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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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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俏雁俏】是我非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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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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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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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攻无差……话是这么说由于塞不进雁俏车,当俏雁看也没关系。反正很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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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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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他从发呆状态缓慢回神,开门对上同住两年的室友金色眼睛里平淡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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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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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正反面全白,透过光隐约看见墨色。捏住信的手指修长,带着一种奇异的干燥感,光润的指甲是十分浅淡的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嶙峋,终年不见阳光一般欠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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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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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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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站在暗处,俏如来倾身接过信,这才发现他不仅一身整齐的黑西装,手上还拿着黑色宽檐的羊毛帽。交还信件后,他走过转角,消失在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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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意义上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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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坐回书桌前,放下信抹了把脸,神经质地开始整理桌面,笔记本、日程本、钢笔、墨水、手表等一样样全部整齐排列,最后从抽屉里取出裁纸刀,小心翼翼切开信封,展开内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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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用笺纸和毛笔发信的人几乎绝迹,而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即使将信盯出窟窿,他也反应不过来里面的内容,只能记住熟悉的笔迹。等恋恋不舍放下,时间已过了很久。下午三四点的日光残存午时的生命力,日子靠十一月,房间窗门关的严实,他只穿一件短袖T恤倒也没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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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有人走动,餐桌椅背挂着漆黑的风衣,他的室友依旧一身离开时的装束,合上冰箱门,手里端着大盒的抹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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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他叫他的名字。这事实上是他取的,为了方便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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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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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拿开盖子,低头比划分量,冷不防两条白皙的手臂从背后伸来,环住了他的腰。隔着西装布料,理论上应该没什么触感,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背上那人面颊的柔软。呼吸好似直接吹在了皮肤上,手指在拨动,一粒粒解开外套和马甲的扣子,摸上衬衣,高鸿离按住了他,“我有事,过会儿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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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登时便抽走了,俏如来坐到沙发上启动电视,选了片子盯着屏幕一言不发。这基本是他非工作日的日常,偶尔不看了,还是因为不能接受结局而自顾自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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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提醒他记得吃饭就回了房,俏如来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放在心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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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三餐吃公家还看不出,休息日令家人担忧到专门请人上门送饭并监督就太夸张了——见识到俏如来真的能躺足两天闷头看电影吃零食之前高鸿离的确是这么想的,开了眼界以后才认识到家人果然是家人,非常十分特别明智。俏如来的父母知晓他终于找了室友都很热情,回过神来高鸿离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接手了监督房东的重责,坐在俏如来对面看着他闷声吃饭心里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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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类,由鬼使看顾生活,怎么看怎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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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大半最近任务的报告,高鸿离休息一会儿解决了蛋糕,端着盘子出来,客厅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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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早走光进度回到控制面板,遥控滑落地面,俏如来睡得很沉,长手长脚倒在沙发上显得局促。想到他平时起来总要嘟囔不舒服,高鸿离走过去推了推,“要睡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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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半合着眼,迷茫但准确地搂住他的颈子,叹息恍恍惚惚,“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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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捞起人,完全没搭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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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属于特异的存在,但自认有资格说俏如来更古怪。他从小学佛、吃素,脾性温柔,拥有听上去很科学的警职,无人能知职场日常完全是怪力乱神。每隔两三周,俏如来收到无名的素白信件,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太寻常,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周末,对高鸿离而言,就和平日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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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的房间一尘不染,布置简单,窗帘和床单用的灰色系,其他白的多,即便浅色木纹家具和暗蓝装饰柔和了气氛,整个房间依然微妙的缺乏人气。房主本人也同样,大部分时候沉默的像一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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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很早就在电视上见过他的父亲史艳文,头衔是议员还是议长,靠五年纪的人类眼中还拥有相当的热忱和坚定不移的精神,实在殊为不易。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对消极的长子似乎毫无办法,他第一次替昏睡的俏如来接电话,史艳文格外热切地问他们是不是朋友。他耐心回了几句,心里想,当然不是了,他只是个被发酒疯的人缠上导致丢失任务对象的路人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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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俏如来取的名字,住进他的公寓,是挂了那通电话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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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热的气息吹在脸上,碎发扫过眼睛扎的有点痒,俏如来直起身,和他衬衫上繁多的扣子死磕,太急切导致手抖失败一两次,面上越来越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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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不由失笑,“再抖你不如直接扯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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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抿起唇,很快不满地撩开衬衫,皮带连裤子一起除去。高鸿离常年低温,贴来的肌肤传来舒适的体温,探入的手指暖暖的,其实还算舒服。他揽住俏如来,不由自主发出叹息,被他俯身噙住,唇舌温存抽离了呼吸,短暂离开咬在喉结。温热的五指覆上一手冰冷,紧紧交握,俏如来埋首印下亲吻,手掌抚过的身躯确实渐渐升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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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的紧窒不管多少次都难熬,俏如来此时总显得紧张,高鸿离便安慰似的梳理他垂落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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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之间的亲密关系他看过许多,漫长的生命里你情我愿的结合原本也寻常。欲望于他可有可无,俏如来的确古怪,总体在人类里算不错。第一次被推着压在底下还感到错愕,想了想反正全无所谓,之后似乎也是承受多一些,高鸿离渐渐却奇异地发觉,是他在安抚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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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的信件能轻易松开他情绪的阀门,陷入难以名状的焦躁,俏如来要人一同分担,而这个人正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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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感觉房里热的异常,他的生存不需要氧气,此时却仿佛因缺氧而头晕目眩,被顶到酥麻处连思绪都凝固一瞬,偶尔出口的声音带着沙哑,仍比平时拔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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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开目光,在椅子上发现散落的信件,因之前偶然见过一次,觉得字迹意外熟悉,高鸿离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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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伸来摆正他的脸,俏如来眼角泛开情动的潮红,没什么表情,嗓音发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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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笑了笑,不知哪里激怒了俏如来,扶着腰将人抱起压在床头,动作变得沉重,可以说毫不留情。他被逼出破开的一声,忽然开口,“你这样痛苦,是因为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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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不稳,说的很慢,纯粹是好奇。这问题他问过不止一次,俏如来平时只当没听见,今天却在一同到达极限的时候给予了回答,唇贴来将他未出口的回应全数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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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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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否认的哪一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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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孩子心思都复杂,高鸿离想他理解不了,勾着俏如来,轻轻拍他削瘦的肩胛。他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恢复温和,看不出先前无来由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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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是警职没错,不过算特种行业,训练后体能也就是比一般人强的程度。他和高鸿离差不多高,相形之下还更单薄,据说自幼饱受见鬼体质折磨,后来才渐渐好转。过于敏感的人类因为各种原因很难长命,他能长到那么大可见运气不错和家人的努力,大概是觉得可怜,高鸿离初时才没拒绝,不过同僚对他的评价从不会落下一个随意,到底是不是这缘由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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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惦记未完成的报告,稍平复一些就去了浴室。他将水开的很烫,水汽蒸腾,吸入像是能温暖内里。上一秒还想着灯光刺目,下一秒就陷入突如其来的黑暗,他镇定自若,任流水哗哗冲刷,等皮肤比进来之前还热,逐渐恢复了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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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偶尔会头疼,还产生类似的失觉现象,高鸿离刚打定主意要回去检查,左臂靠近腕骨处忽地浮现一簇黑色火苗,燃烧似的隐约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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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叹气,早知道要临时加班,就不在这儿浪费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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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房中打开桌上黑色的匣子,清点先前还不存在的一刀白色卡片,一共二十六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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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姓名,反面天干地支与数字,死亡时间密集,人数还略多,附近收到通知的应当还有其他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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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上新衣服,除了白衬衫,一身从外套马甲到领带连同风衣上的扣子都是纯粹的黑色,要不是薄唇还透着浅红,整个人苍白的几乎鬼气森森。戴上宽檐帽,经过房门口的穿衣镜,里头没有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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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传来开场音乐和片段话语,俏如来又点开了新电影。他换了睡衣,白发潮湿,略微翻起,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小,见到高鸿离的打扮面露意外,“又有任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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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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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上说,不到二十分钟前他们还算在一起,今天没有像往日一样任俏如来抱一会儿再离去,也许他会不高兴,于是高鸿离走近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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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晚饭记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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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想说话,高鸿离已经从房间里消失。鬼使的体温冷却的很快,抚摸额上的指腹都比他的唇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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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电影过半,身边垃圾桶全是零食包装,手机闪了闪,俏如来收到公子开明的消息,说要赶普通系统的外勤,叫住的离尚贤宫最近的他顶一会儿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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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黑色警服和肩章显示不出他们的职能,别人就算听到外号“墨家”,或者看到充作办公楼的小洋房上歪歪扭扭的尚贤宫招牌,估计也完全不明白他们是做什么的——可能知道警察系统里还有这么不科学的存在都要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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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接到公子开明电话的时候,带来的书才刚看小半,就吃空了他私藏的零食。充作背景音的电视新闻一直在追踪报道晚间发生的大楼坍塌事故,专家和评论员就房屋安全隐患评级吵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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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通话键,突如其来的大叫几乎戳爆鼓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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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啊啊啊啊快快快来没看到过凶的那么快那么多的我一个人完全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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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俏如来心虚地开始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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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路XX号,就崩塌事故这里,出门没想到第二场那么疯东西没带够!”那头响起石块滚落的闷响,紧接着公子开明骂了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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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过去剩下五六分钟的地方被警戒线拦住,他伸出证件,很快来到大楼坍塌现场,白惨惨的路灯照亮完好的一侧。他就着灯联通耳麦,那头只有强压的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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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不太对,太过安静,完全不像需要出动墨家外勤的现场。左腕上琉璃佛珠不断发烫昭示危险,背上琴包里的墨狂也在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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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黑色卡片飘到路灯下飞速旋转,蓦地无力滑落,俏如来警惕地跑过下方,黑色卡片陡然后退升起重归空中,而他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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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宁静瞬间不存,哀哭此起彼伏,迎面几张惨淡阴森的白脸呼啸而来,俏如来急忙闪避还是来不及,公子开明那根自封降妖杖的铁棒破空扔来震得游鬼尖啸上冲,戴着夜视镜的公子开明本人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捏住铁棒在地上划出凄厉的声响,扯上俏如来就往一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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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近的耳麦过于嘈杂,但俏如来现在没心情想这些。等上气不接下气停在高鸿离面前,看到他身后缺了一手昏倒在地的女鬼使,俏如来想他抓住了恶劣事态的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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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引渡二十六人,四人怨灵化,数人成为游鬼,其余被吞吃,同时分食两名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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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说的轻描淡写,一部分原因是他正分神操纵黑色卡片悬浮空中四角,圈起了坍塌的大楼,隔开两方空间,使任务对象无法脱出。尽管没有任何表示,俏如来也看出他维持的并不轻松。他出门比公子开明早许多,应当已经被提前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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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影吃掉鬼使,短短时刻膨胀成了危险的存在,比起怨灵更倾向于作恶的鬼怪——以他们的死亡时间而言,的确恶化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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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什么的……除了你一个都不能打还偏偏能做经验包!”公子开明低声抱怨,做了个手势,“俏如来,我陪你开阵,不削弱他们,我和鬼使迟早被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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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说:“我的协助因为距离不一定及时,你们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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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点点头,他跟随默苍离学习的是阵法,从琴包里摸出墨狂,只留几张黄符,连包带剩下的一股脑扔出去。公子开明深吸一口气,跑在前吸引目标,俏如来在后,闪躲着穿梭在崩塌后的废墟残骸,咬破手指抹在落石上,很快绕大楼一圈,回到坍塌的正面,也就是高鸿离附近,这果然是个挺重要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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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好了吗?”高鸿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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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镇定的仿佛与世界割离开那般不合时宜,此刻却令人安心。俏如来在他缩紧四角黑色卡片挤压怨灵飘荡空间的同时将墨狂插入地面,气劲以剑为心卷动,先前留下血迹的地方升起耀眼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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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起的光芒与猛然刮起的风让所有白影动作一缓,公子开明消失在岌岌可危的暗处,俏如来刚准备出言提醒,忽闻尖厉惨叫,来袭的白影被一抹红色完全穿破,扭曲形态盘旋回到空中,比方才势头微弱许多。俏如来偏头看到高鸿离手里剩余的两枚红卡,了然地问:“你违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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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出去再说,最多扣工资。”高鸿离面无表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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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想笑,耳麦里公子开明吃痛地啧了一声,他立刻凝神定气,无限放大感官,通过墨狂与留下血迹的所在,闭上眼感受一切,将所有细微的响动都收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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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荡的鬼混杂着恶意、冷漠、好奇、恐惧、贪吃,公子开明孤身一人面对大多危险,俏如来专注精神追随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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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公子开明听到间或的出言提醒,偶尔屈身反手朝虚空迅速拍上一张符,白影倏忽后退,飘荡在空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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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压制怨灵的阵法与大范围探索耗费了大量精力,即使俏如来拄着剑没怎么挪动,脑门也渐渐都是汗,紧张的肢体都要僵硬。察觉公子开明拥有帮助,转而攻击他的不少,高鸿离长时间维持阻绝空间的结界,要顾虑身旁的伤员,还要分神支援,顾着他难得显得火气上冒。看到讨不了便宜直接回头的游鬼,俏如来讪讪地说:“公子开明,你那儿数量又要多了。”见高鸿离留下黑卡绕在他周围走进了崩塌现场,又补充,“你出来点,暗处鬼使不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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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回头说:“你自己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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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从兜里掏出几张符,自暴自弃地说:“大不了一起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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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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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公子开明满心憋闷,发挥可说超常,又有人辅助,赶在阴气最盛之前,他们清理的只剩下最后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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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怨灵的愤怒借天时越发暴烈,卷起的阴风将公子开明吹落滚到俏如来跟前,险些撞倒阵眼墨狂。四角结界骤然收紧,红色卡片从一旁飞出,公子开明纵身跳起,扔出铁棒穿过怨灵胸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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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刺耳的哭嚎,一切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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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坐在地上大声抱怨,他是主要负责动手的人,对比另外一个不动的一个远程系累的简直像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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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的精神其实绷到了极限,松开剑腿一软,被跑来的高鸿离拉住胳膊靠在身上,勉强撑着不住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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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手的女鬼使半梦半醒,高鸿离刚撤下结界,附近赶来的鬼使立刻带她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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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通知完外面的警察,合上手机高声说:“喂,鬼使,咱们也算熟了吧,我表示严肃抗议啊?这种异常厉鬼化麻烦尽快上报处理,不然只能靠我们清理了。”他一脸嬉笑,话语却不客气,“你权限高,要护着下属是你的事情,但你们死不起,我们是人更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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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干脆地回答:“抱歉,是我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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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这程度的场子了,累死我了。”公子开明揉揉耳朵坐进驾驶室,扯开棒棒糖糖纸几口咬碎,一边拆顶上警灯一边挥手,“俏如来,我回去值班,报告交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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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反应过来之前他发动汽车就跑了,俏如来摸出手机发出去一句语音,“你好歹告诉我怎么遭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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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鬼使!”语音点出来公子开明特别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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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靠了高鸿离挺久,这时候才感觉不自在,想说话发现他看似平静,嘴唇都没了血色,显然十分疲倦,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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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开口说:“出门之前叫你吃饭吃了吗?还是把盒子吃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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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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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得到答案,顺手揉揉他的白发,“走吧,我想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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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连人都不是,哪里来的饥饿感,俏如来认为他就是馋。高鸿离万事随意,连姓名和住处都是在五分钟内解决,唯独对各种各样的食物特别上心。买回来喜欢的放在茶几下的盒子里,不喜欢的板着脸默默吃完,如果对了俏如来胃口顺手帮他解决,能看到他少有的露出几分明显的愉悦。鬼使也有工资,俏如来猜他的工资可能只花费在口腹之欲上面,毕竟完全不需要考虑人类的一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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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很神奇,俏如来例行收到信,加班到半夜,最后结局一拐,变成去居酒屋深夜聚餐。他一身警服,高鸿离一身西装,脱了外套在晚归的上班族里也稍显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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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损鬼使是大事,高鸿离叙述事故的发生,口气相当严肃。两人讨论一会儿,他分心选完吃食交给服务员。一晚上神经紧绷,俏如来支着脸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被推了推。桌上陆陆续续上来不少,高鸿离把素煎饺和汤面换到他面前,剩下的尝几口,觉得好吃的吃完,不怎么喜欢的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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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随手拍了张夜宵发在墨家群里,很快得到不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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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发了张煮面条的全身照,凰后弹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欲星移回复烤鱼照,墨雪和东门朝日一起表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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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发出终结话题的镇楼图——炸开的煮锅炒锅平底锅家族和英文道歉字条——接着打字:史精忠,我等会儿回去连个泡面都不能吃你还要来刺激?!还有是谁吃空了尚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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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抿着嘴笑,没注意高鸿离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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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俏如来缺乏表情,而是他一向心思重,少见这么单纯发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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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这样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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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身上背负庞大莫名的责任,他脸上最常出现的神情,好像应该是低眉顺眼,默默思索着什么一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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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古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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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在眼皮开合的瞬间模糊,再试什么也看不清,他喘一口气,听到了又陌生又熟悉的一声“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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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嗓音微微发颤,简单两字透着一股子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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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青筋剧烈跳动,几乎是在抽搐,握不住的玻璃杯滚落到地上,啤酒沾湿了裤脚和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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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他无意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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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背景乐正好轮到一首鼓点热闹的祭典曲,俏如来和公子开明正在私聊报告的细节,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高鸿离死死扣着桌面,浅淡的眸子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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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连忙撑住他,放下钱就离开,架着人塞进副座。高鸿离的呼吸异常急促,俏如来去拍,触手又是惊骇,从未想过冰冷苍白的鬼使会变得如此滚烫。他的袖口不断有焦黑的灼烧痕迹从里攀上手背,颈子上也一样,爬上侧脸又退去,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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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紧张,俏如来目光游移,面色微沉。他对鬼使的体质全无头绪,只能默默发动车回去。幸而到家时高鸿离已经恢复,对先前的异样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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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没吃完就走显然令他惋惜,为了弥补,又拿了蛋糕出来,一刀切的有点多,就分了一小块给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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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三两口吃完自己的蛋糕,大致说了一遍,迟疑地问:“你提过鬼使全都没有为人时的记忆,这会和你的过去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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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回答:“过去就是过去,我做鬼使许多年,记忆从未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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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垂下眼,夹住小铁叉的手指捏的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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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鬼使与任务对象的存在方式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公子开明到之前,我将自己和他们一起锁进阵法,同时还要交战,应该是受到怨气影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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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偏过头,见高鸿离刚装好蛋糕,平和的侧脸像带着一抹笑,也不知道想什么,捧住他的脸就吻上去。对方面露惊讶,手落到他腰上,轻柔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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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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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衬衫传来的不是人类该有的温暖,俏如来想,眼中不自觉泛开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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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身体牵扯,他们大概算是朋友,不会聊心事的那种。应该说双方都对倾诉没什么兴趣,不如直接了当的行为直接曝露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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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对一切都全盘接受,也不介意被旁人窥探,坦诚明白的堪称异常,于是只是单方面地了解俏如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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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巨大的窟窿似乎永远填不满,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对人类来说也算年轻,不知道哪里积蓄来这样深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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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揽着他问:“你心情还是不大好,是想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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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有些窘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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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太懂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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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闻言直接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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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是一起睡的,和平时收到信的周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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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同于正剧的舍友日常?虽然危险不断但因为是现代感觉没那么心酸……反而很甜呢。俏很可爱,雁也非常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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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早起看了眼桌上的日程本,确定今天俏如来上班就推了推,没想到对方卷起被子滚到另一头,白发睡的乱七八糟,哼哼着不肯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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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完全没理会,直接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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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这才恨恨地睁开眼,从衣柜里扯出新衬衫换上,黑衣衬的眉眼残留的疲倦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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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遇上昨晚那种阵仗,高鸿离还出了状况,俏如来累狠了又一整晚没睡安生,开车时连连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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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贤宫的清晨一向安闲,冥医在厨房,默苍离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俏如来早饭吃到一半,公子开明踢踢踏踏下楼,一脑袋杂毛乱翘,身上间色T恤皱巴巴,看来是整晚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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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打量的目光,公子开明火从心起,嚷嚷道:“不是你把我东西吃光了我能留下来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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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回的有点心虚,“明明是你室友把锅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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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俏如来。”默苍离开口冷飕飕,轻缓的语调充满压迫,“昨天的报告什么时候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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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协商细节,鬼使负责人回去上报,部分信息需要和他确认才敢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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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偷偷给俏如来竖了个大拇指,冥医端来托盘放在茶几上,“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吃好饭再讲。苍离,当心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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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揭开小砂锅,慢吞吞搅和起了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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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什么,挤一挤总会出来的,俏如来抱着这种念头,一整天都十分痛苦,顺手整理完凰后和欲星移传回的出差资料,掐着下班的点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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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车门太急,佛珠卡住蓦地崩开散落,俏如来手忙脚乱捡了半天,一股脑揣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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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冷的出奇,俏如来冲过澡多加了件外套,拿出蛋糕和矿泉水窝在沙发上吃,一部电影没看多久不知不觉睡着,再次醒来大约是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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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苏醒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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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下意识想动,飘渺白雾绕上脖颈骤然收紧,头皮一阵发麻,狂跳的心脏声好似响在耳边,肩膀快被捏碎似的疼,白影——那脸上根本没五官,完全是个黑洞——压在胸口像要挤扁胸腔肺泡榨全部氧气,稀薄的空气让他的意识渐趋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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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压力陡然一松,明亮的人造灯光带回了令人心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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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戴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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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我想着家里还有备用的,洗过澡忘记了。”话出口喉咙还又疼又涩,俏如来迷迷糊糊靠着沙发,过会儿又被推醒。高鸿离头发有些湿,换了一身衣服,放下烤热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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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纸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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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活人在跟前却在惦记些微烤焦的印子,他的关注点简直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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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默默咬下一口酥皮和甜奶酪,含糊地问:“异常厉鬼化的原因有结论了吗?我要写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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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推测是地气漏泄,具体原因和地点暂时不明,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有结果。”高鸿离从口袋里摸出白卡扫了一眼,“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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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没等到人,俏如来难得劳动尊驾,笨手笨脚地刷干净烤盘,回房自己找备用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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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是放在书桌里,翻遍了还是没有,他摸着衣柜的抽屉,忽然心中发毛,下意识瞥了眼柜门上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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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头的自己充满恶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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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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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手臂窜出掐住他,急到破音的尖叫一瞬失去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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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撞在地上疼得发晕,沉重的冰冷遍布全身,面上落下的触感忽轻忽重,俏如来自没有五官的黑洞看出一种鲜明的情绪——它在享受折磨他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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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停止挣扎,努力想要保存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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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角排灯滋滋作响,闪烁几下突然失去光芒,隐隐约约亮起了幽幽的红。整洁清净的房间像合不上的匣子,从四角墙线溢出粘稠的血液。墙面很快全部染透,被子上也开始渗出血雾,凝结成细细几股,汇聚进了漫开的血水。浓厚的铁锈味充斥鼻息,即便明了是幻象,俏如来还是被恶心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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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五指、手背被缓缓淹没,升高的血面涨到口鼻,他几乎失去知觉,意识坠向深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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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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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的黑洞翻过来吞噬全身,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在血海中翻腾,猛地被拦腰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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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褪去鲜红,室内原来清净如初,什么都没有变,他亦然,挂在高鸿离身上,完全没有力气,竭尽全力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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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将他放在床上,正要去拿书,衣角忽地被俏如来拉住,于是顺手关了灯,刚躺到另一边,感觉沁凉但相比自己还算暖和的掌心摸上了腰。他拍着俏如来的背顺气,低声说:“明天我送你去尚贤宫,这个看上去盯了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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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只顾往怀里钻,高鸿离下巴贴上他的额头,默默想,原本以为自己获得的是温暖,现在好像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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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涌出莫名的燥热和疼痛,高鸿离顾忌俏如来,只是忍着,等到不再疼,呼吸有些不稳,皮肤居然维持了一会儿暖热——和普通人类差不多,意外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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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晚,俏如来被掐出的青印完全没好转,穿上衬衫,领子上露出骇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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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装琉璃珠的匣子,偏头看高鸿离开车,朝阳为那张缺乏血色的面容添上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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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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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从前是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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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中的罪者才会在死后成为一片空白的鬼使,以无尽岁月偿还有终罪孽,我当然也不例外,说不定还是罪无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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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负责东南区,你的刑期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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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没人和我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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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浑不在意,俏如来的低喃被晨间电台轻快的音乐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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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尚贤宫,俏如来正遇上默苍离和冥医下楼,顿觉手里的匣子有如千钧重。听完前因后果,默苍离只说:“备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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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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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周不用出外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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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深深看他一眼,俏如来被盯得无地自容,连忙和冥医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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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多久,有人唤着“老师”推门而入。娇小纤细的年轻女人长发染成浅棕,配着那双金色的杏眼,看上去比小时候还像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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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接过她摸出的文件夹,皱眉说:“霓裳,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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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没放在心上,跑来向冥医撒娇,又绕到俏如来身边叫“精忠哥哥”,一脸得意,“我父母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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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笑着说:“复职申请打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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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交的就是表格。”霓裳回头问,“老师你要不要当场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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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一口拒绝,“工作日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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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件改过一次,要准备你的新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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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敲了敲平板,俏如来撇开目光,只当什么也没说,胳膊被霓裳撞了一下,她好奇地问:“听说最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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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复职,我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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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脖子受的伤总能说吧?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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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伸出空荡荡的手腕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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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也有点倒霉,可能需要改个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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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公子开明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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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会趁机朝我泼黑狗血……小明不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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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越想越毛骨悚然,拎上包,来如风去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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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上楼死磕报告,整理出一篇差不多的交给默苍离,顺便领了块小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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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本身可靠,随手找的吊绳却不是,到家发觉玉牌滚落在地,俏如来心中不妙,身上一冷失去意识,再清醒正死死抓着公寓顶层天台边缘的栏杆,被高鸿离扣着往后拖,想也知道他先前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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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真的很少处理这些,你的佛珠什么时候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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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需要定,大概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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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可以调班接送。”他顿了顿,轻声说:“我还不想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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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抬眼凝视他,高鸿离冰冷的手指拂过面颊,犹豫了一瞬,仍旧如平时一样落在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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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落日,通透的金眸泛开若有若无的妖异,眼睫微垂,似乎带着一抹熟悉的红,他一反常态,面上流露几分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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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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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临下班,天上落了小雨,俏如来走出尚贤宫,看到高鸿离立在街上,戴着宽檐帽,低着头像是在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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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轮值的霓裳与他错身而过,跑到面前,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外面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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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复杂,我之后和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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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收伞的手不住发抖,俏如来在她肩头拍了拍聊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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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不在乎淋雨,见俏如来撑了伞还是顺手接过,领着他没走多远,在街角拐弯走入印象里不存在的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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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满一方小庭,一段不长的走廊通往了装饰古雅的书房。人走过时,门上风铃微动,没有任何声响。宽大的屋子通透明亮,一侧屏风后,满墙都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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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还未开口,风铃响起清脆叮铃,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孩看着高鸿离,怯生生地问:“这里是无垢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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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屋子里另一个存在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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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是必经之站,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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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的平和缓解了他的紧张,两人开始交谈,偶尔有啜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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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轮回,鬼使倾听一位位来客最后的话语,递上清茶,温言告别,来处亦是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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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听到对话,俏如来绕出屏风,发现桌上还剩一杯茶,随手拿过,碧莹莹的茶水倒映出了他微小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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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孟婆汤,你也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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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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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抿一口就放下,不要说滋味如何,连水都不像,可惜了那股清雅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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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一切除了你我都不存在,亡者能品出的他们结束的人生,对生者而言自是无相,无色也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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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问:“会有人没喝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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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慢条斯理收拾完茶具,两人一同离开了店面,刚踏出,身后只余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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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有,但算事故。承载过多记忆的孩子很难活到成年,对人类来说相当不幸了。”高鸿离撑开漆黑的长柄伞,倾来罩住俏如来全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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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珠修好后,鬼使不见了踪影,家里清冷空旷,另一道门总是紧闭。俏如来趁值班和霓裳通电话,他慢吞吞说,她在那头抽鼻子,和多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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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空去医务室练字,他察觉了自己的变化,不会再因为落下的字迹陷入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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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掸着笺纸说:“练了这几年老自娱自乐也太可惜了,明天投还是今天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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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想了想说:“我带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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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诧异地笑了,“恭喜,暂时没有能困扰你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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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将笺纸塞进文件夹,隔天取来家中多年积攒的一起送进碎纸机,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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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粗疏变为如今端方透着凌厉的字迹,乍一看神似,到底不过模仿,再相似也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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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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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还小时,俏如来怨恨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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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缠身,撞鬼如家常便饭,不得已寄名在了寺庙。即便如此,护身佛珠戴上不出数月必然碎尽,临到将碎,父母稍错开眼,他醒来就是躺在医院里,身上或轻或重全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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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的身体限制了行动,可他更恨有时清晰有时模糊的记忆,明明已经解脱,回忆的悲伤却是折磨,击溃了重新成长尚且柔软的心智。他陷入深深的迷茫,将满腹困惑说与容颜未改的双亲,吓得他们以为他出了幻觉,又领去检查佛珠是不是出现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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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勉强读完一年,他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暑假,之后决定休学。父亲外出考察归来,带他去临市,说找到了最权威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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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代的洋房坐落在清净少人的街上,门边随便挂着个歪歪扭扭的招牌——尚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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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医生自称冥医,客厅里几名男女围着茶几席地而坐,个个表情严肃盯住手上的牌,只一个瘦成竹竿的少年叼着冰棍左跳右跳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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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在梦中,扫过一张张还很年轻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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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里等待的,果然是默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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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给他看过脉,刷刷刷写完记录,一旁两个大人也商定将他留下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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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亲道过别,他听到默苍离说:“有想问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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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父亲告诉你我有幻觉……”他嗫嚅道,“如果我说,那些是从前的我的记忆,你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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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冥医倒抽一口凉气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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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平淡回答,“为什么不信?你走进来就一副认识我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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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脸,很快满手都是泪水,默苍离坐在一旁,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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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贤宫理论上属于警察系统,编制完全不按正常走,公子开明刚上高中已经是正式工,俏如来下了课趴在桌子上做作业没人觉得不对,反正还有个上官霓裳,有时默苍离遇上外勤就一起带上出门,他乐意这么教徒弟也没人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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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比俏如来小一岁,早几年也是药罐子,认识默苍离和冥医以后才变得活蹦乱跳,新近转学来本市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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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属撞鬼撞到生无可恋的敏感体质,有效利用是难题,入门十分缓慢。明明同病相怜,霓裳却很讨厌他,有天忍不住瞪圆眼睛,“你老看我干嘛?”没得到回答,满脸不耐烦,“离我远一点,死气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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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雁王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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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含混地自言自语,霓裳的耳朵却尖的吓人,立刻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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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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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推开门见两人面面相觑,眼珠子一转,大呼小叫,“哇,史精忠,你不会刚表白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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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白他一眼,拖着俏如来出去,扯了张便签写下自家号码塞进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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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通漫长的电话,记得是一回事,回忆起来头昏脑涨,他说的艰难,霓裳哭到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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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秘密缓和了关系,她改了称呼,乖乖巧巧叫哥哥,让正经大几岁被叫小明的公子开明很是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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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年,俏如来到选法器的年纪,一下挑中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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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后在仓库门口晃钥匙,瞥来一眼说:“虽然他也不太用,那不是钜子的墨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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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说:“没关系,他还有平板啊,拍砖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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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凰后懒洋洋朝他身后打招呼,“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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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这个月没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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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等钱买球鞋的!”公子开明追着人去了资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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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想笑,剑刃从指尖滑落,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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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冥医递来一面镜子欲言又止。那里头的自己一头短发变的雪白,他愣了半晌,心中升起一股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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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大学读到一半被家里送出国,俏如来暂且成为最小的在读生,两年前研究生毕业,尚贤宫涌来一批关系户,借口庆祝疯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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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喝了不少酒,趁有人出去抽烟脚底抹油,开不了车就乘夜班巴士回家。大路上发生车祸,公交要改道,反正也快到了,他直接下来,听一旁路上救护车警笛呼啦啦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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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公寓楼的路口寂寥清冷,俏如来越走越晕,经过一个呆立的女人,听到清和的嗓音念起姓名与天干地支精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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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迷蒙的眼,看清说话那人一瞬,浑身力气顿时被抽空,血管里缓慢流动的像搅碎的冰,硌的他生疼。
Z*e7W O.
2Nl("e^kJr
“请遵循我的指引,前往无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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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E+
路灯照不亮一身融进夜色的黑衣,高个男人的口气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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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2[QHr&tn
俏如来跌跌撞撞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女人扭头逃入暗处,只留下不甘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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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b `;}).
“虽然想问你为什么能看见我,打扰到公事有点麻烦,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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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俏如来按着胸口喘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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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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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成年后搬出尚贤宫,单独住一套两室公寓,从前小空离家出走还会跑来蹭一段日子。他哭的厉害,洋酒后劲又大,酒醒从桌上爬起来完全不记得说过什么,只觉得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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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7:p{
对面的人什么表情也没有,默默推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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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iZJ
“你父亲打来好几次电话,我怕有急事就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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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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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想来担忧他狭窄的朋友圈,想也知道可能说什么,俏如来涨红了脸,决定推脱是酒精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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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鬼使么……我没有恶意,是因为工作关系,偶尔会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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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新近调来东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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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称呼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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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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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摩挲着杯缘,低声说:“高鸿离,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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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随意,听着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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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叫我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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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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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鬼使因为负责固定区域会选择安顿,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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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我第一天来,随意转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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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和我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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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接受姓名的男人思索须臾答应了,轻装简行搬来,成日神出鬼没,没多久倒发现自己比俏如来还热爱生活,于是接受了他父母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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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一同外出,遇到的鬼使对高鸿离格外尊敬,俏如来这才知晓他拥有本区最高职权,另一辖区待腻了才换到附近,日常监督顺便参与基础工作打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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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间客气的熟络在不久之后歪到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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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收到细心摹写的笺纸,比从前还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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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来叫吃饭,第一次看到,以为是身体不适。俏如来鬼使神差勾住他压在床上,一开始还没想,高鸿离有些惊讶,对视中犹豫许久,叹了口气,“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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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回过神,整个不知所措,高鸿离反而显得更平静。那张缺乏血色的脸,哪怕进入时候疼的皱眉,眼里也没有责怪的神情,倒是随着肌肤相贴,低温的身体转热,不自觉搂住俏如来,一副很自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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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带来的空虚让俏如来更加烦躁,他会捋顺他凌乱的白发,抹去额上汗湿,甚至会吻去他落下的眼泪,温和与耐心纯粹源于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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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坦然,不如说是空空荡荡,什么事都不在意,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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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历史悠久,分割的地域最终合并,历史层层掩盖,重要的不重要的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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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取名是因久远前的史艳文,玄之玄光辉万古,作为英雄被永远铭记。墨家如今是特殊部门的外号,默苍离挂着谑称钜子,一个眼神就让所有人不敢造次,毕竟天大地大比不过奖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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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过着截然不同的寻常人生,连霓裳都来到了身边,除了只有他们俩会挂念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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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总是记得比旁的清晰些,可他明明不应该看到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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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祸乱杀死墨家钜子,与钜子之徒身陷尚贤宫大火。年轻的继承人带着墨狂逃出,额上剑印与血迹隐晦不分,猖狂的火舌将剩余一切尽皆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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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夜晚,俏如来遇到一身漆黑的鬼使,和摸到墨狂时一样,心口伤疤似的胎记仿佛收紧的蛛网,遍布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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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等到了上官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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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记忆成为鬼使,因遗忘的罪孽飘飘荡荡了不知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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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轮到霓裳值班,俏如来闲来无事,吃过饭与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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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贤宫门铃少有地响起,俏如来去开门,愣了一瞬,直接搂住那道高挑颀长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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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笑了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原来是你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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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多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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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事可以和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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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点沙哑,俏如来心生疑惑,细看发觉他苍白的脸透着薄红,初时是被暖黄灯光给盖过去了才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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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倾身贴他的额头,吃了一惊,即便刚冲过热水,鬼使也不会维持这样的热度,隐约比正常人的体温还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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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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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热了有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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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也莫名其妙,不过自觉不会影响工作,神态一如既往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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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漏泄的地点已经得到确认,晚间会有鬼使执行任务。我来是通知你们注意周边,鬼使不多,不一定顾得过来可能伴随的异常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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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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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回过头,霓裳抱着装墨狂的琴包和她自己的手提包,凶巴巴却颤抖着说:“俏如来,你别想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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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被她这幅色厉内荏的样子逗笑了,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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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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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失忆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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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弟加上比较紧张的小妹……三人行应该也很和谐呢。不过……雁身上奇怪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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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泄露的源头位于城西,从尚贤宫开车过去要三刻钟,还不到七点,尽管俏如来选择走路面而非高架,依旧不幸遇上堵车。霓裳自觉打电话联系片警,等小声问完,俏如来也差不多知道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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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副中心商场旁的工地。大块地皮拆迁完捂住多年,大型广场与写字楼新提上日程,进程小半,这几天出了怪事,吊臂和电梯无故失灵,险些造成伤亡。附近几片新老住宅区趋近成熟,幸好这两天刮妖风,气温骤降还下了场雨又冷又湿,加上约在九点多,不大有居民闲逛,应该不用大张旗鼓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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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一时陷入突兀的安静,俏如来旋开电台,随着蓝调慢吞吞敲手指,余光瞥见高鸿离摸摸口袋顿住,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高鸿离却说:“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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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俏如来疑惑地看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刚剥开的东西直接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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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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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里是牛轧糖,嚼两口奶香满溢,俏如来顺便踩了脚油门前进,含含糊糊说:“你又拿我做实验……这个甜度正好,下次多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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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哥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这两年不在国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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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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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粒给你。”高鸿离半侧过身,平淡的面上浮现笑意,“他喜欢的大部分人应该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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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怔了怔,缓慢地扭开糖纸,喜滋滋地含住糖,下意识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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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乎寻常的小心翼翼让高鸿离看出几分熟悉,俏如来正好伸手来调音量,高鸿离反应过来,他们居然有些相似,年纪轻轻却心事重重,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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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这个认知头一次令高鸿离感到烦躁,不寻常的体温更升了几度似的,开始侵染神智的清明。他按下一道窗缝,呼吸细碎凉冷,撑着窗瞥驾驶人柔和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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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安静温顺,只在某些时候绷不住脾气,急迫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高鸿离安抚他不厌其烦,心中隐约觉得,对他怎样耐心都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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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想一直看着他成长,到某个未知的时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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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看方向镜时注意到投来的视线,随口问:“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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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开阵有我看顾,这次如果遇上危险,是她来保护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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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散逸游魂不用守着阵眼,行动相对自由。我和霓裳学的是一样的,她感受力比我还好一些。我们两个搭班,没有谁保护谁这一说,直接轮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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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学,过会儿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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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接过几张黑色卡片来回翻,看不出半点特殊,材质脆脆的,却能随意弯曲,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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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符咒,用来开启意念结界。上回看俏如来开阵,方法好像差不多,上手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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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说:“你是不是违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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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算是在协助鬼使工作,所以不算。”高鸿离面不改色,温和地对霓裳说,“想着驱使它们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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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试了几次,的确和开阵探索内中游魂数量和位置的感觉相似,初时卡片升空颤颤巍巍,一路从堵车到畅通,俏如来拐过弯看到工地的铭牌,已经能自如在车内飘动,布下大结界可能仍有困难,护身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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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对霓裳的成果表示满意,补充说:“维持理论上不会太累,但如果内部遭受灵体攻击,或自外部强行闯入,还是会消耗不少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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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高处亮着惨惨白的大灯,夜里乍一眼十分刺目,可以想见内里阴惨惨的气氛。大约是接到了通知,门口只留一名看顾的保安,年轻的圆脸上写满惊慌。霓裳从后窗探出头,笑眯眯递上两张符咒让他随意,听到动静最好不要好奇。这建议显然正合其意,大门刚启动,小伙子就贴好符咒紧紧合上了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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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泄露由鬼使负责处理,俏如来他们不过看个情况,等高鸿离关上门,霓裳在轻松的曲调中开口,“你怎么能和他这么住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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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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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熟悉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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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瞥了眼后视镜,“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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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肯定受不了,太……太压抑了……他不认得你,你却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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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将黑色卡片塞过来,俏如来话到嘴边还是没出口,每隔几周那点压抑抵不过平日相处的自在,他过得其实算是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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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了车,高鸿离正和一对青年鬼使立在规划中的广场,地面蜿蜒一道裂缝,起点是一处不起眼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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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腰挎长剑,女人拄着大半人高的长铳,都是相当普通的打扮。俏如来也不知怎么就笑了,高鸿离终止谈话,走近来问:“想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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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的像我们这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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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点都不紧张。”高鸿离不由失笑,“还有点时间,你练一下结界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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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默默挪去另两位鬼使一边,轻声问:“这上面的图纹是短期封印吗?是不是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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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准备一次解决。”男鬼使一双桃花眼望来,唇边含笑,说话倒十分沉稳,“地气漏泄流动不断,这一处裂缝最深,过会儿负责人会布置结界,理论上不会产生离散游魂,你们应该相当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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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啦……”女鬼使开口,本以为是要补充,没想到眨了眨眼,嬉笑着说:“他们身边是不是特别呆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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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轻咳一声,交换个眼神,彼此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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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使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朋友在负责人之前的辖区,有回休假找我玩儿,出门逛街正碰上他们两个一起,好像是在挑礼物,有说有笑的。我朋友看到简直吓死,说恋爱真是使人面目全非啊,他从前还挺冷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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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光想象那场景就想摸胳膊,男鬼使在一旁问:“负责人是不是有去无垢之间谈话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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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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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之间不是亡者前往轮回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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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来说,面见无垢之间的主人——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和人类去找心理医师意义差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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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一声,霓裳见俏如来发来的消息,回转时与高鸿离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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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望不远处坐进驾驶位的青年,忍不住捂脸,“脾气好长得好,是我我也喜欢……可恶,负责人你是从哪里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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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离挑眉说:“自己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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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敷衍啦,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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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儿你来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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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男鬼使低下头,肩膀隐隐发颤,女鬼使哀嚎道:“拜托,我夸了那位警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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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不只是让你开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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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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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咽下腹诽,满脸晦气地横了拍拍她肩头的同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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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极大,高鸿离升起黑色卡片划定范围,两名鬼使遥遥对立,各自就位。等待天时一到,三人同时升空,女人架起长铳,向地面裂口处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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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弹道落点划开虚空,击碎岌岌可危的封印,地面如沸水蒸腾,不断震颤抖动。随着一阵巨响,夹杂阴冷的地气井喷而出,白影凄凄惶惶抱团窜出狭小的出口,撞到无形封锁的结界,因愤怒,因不满,哀哭回荡闭锁空间,如风呼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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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8[DZ)rO;Z
工地周边干净异常,大约早前就被泄露的地气吸引被一起封印了,俏如来和霓裳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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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想调电台,连着几个常听的频道都信号不佳,忍无可忍索性关了,忽然开门探出头盯着暗夜,回来说:“那边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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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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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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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不敢大意,开车过去发现是座小桥,连接两部分居民区,远离商业街,夜深人静,路灯昏黄,风吹动落叶萧瑟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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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查探,俏如来看不出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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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明明感觉不太对……那是什么?维修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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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顺着她的目光,见是小河中另一座铁桥,听到身边抽气下意识揽住霓裳,幸运地阻止她坠落。霓裳经历大起大落,回过头去看底下,忍着惊骇说:“附近明明人气充足,怎么会生出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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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瞬间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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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如同熔浆倾泻,一处火红一处焦黑,灼烫了空气,小桥猝及不防消失一截,理当是河面的地方却是深渊般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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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怨灵形似一只匍匐的蟾蜍,从深坑中伸出长长的舌头,细看舌上还有苍白的人脸,是难得的聚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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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皱眉说:“地气相通,恐怕是逃窜来的。这里大概是新一处爆发点,还自成一片世界,单纯不能出去还能挨着,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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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桥面消失的截口开始碎落,霓裳几乎想扶额,“说真的,你上辈子是不是把这辈子的好运透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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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升起黑色卡片的结界,无奈地说:“往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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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不一定是正确方向,至少远离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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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空间静止了一切,手表不再前行,路过车无法启动,细微的风动叶动全不存在,远离桥面后,除了脚步声,四下一派寂静,仅存的哭嚎似近似远,听在耳中无端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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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久,霓裳回头看一眼,情况比之前严重多了。路面崩塌,街屋摇摇欲坠,墙泥砖块零碎剥落。即便地表凹陷吞噬房屋树木,路灯倒下不再有照明器具,那一头仍然是明亮的晕黄,扑面而来一股燥热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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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越来越高,地面有的地方还是好好地,有的地方变作浓稠的黑色流体,两人抹着汗,忙不迭走上路边的砖石路,虽然也没好多少,至少比黏一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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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幻象不仅太过真实,还真正能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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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似乎一直在注意什么,表情微妙地开口,“你听……是不是有点像吃东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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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凝神片刻,悉悉索索,听的隐约,沉声说:“我守着结界,你尽全力找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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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拿出铜镜,手按镜面,神思探出,折射结界内一派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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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灵体张开不知餮足的大口尖叫,天地连成一片,街道循环往复,废墟仿佛才应该是寻常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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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蓦地抽痛,霓裳身形一晃,拉住俏如来就往一个方向跑。跑动中顾不上全心全意,结界缩紧,有东西撞上看不见的墙面,重重的咚咚声令人毛骨悚然。等到地方,霓裳将铜镜放置在地面,从外套内侧口袋摸出个钱夹似的小包扔给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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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拿来的?当心公子开明追着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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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挥挥手,“可是现在是在你手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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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没忍住笑了,从小包抽出几张符绕出一个圈圆,站在边界同时,顺手将墨狂同时插在一旁权作增幅。触感意外柔软,好似穿透野兽皮子直达肌理,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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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闭上眼,全神贯注,铜镜与墨狂隐隐开始震动,符咒划定范围上方天空颜色加深,越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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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听到一声碎裂,正欣喜成效,路面突然下沉,他整个滑落,勉强扣住弯折处,抽出墨狂向霓裳扔了过去。脚边探头探脑的白影该死的面熟,力气越来越大,霓裳虽跑来抓住他另一手,却无法将人拖上去,他甚至产生预感,这拉锯要将他毫不留情扯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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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撑着阵。”俏如来异常冷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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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没吭声,俏如来去掰她的手,厉声说:“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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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空碎裂蓦地扩大,强光从外部射入,女鬼使的大吼怒气冲冲,“为什么不能按套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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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柔软如动物尾巴,似乎想将她击坠,扫过俏如来抛向空中,霓裳躲避不及被砸在一旁路灯上,头晕目眩地直起身,一道白影直冲而来,虚无的手摁住咽喉就向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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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积双世的痛苦,虽然不是那个孩子,但你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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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A_ B
霓裳奋力挣扎,勉勉强强摸出一张黄符拍向那没有五官的黑洞,“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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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大笑回响耳畔,全身血液急速向大脑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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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会有走马灯,她好像回到初时,置身明亮的斗室,抿一口甜甜的茶水夺门而出,被未知的幽暗吞噬。孤独如海潮拍浪而来,她沉默等待被抛卷入无尽深海,这一次却落入了宽阔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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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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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模模糊糊,蒙了一层似的,又重复一遍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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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不住咳嗽,抹了把盈满的眼泪,正对上皱着眉跑来的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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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r48l??
流淌的阴气太过浓厚,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同样体质敏感的对方都不好受,俏如来说:“过来开阵,鬼使说不用设置太大的阵法,他们会负责把那东西逼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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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创口已然弥合,异常空间将所有人裹挟其中。巨大的灵体持续分散聚合,膨胀收缩,真正的内核不知隐藏在何处,鬼使们几番穿梭试探,一时难以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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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大路交界的十字路口,俏如来与霓裳分立对角,远处女鬼使一边不断按动扳机,一边急速后退,等追逐猎物灵体吃下路面来到中心,她猛地停住,男鬼使驱使剑光劈向灵体背后扭转它的注意,俏如来与霓裳果断按下铜镜与墨狂开启阵法,聚合灵体原本动作就不算快,这下更是骤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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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s(Zn
阴沉的低压排山倒海一般令人窒息,数不清的黑色卡片自外收缩,男女鬼使同时跃空攻击,压迫灵体活动,卡片堪堪停在俏如来与霓裳面前几步处,划开了进不去也出不来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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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_)*)d44_
俏如来抬起头,高鸿离专心操纵黑红两色卡片,一贯的镇定染上不悦,光影纷叠,照的英挺的眉眼流露几分罕见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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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习惯怨灵的世界,鬼使很快占据上风,外围的白影不过恼人的游魂,真正的核心被击碎后,岩浆似的天空破开数不清的纹路,蓦地碎落崩裂。
J:dof:q
D0G-5}s`
闷热不再,吸入肺叶的又是十一月的凉冷,停滞的手表沿着错误的时间重新开始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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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们正在收尾,俏如来与霓裳各自撤了阵,恢复正常的手机显示已过五点,两人都是精疲力竭,随口聊几句报告的分配,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呼,是高鸿离出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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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鬼使扶住了他,情况却不太好,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焦黑暗色爬行如蛇,伸出衣领攀上面颊,手背也是时白时黑。他目光涣散,四处游移,扫过霓裳顿了顿,移到俏如来面上,微微启唇,“……师弟。”
p0p4Xh1e
Z,7R;,qX
“上官鸿信!”俏如来瞬间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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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了眼睛,即便陷入沉睡,依然眉头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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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鬼使一言不发,女鬼使打量两名人类,正头大无比,响起一道平缓的嗓音:“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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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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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鬼使如此称呼的人悠悠自暗处走来,白发如雪,一身素淡的衬衣长裤,温文如所有人想象中的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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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识得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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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舟……一帆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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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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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微微一笑,指尖点向高鸿离眉心,异常强烈的白光笼罩了他们,一阵大风将俏如来吹退几步,视觉恢复时,面前一人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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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回事?”霓裳茫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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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柔声安抚明显更无措的霓裳,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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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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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僧衣胸前染透殷红,口中溢出鲜血,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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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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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早不是当初脆弱的年轻人,却积蓄起了眼泪,似喜似悲,暧昧不明,颤抖着抹去喷溅到他面上的血迹,微垂下浅金的眸子,融进血色的泪痕好似泣血,滑落面颊的指腹尚且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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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的未尽之言,最终放弃猜测,抱起人木然回转尚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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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在深渊外摇摇欲坠,从未放弃的执着令雁王的厌倦逐渐变为无奈,旁观钜子濒临界限,他殊无喜色,因为第一个无法忍受的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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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将墨狂送入俏如来心口,斩断生出的光明,斩断如梦初醒的豁然开朗,他再一次坠落,这次落到了确实的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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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王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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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覆森寒的少年来到尚贤宫,他扔出墨狂,不闪不避。剑印流转浮现少年额上,雁王跌坐钜子椅中,操纵断云石推落摇摇曳曳的满宫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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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置炸药的爆响此起彼伏,他心中想的却是,那人几乎不曾坐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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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埋葬在了尚贤宫,上一刻犹身陷滚滚热浪,喉腔的血腥将他淹没,下一刻迎面拂来沁凉的微风,他坐在明亮无尘的虚无空间里,静静听主人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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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鬼使的漫长岁月敌不过为人时的鲜明,此刻他脑中最清晰的,居然是俏如来最后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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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之间的主人放下笛子,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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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不过是万般形态的一种。他或许流露悲悯,或许满不在乎,想看的一切表情都可能出现,只随观者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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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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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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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桌面顿时器具齐全,上官鸿信动也不动,只问:“我的惩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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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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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垂眸,落在不存掌纹的手心,当初握住墨狂时应当并非如此,时光荏苒,他遗忘不少细节,一时吃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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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遴选罪者,怀抱激烈的记忆,很难行事保持准则。开启记忆的鬼使,大多死于违反规定……你要放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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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恢复,你也早过了赎罪的期限,可以进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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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轮转过五六个辖区,果然是请求过你消除或封印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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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对这张脸说,渡你的人要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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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神嗓音忽然重重叠叠,男女老少年长年幼揉杂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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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就来无垢之间告诉我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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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失序重组,上官鸿信回到了俏如来家中自己的房间,桌上电子钟提示,已经过了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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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恢复成习惯的冰冷,衣服沾了不少灰,他彻底冲了一遍,从衣柜里拿出全新的衬衣西裤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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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过五六点,外间正在下雨,房里没开灯,阴仄昏暗,又悄无声息,周末这点没人,俏如来大概在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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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之前买的东西几天就被俏如来吃了大半,客厅里的垃圾桶里塞满零食包装,桌上专捡牛轧糖的糖纸留着,一张张整齐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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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打开门,正遇上一身浅色卫衣长裤的俏如来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抱着几个硬纸包装的快递,大约是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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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下楼去签个名,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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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挑眉说,开口很呛,见没反应,不由分说将人重新推进屋,像是压抑着怒气或者别的什么,一脚重重踢上门,文件随手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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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任他推搡着倒在沙发上,压下的重量让他一时喘不过气,而且俏如来环的实在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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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了一瞬,还是和平时一样,慢悠悠顺着脊背抚摸下去。感觉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上官鸿信直起身,有许多话想说,开口却是:“师弟,我的笔迹,你模仿的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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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就烦躁不已,俏如来心口上有一道浅红的胎记,从前一无所知,明白是他的杰作就不断回想起那糟糕的结束。无知无觉相处两年,整个人被一览无余,他心中恼怒,又生出一股无可名状的疲惫,也许还是去找无垢之间的主人消除记忆比较好,俏如来的态度让他很不自在,转念一想,现在这个俏如来本身就比鬼使还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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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师兄弟了。”俏如来缓缓说道,清亮的嗓音变得低沉,“我死去多时,重新长大,即便还保存记忆,也不是从前的俏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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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上官鸿信冷冷说:“所有人都在你的身边,居然还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总能让我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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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盯住他,一字一顿问:“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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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忽然一笑,压着后颈将俏如来拉近,亲吻交织急促的呼吸,分不清是谁更急切,谁在索求更多的心意,等终于放开,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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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说:“不是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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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官鸿信不着痕迹抹去手背落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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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雁王,我不是钜子,我们只是自己而已。”俏如来顿了顿,又说:“你活着,霓裳活着,师尊和杏花君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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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拗起来有些孩子气,上官鸿信贴上颤动的眼睫,从唇上舔到了一丝咸涩,“你这话问题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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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远低于常人,外貌一直如同青年,终究不能叫真正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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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浑不在意他的纠正,摸出手机,飞快地打完信息就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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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霓裳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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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的巧,她正好有空。”俏如来收到回复,你来我往好几次,还湿润着的眸子望来时,再也不见自幼长久萦绕的重重心事,“等我换件衣服,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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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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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坦诚于他们才是最困难的事,如今真正坦诚了倒是全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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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领到订位,桌边端庄秀丽的年轻女人正坐立不安地盯着手机,听到响动,她缓缓抬起头,一下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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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金眸视线交汇,上官鸿信微微一笑,霓裳起身用力抱住他,“哥哥。”她闭了下眼睛,“你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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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说:“我听说你和俏如来关系好,现在看看还真像,他头一回见我也是这么不管不顾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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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哽咽着还笑出声,“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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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的太厉害,抱着我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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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难得恼怒地瞪过去一眼,终究无法否认,只能悻悻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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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慢悠悠,霓裳要回去时还依依不舍,无奈赶着回临市见父母,坐进出租还连连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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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收回目光,内心生出难言的惆怅,一路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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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驾驶一向平缓,到家时见零钱不够,让上官鸿信先回家,自己努力找几张补足。到楼底下却见上官鸿信仍旧耐心等着,不知在想什么,俏如来对上那双在灯光下时暗时明的眸子,刚走近去整个被拉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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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乖顺地环住他腰间,沉默良久,忽然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然后你要陪我一起去无垢之间。”没得到回应,他有些失落,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不好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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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反而加重力道,沙哑地说:“你得答应我,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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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愣了愣,紧紧的拥抱无声地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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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人海,空寂岁月,终于能放下一切,于上官鸿信,于俏如来,这缺憾的世界总算补上了不可或缺的一角。
[ 此帖被xyzmiu在2017-11-21 03:09重新編輯 ]
wb@失忆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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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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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holly) 的帖子
添加妹妹属于私心啦。一方面感觉对雁来说,她是生命里特别重要的一部分。一方面我本身很喜欢霓裳,觉得应该是个很奇妙的女孩子~~~
wb@失忆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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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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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有?去痛苦??的大雁看起?很?柔~?人相?也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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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e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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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康啊!!!!我不允许这么好康的雁俏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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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hongy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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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終於彌?了遺憾!!老師太會寫了嗚嗚嗚嗚
難道你還在期待我會悔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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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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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甜????…?兄弟?于能逃?痛苦的宿命迎?一??馨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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