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7 召雪楔子~23，28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7 召雪楔子~23，2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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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遠謫、漠視、古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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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10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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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溫暖、危險、與淚之卷

才踏出那拖帶沉重感的範圍，她便有了如釋重負的微笑。「原來卸去隱瞞，是那麼輕鬆……」腳踏輕快的步伐，讓彼此去除陰霾的方法是她的暫時離開。

距召雪居，遠個三、四里的地方尚有個小鎮。因著景物的汰換，那兒的鎮民也十分熱情溫暖。

「凌姑娘！」「哎，是凌姑娘！」「最近怎麼樣啊？」「哎唷，穿得那麼薄…」「來來來，這是最新鮮的漁獲呢！」「妳家公子過得如何呀？」「買隻雞回去吧！」「看看這蔬菜罷！」「這新進的簪兒很適合妳呢！」「姑娘家走山路回家要小心喔！」「山裡涼，下回出門多穿件衣服唄！」

總令她自心竄感一陣暖意，因之前在此留連三月尋找公子的蹤跡，使得這兒幾乎人人認識她，即使當時她身著男裝……

而那時心中的堅定是－－

＊＊
【雪子……】那是張溫柔裡有著歲月的臉龐，依稀能見與她一樣的青春痕跡，但是眉間卻總攜帶憂鬱。

【對不起。母親，雪子一定要去中原。】她提著包袱，挽起長髮著起男裝，宛然是個俊俏的少年，而神情是不移。

【妳想報答夫人的心意我知道，但是總是很危險啊……】說著，那懷著許多憂煩耽心的人便潸潸落下淚。

【母親不用擔心，雪子會好好保護自己。而且……】她替母親拭去淚，反帶抹微笑。

【而且什麼？】

【…不…沒什麼，母親請放心。】搖搖頭似避去什麼，綻出她最能安慰的笑容。【您總是說，雪子是最優秀的羽都家的孩子，不是嗎？】

【雪子，其實……】

【時候到了，雪子該走了。】她抬眼看看遠方的天色，以著她的決心，【母親請保重。】

【雪子……】

＊＊

離開東瀛後，她才開始思索，那時母親說的「其實」是什麼？

但或許連她自己也不得有太多「其實」，因為其實她－－

「唷，美麗的小姑娘，有沒有興趣跟大爺們去喝杯茶啊？」

她的思緒一時中斷，只有不吭聲地轉頭離去，越急走，身後的人越是急追。

「姑娘啊，別走那麼快嘛！」

她咬著下唇擰著眉頭，透出抹不耐與緊張，可惜此時路上並無行人，只在心裡暗暗計算。「該是不該……」

這裡對召雪居的距離尚遠，她只垂著眼，心想著什麼，身後不軌者仍不放棄地直追，微瞇眼……

「哎呀！」

略是一跌，只見得她被莫名的樹根絆倒在地，眉梢集起是疼痛。雖是盤算示弱，卻未知居然真的受傷。

「唷！姑娘怎麼啦？要不要緊啊？來，咱們幫妳……」混混們見機不可失，趕忙纏上來，露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心呢…呵呵……」

有著倔強，她努力地想擺脫這些人，但無奈的是氣力的短疏，揮臂想趕去他們的趨近，卻是徒勞。「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可惜命令無用，混混們始終不停靠近，臉掛著邪笑，大手向她伸來……

她正式意識到恐懼，因為不能迴避的原因；因為不能回擊的原因，淚蜿蜒了下來，「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他們的一切都慢慢地，所有愛，所有恨。－－靜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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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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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心疼、恐懼、與時間之卷

心，疼啊……

他撫著她睡時的頰，那是紅腫的帶傷；輕撥去幾縷垂落的秀髮，挑去睫邊的餘淚，就這麼無聲地望了她許久。而或許莫召奴並不知道，在那看著熟睡的伊人的眼神裡，含有多少憐惜溫柔。

此間僅遺存幾多難說，唯有一點可明，他的某些動心……

＊＊

「你們走開！不要…不要過來……」

回首，在葉與林間，他隱隱約約聽到女子的喊叫聲，會是誰呢？在這荒山野嶺……難道？

撥開一梢阻路的樹枝，他急忙提步前去探看，遠個幾丈之地，彷是有幾個大男人圍繞著一名女子……

＊＊

胸口突地一緊，憶想起當時那情景仍讓他憤怒不已，又是多大的同情與捨不得，讓他衝上前去一掌轟走那些個歹人；讓他不顧地擁起已驚怯得無法言語的她，軟聲安慰；最後她失聲而暈眩入他的懷裡，是何因讓他揪痛著心自責地抱她步回召雪居；讓他現在，都感覺一陣心疼……

而那時只驚見，她的淚痕蜿過腫著火辣掌印的面，發抖著還想撩回已然破損不堪的衣衫，身上滿是瘀青，意識已渙，只知不住地哭泣。

「…嗚……」一聲嗚咽，她似乎面臨很大的恐懼，在夢境，但是求救的訊息仍真，「…不要…公子救我……啊！」

倏地驚起，她清秀的面容寫滿著未完的恐懼，蒼白又滿是遺留的淚跡，模糊視線間只依稀能見莫召奴擔憂的臉，「…公子？」

迷惘裡的聲音，代表著她多少的心驚？他只無言地抱起凌思雪，撫著背給一些慰藉，這個時刻，也僅是如此。

他不願去想到，為什麼在那秘密的近處遇見她；他不願去想到，為什麼這會是她來至中原的第一次危險；他不願去想到，為什麼她被獨自一人的遣派來此；為什麼她從不問任何有關那秘密的房門；為什麼她從不問任何有關過去的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如今，他可以這樣略去這些疑題，就這麼擁抱著她，連為什麼做出不同平日的自己的原因，他都不願去想。

唯有一點可明。

「為何這時的你，肯對我這樣憐惜？」

「難道你的心，真有一個位置是我的？」

「還有為什麼，你從不對我訴說你的過去？」

「還有為什麼，那時的你會出現？」

「你到底，有著多少神秘？」

她沒有問出口，怕是他也不會說。只好將各個疑問放在心中，期待哪天問題得以清明。

只要留駐一點溫柔在這個時間裡，別再去計算那幾多他們之間的撲朔迷離，這樣茫茫的渾沌或許也是美。

只要這個時間停止，這個時間停止，就好了。

他們的一切都慢慢地，所有愛，所有恨。－－靜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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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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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疑問、答案、與亂之卷

開始懷疑，終也是在溫柔的時刻之後。

「為什麼……」

疑問藏於心中，不說，卻是逐漸地使彼此遠離。坦白是不可能……

這日的莫召奴獨自一人佇窗，捧著一本早已失去心神閱讀的舊冊，外在看來似是正思考著什麼義理經綸，實際腦海正飛快地計較著，那許多……

為什麼君夫人會派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隻身來到中原？即使她女扮男裝難道從來也不曾遇上任何危險嗎？她的來歷到底……

雪，開始飄起。

凌思雪獨身擦著窗，看來似是別無複雜的心緒，但實際心裡正繁亂地盤算著，許多？是許多……

為什麼那日那麼湊巧他會出現在她遇見歹人的地方？召雪居離那兒也有個幾里，他是怎麼會出門的？難道……與那不可開啟的門有關嗎？那門裡，是否有她的目的？

梅，開始散落。

他們的疑總沒有答案，若是自行猜測似地編造卻又是雜亂，真實難得，何以解答？

雪共梅飛於此多疑的午後，而問題始終擱淺在猶豫的嘴邊。時間過去……

那麼沉的幾天過後，時序的轉移已經來到十一月，他們的相遇已逾半月，所了解的卻沒有半個月的對話多。

也沒有暗暗的注視所得的多。

偶然他會發現，有時候凌思雪的視線會飄過駐在他身上，或許是他的一個餘光，或許是他的一個細心，但他也臆測不出在她眼裡的自己。

也沒有不經意的覷看所得的多。

偶然她也會發現，有時莫召奴的視線會在轉身間、頷首間、思考間略略地瞥向她。偶爾她會驚地擔心自己在那睿智的眼光下是否現出原形，但那往往只是自己的憂天罷了。

「總也是看不出……」

總也是看不出……

想猜，也僅是莫名不清的答案而已。

所有有關於自己，也就只有自己才知道。

決心是還沒有，莫召奴還沒有考慮到是否要托出他的秘密。只是會趁著她遠離的時候，推門進入他的臥室，偶爾游移時他會嘆口氣，拉起床簾看著一塵不染的床鋪嘆氣。

而那看來無比的單純，其實越漸難藏那幾許她的疑慮。

凌思雪獨自站在飄著細雪的庭院，抬眼望天望不到想得的那銳利。隨著日子，雖然已知他不會願意回去那殘酷的故鄉，卻仍然頹喪。

低頭，不只是因為皺著的眉頭與蓄積的淚水，只見汪汪中她的手掌，有顆紅艷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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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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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疏離、情感、與實之卷

經過幾日的無語之後，他們的現況仍然是不變。

下著雪的日子，飄地過去。莫召奴站在窗前，感受著冬季偶爾的暖日。有風，但卻不會冷冽地叫人窒息，只是風裡帶來氣候，除卻迷，尚有股孤傲且醉人的梅香。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初聽那聲，他的意識只暫時地停了停，隨後帶抹慣性的微笑，回頭。「原來凌姑娘亦通詩詞，真是蕙質蘭心，才貌雙全。」

凌思雪只也是笑笑，輕盈走來，手上捧件大氅，以著一柔和眼光視著他，「公子，先披上吧。」

先是歛睫輕笑，他接過那厚重而暖人的氅子，卻是披在她的身上。「這闕雖名為『詠梅』，但句中不帶任何『梅』字；不直寫梅花冬裡高枝的傲態，卻能將梅綻放於寒的孤姿描得迴然而入微，確是好詞。」

輕也繫住衣帶，他的氣息在她身後，他們的距離有那霎時的靠近。待得他終負手轉過身，她臉兒微紅地輕觸著還留有溫度的細繩，「公子，不冷嗎？」

背著她只是搖搖頭，只見回身她又拿了一件，他只是笑著接受。

「思雪以為，」她正替他綁著繩兒，「『詠梅』確為佳作，但放翁先生尚有首『落梅』亦是不帶『梅』字，而將梅的氣節寫的十分堅毅而迴腸，同是好詩。」

她抬起頭，近距的莫召奴仍然只是帶溫文的笑，「多謝。」

於是她知道這是一種疏離。

兩人走向庭園，他卻眼神深邃地望著遠方，若有所思。「…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是啊，它堅強，孤獨。但妳看－－」

指著牆腳不知何時盛開的幾朵梅花，「它的氣節不因它只開在風冷雪盛的枝頭而更凜然逼人，凌寒獨放也是令人動容而可敬的啊。」

「遙知非雪，」

「為有暗香。」他拾起一瓣已落的梅花遞在凌思雪眼前，而她小心撮起那片已萎仍芳的殘花，稍稍聞一聞，低頭。

再次抬眼，已帶著甜甜的一笑，「多謝公子，思雪受教。」

「…哪裡……」勾著他的眼，流著的是什麼情感？忽略似地別過她，莫召奴以最尋常聲音輕道：「開始涼了，入內吧。」

發現她仍舊只能守在他憂鬱的背影之後，她的輕嘆只是飄而陷入最深的谷底。

正在挪著步時，善變的天似乎見不得他們的沉默，靜靜落綺。

他抬頭向那義無反顧的落下；她垂眼向那功成身退的滴上，一同憐憫著雪的傻，再質問自己的傻。

「下雪了……」

會是誰先敞開心門？肇因於這雪中的情－－

莫召奴回過身。

只有剎時的眼神相會，他們捨不得說出嘲笑。不傻，而注視、注視……

長久的注視彷彿亙過許多時分，短暫的相處竟可呈一頁頁的形式翻過，收不回的情感即使只是淺然，但卻願賭。

怎麼知道彼此在對方心中的份量，可否與各自的懷疑相比擬？「…凌姑娘」

「嗯？」

「幫我補件舊衣好嗎？」

「好，在哪兒？」

「我房裡。」

「…嗯。」

而誰的真心預先地拋棄，拋棄在赤裸的雪林？雪建築的漫漫世界竟成人們最後隱瞞或誠心的天地，梅落地後，又會是誰的唏噓？

真實，何處……

＊＊

「他已經讓我進到他的房間，但仍是沒有發現。」

「那麼一定要盡快得到他的信任，東西得快點拿到。」

「只是武功底子不能洩漏，事情難辦。」

「指令是必須盡可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然後速速離開！若有必要……」

「如何？」

「－－不擇手段！」

「是。」

他們的一切都慢慢地，所有愛，所有恨。－－靜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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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14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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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信任、關心、與痛之卷

心門敞開後，或許得到的會更多。但有時各自的懷疑雖不顯露，仍是如荊棘叢叢橫在誠實之前，教人不得透明。

莫召奴依舊神秘，即使那房的門她已跨過，某些秘密仍然不見蹤影。而在那難測其心思的人眼裡，凌思雪倒也叫他好生猜疑。

只是，現在啊……這份詭譎依然安擺在各自的心裡。

「嗯……那件白色的外衣……」

「喔，前陣子曬好放回衣櫃了，我找找……在這兒。」

看來他的信任使她對這房裡，熟悉？

「妳今天要到鎮裡去吧？」

「是，要買些菜……」說著，莫召奴將手中剛找著的厚衣披在她身上。

「這件穿著，免得冷了受風寒。」

見他眼裡掛著的溫柔不變，是錯覺嗎？那是否是對她的關心？「謝公子……」

「嗯，早點回來，路上要小心。」看來他好似擔心著自己的安危，她只是勾了嬌嬌一笑。

「知道了。入晚前會回來，午膳已準備了些在廚房……」莫召奴僅是點點頭，輕輕地拉起她衣上的扣，動作顯得那麼自然。

見她微微地紅著臉，他只是帶個尋常的微笑，「去吧。」

＊＊

雖然僅是一點碰觸，已叫她羞赧得不知如何反應。通過召雪居外那片樹林，她的情緒已然平穩，卻難制重重的疑慮。

「公子對我那麼好……我卻……」

難掩的自責流露，她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不該。漸漸地眉頭聚起，「唉……」

＊＊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他在孤寂時慣拿書冊，原來一個人的暫時離開可以影響他成為孤寂。

但這時他只佇著扇望窗外的天空，「……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會下雪嗎……」

原來他仍會擔心，「哈！」

笑了一時不坦白的自己，他的視線從天邊的積雲，轉到眼前的窗櫺；轉到低頭的筆架；轉到椅上的大褂；轉到書房的木門。逐漸，眼光遼闊成空蕩的迴廊，略過身後自己的臥室；略過客房；掀過布簾；踏出大廳的檻，右彎左彎，過走廊下扶梯經松枝，驀然他發現自己舞著扇站在雪的梅前。

笑，只是失笑他竟也會出神，想一個人想得出神。有時溫柔是必要的假裝，但若已成一種不可免的習慣……

＊＊

行離召雪居已數里之遙，她，失了神。

「…公子……」

提著有氣無力的菜籃子，邊在腦中作著飛也似的盤算，她的表情原本看起來是無恙……「啊－－！」

突然一陣胸口犯疼，不由得咬起下唇彎下身，她手捧著心窩，清秀的臉兒換上痛苦的神情。「…嗚－－」

＊＊

突然一個回頭，前院裡他本是數著松，卻不知為何彷彿耳邊傳來一聲呼喚，莫召奴不禁皺眉，因為忽來一股不祥的感覺。

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出籬笆，回手不猶豫地一記氣力向召雪居的門，然後身往不知名的方向前去。

＊＊

凌思雪掙扎似地閃入一旁有樹的草地，玉面泛成蒼白，眼神成茫茫。

「…原來…這就是一定遭遇的痛楚……」

那人說……

－－赤色藥丸可使妳恢復三天的功力，三天內妳可以盡全力施展妳一切內功，但在這重要的三天過後，妳將會遭遇一定的痛楚。

＊＊

「…哎－－！莫少爺，好久不見啊！」正當他行步時忽傳一聲熟悉的叫喊，那人手提著一把斧頭，肩扛著一捆柴薪，向他跑來。

「張大哥？」山中的偶遇原來應該是欣喜，只是這時他心頭盤據的想念漸大，耽心著……

＊＊

「…噗－－」不支吐了口鮮血，雖然驚愕但更多的是傷心，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惘；眼中見物越來越模糊，卻瞥見身上的白衣染紅。

「…公…子啊……」

＊＊

又是回首，在山間樹間葉間，是否有人呼喚？

「…凌…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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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15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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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尋找、鳥兒、與同行之卷

山間樹間葉間……
有一股莫名的擔心使他步出束縛的家，莫召奴雖訝於自己的反常，卻仍是不猶豫地四處巡視著。才剛告別過偶遇的樵友，臉上種種的談笑風生已過，只換上擔心著急。

「以她的腳程應還走不遠…是在哪裡呢……」

＊＊

一片思念藏在千萬葉中；一株痛楚隱在枝節樹裡。形蹤，自知總也離不開這佈雪的山。
而身形竟成憔悴了，凌思雪緊抿著唇關閉呻吟哀苦，強忍的淚水剩下乾跡，僅能心疼地拂過潔白卻染血的衣裳，拉一個勉強的笑……她知道，苦就要過去了。

一隻莫名的鳥兒「啾」地一聲飛過，剪畫開湛藍。此刻，無雪。

終於，她挨過了漫身的疼痛，只能喘息著並翻騰她的思緒，「…他…現在……」

＊＊

這廣大山中欲尋一人始終太難，與其這樣毫無頭緒地茫然找尋不如到鎮中打聽，或許能得她的去向。

－－「我沒見到她！」沿山腳已是如此打擊的回答了，即使是對這山林熟悉的樵夫亦然不知她的形跡。

漸漸地地面的雪跡隨著暖意淡去化去，「…她…現在……」

＊＊

熙攘往來，是擁擠是溫暖，她的單薄穿梭在市集之間，而面很蒼白。
「咦，凌姑娘？前陣子不是才下過山的嗎？怎麼又到鎮上啦？」
「呃……沒什麼原因，只是之前遇到幾個……」
「喔？是山賊嗎？那妳可得小心點啊！」
「謝謝，我知道了。」

雖然一路都有溫情的問候，她內心猶是空虛。現下身體的寒冷，並著內心無限的哀傷在打擊她自己。

她的心是不是真的太沉？自問。
隱自己到路旁樹邊，撫著胸口即是捫心，問自己的錯……

不知道是否猶原是那隻鳥兒，牠銳利地切畫去她淺矮視線中的一片天，喚了她回神。
「該回去了……」

「她人呢……」
莫召奴按下內心的著急，猶是以他一來溫文的態度慢慢地到處詢問著。

有多久沒見到那樣洶湧的人群了？他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正漸漸地沸騰起來。
好像是因為焦急；好像是因為久見難得的溫馨。
鎮裡頭沒多少人識得他，但是人們仍舊以十分熱心的態度對他提供方向。

「這位少爺買首飾嗎？」
「敢問大嬸，不知道你有沒見過一個身穿白色大衣，這樣高的女子？」
「這…好像沒印象耶…你找人嗎？或許往那兒走有機會找到，那都是些賣菜的販子，這些天越來越冷了，女兒家可能會在那買些過冬的東西。」

「謝謝…嗯？」
一只皓白的玉鐲使他的目光為而停佇，純得像雪。「這玉鐲好別致。」
「少爺好眼光，這是從外地批來的，很特別的呢！」
外地…外地嗎……

記得有個女人，手上也會戴著一只玉鐲。
那鐲子的顏色呢？
他忘記了……

「麻煩替我包起來。」

莫召奴刻意略去腦海中那會隨著玉鐲子出現的美艷動人的少婦，盯著手中包裝精細的那樣東西，感受到那不只是鐲，其實琢的是一片心意。

手執著那鐲，面上帶一朵輕雲。
想著，那該是贈另一個，雪一樣的女子。

天空的顏色，為什麼逐漸淡了去？
抬起矇矓的眼，那隻鳥－總不會是迷了路的杜鵑－已經沒有行蹤了，雖說現下仍感暈眩，凌思雪還是想撐著企圖從人群之間找到出路。

「啊呀！」
「啊！」

驚呼聲同時發出，「錚錚－－！」
他們的擦撞碰碎了那只感情，跌一地無染的玉淨。
「凌姑娘？」
「公子？」

他沒問自己應該穿著的大氅去哪裡了。感覺那時他直直射向自己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剖析，可是最後也只是拾起地上碎裂的玉鐲，脫下他自身的外衣給她披上，替她拿著菜籃子，便一聲不吭地走出市集了。

那時她不敢說什麼，連藉口辯解都不敢說。
很擔心會否她的傷勢被發覺，可是…公子一絲疑問也不對她說。
兩人就只是沉默地同行。

那鳥兒，果然還是飛走了，不再回頭吧？
天開始陰了嗎？風來了嗎？會下雪嗎？

隨著兩人無聲的腳步，一只紫鞋踏上鎮裡秋時的故葉。
「…莫召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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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16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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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試探、猶豫、與訪者之卷

雪，飄了。
枝頭上的花兒眼睜睜地看著，雪飄竟如蝶影舞在花叢，她們來往得紛亂。
終於，在黃昏時他們返回了共同的巢。入門前莫召奴輕嘆口氣，回頭看著她。牽起她的手以入。在她低頭驚視那玉時，他已帶著她步入召雪居。感受不到，那有形甚或無形的阻隔。

「還好嗎？」
入到凌思雪房內，為她泡了杯熱茶，面上笑容如常。
「我…我沒事。」那虛弱的人兒回答。面色較平常的粉嫩又更慘白了些，身子好像失去重量，是一片雪花在風中輕輕地飄蕩。不久，溶化……

只是這倔強的佳人哪，猶似隱藏多少心事在那剔透中。
「在這天氣裡怎麼穿得那麼單薄，小心風寒哪。」他皺著眉關心地說著。
不等她多說什麼話，扶著她的肩到床邊便安了她躺下。「好好休息。」
理了理她的髮，為她蓋上了錦被，便轉身要離房。「公子……」

「嗯？」
「我……」

有多少欲言欲說，都哽在喉間，她只是楚楚地望著他。
莫召奴直是淺淺一笑，「什麼都別想，休息吧。」
旋又離去。

怎能，叫他們不多想？

在腳步聲遠後，凌思雪困難地翻下床。她的孱弱是一點不假，卻不知道，那原因是否已被知悉？

綺窗邊，遠望窗外人。
總也，不能告訴那人有幾許隱瞞，是吧？
她看向手上那晶瑩的玉，是如雪的白，卻也如雪，總是碎落了……

忽地，一陣血腥自喉頭湧出。
－－雪處驚花滿，花邊猶雪迴。幾瓣紅艷因風入寒窗，雜紛向妝臺＜注＞－－
雪啊，沾血也如斯美麗。

＊＊

雪，飄啊、飄了。
走出長廊，推出大門，莫召奴撐起傘閒步走著。
前院松針搖搖，更有幾瓣梅花被雪驚醒，落下時發出令人憐惜的嗚咽。
一步一步，只有淡淡的香味伴隨他。即使雪晶奮不顧身地沾於他傘下的衣，希望引起他的一點注意，仍舊被思考間的他略去。

她，何以帶傷？
那面色分明是因傷的憔悴，是誰無能發現哪！
但更深的懷疑是緣故何來，那個溫柔的女子，何來傷勢竟為他所不知？
多的也是猶豫，該問嗎？

徐行在雪中，那冷紛飛成華麗的舞步。
許多事這時浮上心頭，下意識地伸手乞雪，一片一片地落如他短暫的回憶停留，正游移，是否追求那從前不信任的……

由遠而近，一列清晰的腳印向他的召雪居。
終於一道影憑藉雪映，那紫鞋的顏色亮麗，折入了他的傘下，他的眼底。
「…是你……」

＜注＞改寫自　盧照鄰【梅花落】：梅嶺花初發，天山雪未開。雪處疑花滿，花邊似雪迴。因風入舞袖，雜紛向妝臺；匈奴幾萬里，春至不知來。

小小後一記～
回頭翻草稿，發現劇情差真多……
如果有看到哪裡怪怪的地方，大家就請原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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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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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訪客、探看、與應答　之卷

在外來的訪客眼中，召雪居是相當美的。此居的主人領著他從前院經松步徑後入門，牆腳邊是些過時的黃菊。而當著門那連株成片的清客正芳，傲放而飄香。主人與訪客走上迴廊，一路聊著許多別後的故事，迴廊簷上的積雪也因他們熱烈的討論和現時雪一同落下好奇探聽，但也染不上半梢藍、紫的衣角。一轉又轉，入了廳堂，主人淺笑著要訪客暫時等待，撥簾而去。

訪客負著手觀看著久見的廳堂：一副風雅的對聯說道迎友，一幅古樸的山水畫曰奉茶。古典的木桌椅透著不凡的品味，訪客輕輕笑著，轉頭見得窗外夜雪正飄，紫袖撫過几，來到窗邊。
窗邊正探一朵梅入來放香，外頭是點抹白雪洗一片茫茫顏色於黑夜。稍遠那方，凝目似乎可見此居主人與陌生女子正在對話，訪客挑挑眉：非禮也，勿視。收回目光，訝然撞見那低頭而現的一盤未竟之棋。想是方才只顧留心櫺外美景，倒忽略了身近這未完之局。

訪客低見看了幾眼，隨又抱起手，對這棋局感興起來。但見異色兩方爭鬥激烈，十九之線白者於上方俯視，黑者於下方虎視眈眈正待反撲。惟見得緊黏的白子張牙欲吞右方黑子手足，而黑者卻於左方緊扼白子咽喉，雙方互不相讓。

入神了，未知白者先行或黑子前踏？
只有他不自禁的手持起一晶亮如雪的白子顫巍巍正朝中心關鍵那目落下……
微一皺眉，自責於被吸引而去的心神，竟成此無禮至極之一手，搖了頭把待落的子抽回作罷，擺頭向窗外。

彷彿能見主人持著扇從廊的那頭走來，訪客輕笑，暗想：是多長久的寂寞讓此居之主單人入局？只怕是身於寂寞身成寂寞，習慣了吧？
「不知那後來的女子，解開你多久長的孤獨呢？友人哪！想我竟未能解你多年的異鄉之苦，那謎樣的女子，又能助你多少呢……」

＊＊

向許久未晤的好友略一致歉，莫召奴撥簾入了內堂。
「叩叩！」在掛心的女子門前佇候，未得應聲。「凌姑娘？」
想是以其勤勉個性，難道不服疾病又起身忙碌了嗎？

……或者，是其他？

瞇起眼忖度佳人的去向，身隨心動步來廚房，卻見火微的灶邊，有一蹲縮的身軀。「凌姑娘？」
「嗯？公子，我正燒著水，晚一點應該就能沐浴了。」凌思雪一貫地溫柔微笑，抬起頭，玉面沾了柴灰之下，竟無透血色。
「別勉強妳自己，不是病了嗎？」皺面趨近，撫去玉人面上的灰。「先別忙了，去休息好嗎？」
那倔強的人兒搖搖頭，「我已經歇過幾時，好多了。」那笑則如常，似無半點不自然。
「那這粗重的工作先別做了可好？」不待她回答，莫召奴搶聲道：「今日有客人，妳只管把客房收拾收拾便好，這些事稍後我來就行了。」

「客人？可是……」
「好了，看看妳臉色這麼差，再去休息一陣吧。」
「這……好吧。那公子，前幾天幫你補的外衫就替你拿到房裡囉？」
「嗯。」

凌思雪盈盈離去，他低頭一望灶下柴薪，面無表情一揚扇，捲起幾根大柴入灶，火勢應時大旺。他走到廚房門邊，遠能見她慢步至他的臥房。

皺起眉，在凌思雪推門時，踏步躍起；在木廊地板上連番幾個借力，身子幾躍正於她入房後旋著身來到門邊，衣袖飛舞而翩落，卻無半點聲響。
凌思雪並沒關門，以著如常的腳步行踏，翻開衣櫥門安放了那衣；掀開了几上茶壺湊鼻聞聞，托起茶盤；到書桌旁拉上桌邊的窗，案上墨寶古籍絲毫未動；繞過床，似乎就要離開……

莫召奴在房門邊靜覷著這一切，卻突然是凝起眼。

只見凌思雪瞥了瞥未拉上的床簾，轉頭彷彿凝視著哪個莫召奴看不見的點，緩緩，探手向那該是枕邊的地方……莫召奴握起手指。
只見得她似乎撿起了什麼東西，一提手到她的眼前。
莫召奴凝眸看見了，那是根細長的烏髮。

凌思雪不作表情轉個身將髮絲投入紙簍，便要離開。
出了房拉上門，不見何影跡也彷若未知，托著茶盤到廚房去了。

已而，莫召奴從臥房旁的書房步出，遙望了望凌思雪不豫任何一步的身影。
翻了翻扇，嘴邊浮回習慣性的微笑，自相反於彼的方向去了。

凌思雪進入廚房前，回頭一望不見人影的走廊，旋又進了去。

＊＊

「教你久等了。」莫召奴翻了簾出了廳，只見這時的訪客正負手立於畫前。
「許久未見，等上這一時又算得什麼？只是召奴，我這麼久沒來拜訪你了，沒想到你召雪居也多了些變化呢。」輕一微笑，一身淡紫溶入背後的青山白水看來高雅，莫召奴也只是笑笑。

「哪裡，實在是你這些日子以來行蹤不定的，捎個信給你都難。不說這了，用過膳了嗎？入內吧。」
「也好。是說……看你居內多了位麗人，難不成沒捎到信指的是沒印到帖子給我？」
「說笑了，莫召奴與她之間乃是清白。」
「唔，那我等著。」
「等著什…哈！又在說笑。你還是一樣沒變啊，好友九錫君。」
「你也是啊，召奴……哈哈……」

小小後記
有沒人猜出來紫紫的是誰啊～^ ^﹙應該很簡單吧﹚
不過，在我筆下的九錫君因為劇情需要，可能會跟霹靂原劇中的他不太一樣。

他們的一切都慢慢地，所有愛，所有恨。－－靜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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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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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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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梅雪、陌生、與真實　之卷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平章。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有個女子，名曰思雪。
　　生來白皙冰肌若雪，明目含愁惹人憐愛，配上柳眉鮮脣皓齒看來楚楚可親。只是目前以勸歸的名義留在召雪居，朝夕與召雪居主莫召奴共處，不知實際上她究竟有何意圖。
　　以上這是訪客．九錫君正面上對凌思雪的認識，心中只是打算著：「只是負面上嘛……哼哼……」

　　「上次一聚該是兩年前麼？近些日子來居內是新添了楹燈、廳桌、棋盤、後院栽種的幾株梅樹……還有……」
　　「金屋中的阿嬌—明明就是，甭否認了—這位便是凌姑娘了吧？」九錫君目光帶笑看著此時羞澀的凌思雪，莫召奴則無奈地搖搖頭：「好友，夠了。凌姑娘，客房……」
　　「已經整理好了。」她還是笑笑，捧起客房中荒廢的茶盤，向著立身門外的兩人答道。
　　「多謝，好了妳就去休息吧。」莫召奴踏進房，作勢就要托去她手中茶盤。
　　稍閃個身婉拒了他的幫助，「思雪廚房裡還蒸著糕點，待會兒給兩位公子送去。」向兩人一躬身便出房去了。

　　門口，對九錫君輕點螓首，擦肩而去，未得彼此思量的眼神。
　　「看來是個賢慧的嬌人兒呢！」待得莫召奴走向前而來，九錫君仍在調侃著。
　　「不說這了，莫召奴感覺意外的，是什麼風把你九錫君吹來了呢？」推門之際，莫召奴回頭問道。
　　「自然是許久不見，思念好友你啊…哈哈……」離開了客房。
　　「原是如此。」相偕行步於廊間，來至莫召奴的臥室。「耶，好友，該懷疑的不是這個呀！」
　　九錫君自在地步至桌邊，自斟了杯茶喝。
　　對著臥室之外，本是淺淺地勾著笑，關上門，直到闔上門軸的出聲時，都還凝視著目過紗窗的隱約。漸漸歛回微笑，外頭，無人。

　　「…他們…又有了什麼動作？」
　　「…好友，來一盤棋吧。」

＊＊

　　梅與雪共在這冬季囂狂，總惹得文人雅士喜愛為而賦詩，人道梅花不及雪的皓白，但又說雪少了梅獨特的芬芳。
　　可伊人身上，卻別於雪而帶有一股隱隱的香，喻她是梅雪於此冬的融合亦不為過矣。
　　廚房內，忙碌了一段落，凌思雪起而怔怔地失神了，暗忖著：「…九錫君…看來是他的好友…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聲音十分耳熟…但會是在哪見過他呢……」

　　那瞬間飛往遙遠彼方的思潮，似乎難拉回她的心神。
　　回頭，便是一陣暈眩。「…唔……」是又復來的虛弱感。
　　踉蹌了幾個碎步，扶上灶台，那不知還想著什麼的瞳光漠然，看了看正發著熱氣的蒸爐。「…不論他是誰……」
　　素手緩向發燙的爐沿，「——不論他是誰。」

＊＊

　　這夜又開始飄綺，只是雪在落下時並無人有暇觀賞。
　　她沿長廊走來，停在彼人門前。那雙向來溫柔的美目，此時隱在垂睫下彷彿無意。
　　室中，無聲。
　　她捧著茶盤，長佇莫召奴的房前，想著將見的是那位陌生，卻不緊張——多的是心下的戒備。「叩叩！」

　　似乎還聽得見屋外那雪從松枝掉落下的輕響，門內？卻無應聲。「嗯……？」
難道是出房了？是到了前院去麼？都這個時間了，外頭還下了雪，那兩人會出外嗎？

　　……或者，是其他？

　　靜等未得回應，纖纖細長的手指緩起，觸上門沿……「——唉！」
　　「嗯？」
　　輕如薄紙落地，一聲嘆息。「凌姑娘，進來吧。」

　　推門，入眼簾的是風雅的二人圍著一方棋盤，她恭身放下香茗與糕點，輕瞥了眼棋上勝負。
　　「…是白子贏了麼？」
　　莫召奴淺笑，「是啊，正好一目。」
　　聞言，她將視線移到他身上，「是公子……？」問題未竟，九錫君輕笑出聲，「哈，視收官而曉勝負，看來凌姑娘也是懂棋之人。」

　　「這…思雪不敢，僅是略通而已。」勉笑搖頭，「糕點就放這兒了，兩位公子請慢用。」
　　說著就要離去，「不看我們繼續下局嗎？」
　　「不了，思雪廚房裡還有……」話未完，「凌姑娘，稍等……」
　　跟著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九錫君，該人很識相地舉起茶杯遮去笑遮去窺探的眼，復回頭以著憂心的臉色看著她：「休息了，好嗎？看妳臉色這般蒼白……」
　　「不，思雪……」才要搖頭，卻見莫召奴堅持的眼神，「其他的留明天再忙吧，先去休息。」
　　一陣溫暖由掌心透入面頰，自是知曉了他的關心。「思雪明白了。」

　　孱弱的身影盈盈而去，房中摯友以帶笑的眼神看著。「真好。是說…那位姑娘好似還不知道我們的輸贏。」
　　「那不要緊。」
　　「是是……她的點心作的不錯，該嚐嚐，很適合你。」
　　「適合的是哪個呢？」
　　「你說呢？自己想哪，哈！歇吧，召奴。」
　　「嗯。」

＊＊

　　仍是留連廚房，做完未竟的差事。
　　「真是個勤儉的女孩。」
　　「嗯？是九錫君公子……」
　　「耶，別叫我公子，有些稱謂該屬誰即屬誰。我來吧。」說著為她端起蒸爐，「啊，謝謝……」

　　「妳該謝我的，也許不只這件。」迴轉過身，眉間是儒雅的笑意。
　　「咦？啊……你的聲音…」如同頓悟，「是那時指點我往北走，直至找到召雪居的……」
　　原來是那時，在她還滯留在南方盲目尋找莫召奴形跡，而差點為賊匪洗劫時幫了她一把的人。那時九錫君身在華轎中，以這溫文的聲音提點她「不如北行」，並相贈盤纏。
　　「那真要多謝公子了……」就要屈身，那人卻以香燈相拒。
　　「耶，我說出來並不是為了讓妳感恩，只是想讓妳記起來。」那人的笑容乃是一派溫和，大有儒士的氣質，而又似乎隱帶貴氣。和莫召奴，有那麼些相似。
　　「公…怎麼會知道思雪要找的人便是莫公子？」哪有這般巧合？會讓她恰好遇上莫召奴的朋友，並且告訴她尋找的方向。
　　「那時妳隨身帶著的不就是召奴的畫像嗎？何況妳的男兒扮相不成功，明眼人一瞧便看出來了。」仍是笑笑，輕挑眉的意有所指她卻還沒發現。
　　「那麼真要謝謝……」便要彎下身去。

　　「甭謝，我說了，明眼人一瞧便看出來了。」
　　低著頭的她凝起眼，覺察此人話中之意。卻不好發問，只是又謝了幾次。「思雪多謝公子。」
　　懷疑，話意中的真實。

＊＊

　　什麼才是真實呢？
　　是那盤棋，還是那席話？猶在耳——

　　「也許你不知道，當時我在江南助她，並提示她往北尋你，曾派人暗中保護她。並且探得她的來歷，以及少部分她的真實。」
　　她，並不單純。其實他一直知道的。
　　只是在這思考的空間裡，他寧願放任自己的想法，去臆測那該有的事實。

　　——當你真的想要知道時，我再告訴你……

　　只能讓自己思緒紛湧，而寄望窗外的雪花給個答案。
　　真正想要知道、又能夠知道的，是什麼呢？

＊＊

　　「這個人，並不簡單。」

[ 此貼被小刀在2005-02-12 13:5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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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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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影蹤、神秘、與奇　之卷

　　訪客贈與了他一處安靜，只是心中波濤卻仍喧騰，要翻他腦海的思緒。
　　他只是獨立窗邊，回想某段有雪的對話。在九錫君的關門聲後是一陣空間的沉寂，而時間—他的—則回溯到兩個時辰，錯綜的棋盤上那交織的言語……
　　忽地，窗外飛縱一影而去。「嗯？」
　　恍神之回首，眨眼，沉吟：「那是……？」

＊＊

　　夜之落雪，那冰晶卻是輕顰猶疑。凌思雪獨自踏步庭園，而又左顧右盼，袖中揣的不知是什麼。遙望結凍湖面的那方，那群森群林的詭異，更是皺起眉頭。
　　獨坐，輕拂去石桌上的墜雪，未知天邊那綺何時停步。晚之陰涼，加上雪之天降更是寒冷徹骨，只是那際雨雪霏霏啊！何時才見她真心之蹤呢？
　　「嗯……」

　　這般閒步可以解釋成參觀嗎？
　　以一個訪客的身分，他算是規矩了吧？
　　腳步，跟隨那盈盈的身影。

　　「有句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誰想探查誰的神秘呢？而誰又是真正透明——

＊＊

　　原來初降的僅是白色雪霰，如她之名的「雪子」。凌思雪狀似無意地獨立於這晚天幕黑、雪飄白的夜景中。唯是，心頭沒完結的較計還不歇，深知自己的處境，心想：「倘若此時不去，難免錯過時機。但是又得提防……」幾番盤算，一時間卻沒有主意。

　　「嗯……」遠處，專注的視線鎖定那雪中佳人，急欲找出她一絲一毫的可疑。「若為召奴所知，她必然留不得……」看出她似乎表現出尋找什麼物事的姿態，尾隨者凝眉後微一思量，往後方主屋望望，便踏步而出。
　　踏步不遲疑的踏步：一、步、一、步。有所圖謀與用意使他視線中每一景都隨著雪是一盪，上上下下是風在捲弄雪花的舞姿，也是風在窺伺他的心機。
　　隨著距離的遠近，揉合在寒松中那抹白越顯清晰：悒怏獨坐、柔夷撐首，烏亮的長髮簡潔地束著垂放在單薄的肩上。清妍的玉容上柳眉清顰，明眸為垂睫所掩似是隱帶著憂鬱，丹紅的脣半張像是想吐露什麼心事，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直誘得人想一親芳澤。
　　瞧在眼裡，九錫君只暗暗牽動嘴角。「凌……」
　　尚未出口的刺探被人打斷，「那麼晚了在這兒做什麼？」只見莫召奴貼心地將自身氅衣脫了下來罩在她身上。
　　九錫君勾唇笑了笑，往後退到簷下月光白雪映出來的影子中，黑暗裡眸子炯炯有神又似凝聚著什麼深沉的動機。
　　「沒有，只是在找早上掉了的耳飾……」那處莫召奴已領著凌思雪上了迴廊去了，漸漸地兩人的身影對話都沒去了痕跡，最後一幕九錫君看見的是，男主人溫柔地叮嚀要佳人保重身體，然後走進轉角。那的確是最後一幕，除非九錫君有把那轉身前的凝視放在心上。

　　「這個夜真是長。」
　　微笑著下階走在雪地上，那雪已正式狂妄地舞了起來，一片片一層層地逐漸掩去石鋪的小徑。突然間九錫君停步，微微挪抬起右腳低頭一看，是個精緻的物事：有顆精美的小珍珠，旁還垂著兩條銅絲，上頭又是幾個更小的白色珠子，串著這些珠子的是個銀色的小鐵環，鐵環上另一端鍍有彎鉤。
　　看來便是凌思雪口中說的那個掉了的耳飾了，九錫君握在手掌，清秀的面上那股微笑漸轉為寒厲嚴峻。「……她是一份子，但倘若她壞了這計畫，那下場……」未完成的語句，由那珍珠落在石磚地上清脆的聲響了結。
　　叮叮噹噹的，珠子們的歌唱小聲隱去了，也被那珍貴的繡鞋一腳踏碎，被雪掩去了。

＊＊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莫召奴的窗外，一抹與這雪簷不相稱的黑色獨立，纏著黑巾的手上下地揮著，然後一拋把那個東西呈完美的曲線丟進莫召奴的房內，經過雪光映照時閃閃發亮。
　　莫召奴低頭看著書，書頁上突然跳進來的首飾只引得他微一挑眉，那顆珍珠恁般美地讓他一笑。「真是好一個見面禮啊。」
　　「好說、好說。」那抹黑色的影瞬間不見，莫召奴的窗關上，外頭的雪越下越大。

＊＊

　　凌思雪回到房中，卸下髮束和幾個樸素的首飾，銅鏡中的秀顏還在仔細端詳著，邊梳著頰旁的髮鬢。那雙潔白的耳，俱沒有墜飾。

　　後記：感謝您的收看，這是【召雪】第十八回。
　　好久沒有為這部小說寫續了，只怕也沒人期待吧？^^”
　　這陣子在考慮要不要就此停筆，不寫續文了。原因是課業。
　　加上在霹靂網創文版看到的那個一浮再浮的主題，讓我自己有些慚愧，回頭看召雪的前幾回，幾乎就是人家討論時所說的「劇本文」的模樣。我有想要從頭修，目前的打算是繼續照舊進度寫下去，當整個故事完結以後，再重新修改。但是說是這麼說，只怕要完結此部小說也不是容易的事吧！（單看我多久出一次續就知道了，汗顏汗顏……）
　　而整部小說的走向我也曾思考再三，使得在第十回以後的部分顯得有點隱晦而亂七八糟，是因為我在做一些佈局。如果有人看不懂，請暫時把那些語句有點矛盾的地方擱著吧！（汗）以後某綺還是會繼續寫下去的。^^
　　只是以某綺所擁有的時間，恐怕並不能時時補上續文，還請讀者（真的有讀者嗎？驚。）多加耐心等待。而且也請多批評回應喔，這樣我才有動力呢！
　　還有，祝大家新年快樂！^^

[ 此貼被小刀在2005-02-12 13: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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