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2 棄•印(現代文)序~6，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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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地界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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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樓主發表於: 2006-02-04 07:4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2 棄•印(現代文)序~6，14F

（序）

　　　吞佛說，時機未至，還需要等待。
　　　究竟何時，時機才到？

　　　雖是春季，溫度卻有如夏季一般。早早的，擾人清眠的陽光就毫不留情地射進沒有拉上窗簾的房間內，曬得床上抱著枕頭打算繼續酣眠的人非常不舒服。
　　　將臉埋進枕頭，整個人蜷在棉被裏，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總算避開了蟄人的光線，可以繼續賴床。
　　　『叩叩叩。』
　　　門板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不急不緩，力度適中，正好傳入棉被內那人的耳朵裏。
　　　皺眉，動也不動，當沒聽到，繼續睡。
　　　意料之中的沒反應，吞佛向來好耐性。赦生什樌都好，就是喜歡賴床這個缺點不好，吞佛不是他的保姆，只是他的師兄，沒理由整天跟赦生長短舌地嘮叨些諸如『早睡早起身體好』的理論，頂多，每天敲敲門，把人喚起。
　　　已經仁至義盡，這本來該是保姆做的，不過現在他代勞。
　　　再敲了次，『叩叩叩』，依舊沒反應，索性擰開門把，開門進去。門沒鎖。
　　　床上的被子堆得像座小山，山洞裏就是那個愛睡懶覺的小師弟。走過去，伸手一掀，棉被中蜷得像狼一樣的師弟原形畢露。
　　　一個枕頭飛過來，即使看不清楚，依然很精准地往吞佛砸去，夾帶力道。吞佛不躲不避，手一轉，卸了夾帶的力道，將枕頭穩穩接住，放回床上。
　　　「汝該起床了。」
　　　明明很有磁性的聲音，聽在赦生耳中，卻像鬧鍾一樣討厭。吞佛什樌都好，就是不讓賴床這點不好，休息天，幹嘛都不讓多睡會兒？
　　　捂住耳朵，下了無聲的逐客令。
　　　「事近中午，小雷的早飯還沒吃。」吞佛的語調有種惋惜，「可憐。」
　　　語音未落，只見剛才還不願睜開眼睛的小師弟立刻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摸來放在床邊櫃子上的眼鏡戴上，飛速穿好衣服，朝屋外奔去。
　　　這招不會有失效的時候，吞佛微笑。
　　　幸好這樣叫起床的戲碼只在休假的時候出現，否則，若是天天上演，吞佛的耐性會修煉得更好。

　　　看著窗外專心喂養小雷的赦生，吞佛無波的表情依舊沈靜。平靜而安穩，在人間享受這樣的日子，比起異度魔界的動蕩，是好，還是壞？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追逐幸福；
　　　或許，因滛這樣，才會失去一切；
　　　幸福從來不可期，因滛，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 此貼被千秋在2006-07-12 16:1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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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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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1樓發表於: 2006-02-06 20: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收拾好書本，才剛走到樓梯門口，就看到吞佛站在樓下。急忙加快腳步奔下樓梯。
　　　「師兄？你怎麽在這？」
　　　「今日無事，一道回去吧。」
　　　「……」

　　　一路上，兩人不再有話題，彼此靜靜地走著。
　　　延續習慣的感覺，很奇妙。自從赦生當了吞佛的師弟後，他們就會一起放學回家，像約好了一樣。如果赦生的課程比較多，吞佛會等到赦生上完課；相對的，如果赦生的課比吞佛的早結束，也會在圖書館裏看書等吞佛下課，這樣的默契一直延續到吞佛的研究生課程畢業，留校當了導師之後，才慢慢打破。
　　　吞佛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而赦生還在學生階段，看著日益忙碌起來的身影，赦生很自覺地下了課便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先吃，等吞佛回家後，再弄熱了給他。也許，這就是工作後的人的生活，日複一日地忙碌著，赦生想，也許自己畢業後，也會投入到這樣的生活裏去。
　　　只是，以吞佛的才能，留校當導師，不是大材小用了？學校很像一個牢籠，該是容不下他的翅膀，爲何依舊選擇？赦生不懂……
　　　靜默，是兩人相處中最常有的模式，而赦生很容易陷入自我的世界中。
　　　這路，來回走了很多遍，從一個人走，到兩個人，然後又恢複了一個人，而以後，能這樣走下去的時光，不知還能有多久。
　　　輕微零碎的腳步聲，讓吞佛想起他要執行破壞封印的任務而離開異度魔界的那天，赦生就像現在這般，陪他一路走著。輿那時相同的，是赦生的不言不語；輿那時不同的，是心情。
　　　那條通往苦境的路，充滿未知，而這條路的盡頭，是家。不同的路，付出不同的代價。
　　　「哥哥!嗚……」
　　　一陣小孩的哭聲，拉回了吞佛的思緒。聲音的源頭，是一個不過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圓圓的臉蛋上，沾著灰，還有淚。
　　　吞佛停下了腳步，因爲赦生沒有再向前走，緊緊地看著不遠處的小男孩，還有小男孩身邊的大男孩。
　　　「不哭，哥哥幫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
　　　「哥哥!嗚……」
　　　「哭什麽？」
　　　「疼!」
　　　「來給本大爺瞧瞧傷哪裏了？」
　　　「這裏……」
　　　「小鬼，真沒用，你的皮沒路面那麽厚還磕下去，知道疼了吧？下次走路還會不會不小心？」
　　　「不會……」
　　　「別哭了，本大爺幫你揉揉，保證你不疼。」
*******************************************************

　　　恍若昨天才發生的事，恍若膝蓋上還帶著兄長輕力揉按的感覺，恍若自己便是眼前兩兄弟中的弟弟，受著哥哥的呵護，暖意，在心頭化開。
　　　兄長……
　　　「赦生？」
　　　一聲低沈的聲音，如穿越時空而至，刹那間回神的赦生擡頭，遠處的兩兄弟已不見，徒留一條空巷，還有身邊的吞佛。
　　　「師兄……」有些愧疚，「對不起。」
　　　「無妨。我們走吧。」
　　　無法摒棄的過往，那是一片吞佛履不過的腹地，今生輿前世，何其相似。
　　　失神，是赦生經常有的事，吞佛已經習以爲常，尤其是自螣邪郎搬離他們，獨自居住之後。
　　　回歸沈默，一切似從沒發生。
　　　「吾一會要去找螣邪郎，汝去嗎？」
　　　看似極隨意提起的一句話，換來身邊之人幾乎微不可見的顫抖，抱著書本的手也忽地用力握了緊。
　　　「不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複，沒有原由，也無須問原由。面對這樣的赦生，該是喜，還是憂？

　　　不同於學校寧靜的氣氛，這裏凝聚的，是表面上波瀾不驚下的警戒。不敢有一絲鬆懈，一如印象中的異度魔界，不同的是，這裏是人間。
　　　電梯在次頂樓處停下，打開門。頂樓，是魔君閻魔旱魃的工作地，吞佛曾上去過一次。魔君還沒覺醒，沒有魔界絲毫的記憶，匆匆的一面，匆匆的擦肩而過，沒有招呼，無須行禮，沒有上司輿下屬，只有陌路。
　　　看著平靜眼眸中的陌生，竟生出一種不自然，如同剛打照面的那一刻，習慣性想行禮，卻硬生生停下動作一樣。自此之後，吞佛不曾再去過那層樓。
　　　『叩叩叩。』
　　　「本大爺很忙。」悶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是吾。」
　　　「……」一陣沈默。「進來吧。」
　　　滿桌的文件山堆，山堆後，有個托著頭的苦惱開荒者。同樣是爲魔君盡忠，不過現在這份差事，對螣邪郎來說，遠不及上陣殺敵要來得輕鬆愉快。
　　　「你來幹嘛？」
　　　很不情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挪到茶水間，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白衣的人。每次都挑他最忙的時候來，這個吞佛也太會算了。
　　　「看望昔日同僚，不歡迎？」接過杯子，微微一笑。
　　　「本大爺還沒死，有什麽好看。」白了吞佛一眼，眼神中有著工作勞碌積累下的疲憊。「小鬼怎樣了？」
　　　話不過三句就提及到赦生，似乎已經成了螣邪郎的固定模式。
　　　「品學兼優，廣受歡迎，他日必定可成爲棟梁之材。」
　　　金眸從手中的文件緩緩轉移向桌前的人，看著那張蒼白得過份，神情又極是認真的臉，螣邪郎忽然有種氣結的感覺。
　　　「如此看來，小鬼活得不錯。」
　　　「是啊。」話題忽地一轉。「汝不搬回來？」
　　　文件朝桌上一丟，椅子一轉，回頭在身後的書架上翻文件，丟給吞佛一個背面。
　　　「他有你照顧就夠了。」
　　　「有些事情，是管控不來的。」
　　　「……」
　　　「出色的小朋友，總是叫他人投注更多關注的目光。」
　　　「……誰？」開始暗暗咬牙。
　　　「比如，吾。」半開玩笑的語調。
　　　翻文件的手停了下來，只一瞬，又開始工作，若無其事，連表情都平靜得像什麽都沒聽到。
　　　「說回正經的。」視線環繞著整個辦公室掃了一圈，很自然地，又想起頂樓上，那個曾說要帶領異度魔界魔化天下的魔。「魔君情況如何？」
　　　「沒絲毫進展，倒是經常被轉生帶來的缺陷困擾。」梳了梳滿頭絳紅的髮，螣邪郎皺著眉回問，「你呢？契機尋找得如何？」
　　　狹長的金眸微微低斂，螣邪郎已然明瞭吞佛的意思。忽的一笑，寬厚的掌拍上同僚的肩膀。
　　　「本大爺開始有點明瞭當初你在苦境的心情了。」
　　　「嗯？」
　　　「走吧，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那吾就不推辭了。」

　　　電梯門再度打開，正欲步出的異度魔君閻魔旱魃撞見了迎面而來的吞佛輿螣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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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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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2樓發表於: 2006-02-08 19: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喂喂，成績公布了，有沒有看到？」
　　　「當然看到了，怎麽又是赦生拿第一啊？沒新意。」
　　　「第二的是隔壁班的別見狂華，才不過相差了五分。」
　　　「赦生來了……怎麽拿了第一都沒什麽表情啊……」

　　　如同往常一樣，學校內出了名沈默寡言的赦生在衆人的視線中，從容地從同學們的身邊經過，微微朝他們點了點頭，當做招呼。
　　　『贏一分不是贏，贏十分才是贏。』
　　　咀嚼著師兄以前常說的話，他一刻沒忘，所以這次，他並不能算是贏了，至少不是全贏。果然，還需時常精進，才能超越師兄。

　　　似乎感覺有視線留駐在他身上，赦生擡頭。不遠處，一位身穿紅白衣飾，面容清麗的女子，正看著他，靜靜的。
　　　她，就是別見狂華嗎？赦生抿了抿唇。
　　　隔空的互相打量，不過匆匆幾妙，別見狂華已轉身離開，柔順明亮的黑髮，瀉在背後，有種動人的美。
　　　她……爲何眼神中，有種探尋的感覺？

　　　直到走在那條每日必經的回家之路上，赦生依舊對那個眼神耿耿於懷，絲毫沒有發現他的身後，有輛紅金色的小汽車緩緩而駛。
　　　記憶中的背影，孤傲，又不屈，沒有雷狼的陪伴，居然有一種……單薄的感覺。
　　　唉……小弟，我就在你的身後，爲何總不願回頭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深深歎了口氣，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知不覺已加重了力道。又或者，不甘再做等待的人，走到他的身邊？定下心神，一踩油門，小汽車飛速上前，又在赦生身邊嘎然而止。
　　　「!」很明顯，赦生被這輛突然在身邊停住的小汽車嚇了一跳。
　　　「小鬼。」車窗搖下，車內之人絳紅的髮，以及熟悉囂狂的聲音，再再提醒赦生，來人正是螣邪郎，他的兄長。
　　　「……」沈默以應。
　　　習慣性忽略了沒有反應的反應，螣邪郎探出車窗外，問道，「吞佛呢？沒和你一起？」
　　　「師兄今日休假在家。」一開口就問師兄。
　　　低眉，想了一瞬，再擡起眼，對上赦生棕褐色的眸，「上車，本大爺送你一程。」
　　　「不用。」不及細想，出口已是習慣性的拒絕。
　　　「上來吧，這樣子在你身邊開車，會很怪。」一邊說，一邊已打開車門，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心中一動，赦生不再拒絕，上了車，坐在螣邪郎身邊的座位上。

　　　路本來就不長，不消一刻，已停在了家門口。熟悉的房子，有多久沒回來了？螣邪郎故意不去想，隨著赦生走進內屋。他想起，口袋裏有裝著這間屋子的鑰匙，不過他沒動手開門。
　　　「是汝？」對於一響只是自己去找他，今日輪到他登門造訪的螣邪郎，吞佛的金眸中有點驚訝。
　　　「是啊，不歡迎？」隨手拿起櫃上的杯子，自顧自倒了杯水，熟悉隨便得像在自己的家，應該說，這裏也是家，曾經是。
　　　「哈。」吞佛輕笑，眼角的餘光掃到正准備回房的赦生，「赦生，飯做好了，先吃了再回房吧？」
　　　停住腳步，赦生點點頭。正要打點碗筷，忽然想起了什麽，低頭思考了一下，又瞄了螣邪郎一眼，才走入廚房。
　　　「吃飯？這麽早？」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鍾，還有一刻鍾才到七點，想想平日起碼要工作到八點才能吃上飯的螣邪郎，對這個吃飯時刻有點不適應。
　　　「汝難得時間算這麽准，一起過來吃吧。」一邊說，一邊往飯廳走去。
　　　「你又不知道本大爺會來，飯有沒有做夠？」一邊說，也一邊跟著往飯廳走去，駕輕就熟。
　　　「撐不死汝，飽是不會成問題的。」

　　　對話意外結束於螣邪郎看到餐桌上已擺有三副碗筷時。不發一語的赦生，正在將菜擺上桌面，然後爲三個碗逐一添上飯。
　　　有種訝異，有種感動，螣邪郎選擇逃避面對。將目光從赦生身上移開，拉開以前常坐的椅子，坐好之後，又看看各自落座的吞佛和赦生，都是慣常的位置。一切，都跟他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平常的菜，吃出眷戀的味道，任誰，都不肯匆匆將飯菜隨意填下肚子。
　　　當餐桌上的飯菜都盡了以後，螣邪郎很自然地收拾起碗筷，不過被赦生拒絕，但凹不過螣邪郎的堅持，只好隨他。不過，兩兄弟都沒錯過捕捉到吞佛臉上淺笑的機會。

　　　「飯菜可還滿意？」視線從默默回房的赦生身上收回，轉移到捧著茶杯坐在沙發上悠閑喝茶的螣邪郎身上，吞佛問著。
　　　「也算沒退步。」這種問答有點無聊，也許是開場白，螣邪郎如是想到。
　　　優雅的身姿淺陷在柔軟的沙發上，米黃色的沙發襯著潔白的衣，有種相得益彰，並不似螣邪郎那黑色的長衣來得醒目又張狂。「無事不登三寶殿，汝的目的，可以明說了。」

　　　悠悠啜了一口香茗，流金的眸思索了幾回，才開口問道，「你想一輩子呆在那個學校裏當導師？」
　　　驚訝於這個問題，表面仍平靜。「汝並不是不知道吾的用意。」
　　　「換個地方，換個途逕，仍能達到你的目的呢？你考慮不考慮？」
　　　「嗯？」斜眉略挑，「說清楚。」
　　　「魔君……」螣邪郎的表情有種無奈。正因爲他清楚吞佛的用意，所以他才無奈，況且，他已做好吞佛拒絕的准備，不過，魔君的命令便是任務，成功與否，他都要嚐試。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順利跟魔君回報，不過這個可能性有點小，起碼要他螣邪郎出馬的話，成功可能性就不大。
　　　「繼續說。」蒼白的臉不動聲色。
　　　「他有意將你收歸旗下。」

　　　自從上次電梯口的意外相遇，不過一頓飯的短暫相談，魔君已明顯對吞佛有所欣賞，只是不知這是來自於前世的潛藏記憶，還是單純在於今生的高位者對人才的職業敏感。
　　　「吾本來就是他之下屬。」雖非直接統鎋，但忠於魔君，輿異度魔界並無不同。
　　　「本大爺說的是，進他的公司。」
　　　「哈。」吞佛輕笑，「魔君有汝就足夠了。」

　　　這句話其實挺傷人。魔君的雄心壯志即便轉了世也是相差無幾，名下事業種目繁多，領域寬廣，對於最直接的得力助手螣邪郎來說，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艱辛的最佳寫照，偏偏魔君又不願意將中樞性質的工作交付他人。咬牙切齒地忍耐下來之後，聽到吞佛用這種語調說出這樣的句子，螣邪郎開始認真考慮他要不惜一切手段，跟魔君有志一同，將吞佛挖過來同甘共苦。
　　　「汝覺得，兩種方法——兩人都將時間花在工作上，或者一個人工作，一個人尋找契機，哪個方法比較合適？」
　　　孰輕孰重，螣邪郎自然十分明瞭，所以他選擇不語。

　　　「更何況，赦生……」望向那道關上的門，吞佛意有所指，「汝放心嗎？」
　　　有些事情，經歷一次已是足夠。只是，魔將的職責，私情，永遠排在任務之後，必要的犧牲，前世已經吃盡苦頭，只是不想今生又重蹈覆轍。但，兩難的抉擇，怎樣才能選擇一個讓誰都不受傷害的方法？視線停落那扇緊閉的門，隔開兩個空間，也隔開兩個生命，同流的血液，雖然各懷不同的心思，也能清楚明瞭，只須再一次，赦生就會陷入無法挽回的地步。
　　　萬一，赦生無法覺醒……
　　　「吞佛……」喃喃地開口，眼神中有掙紮的痛苦。
　　　「吾明白。魔君方面，有勞汝。」拒絕，宣告說客的失敗。

　　　回到家，已是深夜。
　　　細細回想吞佛的話，螣邪郎不禁沈默，然後是細長又無聲的歎氣。走到內屋，打開那扇緊鎖的門，黑暗中，放置著兩柄魔界邪兵——倒乂邪薙輿邪戟狼煙。
　　　輕輕撫摩著狼煙黑亮的柄身，安穩的感覺，如同它那還未覺醒的主人。
　　　「赦生……」

[ 此貼被千秋在2006-02-08 15: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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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株草

最愛螣赦.葛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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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5-05-25

鮮花(294)

3樓發表於: 2006-02-08 20: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原來這篇是他們的下一世阿~
作者大大真有創意呢^^
呵~前世未償的情緣~
今世一定要圓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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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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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4樓發表於: 2006-02-25 0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的，這是他們的下一世~~~^^
這篇也可以當做是碎清冷的後續哦~~~
(正篇未寫完就寫後續=__=)

[ 此貼被千秋在2006-02-24 17: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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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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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5樓發表於: 2006-02-25 01: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天台上，赦生雙手交叠放在白玉石欄幹上，身體緊靠著，整個人的重量都卸在了欄幹。擡頭，天上的月華，淡淡的，朦朦朧朧，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謐。
　　　潔白的月，神秘，但美麗。偶爾，在完成了應有的以及附加給自己的課業後，他就會帶著小雷走到天台上，看著這樣的天，這樣的月。月不常有，但天常在，黑黑的，雲層飄過，反射著地面打上去的光，輕紗的感覺。
　　　這樣的天幕，就算有變化，也總那麽安穩地掛著，很遠，又覺得很近。赦生喜歡這樣看著，遐思無邊。小雷不愛看天，牠只會靜靜地靠在主人的身邊，從不打攪。
　　　一件帶著溫暖的大衣披在了赦生的身上，一驚，低頭，身上的衣，是螣邪郎的，回頭，那個人就在背後，唇間含著一抹笑，正看著眼前的小弟。
　　　『怎麽還不睡覺？』邊說邊跟著赦生一樣，將身體靠在白玉石欄杆上。『不困嗎？』
　　　搖搖頭。他喜歡這樣的月色，想多看會兒。
　　　『呼……』長長地呼了口氣，是一種及其放鬆的表現，引得赦生偏頭，看向他身邊的兄長。
　　　『應該，快要忙碌起來了。』歎說，像是給自己的提醒。
　　　沈默，是赦生的回應。前不久，他方參加了螣邪郎的畢業典禮，明年，他會參加師兄吞佛的，再過兩年，就輪到自己了。人才，一向灸手可熱，成爲衆渴望得力員工的公司爭相搶奪的目標，而在相互選擇競爭的戰場上，實力雄厚的閻氏財團成了勝利者，螣邪郎甫結束學生生涯，不日就要踏上工作的征途。
　　　那會是怎樣的一條路？學生的忙碌，輿社會人士的忙碌，區別在哪裏？赦生的心有種茫然，而兄長，估計也是吧？
　　　『你……』
　　　『嗯？』
　　　你，會不會不同？常聽說，工作了的人，會跟當學生的時候完全不同，你會不會？赦生很想問個清楚，可是對上了螣邪郎的眼後，一陣膽怯急速攀生，硬是把問題擠回肚子裏。
　　　罷了，未來的一切，仍是未知數，螣邪郎又怎能預知而給下承諾？
　　　右肩傳來溫熱，是螣邪郎的掌搭在他的肩上，讓赦生的身靠向自己。慣用的方式，熟悉的感覺，赦生心裏給自己鼓勵，他的兄長，必定跟其他人是不同的。螣邪郎，不會變……
　　　微微擡頭，看著螣邪郎的臉，此刻的他，視線放在了很遠的遠方，像在大地上遙望藍天的鷹。終有一天，飛翔……將頭靠在螣邪郎的頸窩上，赦生閉起眼睛。
　　　『赦生……我不會離開。』

　　　不會離開？真的？……真的嗎？
　　　承諾，仿佛就在昨天，才從螣邪郎的口中說出，而今天，一切便歸於虛無縹緲。
　　　夢中悠悠轉醒，輾轉了幾回，仍是無法再入睡。記憶太深，到了夢裏，依然反複提醒。然而，又有何用？說著不會離開的人，終是離開了。努力壓下心中蠢動的窒悶感覺，視線雖然朦朧不清，但依舊直直地，延伸在床頂。
　　　忘掉往事，當真這麽難？赦生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記憶輿習慣皆屬一樣，一旦存在，就難以抹去，如同現在，自己又站在了這裏，望著天上清冷的月。

　　　夜深了……
　　　還沒就寢的吞佛，尋著腳步聲，踏上了天台。看月，一向是他們倆兄弟的興趣，吞佛只是偶爾興致起了，才會一同參與，否則，他是絕不會打攪的。
　　　自螣邪郎離開後，已是極少看到赦生再去天台看月，如今……
　　　白玉石欄杆旁，孤單的身影，月色下，有種恍然若失的感覺。一點一滴，盡落吞佛心底。不動聲色地在赦生背後不遠處站了好一會，才緩緩上前。
　　　忍住想要將人擁入懷的衝動，伸手，只是將手中的隨手帶上的大衣披上赦生的身上。
　　　「師兄？」他怎麽會來？
　　　「夜深了，回去吧。」轉頭，離開。
　　　心上，有種世事將要變遷的感覺。魔，爲了得到，就會不擇手段。恐怕，就算螣邪郎說服不成，魔君也不會就此罷手……

　　　果然所料不差。螣邪郎回去三天以後，一封約見信就送到了吞佛的手上，不愧是魔君的效率。
　　　去還是不去？不去，於禮不合；去，之前幾經艱難才取得最佳平衡的方法就會被破壞。完成任務的方法不止一種，所以吞佛才選擇既能顧全大局，又能顧全小我的方法。而如今，這一步一旦踏出，就不能回頭，輿赦生和螣邪郎的約定也……
　　　『沒絲毫進展，倒是經常被轉生帶來的缺陷困擾。』
　　　從螣邪郎的話看來，魔君情況不定。他若覺醒有礙，對異度魔界才是真正的危機，今世，不會再出現一次劍雪無名。又或者，契機就在魔君身上？
　　　將握著信的手負於身後，白色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差點忽視了回應來自學生們對他的招呼。
　　　只是一見魔君，也許能有所發現，也未必會令事態變得無法挽回。還是，赴約吧……

　　　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吞佛緩緩步向餐館，到了門口，擡起腕表，時針剛好指向六點四十五分。正要踏入，卻見魔君此時也剛好到達。
　　　巧合嗎？
　　　「閻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而來，真是過意不去。」合上菜單遞還侍者，吞佛以禮貌性的寒喧，爲會面做開頭。
　　　「吞佛先生，對目前的工作，可滿足？」
　　　開門見山的意圖，早在吞佛意料之中，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導師，是吾的志向。」
　　　「以你的才能，大材小用了。」
　　　看向魔君的眼，輿前世不盡相同的容顔，眼神倒是改變不多，深邃而沈穩，精明內斂，即使是善猜人心的吞佛，依舊應對得萬分慎重。正思索著承接話題的語句，侍者已將他們所點的飲品送了上來——吞佛面前的是英式紅茶，魔君面前的是咖啡。
　　　借著飲茶的動作，吞佛順理成章地將思考應对的時間延長。不料，此時，魔君又再度說話了。
　　　「吞佛先生不喜歡甜？」
　　　放下手中茶杯，吞佛的視線轉向一向被他忽視的精糖之上。英式紅茶味道比中國紅茶更爲醇厚濃郁，兼帶微微苦澀，所以喝的時候多會輿純奶和精糖相配。只是，吞佛不喜歡純粹的茶裏摻了糖和奶的味道。
　　　「你的習慣跟我也真像，我也不喜歡在咖啡裏加糖。」言畢，魔君將面前隨著咖啡一並送上的精糖放在桌子的一邊。
　　　「相近的習慣，可以增進合作的默契。」
　　　不動聲色，吞佛執起銀色的小勺，往茶中加了一勺的糖。「茶太苦。」
　　　湊近嘴邊的茶，帶了糖的氣味，入口，從未品嘗過的味道，不習慣，吞佛微微皺眉。稍瞬即逝的細微動作，卻沒逃出魔君的視線。
　　　「不適合，不該勉強。」
　　　「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你經常喝茶？」
　　　「習慣而已。」
　　　魔君放下手中咖啡，喚來侍者，點了一杯咖啡，送至吞佛面前。
　　　「何不放下茶，試一下咖啡的味道呢？」
　　　「吾不習慣。」
　　　「不試，怎知不適合？」
　　　魔君的執意，吞佛不好再推辭。呷了一口黑咖啡，比茶更苦的味道，教從未品嘗過的人眉頭又是一皺，但隨即舒緩於回饋的甘味中，適當的香純輿苦澀搭配，像極了他對生活的態度。甘美醇厚，不抗拒，可以接受。吞佛放下咖啡。「味道不錯。」
　　　「閻氏財團有意投資興建一所圖書資料館，但缺少一位管理人才。我覺得，你適合這個位置。」話題再次扯回，不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吾只做過導師這個職位，不曾涉獵的範圍，未必勝任。」
　　　「目前世界上，綜合圖書館很多，但傾向於神學的，少之又少。建立一所此類的圖書資料館，爲有心研究的人提供場所，你覺得，這個想法如何？」
　　　刻意將『有心』、『你』兩個字加重了些許音調，弦外之音，吞佛聽得明白。「想法甚好。」
　　　「你也贊同？聽聞你熱衷於道佛兩家的研究，那麽，你的建議？」
　　　「貴公司的內幕策劃，吞佛身爲局外人，不便多加評論。」
　　　做爲閻氏財團的主事者，即使客觀存在著雙向競爭，但錄取與否的決定權，還是把握在閻魔旱魃手上，需要他親自求才的情況，少之又少，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鑽進他名下的公司，而如今，面前這個冷靜的人，居然一再推辭，不爲所動？
　　　生存的法則，是遇強越強，在競爭中依然讓龐大的財團經濟屹立不倒的他，自然比他人更了解其中深意。越是困難，越是挑起征服的意念。
　　　「你和螣邪郎交情非淺，我曾多次聽他提及你，你的能力，我深信不疑。」此時，魔君的手機傳來一陣鈴聲，低頭看了一眼，便將手機關掉，繼續說著，「又或是，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提出來。」
　　　困難？杯中的茶面，閃過一抹腦海中灰褐色的身影。
　　　「螣邪郎的親弟弟——赦生，你擔心的是他？」
　　　吞佛微微一愣，一則爲魔君對他的資料掌握如此細致，二則，被直接刺中心事，畢竟，讓人不適。
　　　「螣邪郎工作過於繁忙。」心神在稍微動蕩之後，即刻便被收斂。
　　　「明年赦生畢業後，我會爲他預留一個好的職位。」
　　　「如何發展，吾認爲該由他做主。」
　　　條件越是優厚，越是讓人不敢接受，因爲，他日必須償還的代價，會更大。暗歎，魔君過於勢在必得。轉生過後，魔君性情輿前生的相距不大，對魔界來說，該是慶幸的，然而……
　　　金屬碰撞陶瓷的聲音，扯回吞佛的思緒，視線中，魔君手中攪拌咖啡的銀色小匙掉在咖啡杯中，濺起的咖啡落在餐布上，染上幾個黑點。方才露著期望輿緊逼神情的臉上，如今皺作一團，眉頭深鎖，左手緊握拳頭，右手捂著心口，看起來極是痛苦。
　　　吞佛腦中閃過一道白光——莫非，這便是轉生所帶來的缺陷？!
　　　「汝感覺如何？」連忙起身欲探視，卻看見魔君搖手阻止。
　　　「無……無妨，一會……就會沒……事。」幾個硬是從牙逢中擠出的字，聽入吞佛耳中，極是擔憂。
　　　轉生的困擾，除了硬撐過來，沒有其他藥物可舒緩，思及每次自己頭痛欲裂時赦生那緊張的神色，怕是輿現時的自己差不多，欲助，但無能。木然呆坐地看著對面的人受疼痛折磨，吞佛覺得渾身不自在，正於再次起身上前，卻見痛苦的神色在魔君臉上消退，急促的呼吸也緩和了下來，右手緩緩鬆開了緊捂的心口。
　　　「無恙？」再一次的詢問。
　　　「嗯。」深深緩了口氣，臉色逐漸回複紅潤，對著吞佛，魔君稍帶歉意，「失禮了。」
　　　「閻先生的心疼經常犯？」
　　　「小事而已。」即使面對吞佛，魔君依然不習慣表露自己的弱點，合作關係尚未建立，有能力的人，下一刻若爲敵，更需提防，更不允許露出過度缺陷。所以，更不能讓吞佛成爲敵對的情況出現，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圖書資料館之事，我希望吞佛先生能詳細考慮。」
　　　「吾……會考慮。」

　　　離開餐館後，吞佛去了一趟螣邪郎的家，回到自己家時，已過了平日就寢的時間。出乎意料的，甚是守時的赦生，此刻竟屈抱著雙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播的，並不是赦生愛看的節目。
　　　「汝還不睡？」對此反常，吞佛也不詳問。
　　　赦生看了吞佛一眼，輕輕點頭，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關掉電視，走入睡房，一個字都沒說。
　　　看著赦生的背影，回想方才魔君的情況，吞佛覺得有絲絲的疼痛，攀上額際……

[ 此貼被千秋在2006-02-25 10: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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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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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6樓發表於: 2006-02-25 0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兩個人一定要有一個在小赦身邊嗎？
轉生之後，他們的照顧變正面了(比以前用諷刺的好)
不過，轉生得後遺症每個人都有嗎？
赦生還沒覺醒，那狂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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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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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7樓發表於: 2006-02-25 18: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是兩個人一定要有一個在赦生身邊，而是他們兩個的一種私心吧。
轉生後，環境不同了，他們想嚐試換個方法對待。
轉生後遺症每個人都有哦~~~
狂華已經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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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8樓發表於: 2006-02-26 01: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覺上，不管是前一世的小赦，還是現在的小赦
最不喜歡的就是-----改變了

阿吞對小赦的關心，使他放心不下小赦
再加上他和小赦及螣哥間的約定，讓他無法就這樣放手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場約，恐也將是變數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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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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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9樓發表於: 2006-06-14 04: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

　　　閻氏財團的總部，坐落在市中心的繁華路段，站在高層的樓內，透過落地玻璃，足可俯瞰全市景貌，有種芸芸衆生，皆在腳下的感覺，擡頭，便是蒼穹，，獵鷹翺翔之地。
　　　越是身在高處，越是該有比他人更謹慎的覺悟，否則，攀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隨時可以印證。閻魔旱魃每每坐在辦公桌前，思及背後的玻璃窗下便是讓人畏懼的高度，便更刻意提醒自己只可向前，不可退後，否則，粉身碎骨。不退後、不後悔，也是他帶領員工們縱橫商界的宗旨。
　　　只是，即使做事不言悔，而身先士卒者，總難免有進退兩難的情況，例如，螣邪郎——

　　　「…………」瞪著手上的計劃，螣邪郎許久無語。
　　　「相信他很快就會給答複。」坐在辦公椅上的魔君，自信輿謹慎洋溢在線條剛硬的臉龐上，帶著光澤的銀色白髮隨著偏頭望向窗外的動作而微微向右。窗外的世界，車水馬龍。
　　　回想起那晚吞佛來到他家的神情，分明還帶著猶豫的色彩，怎麽到了魔君這邊，就自信滿滿？是吞佛故意給的假象，還是魔君對情形太樂觀？但，無論是哪者，現在望著那個興建神學圖書館的粗略大計，接下來最是要操煩的人，卻是螣邪郎本人。
　　　「老闆。」螣邪郎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萬一，他不答應呢？」萬一不答應，那麽偌大一個圖書資料館建立起來沒人管理，閻氏財團的面子可就不好擺了，再說，以吞佛的性格，無關大計的事，即使是面對魔君，要他屈就，也是難上加難的事，萬一，其實吞佛暗示了魔君他並沒有意願而魔君會錯意，那到時候……他可不要收拾爛攤子。
　　　「螣邪郎，你是對我沒信心？」魔君笑笑，隨即擺出兩封請柬。「本週六，我准備舉辦一個私人酒會，這兩封邀請函，你幫我送出去。」
　　　螣邪郎拿起，看了眼邀請函上的名，金眸不可思議地睜大，「這……你要邀請吞佛跟赦生？」
　　　吞佛也就算了，魔君是在借機拉攏，可把赦生也一並邀請是怎麽回事？赦生並非閻氏財團的員工，即使魔君是要辦家庭聯誼，但再怎樣說，也輪不到赦生的份。上司體貼下屬，有活動也不忘照顧下屬的家人，螣邪郎一時不知該感謝還是該繼續發呆。
　　　「不錯，我要特意邀請吞佛跟赦生。」魔君擡起眼睛，看著眼前眉頭微微皺起的下屬，將他心裏大致的構思想法告訴了螣邪郎。
　　　「所以，這就是我要邀請吞佛跟赦生的緣故。」被最後一句清楚的話震醒，螣邪郎突然發現，屬於他的轉生缺陷——間歇性失憶很不湊巧地在關鍵時刻發作，之前魔君說的話，他瞬間遺忘了!
　　　「該死!」心下咬牙，他不可能再無禮地要魔君重複一遍剛剛說的話，這個討厭的缺陷怎麽總愛挑關鍵時刻發作？!結果本來可以先聽個大概，結果現在又變成了魔君一人的秘密。
　　　放好邀請函，螣邪郎將圖書資料館的計劃書拿好，轉身，皺著眉走出了閻魔旱魃的辦公室。

　　　「呵……」
　　　一聲輕笑，螣邪郎覺得空氣溫度驟然低了幾分。
　　　「這有什麽好笑的？」
　　　怪胎，被邀請就這麽開心？怎麽看，吞佛也不是一個從沒見識過『私人酒會』是什麽東西的家夥吧？
　　　「汝問過赦生的意思沒有？」
　　　手指撫摸著焰紅的髮，吞佛眯著眼，一邊看著精致的邀請函，上面的字體蒼勁有力，自己輿赦生的名字更是賞心悅目，一邊回想著那晚魔君的一席話，思索著這次的酒會，恐怕又是一次『誠邀』。
　　　「還沒。」
　　　螣邪郎搖搖頭，拿起面前的檸檬紅茶，吹了吹氣，飲了半口。他可不會那麽笨，先在赦生面前碰釘子再回來找吞佛，同僚一場，有什麽『好事』當然先關照吞佛，反正，吞佛也沒少關照他，彼此彼此而已。
　　　「怎樣，你去不去？」
　　　快刀斬亂麻，不給吞佛過多的思考時間，是螣邪郎確保說動吞佛的關鍵。
　　　「吾會先問問赦生的意思，再答複汝。」
　　　沒將難啃的菓子丟給他，算是吞佛的好意嗎？螣邪郎撇撇嘴。

　　　到了週末，閻魔旱魃位於郊外的度假別墅裝璜一新，端莊穩重中，又適宜地透露著該有的氣派和喜慶的氣氛。
　　　一輛白色l林寶堅尼順著綠茵道駛向三層高的別墅，然後在門口嘎然而止，車上，走下兩人。
　　　望著別墅，赦生的眉頭微微皺起，被剛好回頭的吞佛看見，一笑，問，「怎麽了？」
　　　對上吞佛的目光，赦生搖搖頭，只說道，「我們上去吧。」
　　　赦生的心思，吞佛猜到了幾分，不過他不說，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麽，於是，點點頭，輿師弟一同走進別墅。
　　　屋內，早有人恭候。
　　　魔君已將多餘閑雜人員遣散，只留下幾人打點事物，爲的就是想有一個清靜的空間，好好享受清閑，平日忙碌慣了，應酬也多到提起便煩心的地步，因而小小的私人酒會，顯得彌足珍貴。
　　　進了客廳，一眼變看見螣邪郎醒目的紅髮，此刻的他，正搖晃著手中的高腳玻璃杯，品著杯中透明的紅色葡萄酒。
　　　見了赦生跟吞佛，螣邪郎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來了？」
　　　點點頭，赦生將目光投向坐在螣邪郎對面的人——得體的休閑服，整齊貼服又掩蓋不住硬氣的銀白髮絲，銳利的目光，自他們進入的那一刻起，便在打量完自己後，鎖定在吞佛身上。
　　　莫明其妙……回頭看看站在身邊的師兄吞佛，回應魔君的笑容依舊優雅。忽然間，似曾相識的不安感，又自心內蔓延。
　　　壓下想法，赦生隨吞佛輿螣邪郎入座。

　　　席間的氣氛，很詭異，起碼赦生是這麽覺得的。那個名爲閻魔旱魃的閻氏財團掌管者，蟄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輿吞佛間移動，初次見面，不斷地關心他的狀況以及畢業後的志向，讓一向不愛表露自己的赦生覺得不太自在。眼尾餘光掃過自己身邊的師兄輿哥哥，螣邪郎眸中的神色也隱藏了一絲不解，吞佛倒沒有任何疑惑，只是眼神中夾雜了一絲陰沈。
　　　「天文是較爲偏門的學科，你畢業後的打算？」
　　　單刀直入，第一次被師兄輿兄長之外的人關心自己的前程，赦生顯得有些失措。想用眼神詢問螣邪郎輿吞佛的該怎樣回答才好，又擔心被人看破自己的不成熟，於是，控制住自己的眼神，獨立思考回答。
　　　「畢業後，還是希望能找到輿天文相關的工作。」
　　　「閻氏財團旗下有投資一所天文觀測站，你有意願麽？」
　　　聞言，想起之前魔君曾提及赦生前途，被自己婉拒，如今，是要親自禮賢下士？吞佛在清澈的茶中，看到自己暗暗皺眉的倒影；而螣邪郎，則想起日前魔君要他送邀請函時被他遺忘的目的，因而恍然大悟。
　　　赦生的回答，將是關鍵。
　　　「我想等畢業之後再考慮。」
　　　魔君的最終目的本就不是赦生，見他如此回答，也不好再追問，話題被巧妙地轉移開來。
　　　這種，便是在職場上打滾的人麽？赦生默默喝著杯中的清茶。

　　　離了桌，吞佛從托盤上拿起一杯沙龍香檳，啜飲入口，含著，在唇齒之間，細細品嘗著淺綠酒中的微酸香氣，清清淡淡，緩緩咽下。酒勁雖薄，但回味持久，吞佛淺淺一笑，將視線轉向在螣邪郎身邊的赦生身上。
　　　螣邪郎走到放置著各色名酒的小型酒吧台邊，挑了兩款，倒入調酒器中，手法純熟地搖了一陣，注入杯中，再隨手丟上幾塊方冰，揚手把赦生召喚過去。
　　　「嘗嘗看？」
　　　杯中的酒色澄清透明，只是外觀色澤已讓人感覺酒中透出的絲絲清甜。赦生接過杯子，小小地飲了一口。從小便很少喝酒的他，即使是度數很低的雞尾酒，要適應也需要一個過程，所以，些微的辛辣，使他皺了皺眉。待口鼻間的刺激退去，酒中的香甜才慢慢散發。
　　　「如何？」螣邪郎盯著小心翼翼品嘗自己手藝的赦生，等待回答。
　　　點點頭，是赦生表示接受的反應。
　　　「本大爺的手藝不差吧？」雖是問句，也不真要赦生回答輿贊同。拿起手邊一只厚壁的玻璃杯，混了一點蘇打水在芝華士威士忌裏，搖了兩下，仰首入腹。威士忌本身就很是辛辣，平日都要兌起碼一倍的蘇打水作爲混合，然而螣邪郎總是不屑，象征性地混了些蘇打水就一飲而盡，他所享受的，是烈酒衝過喉嚨的辛辣刺激，讓人精神爲之一振。
　　　同僚的習慣，是自魔界的延續，豪放不羈的本性，轉世過後也不曾改變多少，吞佛看著對比鮮明的兩兄弟，又是啜飲了一口手中香檳。
　　　「吞佛先生。」
　　　耳邊，魔君渾厚的聲音召回吞佛神游的思緒，回頭，看見魔君手中拿了兩杯色澤明淨的酒，在兩人的適宜面對距離中，酒的香氣已飄蕩回響。看來，是上品酒，吞佛如此思考。
　　　「香檳不太適合吞佛先生，有興趣嚐試一下這個麽？」
　　　不好推辭，接過，只見玻璃杯壁中留有酒滴劃過的痕迹——此現象名爲“掛杯”，說明杯中所盛的是佳釀——尚未品嘗，已覺酒味辛辣，看似清冽，但入口後卻如火藥般後勁十足，刺得唇尖發麻。
　　　「這種酒是？」
　　　「Vodka伏特加，覺得如何？」
　　　「原來是伏特加，難怪酒勁如此強烈。」
　　　外表如冰，內裏確實比火還烈，這不是正適合眼前白衣素顔之人？閻魔旱魃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杯中冰塊碰撞出清脆的聲音。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閻魔旱魃臉色平靜，眉頭也不皺一下，恍若飲水般自然。
　　　「圖書資料館之事，吞佛先生考慮得如何？」
　　　「……還在考慮中。」
　　　「不急，資料館明年落成，屆時赦生也該畢業了。」
　　　沈默。變數生成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看向不遠處捧著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品飲著雞尾酒的赦生，心中漸漸打定主意。
　　　既是變數，不妨借變而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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