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5 【慕少艾主】風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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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祭

已下葬，勿開棺，屍變須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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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0)

樓主發表於: 2012-05-25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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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慕少艾主】風鈴店

瓷白正方的鐘形物體懸掛在屋簷下方，那上面畫著一隻褐色的貓，貓兒嘴裡叼著魚，隨著鐘型物體自然懸掛的轉動，生動的如同奔跑。
有個長著貓耳的孩子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望著那個轉動的物體，迎面照下的日光與晃動的殘影，顯得有些刺目，他微微瞇起眼來，再變得狹隘的視野裡，看見一輪輪重疊的光暈。突然孩子豎起的貓耳上下動著，視線從那個懸掛的物體上移開，轉身向後方喊：「少艾，你不去找他嗎？」

隨著腳步聲從屋裡傳來一道聽來輕快隨興的嗓音，「呼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白髮隨意披散下的人走近孩子，刻意用力的揉了揉那對豎得高高的耳朵，引來一陣哀號，「唉唷，少艾不要偷捏我耳朵，你欺負我。」他掙脫魔爪，向後退數步，警戒的看著站在面前的人，一面摸著被亂揉一通的耳朵。

對方看著他的模樣，慢悠悠抽一口煙，無聲地笑了。屋簷下走過風，搖動那排懸掛的瓷白小鐘，叮叮噹噹的聲響次第響起，像是玉片相碰撞的清脆聲響，譜成一首似曾相識的緩慢悠長曲調。

少年又動動耳朵，鈴聲中傳來不一樣的聲音，是腳步踏在沙地上的聲響，兩人同時往聲音來源望去。從庭院的小徑上走來的人身上穿著青藍色的布衣，肩上有著一塊鮮豔的紅色，他走得十分緩，慢手裡拿著提籃，臉上有著一種無奈的神色。

那人走到兩人面前，定定看著還在抽菸管的人，將手中的提籃向前遞，「這是晚飯，記得熱一下再吃。」對方放下煙管露出討好的笑容，「那順便麻煩朱痕看一下家吧？」

朱痕染跡默默瞥了他一眼，眼神有點無奈，像是不滿對方老是把麻煩事丟給自己，自己卻又無法推辭，悶悶地哼了一聲，「天一黑我就走。」

那人連聽完他回答的耐心似乎都沒有，早已往前走了數步，哈哈地笑了幾聲：「放心，不會耽擱太久。」

※

落下孤燈飄著小雪，二胡的樂聲流瀉在白雪掩埋的世界。他第一眼看見坐在那的人時，感覺對方似乎跟白雪融在了一塊，如果不是那一頭黑色的髮絲，幾乎就要讓人看不明那清冷身影。

「偶爾也拉開心點的曲子吧？羽仔。」他在對方身邊坐下，一邊抽著水煙，吞吐著煙霧，菸絲燃燒時發出細微的嘶嘶聲，羽人非獍側首看去，裊裊上升的青煙成為了霧，像是那人的眉眼，飄忽的觸手即散。

人們說梟獍是會食父母的野獸，可是羽人非獍卻在每回聽見梟叫時，感到一股莫名的淒涼，那聲音像是悲嚎的哭泣，梟叫的長聲拖曳在夜裡，孤單而寂寥，像是心碎得無法拼湊，只能在夜中偷偷地哭泣。在他聽來是那樣的，食母的梟每夜裏的長聲，是為自己無可逆轉的罪孽懺悔的悲泣。

他曾經這麼對一個叫做慕少艾的人說過。對方聽完卻笑了，笑著抽起水煙，笑著撿起地上的石子，打跑那隻哭泣的梟。

他說：『若會悲泣，又為何食母？梟真的弒母了嗎，夜夜聽聞悲泣的你，還找不到答案嗎？表象，生有雙目的人皆可見，可那隱藏在其中的真意，你真要視而不見嗎？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本心。』

其實他一直想問，當時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那人卻在說完話後逕自躺在雪地中睡著了，直到今天，在夜中聽聞梟叫的自己，仍不免想起那番話，升起疑惑。

在雪煙中看著那張婉如當日的臉龐，他不免便升起那個疑惑的念頭，只是這樣的疑問從來沒有被說出，與其說是沒有機會問，更不如說是羽人非獍還沒有將話問出口的勇氣。

雪落著，在煙霧中像是飄忽的愁思，不知為何而來，也看不見飄往何方。他皺起眉宇，煩悶著自已混亂的思緒，只好說：「別抽這麼多水煙。」似乎認為那飄升的一縷縷白煙正是影響自己的元兇。

「呼呼。」可是這頭完全無視於他，更是猛吸兩口，像是故意唱反調的人，眉眼間有種調侃的愜意，似笑非笑地將身體斜倚在雪丘上，瞇著眼看那消失在雪落處的白煙，「換首曲子我就不抽。」

墨黑的眼裡有落雪，像是黑幕裡熱燙的煙花，卻又黯淡的像是即將殞落的星子。羽人非獍有時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過分樂觀的無憂無慮，還是絕望的映照不出光的模樣，將生活在夜中當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無論如何，他從來不曾想過去揭穿這個人的面具，無論面具下的臉是喜是優，他想那就是傳聞中的藥師慕少艾，從來沒有人看得穿，自己不能，別人也不能。

落雪的聲音逐漸小了，水煙絲燒盡後倒出一地淺淡的灰。他將擦弦的弓換過角度，幽幽慢慢，拉起一曲春江花夜月。

那斜倚著的人傭懶地閉起眼來，如夢囈般地說道：「起風時，便聽不見夜梟的叫聲了。」

※

少年在屋簷下，那對豎起的貓耳靈敏地動了動，微微地往兩旁小幅度轉了圈，以低沉的嗓音說：「你來了。」

來人沒有答話，靜靜地面向屋子。很久之後才聽見站立在前方的人說話，輕細卻深刻的語調：「很久以前他說退休該開一家風鈴店，要在屋簷下掛滿彩色的風鈴，聽風吹來時，能譜成一首曲。」

「這個想開風鈴店的傢伙很懶，那一排懸著的風鈴，沒有一個是他掛上去的。我每天掛一個風鈴，一直到掛滿整個屋簷，想著風吹來時會是怎樣的旋律。現在，我聽見了，他呢？還記得這聲音嗎？」

風吹來時，羽人非獍看見了搖晃的風鈴，卻沒聽見聲音。他驚訝地眨眨眼，定睛又看了一次。站立在那的少年消失了，那一排晃動的風鈴，許多早已破碎不全，風吹來時，只響起殘破的餘音，震落一地荒廢了的沙塵。

他似乎聞到空氣中瀰漫的水煙的苦味，深吸一口氣卻又乍然發現那是地面被燒出的一條深痕，焦黑的氣味。

回到落下孤燈時，已經入夜，晚風颳得如同落雪般盛大。

他聽見了風鈴的聲響，此起彼落的，像是一首歌……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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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25 【慕少艾主】風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