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8 【淨夏】《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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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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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樓主發表於: 2012-04-18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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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8 【淨夏】《陪伴》

　　麻淨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那一襲粉紗。對她相識更深後，麻淨也不讓人失望，嫻雅溫柔的性子就如粉嫩春花般嬌俏可人。所以麻淨甘犯中陰界自盡天罪，以命控訴孤城不危和繒鳴夏的醜事，讓人震撼之餘，除了輕嘲外也不吝惜一點同情，那對出軌的男女才更使人瞧不起。
　　可是麻淨的舉動真的值得意外嗎？役魄麻氏之么女，上頭還有可靠又寵溺她的父親及三位兄長，在那粉紗般的少女柔情下，有著一點點驕傲、一點點任性，豈非理所當然？

　　麻淨向孤城不危傾心的情節貧瘠到無趣，意外走丟的富家千金，遇到一位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紳士相助，爛漫天真的少女便廉價地交出了一片真心。可惜，人家早有了情意互許的青梅竹馬。
　　五大控靈氏家中，繒家掌著兵權，緞家有位帝師，皆是王家最為親近者。麻淨總想著，若她有進宮的資格，若她結識孤城不危的時間能再早一些，比繒鳴夏還早，她未必會輸給對方。麻家之么女當有此自信。然而她是守本分的人，她已然遲了，便不許自己放下身段不知羞恥插足其間，那是為人的原則。
　　如果不是宙王將麻淨指婚給了孤城不危，即使麻淨很愛很愛對方，也不會沾得滿身腥汙，她將永遠是非常清淨的涅槃之軀。

　　感情不是理智控制得了的，麻淨了解；可她是孤城不危的妻子，他們將相伴一輩子，在她努力過後、與對方相處了比他跟繒鳴夏在一起更長的時間過後，她想得到對方的愛難道仍是種奢望嗎？
　　孤城不危尊重麻淨，也與繒鳴夏謹守知己分際。可麻淨明白，在孤城不危心目中，自己只是他必須履行義務的妻子，繒鳴夏才是他真正所愛之人。
　　麻淨不甘心，孤城不危越是與她相敬如賓，她越是壓抑不了心中妒火，再也尋不到最初清明。
　　她做得還不夠好嗎？她永遠比不上繒鳴夏嗎？又一次見夫君與別的女人開壞暢談，麻淨還要忍下去嗎？

　　麻淨帶著詛咒，絕決地躍下了長城。
　　不能成為夫君的愛，那我便做你一生的遺憾。我，麻淨，寧死也絕不退出這場悲哀的情局。
　　我以血淚詛咒你們，隨我之名永世浮沉。我要你，和她——繒鳴夏，永遠記住我今日的模樣……

　　許久之後，在惡髒坑受業火焚身的麻淨，一遍又一遍自問著：自殺的麻淨，是為了對孤城不危的愛？是為了對繒鳴夏的怨恨？還是為了自己那已然不堪的尊嚴呢？
　　孤城不危日夜愧疚，不得超脫；繒鳴夏自咒一生，不哀不樂。麻淨成功地阻止了兩人的連繫，以自己受焚為代價，更以繒麻兩家相殘為代價。這樣的結果，麻淨滿意了嗎？

　　怎麼可能滿意呢？

　　麻父敗給繒家，抑鬱而亡；麻家三兄弟，受人白眼。
　　太過長久的時間以來，一直受恨火蒙昧的麻淨，終於想起了，她所擁有的，不只那苦求不得的愛情。
　　麻常道是個典型的古板大哥，有責任感又愛護弟妹；他會讓麻淨坐在他的肩上，去摘一枝初發春芽。
　　麻樂道沒有控靈體質，有點自卑、很愛計較；但他會在麻淨無聊的時候，折一堆紙馬哄她玩。
　　麻我道開朗聰慧，總是有辦法完成想做的事；然而當麻淨鬧脾氣了，他也只能伏低做小。
　　從麻淨自殺起，麻家就失去了一切榮耀，失去了真心歡笑。

　　但她還能怨誰呢？

　　繒鳴夏、繒鳴夏，將女人最重要的青春、最美麗的年華，賠給了麻淨，甚至自逐惡髒坑那等污穢之所。她賠的不只是愛情，更是一生的幸福。如此氣魄，氣魄如斯。
　　以往繒鳴夏欲來訪絕境長城時，必送拜帖，恪遵禮數，示人磊落。她失了愛人，但不願失去知己。當她曾經的愛人來尋，想單獨與她聊天時，她不捨拒絕，也不願拒絕。沒有肌膚之親，便能不畏人言，正大光明了嗎？繒鳴夏自知理虧，然而又控制不了自己在懸崖的邊線，徘徊。瓜田李下，最終釀禍。
　　可是，繒鳴夏與孤城不危，從來沒有越界。

　　可惜，感情的事，也沒辦法這麼算。
　　繒鳴夏自言，是她連累麻淨；所以，她甘願受麻淨所累。
　　麻淨隨著繒鳴夏到了惡髒坑。她親眼見到繒家的掌上明珠，如何在其中艱難生活，從無怨言；更如自己所發的誓言一般，不哀不樂。承擔苦痛，絕不逃避，繒鳴夏貫徹了自己的決定。

　　為何妳，能甘願承受別人的罪業？
　　為何妳，總要襯出我的卑微呢？
　　麻淨無法再恨，卻仍是不甘。

　　麻淨纏著繒鳴夏，讓她與己同受火焚之苦，卻從不在對方面前現身。她怎麼能讓繒鳴夏見到，自己那狼狽的怨靈模樣？火焚之苦，麻淨最是了解，而繒鳴夏竟能坦然處之。麻淨受著罪火所焚，感覺心也跟著燃燒。她入了繒鳴夏的夢。她想知道，在夢中，繒鳴夏依然能不欺暗室、不哀不樂嗎？
　　繒鳴夏坐著，麻淨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所看。繒鳴夏的夢很美，朦朧白紗後，上演著一幕幕如煙過往。看不清楚，便無法輕易受其觸動。繒鳴夏的背影彷彿雕像，也許她才是被白紗所攏著的絕美藝術品。
　　麻淨突感心悸。她向前行去，邊走邊竭力改變自己的外貌，當她從繒鳴夏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時，滿意見到一位春花般的粉紗女子。然後她聽到繒鳴夏喚她的名。

　　麻淨。
　　繒鳴夏抬起頭，頸間銀網扣鍊閃著碎光。銀鍊的長度由旁向中遞增，收束在兩側漸漸隆起的弧度夾縫間。弧面白皙滑膩，包成豐盈的形狀，到最高峰卻被淡金環布給掩了住。不知那弧面的觸感，是否真如雕像般冷硬。
　　麻淨，對不起。
　　她伸手摸向銀網上邊的那片白皙。溫溫的，虎口下有血脈在跳動。在夢裡，生理現象仍如活人一般嗎？
　　妳想要我的命嗎？
　　繒鳴夏說著，閉起了眼。她的手往下探去，挑開銀扣，順著最長的銀鍊沒入柔軟夾縫間。繒鳴夏愕然張眼。她傾下身，在對方耳邊道：吾之夫君，是怎麼疼惜妳的？

　　麻淨揉弄著繒鳴夏的胴體，依稀聞到淡淡的杜鵑花香。繒鳴夏低吟一聲，一絲鮮紅從她嘴角流下，落到了麻淨的手背。若她流淚，溫度會跟這冰冷液體相同嗎？麻淨想著，望向繒鳴夏的眼，然後猛地一震。
　　繒鳴夏的眼裡，有著憐憫，有著怒火，有著痛苦。努力壓制著的激昂情緒，不知何時將衝破毒誓的臨界點；吐血，是傷到魂體的徵象。
　　麻淨立刻離開繒鳴夏的夢，離開深鏡琉影，離得她遠遠的。
　　簡直是魔障。自己到底想做什麼？逼繒鳴夏情緒波動，發狂而亡嗎？

　　隔了幾日後，麻淨斂著火能，回來查探繒鳴夏的情況。她將自己封入了曜石中養魂，幸好。
　　此後，麻淨再不踏入深鏡琉影，甚至都不敢在附近遊蕩。久違地，麻淨開始唱歌了。很久前因為發現她的歌會讓人去自殺，所以都不敢再唱了。不過既然惡髒坑的人有經驗了，她循序漸進地唱應該沒問題了吧。
　　一唱，就唱了數甲子。直到麻家三兄弟來接他們的小妹。

　　麻淨離開前，悄悄看了一眼曜石。
　　我得解脫了。
　　繒鳴夏，妳再也不必忍受怨歌糾纏。
　　往後……
　　妳可會有一時半刻，想起這首歌呢？

謝謝sinxxx的小花！

[ 此帖被銜思在2012-04-19 23:43重新編輯 ]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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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8 【淨夏】《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