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6 【藏俏】眉間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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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樓主發表於: 2023-08-26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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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藏俏】眉間紋

藏俏|眉間紋

其實即便不仔細看，俏如來也會覺得羅碧和史艷文的面貌相去甚遠。但是人們對於不怎麼關心的事情，大多選擇相信肉眼看到的一切，自然就會被表面的相似蒙蔽。
而俏如來不在其列，他甚至不需要羅碧和史艷文開口，不需要去仔細分辨他二人的眼神——只需要一抬眼，看到眉間紋更深重的一個便是羅碧。畢竟，早在初次見面時，俏如來就對他這個陌生的叔父有了屬於自己的認識。
羅碧與史艷文相認的過程漫長曲折，其間夾雜了上一輩的陰謀與兩段陰差陽錯的人生，書寫難盡其意。剛相認的時候，羅碧拒不回家，雖然最後這件事仍然以他妥協而告終。
史艷文知道羅碧不願意見自己，因此說服羅碧的任務就落在俏如來的肩頭。他雖然有三個孩子，心思足夠細膩又擁有足夠耐心的卻只有長子。當然在確定人選時，史艷文還有其他考量，比如真的極少有人會拒絕俏如來。但當時的他，也並想不到事情會有超出預期的發展。
沒有人想得到。

一開始俏如來對於這項看起來不太好完成的任務沒有推拒的意思，卻也算不上積極。作為晚輩，俏如來並不知曉父輩人仇怨糾葛的全貌。他的好奇心與求知慾不表現在這方面，因此在對待沒有親情基礎的羅碧顯得疏離有餘。但血緣是種奇妙的東西——或許也並不是這份中間還隔著一個史艷文的血緣，而是初見時羅碧鎖緊的眉，與即使打開結也揉不散的眉間紋，不知為何，就這樣印在俏如來眼中，又在他心上扎了根。探究之意也由此而生。
要論外貌，史家人是深受上天眷顧的。史艷文人如其名，儒雅君子文質彬彬，又不失惑人的綺艷。而羅碧，與史艷文別無二致的面容上，卻因為眉間經年累月留下的痕跡而更添年歲。這讓俏如來多少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讓一個人打不開眉結。
直到後來，俏如來才明白，羅碧的結在心裡，與他的血脈相連，與他的骨肉相融。這也許是命運心血來潮的一次捉弄，於命運而言是垂手而為，卻顛覆了一個人的大半生。

好奇是最容易讓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之間發生故事的契機。俏如來對羅碧的興趣與日俱增，他常想，像羅碧這樣的人，笑起來會是怎樣的，又想，究竟要則樣做，才能使得經年的冰霜解凍，讓羅碧願意一笑。這個想法第一次出現時，其實俏如來也為自己的天馬行空而震驚。但無論如何，從他最開始的不情不願，發展至此，已經不能再把這件事看作是任務了。
這是親情嗎？俏如來將自己對父親、對兩個小弟的感情在腦中勾勒出具體的模樣，再拎出來一一對比，像在核對數據一般認真。他卻忽略了，感情與數據是不能相比的，感情甚至不可量化，無法估計深淺。但若是將其視為池水，俏如來已經隱隱約約覺得它有溢出的趨向。
完成這件任務的過程漫長而充滿挫折，即便是在史艷文眼中的「常勝將軍」俏如來，碰上羅碧也屢屢吃閉門羹。畢竟羅碧真的很不一樣。大多數人的心總是有弱點的，但羅碧像是給自己的心包裹了一層鎧甲，刀槍不入軟硬不吃。
性格溫和如俏如來，在被冰冷眼神刺過以後總是會心生退卻。人以類聚，俏如來平日結交的人大多也都是好說話的，和而不同，但沒有哪一個會固執如斯。退意向來只持續一瞬，又很快被激起的勝負欲吞沒。他還沒有找到答案，因此不能放棄，俏如來這樣想。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開寒冰，也只能用笨拙的方式。

轉機出現在一個尋常午後，羅碧舊傷發作，平日只是隱隱作痛，那天卻疼得他冷汗直冒。他一向不肯低頭，區區疼痛又算什麼，意志與身體持續著拉鋸戰，最終被門鈴聲打斷。
「滾！」
與身體作鬥爭的人脾氣比平時糟糕太多，門外的俏如來被這振聾發聵的一嗓子吼得有些懵。在他的印象中，羅碧雖然冰冷堅硬如石頭，卻並沒有鋒利刺人的稜角，也沒有喜怒無常的前例——至少面對他時是這樣。因此俏如來不僅不避，反倒迎上去，繼續按響門鈴。
羅碧咬牙切齒，卻拗不過這小子，給他開了門：「你！」狠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羅碧便因過度的疼痛昏過去。
俏如來一進門就見一座小山似的人壓過來，他有些不明狀況，卻還是眼疾手快扶住失去意識的羅碧，見他滿頭的汗，心中不免有些擔心，當即送了醫。

「醫生說是當初沒處理好，才會留下後遺症，現在要治不容易。」俏如來倒了一杯水，掌心在杯口一探，熱的，然後遞給羅碧。
羅碧盯著那杯白水，仿佛它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眉頭緊縮如臨大敵地瞪著它。一杯水自然不是，但倒水的人比洪水猛獸還麻煩。
俏如來看到羅碧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我不會在醫院裡投毒。」
「誰怕這個了？」羅碧瞪圓了眼看著俏如來，看上去對於這個小輩的誤解很不滿。
「您終於肯正眼看我了。」
聞言羅碧又別過頭，半晌俏如來才聽到一聲「哼」。那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叔父頑固到有些可愛，緊接著他察覺到情況不妙，這樣的想法只要一出現，就很難再忘記。俏如來再看羅碧，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之前的冰冷形象。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大好事呢？
「你又來幹什麼？」大概是覺得暈過去有些折面子，羅碧今天一直表現得很暴躁，語氣兇巴巴的，會嚇哭幼兒園的小朋友。
遺憾的是俏如來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他從容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安安靜靜地捧著杯子坐在床邊，帶著笑地、一言不發地。不知為何，這樣的淡然讓羅碧有些煩躁。
「我來看看您。」俏如來回答他。
「我不需要！」
「但事實證明您需要，如果今天不是我過來……」
「我會在家裡睡一覺，醒來以後就什麼也沒發生過。」
聞言俏如來怔愣一下，他低頭抿一口水，腦中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
「叔父，不，羅碧，」俏如來頓了頓，「放下過去並不意味著否定你的過去，只是讓你未來過得更輕鬆而已。」隨即俏如來做了他今生最大膽的一件事，他在羅碧有些戒備與不解的目光中傾身，吻在羅碧眉心的結上。

那天俏如來得到半邊臉的傷，回家的時候被史艷文見到還嚇了一跳，忙問他是不是羅碧動的手。俏如來想，這次倒不是羅碧想動手，但個中緣由不方便與史艷文細說，他只能搖搖頭，回房間給自己上藥。
然而也是這場鬧劇過後，兩個人的關係可謂突飛猛進，直到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哪怕在和羅碧已經搬回家許久以後，俏如來仍會時不時回想起那一幕，羅碧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他的模樣，帶著難以置信，但緊鎖的結也因為震驚打開了。下一秒揮過來的拳頭，與相對無言後羅碧忽然的一笑，讓那普通的午後鍍上一層淡金色，在戀人的心中熠熠生輝。
羅碧一看俏如來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又在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他對這份感情接受得意外坦然，幾乎是在笑的當下就接受了。這很沒有道理，但感情這種事本就沒有道理，就像俏如來會覺得萬惡罪魁很可愛，而羅碧會覺得史艷文的兒子很順眼一樣，聽起來像天方夜譚，卻又真實地發生了。

在一起以後，俏如來更致力於用手去觸碰羅碧的眉間紋，大膽地用手指撫平它們，但其實徒勞無功。皮膚上的紋理被歲月深深刻進羅碧的生命中，和那些沒來得及處理的、現在仍會隱隱作痛的舊傷一樣。它們是羅碧的一部分，無法分割，它們只屬於羅碧的曾經，俏如來無法分擔。這也沒什麼關係，俏如來很大度地想，羅碧的未來會有他，這便足夠。
對於俏如來的舉動，羅碧大多數時候都是縱容的，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而青年樂此不疲地想讓他笑，想彌補他一些早年缺失的東西，快樂，幸福，親情或者愛情，或者更多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羅碧將這一切統稱為「家」，然後欣然接受。

人生有許多意外，對於史艷文來說尤其如此。自羅碧出現開始，他原本平靜的生活變得和坐過山車一般刺激。他原本也考慮過，如果羅碧真的被俏如來說服，願意回家，那他需要換大一點的房子。原本的戶型也不算小，但總要給小弟一間像樣的房間。
等到當羅碧真的被俏如來領回家，或者更確切地說，領回俏如來的房間以後，史艷文覺得生活像一折劇情跌宕起伏的戲。原來精忠早前所說的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是指這件事。但無論如何，房子最終還是沒有換，生活也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發生太大的變化——只是時常皺眉的人換成了史艷文而已。

fin.

沒有什麼如果，我一定會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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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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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藏俏】眉間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