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1【滄浪神風小短文集合】人生何處（3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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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sy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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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07-21 18:2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21【滄浪神風小短文集合】人生何處（3F更新）

吐槽向兼歡樂向，崩壞小短文。
==============================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還沒搞明白一些事情就發生過了。

比方說靖滄浪無數次扶額想要吐槽那個活蹦亂跳的禦神風時，他們已經成為滿世界人眼中的模範，好友。

哎呀你難道覺得不好麽？很愛演的某人立即垮下一張臉作捧心狀，好友，吾的心灰常之痛！

……你夠了。靖滄浪保持面部表情不動嘴角抽了抽。於是那人笑瞇瞇恢復常態——雖然他認為所謂常態也只比樂得瘋癲好那麽一些些——端著鏨金的小酒樽，金樽裏淺淺浮起兩個人相對而坐的影。

高臺，落花，繁管弦。某淩主對某禦風樓老板爺自命悠閑實則精致繁瑣懶散到天人公憤的生活代表孔聖孟賢表示相當程度的不屑，然而友人立即殷勤地執起壺觴湊過來。

來一杯應應景嘛，新釀的竹葉青喲。

酒能醉人，不需要。

幹脆地拒絕誘惑，靖滄浪繼續堅守陣地端著杯白水斜眼望某人。

餵餵。就算不喝酒你好歹也放兩片茶葉好不好，麥顯得我這個主人家有多寒酸刻薄。放心，禦風樓現存新茶任君挑。

喝白水挺好。靖滄浪瞟了他一眼伸手，酒色令人智昏，絲竹亂人耳目，唯用心嘗返璞歸真乃是本分。

……我說，不要因為你是大只魚就老神在在裝什麽“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不管從哪一方面講，靖滄浪都是個相當講原則的人；也就是說只要他不情願，禦神風苦口婆心的勸以及舌燦蓮花的拐他都可以選擇性忽略不甩一個字。眼前一個人板著臉正襟危坐，禦神風感覺自己講著講著音量就不自覺小了下去——

摸摸心口，是說自己在心虛個鬼啊！

無聊地把玩著杯子挑眼望，禦神風托著下巴饒有興趣——人生有三樂，有怪的時候刷怪，沒怪的時候蹺二郎腿看花喝酒，至於無花可看無酒可飲的時候，還能看某淩主逗大只魚。

對這種庸俗靡靡毫無進步性思想性的生活，靖滄浪表示深惡痛絕。

因此伊的興趣只在刷怪。

所幸天下是這樣一個天下，風波幹戈無時休，各路打劫的偷盜的殺人放火戰爭狂的層出不窮，不然他們某天定然無聊死。

對此，禦老板表示無聊死多沒有格調，應該是醉倒花間一夢南柯才是。

靖滄浪嗤之以鼻，大丈夫者當生於亂世，帶三尺劍，立不世功勛！……退一萬步講，當死得其所。

禦神風堅決搖搖頭，不，我要醉死花間。

為何？

因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終於有機會斜睨著某人淡定講出這一句，禦神風頓覺精神煥發，仿佛真正神采風流。

而某人……咳，只要某人暫時沒反應過來當下洗墨鯤鋒出鞘動手拆樓就成。

若幹年後當他盤腿坐在陰暗潮濕的洞穴裏頭腦昏昏抵抗魔氣侵蝕的時候，他望天——實際上只是望見洞頂倒垂下來滴著水的石筍——咧開嘴，說不上是自嘲是苦笑還是怎麽回事反正就笑了一下。淡定地動手自裁靈肉，視線越來越模糊，感覺意識就這麽剝離出肉體然後不受控制地散化於無垠虛空……那一刻，他默默反省自己的一生，表示一直以來對不起那人信奉的孔孟。

唯一對得起的，只能說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死得其所。

反正挺讓自己失望就是。

遙想許多年後只剩具幹枯的骨架在這種昏暗的一點沒格調的地方讓那人看到……禦神風笑，想，啊，那就保佑那個人再也不要看到吧。

還沒有成為傳說中聳一聳眉毛就力壓千鈞的先天級高人時，禦神風熱衷於四境八方趴趴走，註，身邊跟著某淩主。

西北的流沙南疆的竹樓，世界是這樣一個世界，萬種風情，千種眉目。路上遇到惡霸什麽的順手解決一下，拔劍，颯颯寒光，收劍回鞘，動作一氣呵成，往往極大滿足某人的表現欲。

……至於背後什麽時候跟來一串偷眼打量欲語還休羞澀撚衣角紅暈爬滿腮的姑娘，那真不是禦神風的本意。

據說拒絕姑娘們好意的家夥是造孽的。禦神風臨風灑淚，相比較而言，還是身旁友人越來越黑的臉色和越來越低的氣場……更讓他鴨梨山大。

終於有一天他們路遇喪屍，身後的姑娘們咬手帕抱一團抖成篩子狀，禦神風剛掣出觀心自在，還沒凝氣化出劍鋒呢，卻見那廂，靖滄浪一個箭步反手袖子一卷召喚洗墨鯤鋒已經沖出去……徒留禦神風被洗墨鯤鋒的出場效果濺上一身水花石化當場。

墨痕八舞，真是好看的大殺器。

配合上擊水三千的劍芒，揮灑自如的身段，傲然臨風的眼神……

禦神風：=口=！！！

眾姑娘：0 0...~(@^_^@)~

於是趁某淩主找到一很好的發泄品抽人不亦樂乎中，禦神風負手踱到一幹小丫頭面前，故作深沈地咳了一聲，開口。

看到了？

點頭。

明白了？

點頭點頭再點頭。

差距啊！某俠邪摸著下巴感慨，眼神若有若無飄出去粘在某人身上。

事實證明姑娘們的心理是強悍而無法以常理測度的。就在禦神風松口氣喜滋滋準備迎上恢復正常臉色的友人時，粉紅色的氣場竟像滄海一聲笑的浪濤，轟然一下把他拍在了礁石上……

伊等迷上了沈默寡言氣度含蓄的靖滄浪。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傳聞回到自家禦風樓後，老板爺憤然閉門題字一幅。三尺長的雪浪灑金徽宣上，九個淵渟嶽峙的大字，端得是翰墨淋漓，力透紙背；看到的賓客無不交口稱贊，老板好才華！

很多年後，靖滄浪經過一地集市。擺字畫攤的老板極力相稱家存江湖俠邪禦神風真跡無二，黑市現已炒成天價，另有升值空間無限……總之是現在缺銀子所以便宜出手算了。靖滄浪停下來，眼光淡淡地瞥了個來回，面無表情地道。

人都沒了，千百年後誰又記得誰。

……但他還是買下了那幅字。

字畢竟是仿制的，略顯拙劣，怎比那人真正氣度恢弘。

-待續-

[ 此帖被daisy219在2011-08-21 18:49重新編輯 ]

多情來自平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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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07-23 13: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管理提醒︰ (晏雪) 請修改主樓標題日期與樓數 (2011-07-31 23:47)

在沒有勾搭到更多損友之前，靖滄浪跟禦神風其實有那麽點“相依為命”的味道。行走江湖，漫漫長路，誠然有個伴是不孤單的，特別是禦神風這樣一種歡脫的類型，那旅途絕對精彩。

眾所周知靖滄浪是信奉儒教的，儒門出書生，雖不至於百無一用，但總有那麽點“君子遠庖廚”的清高。幸好——幸好邊上有個禦神風在，天南海北上至忽悠下至弄膳，外加蒔花種草品評管弦跑馬觀燈知情識趣，眾人不由深為感慨，家有好友，如有一寶！

一言以蔽之，禦風樓老板爺甚是賢惠——既賢能又實惠。

禦神風說，茶葉是明前的芽尖好；禦神風說，酒要雪水釀埋過梨樹根的好；禦神風說，這家菜又沒禦風樓好；禦神風說，這歌女又不好看你犯得著盯著瞧什麽瞧！

靖滄浪收回盯著前方實際上越過窗闌看風景的眼，看什麽看誰看了！

難得看到好友疾言厲色反駁，禦神風一高興，打賞的銀子就又多了一錠，酒店小二樂得就差沒捧著賞銀磕下去叫財神。

禦神風說，這世界沒救了，怪都沒得刷了，這風平浪靜天下大同……還不如回去禦風樓喝茶看花聽小曲兒老老實實懶散死得好。

靖滄浪睇他一眼，這世上永遠也不能風平浪靜得了。

禦神風同情地把他肩拍拍，好了好了不用勉強，我知道沒怪刷你心情郁卒來笑一個被皺著眉頭苦大仇深好不好。

其實生活還是有無限種可能性的。他摸著下巴講，你看，回去禦風樓我做老板你是我的座上賓咱們坐看人來人往金銀進賬，我喝酒你愛喝就喝不愛喝就繼續捧著白水咱們閑聊，偶爾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瀟灑走一回……千百年後別人會說，那某某某和某某某行俠仗義咱們就成傳說啦，好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禦神風微瞇著眼，十分滿足而陶醉的模樣。那模樣會讓人心跳一跳，油然而生出一種憧憬……仿佛生活真的有無限種可能性，而其中一種真正像他描述中那樣輕快又美好。

而他反復說著，描述著話中的你和我。

靖滄浪望望窗外，花妍柳濃，春日喧囂。戲臺上的歌女裊裊撥著琵琶四弦，珠圓玉潤的音跌散在地面上，余音顫巍巍晃長。

曾經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相信天下是一派清平，盛世繁花怎樣也不會雕零的光景。

而他們不需要趕在這條熱鬧又孤寂的江湖路上，前腳後腳，踩著密集的鑼鼓點子你方唱罷我登場。然後有一些人就這樣安安靜靜隱逸到大紅的幕後，陰影從他額前的碎發跌落倒映到深深的眼底，他不說話，眼神靜謐又憂傷。

他有伸出手去，觸到他薄薄的唇，薄薄的發，他會咬牙切齒對他說。

你又騙我。

說什麽你和我，然而戲的開場散場自然只在一個須臾。路卻還長。

他終究要一個人繼續走，

只是會不斷地想起不斷地感慨……途中有個伴，尤其是個歡脫的人，該多好。

滅號五人組成立之初，他們先認識了凈無幻，然後感慨世上有種人叫外表賢淑純良。然後他們認識了擊楫中流，知道原來壯漢也是會苦情的。最後他們見到了無惑渡迷，驚訝世上竟然還有人智商和外表一樣儍冒。

刷號天窮，心情，是澎湃的；搭夥，是臨時的；刷完之後各自散夥，是必然的。

凈無幻的拂塵啪一下掃到桌板上，簡而言之就是禦神風靖滄浪你倆站中間我跟無惑僧老一人一邊我義兄他打背後拳你們的明白？

……無惑渡迷剛想舉手說不太明白，四周一瞧他們都很了然很淡定眼皮不擡一下的模樣，就縮回手挺直腰板，鄭重點了點頭。

禦神風打個呵欠，是說為什麽我跟滄浪站中間。

凈無幻把繞到嘴邊的“因為你倆心有靈犀不點也通”給咽回去，正兒八經地開口說，因為你倆認識得早有聯手刷怪的默契配合特別良好。

正襟危坐的淩主一臉凝重地點點頭，說交給吾和神風就好。

行那就這樣。刷號方案初步拍板，凈無幻喜笑顏開，轉手一壇酒提到了桌面上，捋袖子拍開泥封豪氣幹雲地說，來來來為了預祝同誌們勝利，今天先滿上！

……無惑渡迷默默淚流。不帶你們這麽排擠和尚……

事實說明凈無幻掌教是心思縝密的，她提議自然建立在自己優勢之上——伊號稱登道岸酒中仙千杯不倒萬杯剛好，有事沒事拎某只魔出來對吹老白幹……眾人小小冷汗，道聽途說，絕對是道聽途說，對凈掌教玉笛仙風矜持端莊的形象多不好。

所謂小道消息就在於它的真實性有待考證。比方說凈無幻酒量確實不錯但也不是真千杯不倒，但作為一純爺們真漢子的擊楫中流大爺第一個抱頭悶趴下去的結果就著實有些出人意料。深藏不露的人在這裏，禦神風正掐著他袖子可勁兒搖，啊啊啊我勸你那麽多次你不喝為什麽現在你還醉不倒啊醉不倒！

淩主流暢連貫地抽出袖子甩袖子，特溫柔地說，吾出身傾波族你忘了？——於是禦神風想難道你們這族魚是在酒缸裏泡養的。

烈酒頂多入喉辣，這號稱登道岸獨門秘釀才是真正後勁大。禦神風翻身爬起來，頭一暈乎腳下虛晃了兩步……多虧有人及時搭住手。朦朦朧朧咕噥了句謝，靖滄浪好笑地看著他平時都沒這麽客氣顯然這時候大腦沒在做主。

某人就這麽攀著他肩膀開始睡眼惺忪。

這時候擊楫中流大爺忽然驚起一下把桌子一拍涕泗橫流，人生啊哈哈哈，難得飲一杯糊塗共醉啊哈哈哈！……這廂兩人都給他驚悚到，一臉內傷地看著他行為藝術完了又跟根軟面條似地滑下去。凈無幻在夢裏都蹙著秀氣的眉頭，嘴裏念著個名字，阿真阿真阿真……也不知道是誰家阿貓阿狗。

忽然安靜了。厚實的門簾外隱約飄起雪。

禦神風依然八爪魚似地黏在他身上半醒不醒的模樣，唇邊熱熱地呵著氣，淡淡的酒香噴在他耳邊上，嘟囔，我們回家吧回家好不好。

靖滄浪認命地把他跟托粽子似地往背上托一托，糾結了好一會兒看著醉倒的凈無幻和擊楫中流，心想你們真的還記得明天聖戰嗎……伊糾結了一會，扒開擊楫中流的錢袋結了帳。

背著某個損友走啊走啊走……薄薄的積雪從無到有，然後堆厚。禦神風不安分地咕噥著三言兩語，他忙著看腳下濕滑的路，禦神風細碎的頭發就撓在他脖頸邊，隨著腳步的起伏錯覺微微的癢。

走著走著，就有種錯覺這條路沒有盡頭。

禦神風忽然清醒了，手一擱把他脖頸整個兒環住，死皮賴臉地笑，叫滄浪滄浪，好友好友。

靖滄浪一把把他手拍開，狠了狠心終究沒舍得丟他下來自己走。

第二天聖戰，五個人裏有四個是碰過杯的，其中三個還宿醉，此等戰績也算前無古人後邊差不多沒來者。啊……那個時候還開開心心揮手道別，嘲笑凈無幻沒有淑女氣度，然後呢，然後約好下次何年何月江湖再見大家一起豪情萬丈地拼酒。

卻沒料到轉過身就看不見了……有人是在背後微笑著對他的背影道別的。那個時候，他看著前方的路，沒有回頭。

-待續-

[ 此帖被daisy219在2011-08-01 08: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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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7-31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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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很萌，期待更新

咳，回归文里，凌主应该面上无表情但内心挺高兴有个人，能把他从宅在北海生藤壶的状态里拉（解救？）出来去干点有趣的事情吧，陪着神风刷怪打僵尸什么的爱好对大众多好要发扬啊=3=他也真的是五人组拼酒中能留在最后的人才，虽然我觉得无幻能放倒他，噗，但这样也不错。原剧里希望凌主玻璃心碎一地后能活下来，就算友人们都远去了也希望他能活下来，这也是一灯禅悬壶子御神风净无幻的期望吧。
老板爷太虐了点，然而真心地说，他的故事结束在数百年前，所等待也得到了上天的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号天穹亡涤罪犀角回归鬼如来）让他不得瞑目，嘎然而止也不过是上天让他寻的了最终的平静吧，而净无幻的宁静也即将到来，现在我和衹回师妹都是有一集看一集了，另外期待虫子（不配击楫中流这个名字）得到与心性相符的死法，鬼如来的道也正在继续，我觉得御神风所有努力不会白费。
ps，花影殇姑娘（？）对吧，我是霹雳吧的柳天隅（柳无幻），请问千秋雪有没有兴趣作为自定题加入净任五十题呢=333=
附上：
【沧海月明】净任净同人总汇帖（即五十题）
http://tieba.baidu.com/f?kz=1100814924
目前还剩47-50 留空，待领题的道友后补=V=

堅定本心當如是。
无幻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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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1)

3樓發表於: 2011-08-21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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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神風曾經認為自己記性很好，畢竟他可以點數出禦風樓每位來往客人；

靖滄浪曾經認為自己記性很好，畢竟他可以倒背儒家經典如行雲流水。

某天兩人開始打一個賭——事實上只是禦神風單方面攛掇——要看誰更勝一籌。

所謂更勝一籌，就是數數以前的事兒，看誰記得多；所謂以前的事呢，無非也就是小圈子內部流傳說出去會削先天高人眉角的……那些人不犯傻枉少年的爆料。

——我記得你有一次出門，好久都沒回來，可把你們族人急壞了，搞半天你只是分不清東西南北花了幾天繞圈子結果回到原點安然無恙。

——哦，挺巧的，吾也記得有人一直嚷嚷要學會泅水，可惜到現在還是稱砣。

——餵那個沒必要在意嘛，反正有你這大只魚在。倒是獨聖賢書的某人第一次下廚差點毀掉禦風樓半間廚房。

——聖賢書上說，君子遠庖廚。

——那分不清韭菜和麥苗呢？

——你不是也聲稱怕黑不肯一個人睡麽？

——說了多少次了不是怕黑那個原因！

……所謂賭約的最後結果無非就是靖滄浪巋然不動頂著陰沈的臉色，而禦神風有氣無力地趴在石桌邊笑到揉開眼淚。伊很沒形象地扯著某淩主的手把頭整個兒埋進臂彎裏，還能看到伊兩只肩膀不停抽搐。

笑夠了？靖滄浪把他推開，很淡定地問說。

好好，夠了，夠了。禦神風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望過來，不過好像這樣也沒勝負嘛。

記那些瑣事來打賭，你確實有夠無聊。

哎……你不也記得很清楚。

所謂記憶某種程度上也是負累。

那……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忘呢？

先說好，我可不會忘記。禦神風笑瞇瞇地補充。

我會忘。

不是吧你是有多不待見我……我都舍不得忘記你你就這麽幹凈利落要把我忘了？好友你是會犯老年癡呆還是怎樣。

人已不在，再說記不記得已經沒有意義。記得越多，只是徒增感傷。

……我心碎了啊有沒有。好友，你真是心性寡涼。

靖滄浪臉色變了變，擡起頭來，你這樣覺得？

禦神風笑了，開玩笑啦，我能不知道你麽。

他走了之後很多年，靖滄浪悲哀地發現禦神風說其他話不作數，當年的玩笑話卻應了驗。連細枝末節都記得……記得這樣清楚，雖然他想說自己蒼老很久了，有人相信麽。

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就是說有一天一個人你也不知道竟會在什麽地方遇到。

比如靖滄浪，看到某個本該“死去”的人大咧咧站在面前，他想也沒想一掌轟了過去，順帶臉色發黑地吼一句“你到底是誰？！”

禦神風拍拍胸口，主觀覺得五百年沒見有人這會兒其實是想掐著自己脖子大搖大喊“你是人是鬼”來著。幸好他反應快，要不那掌轟實了他差不多可以飄飄欲仙地飛出去。不過考慮到友人的心情，他還是很誠懇地蹭過去，“滄浪滄浪，是我呢。”

附送眨著的無辜眼神一記。

被這等眼神蠱惑了幾百年的靖滄浪顯然免疫力強悍，直接把對方領子一揪，與平時氣質絕對不大符合，森森地問，你、到、底、是、誰。

如果忽略那指甲陷進肉裏的咬牙切齒勁和兇狠口氣下潛藏的顫抖的話，禦神風大概真會被嚇到。

他現在倒沒被嚇到。

他忽然產生了很強的負罪感。

苦笑著解救了自己被揉皺的衣領，他伸手，背後是一輪又紅又大的夕陽。

“滄浪，是我。我回來了。”

以及趕緊補充一句，“我是人，是活的。”

靖滄浪慢慢向後退了一步，站在一步外，面色蒼白地看著他。

那樣平靜好像深不見底的潭水似的表情才讓禦神風真正感到害怕。

“什麽時候走？”

“……啥？”禦神風楞了，沒聽懂。

“什麽時候走？”靖滄浪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與其不告而別，不如先說好……”

——一句話狠狠戳中了禦神風的虐點。

他趕上一步，想說話，說滄浪我不會不告而別再也不了，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獨自守候五百年，說我回來了不走了我們倆要一起長長久久，說……但是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只是像尊雕像一樣按著對方的肩膀說不出話來。

靖滄浪也不說話，只逆著光，有些微茫然地打量他。

——承諾什麽的太重了，說不起啊。

於是禦神風只是拍拍他的肩，格外重地咬字說，“滄浪，我在。”

現在在，一直在，不管多久都在……哪怕形式上已不在。

友人揪住他的領子整個人撞在他肩窩，他險些一個踉蹌。禦神風反應過來，無奈地笑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拍友人後背，說好友啊，你會不會變夜明珠呢。

——聽說滄海月明珠有淚。

然而他自己在看不見的地方胡亂抹了把臉。忍不住吐槽起自個兒來。

餵餵，又是哭又是笑，狼狽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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