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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 【蒼狼中心∣撼天闕 / 蒼越孤鳴♀】邊城舊事(8F 更新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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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 【蒼狼中心∣撼天闕 / 蒼越孤鳴♀】邊城舊事(8F 更新完結)
1
※現代黑幫 AU ,涉及蒼狼性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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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天生女性設定,要素包含:親屬關係、家族倫理,不適者請謹慎閱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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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性描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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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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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以後氣溫仍十分炙人,公路上煙塵滾滾,愈近城區路況愈糟,土石同柏油路幾要分不清彼此。一輛悍馬停靠於道旁不遠處,過不多時走下幾名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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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真不需要我陪伴您麼?』叉玀倚門問道,儘管一眾親衛各自被發派了任務,可看著車內坐在撼天闕身旁的少主,叉玀不由得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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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頂甚麼用?競日的人馬來了,護得住蒼狼?進了城找得到路?』座位上高大的男人冷哼一聲,諷道:『我讓你們分頭行事,便是要你們順便摸清城裡的道路,原本也沒指望準時會合——能不迷路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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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不信任你會保護小姐,』叉玀怒道,恨恨地瞥了撼天闕一眼,他讓大小姐穿的甚麼衣服,領口這樣低,裙襬這樣短,少女修長勻稱的雙腿還裹著吊帶網眼襪,他以為大小姐是買來的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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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確實可以放任不管,那也不必進城了,愛怎麼樣隨你們便。』撼天闕眉頭一挑,抓了外套就要起身,叉玀不禁後退一步,只因撼天闕出手速度極快,無論拳頭還是槍械,叉玀必須極力與其拉開距離方能即時反應。其餘親衛見狀紛紛將手探向腰際,一旦發生衝突,他們必須立即將大小姐拉離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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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骨感細白的手按住男人粗壯的上臂,蒼狼往前傾身,正對著車外的叉玀和親衛們,她猶顯稚氣的清麗臉龐上,隱隱染著一抹不合年齡的沉穩。蒼狼暗暗將掌心沿著伯父的手臂往下滑,在親衛們看不到的地方勾住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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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玀,不要緊,我和天闕伯伯待在一起很安全。』她安撫道,示意叉玀身後的親衛把槍放下,再抬起臉望著撼天闕,緩頰道:『叉玀只是不放心我,她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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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冷哼一聲,將身體靠回椅背,逕自闔上雙眼道:『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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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玀握緊拳頭,轉而對蒼狼柔聲道:『大小姐,有甚麼事就打給我……咱們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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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頷首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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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車門關上,蒼狼壓下自動鎖,又將車窗微微降下一些。她注意到撼天闕默不作聲地將手指移開,不禁有些惘惘。蒼狼打起精神,溫言道:『親衛一向聽你安排,其實你可以待他們和氣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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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是你的親衛,還是我的親衛?』撼天闕冷聲道:『真聽命於我那才要糟,你怎地這麼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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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反駁道:『親衛是父親留給我的人,你也……你是我的伯父,我想你們和睦相處,這樣不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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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可能和平共處麼?若是這樣容易,今日你會在這裡?又是誰在身後追殺你?』撼天闕冷笑道:『我可不是你那無能的父親「留下的人」,少將我和他的走狗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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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頓時氣苦,即使她與撼天闕吵架早已成為常態,可經歷過與其在深山裡隱居般的獨處時光,以及自己生病、由撼天闕帶去就醫且親自照顧的經驗,她以為撼天闕能稍稍平靜下來——至少當兩人相處時,他可以不要這樣渾身帶刺。難道自己應該將安全屋中的日子視為例外麼?包括她與撼天闕之間發生的事?如果真是這樣,為何自山中的隱匿之處離開,與親衛會合後,他們之間仍未停止發生關係?若他真這麼煩她,不要理會就好了,難不成自己還能強迫撼天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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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陷入沉默,她摸不清撼天闕在想甚麼,開口詢問也總是以爭執告終,她心裡氣撼天闕,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感到無所適從與說不出的委屈。打從再次聚齊一干人,撼天闕似乎打算真正履行與姪女的約定:助她重返孤鳴一族,拔除競日孤鳴與其餘黨。他在一次吃飯中,不帶任何嘲諷訕笑意味地宣布,僅憑顥穹孤鳴留下的金錢與人力,要想打回東苗是痴人說夢。重新組建勢力迫在眉睫,必須找出長期為孤鳴家打壓、驅逐的幫派社團,說服其以蒼狼為中心組織聯合戰線,方有一抗競日孤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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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一行人為何來到此地的原因了。車上備有一筆急用金,是前些日子眾人合作接單買命生意攢下來的,再加上所剩不多的現金——顥穹孤鳴出事前緊急交與親衛們的幾箱鈔票,即是建立盟友的第一步。接著是眼前這座龍虎城,它並不是撼天闕隨意挑揀的據點,不如說是多方考量後的最終選擇。龍虎城的本地街頭幫派,正是撼天闕視為起點的必要條件。它們縱然不如孤鳴家是中央集權的團體,只有簡單的階級和架構,但其謀生手段簡單有效,正正能解孤鳴少主的燃眉之急。這些非法活動不外是勒索、街頭販毒、經營妓院、販售色情刊物、放高利貸及收債,還有製作仿冒品和違禁品、印製假鈔與信用卡等等。雖一時半刻賺不了大錢,可好處在於這些機會主義性質的罪行,上不了犯罪集團的主要檯面,自然也不容易被公權力及競日孤鳴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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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孤鳴家最初亦由此發跡,蒼狼若想再次入主孤鳴一族,有些事情她應知道,也該學著處理。撼天闕有意把蒼狼推上前線,讓龍虎城中的街頭幫派認識這位孤鳴未來的話事人,告知他們誰才是這個集團的頭狼。至於姪女是否有能力與膽識同那些地痞流氓周旋,便不在撼天闕插手的範疇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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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龍虎城位於西苗邊陲,是個基本無人管理的聚落點,由於同魔世距離相近,從其地逃離的人多選擇在此暫居,有只待一晚便匆匆離去者,也有住上一年半載、甚至成家立業的例子。對落難的孤鳴少主而言,這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城寨,這裡的建築物雖然破舊,地下水道及供電系統雜亂,但勝在現成的房屋足以供應外來者,又能向東前進苗疆中心,地點便利。然而,隨著苗疆也有人們遷出——通常是亡命之徒,任何能蓋屋子的空地,便漸漸湧現急速砌成的臨時建築。城內幾乎所有的大廈都緊貼在一起,發展商在樓宇間開發通道,居民則自行劃上路標。初來乍到之人,十分容易便迷失在龍虎城的複雜道路當中。撼天闕派親衛先行進城置辦物件,也是要他們多少熟悉主要幹道與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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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入城以前,撼天闕已獨自來此走過幾次,收服了當地一個小幫派的頭頭,依稀記得名叫奉天。奉天手下沒有幾個人,可他倒運氣好,佔了幾幢位置不錯的大廈,光是租金就不愁他幾個兄弟吃穿,平時收點保護費,向上游批幾包白粉兜售,作些仿冒品及放高利貸賺取外快,正好符合撼天闕要蒼狼學習的需求。最要緊的是,奉天名下有屋子可供一行人暫居。這奉天也是有趣,錢財利誘入不了眼,就只服拳頭,撼天闕在他那些兄弟見證下與奉天單挑三場,場場打得奉天趴在地上差點兒見了他天上的老母親,醒來便認撼天闕作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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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同奉天說,大廈的租金由著奉天和他兄弟們分,他只要奉天撥幾戶給自己的頭兒和部下居住,至於奉天原本經營的生意,他會安插人手將業務搞大,屆時不會少了奉天一夥人的份。這利多的條件樂得奉天立刻要帶撼天闕去看房,說大哥開口,就是原本住著人的屋子也能給他騰出來。不過奉天同時也疑惑道:『大哥,你這麼強,上面竟還有個頭兒,那會是怎樣的狠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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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這「狠角色」可不正生著悶氣呢,撼天闕微微勾起脣角,方才給蒼狼勾著的手指無意地摩挲著。他知道姪女在氣悶甚麼,連撼天闕都覺得自己的態度過分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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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不比現在。他不能為蒼狼停下腳步,蒼狼亦不該放任自個同老流氓——年紀足以作她父親的男人糾纏。撼天闕最初答應助孤鳴少主復辟,內裡存著毀滅孤鳴一族的心思,他雖自負,尚不至於看不清敵我的實力差距,否則當年也不能為孤鳴家打下半壁江山。競日孤鳴不是個遜於顥穹孤鳴的人物,不如說,正因顥穹孤鳴猶不及他,方使自己丟了性命,連女兒的未來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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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鳴內鬥最壞也最為可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屆時那些隔山觀虎鬥的山頭大老們,豈會放過併吞孤鳴家的機會?而這正是滿心仇恨的撼天闕想看到的結果,他對孤鳴一族恨之入骨,搭上勤王的列車,不過是整齣復仇戲碼的插曲罷了。然而如今他有了其他的想法——一個撼天闕不願承認的想法,他希望蒼狼能繼續活下去。或許因為她是希妲的女兒,抑或她終究是自己的姪女,孤鳴一族該死,而蒼越孤鳴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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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撼天闕心軟了,無論原因為何,他到底捨不得這女孩子萬劫不復。可撼天闕不許蒼狼成為自己復仇之路上的阻礙,以姪女的性格,定然不會坐視孤鳴一族敗亡。所以他要遠離她,雖說世上沒有後悔藥,撼天闕倒也沒想否認和姪女做愛的快樂,可有些事情就該點到為止,再多了,要撕破臉也不容易。他並非沒有注意到蒼狼投向自己的目光,疑惑、關切與依賴,她眼裡的厭惡是越來越少了——即使蒼狼從一開始便沒有真的恨過他,那些負面情緒多是被伯父惡劣的態度所搦,更傾向於不解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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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也會忘了與姪女間的距離,即使迴避掉眼神交流,兩人的身體仍不自覺地靠近碰觸。叉玀——親衛中唯一的女性,再次與伯姪倆聚首後便常以忿忿的目光瞪著撼天闕,一開始撼天闕不以為意,他同親衛們的關係向來差勁,蓋因親衛乃顥穹孤鳴直屬部下之故。他們不過是看在顥穹孤鳴的命令,以及蒼狼的面子上聽由撼天闕指揮,絕對是忠誠可鑑的少主派。直到某次路途上小憩,坐在副駕駛座的叉玀回頭詢問少主是否需要飲用水,卻在看清並肩坐在後排椅上的伯姪倆時陡然憤怒起來。她氣得發抖,狠戾的眼神射向撼天闕,若非他一向和叉玀不對付,都要讚歎這一眼威懾力十足。撼天闕不知道她又怎麼了,只輕嗤一聲閉眼假寐,隨後聽見姪女低柔的嗓音向叉玀道謝,起身接過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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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一動,讓撼天闕意識到自己的手正擺在姪女的大腿根——並且置於裙底,幾隻指頭尚不偏不倚地觸著她的腿心,隔著薄薄的底褲撳著少女的花脣。他心下意外,不覺得自己一路上都在撫弄蒼狼,可也沒道理只是將手擺在那兒,敢情是將姪女的私處拿來焐手了?撼天闕睜開眼,恰好對上蒼狼俯下來的身子,她怔了怔,微笑道:『你要喝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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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撼天闕接過水,蒼狼坐回他身旁的位子,叉玀也轉了回去,過不多時其他人返回,她才下車放風。他將喝過的水瓶遞給蒼狼,看著姪女就著口慢慢喝了,方道:『跟我下車,有話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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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揀了離眾人稍遠的位置談話,蒼狼大致猜到伯父要問甚麼,在撼天闕身後輕聲道:『剛才叉玀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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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哼笑一聲,道:『我正奇怪,她怎麼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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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走到撼天闕身旁,莞爾道:『你沒發現麼?你的手……一直在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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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難得語塞,他默了半晌,方沒好氣道:『那你笑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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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蒼狼倒真笑了出聲,不得不說,她笑起來十分迷人。『因為我總覺得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摸我的時候,會把外套蓋在我身上。』少女的臉慢慢紅了,復小聲道:『我原本想提醒你,可是後來自己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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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本想唸她,別這麼不知反抗地任人揩油,可過後也知道若不是自己,蒼狼不會是這樣的態度——她沒有反過來愛撫他,已經比撼天闕有出息得多了。伯姪倆在安全屋裏實在有些放縱,畢竟那逼仄的空間中就只有兩個人,除了上廁所,沒有甚麼事不在對方面前做過。何況又幾乎每天做愛,花了大把的時間愛撫親吻,接觸對方的體膚已然成了一種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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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甚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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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深吸口氣,淡淡道:『算了,以後多注意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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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模糊,也不知道這「多注意些」指的是避免他人在場時親熱,還是往後不再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他並不是這樣拖泥帶水之人,正蹙著眉欲改口,面前的少女已瞭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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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是——叉玀那邊我會向她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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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不曉得姪女怎麼理解方才的話,心頭卻已沉了下去——她果真在忍受自己。尚未細思這股不快從何而來,話又衝了出口:『看她那副模樣,你的解釋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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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玀心有定見,但我的話她總會聽的。不管她相不相信,至少別讓親衛與你的裂痕越發擴大。』蒼狼穩重道:『既然眾人的目的一致,調和內部關係是我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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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橘的日光映照在她細緻的肌膚上,那雙向來溫和深邃的海青色眼睛,無端讓撼天闕感到一陣顫慄——不是恐懼,而是類似性興奮的感受。他看向蒼狼秀麗而有著青澀情味的臉,不由得想道:都說女人是情緒化的代表,可她們一旦冷靜起來,簡直是沒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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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下臉,只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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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感覺到撼天闕的不悅,露出疑惑與關切的神情,素手亦不自禁地抬起,想搭在伯父的小臂上。撼天闕轉身背對她,不著痕跡地避開姪女的碰觸,一語不發地回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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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時起,兩人間的距離顯而易見地拉了開來,撼天闕極少對蒼狼開口,肢體接觸趨近於零,晚上投宿也不再一同過夜——即便分房時向來讓蒼狼單獨一間,先前伯姪倆夜中卻經常滾到一處,在對方的房裡過夜,直到清晨才悄悄回去原本的房間。另一方面,蒼狼似乎私下與叉玀談過話,後者看著撼天闕的神情雖猶不善,好歹也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氣。其實叉玀那直來直往的性格並不讓撼天闕討厭,在一眾男性親衛中毫不遜色的能力膽識亦令他欣賞,只不過她是顥穹孤鳴的人——男性親衛裡頭,甚至有長期待在獄中監視撼天闕者,實在讓撼天闕很難不對親衛們牴觸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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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裏的氣氛凝滯沉悶,正當蒼狼以為這份僵持將無限延展下去時,身側的男人開口道:『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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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回道:『我不叫「喂」,』可蒼狼自小受的教育,讓她不會背對著人說話。何況撼天闕主動打破沉默,她心裡還是高興的。蒼狼轉過身子,被伯父捏住下顎,她稍稍睜大雙眼,只見撼天闕另隻手拿著一管物事,將棒狀膏體的尖端順著她微啟的嘴脣反覆塗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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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乾燥起皮了,就不怕流血?』撼天闕語氣不善,手上的動作倒很細緻。他沿著姪女的脣紋豎著搽抹,好讓護脣膏能深入滋潤乾裂的縫隙。他注意許多天了,這丫頭卻像渾然不覺,連近在身邊的叉玀都不曾關切,使得撼天闕越看越煩躁。某回放風,他臨時起意問藥房買了護脣膏,一直收在外套口袋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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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發現……謝謝。』蒼狼不自禁地抿了抿脣,心口跳動的聲響好似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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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一挑眉,將套上蓋子的護脣膏塞進姪女手裡,一邊唸道:『你就是要人伺候,那女人整天關注你,結果呢?連大小姐的身體狀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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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玀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很照顧我了。』蒼狼小聲地為叉玀辯解,並不接下伯父放在掌心中的物事,只悄悄反握住撼天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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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很閑了,無所事事只得看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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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為甚麼總要故意這樣說話?』蒼狼微慍道,她的面皮柔潤剔透,情緒上來便會染紅雙頰,使少女看來十分冶豔。『不然……不然你就看著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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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氣笑了,他沒有抽開手,只嘲弄道:『還真以為我是你保姆了,憑甚麼要我照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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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不自覺地咬了咬脣,撼天闕看了直發作,握著姪女的腕子將她拉近自己,斥道:『別咬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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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是……』蒼狼連話都說得不利索,曠了好幾日沒有靠近他,陡然傾身貼近撼天闕,幾乎都要倚著對方的胸口,令蒼狼不禁慌亂起來,也不曉得是因為氣憤還是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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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樣?』撼天闕嗤聲反問,眼神卻不由自主瞟向姪女的身體。不怪叉玀對他是那樣的態度,從安全屋離開後,蒼狼身上就沒有幾件正經衣服,她原先穿著的衣物,在幾次拚搏與交火中損壞了,後來幾乎由撼天闕一手打點,原本他存著幾分玩笑與羞辱的心思,兩人發生關係後,又放任自個對年輕肉體的意淫裝扮她。奇怪的是蒼狼從未對此說過甚麼,除了穿在身上不夠舒適——她到底是有些嬌氣,會對伯父抱怨皮膚被粗布磨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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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肩上的外套在方才的動作中滑脫,露出一片無暇的背脊。她穿著無袖對襟搭扣的彈性馬甲,胸前的乳肉被集中托高,兜攏出柔媚豐滿的視覺效果。這樣的衣服裡頭不可能再穿內衣,故只消解開第一、二排的釦子,姪女樹莓般的乳頭便呼之欲出。又因布料延展性極好,撼天闕也常稍微拉下馬甲,輕撫探出衣物邊緣的淡色乳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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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撼天闕最喜歡的卻是蒼狼兩側鎖骨下方的疤痕,那兩道傷疤十分猙獰,縫合的針腳並不平整,因為是親衛緊急為少主處理的傷口。那是她初次求撼天闕與其同行,助她奪回孤鳴一族,向殺害父親的競日孤鳴復仇時,親自取刀捅出的創口。小丫頭細皮嫩肉,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主兒,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她半點呻吟叫喊都沒發出,明明已經痛得冷汗直冒,身子也搖搖晃晃,還是執拗地、堅定地要伯父答應自己,承諾她會成為報仇之路上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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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不禁伸手撫摸姪女胸上的傷痕,蒼狼顫了顫,他的溫度沿著相觸的體膚點著她的心,連呼息都變得炙熱起來。這是她想要的,可又不完全如此;其實蒼狼看得很清楚,撼天闕「打扮」她背後的輕慢與侮辱,與她睡覺時那股子發洩與憎惡,但他有時候又像在生自己的氣,見不得自個將姪女弄得一團糟。難道這是撼天闕的良心在作祟?他細緻起來會注意她有沒有嘴脣龜裂,做愛以後有沒有去排尿(如果蒼狼不想動,他也要把她扛著挪到馬桶上,盯著姪女尿出來才肯罷休,這總讓蒼狼又氣又羞),買給她的衣服雖然「老不正經」,可一旦她說不喜歡,他二話不說便扔進垃圾桶裡,連向來錦衣玉食的蒼狼都覺得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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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安全屋的日子算是非常時期,可自從父親身亡,祖叔叔奪權、小叔叔失蹤……何時又不是特例呢?而且她喜歡那個時候的撼天闕,儘管對她訓練嚴格,可是也將她照顧得很好。蒼狼甚至在那段時光中長高了些,體能亦有所進展。即使他們在安全屋裡還是常常吵架,但和好也相對簡單——做愛能讓彼此消氣,撫摸與親吻能使同樣頑固的伯姪倆開啟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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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抖著眼睫,忐忑地將眼皮慢慢闔上,如果撼天闕不肯吻她,甚至把她推開,都會使她難以自處。她不自覺地纏絞伯父的指頭,面上浮現悽楚之色。撼天闕看著索吻的姪女,鼻端嗅著少女的香氣,既未將之推走,也沒有順勢而就。撼天闕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就地辦起事來,在車上做愛倒沒甚麼,麻煩的是親衛——尤其是叉玀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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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他沉聲道,蒼狼又咬了咬脣,孤注一擲般地撞上撼天闕的嘴。她太用力,兩人的脣齒陣陣發麻,蒼狼心下懊惱,覺得撼天闕大概又要發作了,整個人喪氣不已。沒承想撼天闕摟緊了她,撬開姪女的嘴脣長驅直入,勾著她的舌尖吸出口外,纏綿碰撞如兩條發情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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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吃到護脣膏的味道,有些奇怪,但她想著撼天闕一定也嚐到了,又不禁莞爾。兩人之間的座椅扶手被抬起,蒼狼被撼天闕大力撳在身上,半跪著摟抱伯父的脖頸。她急切地拉扯撼天闕的外套前襟,將素手探進他的襯衫裡,摩挲他熱燙而結實的肌肉。少女柔軟的乳房在磨蹭中掙脫馬甲的束縛,為男人箍著纖腰的手順勢揉捏,包裹臀部的 A 字短裙則被捲至腿根,一隻寬大的手正隔著底褲愛撫她的花脣。他硬了,她也濕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暗自對前些時候的協議感到懊悔,兩人都清楚親衛很快就要回來了,這一小段時間並不夠彼此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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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主動退開,她紅豔的舌尖猶柔弱地搭在淺玫瑰色的脣上,看得撼天闕直想追上去咬住姪女濕軟的舌頭。一根銀絲聯繫著兩人的脣齒之間,少女騎坐著伯父的大腿,纖指輕輕按在後者掇捧著乳房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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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喘氣,抬手撫摸撼天闕的鬢髮,細聲道:『我們能不能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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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繼續做愛,然後呢?直到你回孤鳴一族?』撼天闕漠然道,他的話語疏離冷淡,可是手上仍不停止愛撫姪女的乳肉,這讓蒼狼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你到底想要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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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報仇,想親口問問競日孤鳴,他這麼做的原因究竟是甚麼;』蒼狼直視撼天闕的雙眼,蔥白的指微微捏住他的下頷,仔細地看著這張英俊而陌生的臉。『還要找回千雪叔叔,與他一起重整孤鳴家。至於現在——我只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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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認為和我睡覺能確保我會保護你,那可以省下了。』撼天闕道。『你沒發現麼?在你期望的現在與未來,都沒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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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你和我是一起的
,我不須把你摘出來,』蒼狼搖首道,她的態度十分自然,一點也沒有被戳破的心虛與尷尬,興許是她當真這麼想。『我……不喜歡先前那樣子,如果是為了叉玀……或者其他人的觀感,我可以與你劃清界線,但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為甚麼不能像原來那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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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般」,哈,難道那女人的態度還不足以讓你明白,你想要的關係一點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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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決定甚麼是正常,你還是我?競日孤鳴殺了父親是正常的麼、父親構陷你入獄又是正常的麼?』蒼狼哀傷道,雙手捧住撼天闕的臉龐,柔軟而又尖銳地質問道:『你明明……你明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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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要我承認想幹你,行吧,』撼天闕不耐煩道,他可以甩開蒼狼,或者用力掐握她的胸部,彈按她的乳頭;丫頭的乳尖敏感嬌弱,這樣會讓她很疼,至少能迫使她別再靠近了。然而撼天闕沒有這麼做,他覺得蒼狼就要哭了,心中煩亂得很,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當作我是鐵窗裏三十年沒沾半個女人,出來後連你這種小女孩都不挑,這樣高興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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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不說話了,海青色的眼睛湧上一層水霧,她和撼天闕吵架的時候,彷彿自有一道承受的底線,一旦超過那條底線,所有的情緒及話語便化作淚珠滾落眼眶。撼天闕突然想知道,如果連眼淚都不足以抒發她的痛苦,那麼蒼狼又會如何?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曉得自己話說得重了,卻也沒想懇求姪女的原諒,只抬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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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麼,為了這種事情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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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話很過分。』蒼狼控訴道,撼天闕只不語,權當是默認。他撫著少女的裸背,緩緩將之按在懷裡。蒼狼沒有反抗,又悶聲哽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可是你想要我,雖然我不知道為甚麼……但一定不是你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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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想要你,很想要你。』撼天闕狀似言不由衷地哄她,只有他知道自己最後那句話字字真心。他亦無所謂蒼狼怎麼解讀自己的說法,撼天闕沒辦法全心全意地愛她,那也是事實。他抬起姪女的臉,拿自己的衣襟給她擦眼淚,蒼狼的眼圈兒泛紅,微翹的鼻尖也紅通通的,他沒來由覺得她可愛,當然每次齟齬,撼天闕拿話刺激蒼狼並不是為了惹她哭泣,只是他亦無法否認流淚的姪女總撥動他的心。大抵男人就是這樣惡劣——他就是這樣壞,非要將美好的東西蹂躪一番,過後再來懊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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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短暫地吻了吻蒼狼,後者有些意外,正要說甚麼的時候,車門被用力拍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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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大小姐您在裡面麼?』是叉玀的聲音,聽起來怒氣沖沖。『撼天闕,你鎖門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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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坐直身體,讓伯父為她拉好衣服和裙子,重又披上針織外套,方回應道:『叉玀,我正在休息呢。門是我鎖的,我立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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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門鎖,叉玀拉開車門便仔細地瞧了瞧少主,蒼狼看上去平和穩定,然而眼際仍浮著一抹薄紅,像是剛剛哭過。叉玀黑著臉向撼天闕回報進城後處理的事務進度,蒼狼別過臉去,她不願讓叉玀太過擔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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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前方躺著一管物事,是方才撼天闕為她塗抹的護脣膏。兩人又是接吻又是吵架,都沒注意到東西掉了下去。蒼狼彎腰想撿起它,她沒有收下,倒不是因為不喜歡,何況這是撼天闕為她買的東西。正要將護脣膏握在手心裡時,從旁伸來一隻寬大的手,搶先一步將物品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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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怔了怔,轉頭看向撼天闕,男人已將護脣膏放回外套口袋,微微俯首望著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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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脣又乾裂了再來找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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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無法停車,一行人在南店口將車子藏好,徒步走進龍虎城。蒼狼眼前出現一條窄巷,迂迴延伸出一棟棟逼仄的樓房和簡陋的設施。撼天闕走在她身旁,仍是從容而心不在焉的模樣,手臂卻紮紮實實地攬著她。這令蒼狼有些意外,他鮮少在親衛面前展現出同姪女的親近——特別是早先才有了那場懸而未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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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蒼狼便意會過來——他們經過靠在牆邊或站或坐的一群人,其中幾個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或許他們以為她是「自由業者」,就像在小官場(*1)的時候一樣?然而更多的人並不理會蒼狼一行人,只等著旁邊的鐵捲門拉起——也不曉得是甚麼店鋪,外觀與民房無異,甚至要更破敗簡陋些。其實這些人很多是從龍虎城外進來買白粉的癮君子,裡頭也混有本地居民,他們皆沉默而木然地等候著,並不怎麼騷擾一般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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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水泥牆上劃滿標語及廣告,狹窄交錯的道路上並沒有正式的路標,全賴居民自行標注。「星河大廈 B 棟→」、「跌打損傷八號二樓○○室」、「南昌布莊·轉角左側直行」屢見不鮮。一路上經過幾間敞著門的房子,裡頭多是家庭工廠,偶爾也能見到屋內擺著鋼架床,床上睡著幾個孩子,另一邊的大人們就坐在桌旁製作代工零件。若是廚房,則有廚師及助手們正在蒸製包子,或撖著麵團,抑或肢解豬肉。空氣中混著柴火、香燭、屎尿和食物的味道,街道上的排水系統缺乏規劃,許多地方只有明渠,那些污水及排泄物便沿著渠道流進石板路上的裂洞裡,潺潺的水聲好似也散著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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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自領著蒼狼和眾親衛來到奉天的出租大樓,這幢樓房位於龍虎城最熱鬧的鵡津路不遠處,頗有大隱隱於市的味道。每戶只得一處陽台,面朝苗疆與魔世邊界,寬闊的公路好似沒有盡頭,從此地開車前往魔世,少說也要三、四天路程。這自然是撼天闕沒有對任何人透露的私心,假若蒼狼沒本事建立自己的人脈,而競日孤鳴也決意深入這處淵藪清剿孤鳴一族餘下的成員——一次端了所有聯合勢力,屆時至少還有一條生路,便是讓蒼狼與親衛沿著城西的邊際道路逃往魔世,永遠不再返回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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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的套房被安排在撼天闕隔壁,兩人屋子的左鄰右舍皆是親衛,叉玀就住在蒼狼正下方。房間狹小,可至少有冷氣——蒼狼的居室鋪著格紋地磚,新粉刷的牆壁,半面貼著蘋果綠的壁紙,床架上的墊褥也是新換的——這是撼天闕交代奉天重新整理,並且親自檢閱過關的成果。他有意無意展現出對龍頭的重視,先行為姪女樹立威信,可撼天闕也知道,實地見到蒼狼,奉天那個缺心眼的恐怕說不出甚麼得體的話。她太年輕,又是一個女人——說是女孩子還差不多。即使苗疆黑道不乏女性話事人,對於像奉天這般用拳頭講道理的小混混,特別是生長歷程缺乏對女性足夠認識的男人而言,想必會十分輕視這位孤鳴少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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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帶領年輕的頭狼上,撼天闕難得與顥穹孤鳴的看法一致。他領著蒼狼前進,在她跌倒時興許會稍稍停下腳步,卻不會扶她起來。撼天闕為姪女排除超乎其能力所及的障礙,可路途上的碎石、半道攔路的野犬,蒼狼要麼受傷流血,要麼就是自己克服。老狼的步伐不會永遠停留,若幼狼始終無法跟上,等待她的只有迷失於荒原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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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將工作分配下去,幾名親衛先加入奉天原有的業務瞭解情況,表面上成為這群當地混混的「同事」,日後再來擴大生意規模;同時他亦吩咐叉玀帶少主到城中的布莊挑選衣料,去找裁縫訂製幾套合身得體的服裝。叉玀雖也分到了新的工作(進入城區福利會釐清龍虎城的勢力分布),對於這項任務內容倒是沒有二話,她早看不慣撼天闕隨一己之欲擺弄少主,這下終於能讓蒼狼穿上好一些的衣裳,自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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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撼天闕本人,則親自走訪幾處城中大老的議事廳,他入獄三十年,對於自魔世而來的龍頭並不熟悉,所幸當初老頭子——撼天闕的祖父頗為疼愛他,常帶著他與至交好友餐敘,其中一位人稱「九太爺」的山頭大老,如今便半隱居於龍虎城內。撼天闕準備一筆紅包拜見九老太爺,後者含笑收下孫輩的孝敬,曉得撼天闕是有求而來。撼天闕與九老太爺敘舊,聊了一會祖父與九老太爺的風光往事,而後簡略說道自己帶著姪女及幾名手下來此討生活,只怕禮數不周,衝撞了如九太爺這般的耆老,故靦顏請九老太爺引見,屆時他會與姪女同兄弟一併前往,向前輩們正式拜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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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太爺唏噓道,當年孤鳴家主——也就是撼天闕的祖父橫死,道上人都說是天闕孤鳴坐不住,想越過父親奪取孤鳴一族的龍頭之位。九老太爺當時便不相信,孤鳴家主對天闕孤鳴疼愛有加,寄予厚望,早有隔代傳位的想法,天闕孤鳴若殺了祖父,反而徒增變數。不消多想,多數山頭都知道心急的是誰,也只有天闕孤鳴的父親了。除非孤鳴家主正式宣布將龍頭寶座讓與天闕孤鳴,否則其一旦有了萬一,繼位的第一人選仍舊是孤鳴家主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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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鳴一族的龍頭遭逢意外後,天闕孤鳴為殺人兇手的傳聞立時撲天蓋地,簡直像有心人在操弄風聲。而後便是天闕孤鳴欲殺害胞弟顥穹孤鳴,不慎失手繼而逃亡的消息。九老太爺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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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獄中,九爺爺是很想去探望你的。可一想到你那狠心弒親的父親,以及落得這般下場的好友,九爺爺便想著,自個還不如退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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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心裡冷笑,都說樹倒猢猻散,憑九太爺當時的聲勢,尚未扎穩根基的顥穹孤鳴與自己那沒心肝的父親豈敢動他?不過是怕自個會求他幫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如今天闕孤鳴還是找上門來,九老太爺雖然沉潛於龍虎城,定然也曉得孤鳴一族近年來的變化。要他出力動員人馬約莫是不可能了,但是以九老太爺的地位與面子,引薦後輩給城中大老,倒顯得他既講義氣又念舊,照拂提攜故人之孫——撼天闕十分肯定,九老太爺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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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爺莫如此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是我當時太年輕,』撼天闕淡淡道,九老太爺撫了撫鬚,意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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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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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會變的,現下小輩只求溫飽,恐怕老頭子會嫌棄我不長進吧。』撼天闕恰到好處地暗示自己沒有野心,過去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寶刀,鋒芒畢露,引人忌憚。現在的撼天闕依然危險,仇恨與不自由淬鍊了他,他變得更狠、更暴戾,同時也更加深沉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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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人活著比甚麼都重要,』九老太爺笑道:『你初來龍虎城,九爺爺還沒有給你接風呢。當作九爺爺請吃飯,找些老朋友來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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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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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說的姪女是顥穹的孩子?』九老太爺道:『現在多大了,女孩兒來到這裡,恐怕不習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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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顥穹孤鳴的女兒,』撼天闕平靜道,不由得分神想了想蒼狼是否待在套房裏,還是給叉玀帶出去做衣服。『今年十六了……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九老太爺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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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p
註1:請參考前作
《砌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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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忙活下去,撼天闕連著四、五日沒有見到蒼狼。有時候能聽見蒼狼推開紗門,走到陽台晾曬衣物或澆花的聲音,更多時候隔壁是一片靜悄悄的。來到龍虎城的第一個週末晚上,撼天闕甫沖完澡,只穿著件長褲躺在床上抽菸,忽然聽見從隔壁扔來小石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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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頭一凜,從枕頭下摸出槍來,很快又聽到「咚」地一聲,有人跳入撼天闕住處的陽台。撼天闕搶上前去,湊近牆邊掀起窗簾一角,自縫隙中窺看來者何人。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姪女竟會打著赤腳站在門外,只穿著一件細肩連身睡裙,對著伯父鎖起的紗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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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氣不打一處來,舉著槍扯開門鎖,迎上蒼狼略微驚愕的目光,斥道:『三更半夜站在這兒發獃,怕別人不把你當靶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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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答非所問道:『你沒開燈,我以為你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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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道:『若是我不在,你又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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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悶道:『我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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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將手槍插回褲腰,不耐煩地握住姪女的臂膀,將她自陽台拉進室內。龍虎城外一片荒涼,幾乎沒有甚麼遮蔽物,因此顯得月亮特別靠近。銀色的月光灑在少女優美的胴體上,她骨骼的凸起與肌肉的凹陷,細窄的腰身及長腿的曲線,頓時讓撼天闕沒有再責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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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左右環視房間,過後道:『你的屋子和我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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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輕哼一聲,道:『你是嫌棄自個房間不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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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轉過身,面向伯父說道:『不……是太好了。我去過叉玀房裡,那兒甚至沒有熱水壺——所以我和叉玀一道去買了,順便瞭解一下這座城。』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我的房間是你安排的麼?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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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只不回應,蒼狼似乎整個人愉快起來,正想走近撼天闕,又聽他不悅道:『為甚麼不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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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怔了怔,回道:『穿鞋子跳過來的動靜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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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氣道:『如果陽台上有鏽釘或者碎玻璃呢?若你受傷,知道要去醫院打破傷風針麼?做事情能不能考慮下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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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蔫了下去,她覺得撼天闕說得不錯,自己確實有欠周詳,不禁面帶愧色,細聲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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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欠了顥穹孤鳴那混……』撼天闕嘟噥道,見姪女正直直望著自己,又改口道:『罷了,待在那裡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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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確認陽台門是否鎖好,便走向蒼狼將她抱了起來。少女自然地將藕臂環住撼天闕的頸項,由著伯父將她帶往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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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過澡了,』她小聲道,撼天闕湊近蒼狼,聞了聞姪女的頸子和腋下,把她安放在馬桶上,自取了面盆裝滿溫熱水,又拿毛巾與肥皂擱在一旁。他讓蒼狼將腳放在水盆中,一手捏著姪女纖細的腳腕,一手執起布巾蘸水為她擦洗。蒼狼的腳型修長,骨節分明,腳趾頭亦不粗短,頗有「希臘腳」的情味。有趣的是她的足趾尖端形狀圓潤,總泛著淡淡的褪紅色,又顯得十分可愛。撼天闕常有意無意地揉弄姪女的雙足,她是這般養尊處優,腳底甚至摸不到老皮。這固然與蒼狼走路的姿勢、習慣穿的鞋襪質料有關,可撼天闕總隱隱認為,過去照料蒼狼的人,定然是將她捧得高高的,半點苦也不肯讓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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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將肥皂打出泡沫,雙手握著蒼狼的足踝緩緩搓洗,她腳上沒有傷口,其實也沒沾染多少灰塵,可撼天闕還是極有耐心地打理她——姪女的玉足。浴室比之安全屋的還要逼仄,撼天闕人高馬大,蹲踞在地上說不出的滑稽。然而蒼狼看在眼裡並不覺得好笑,反而有些難以言喻的傷感。這讓她想起兩人初次真正意義上發生關係——她的處女膜破裂,撼天闕將性器填入她的陰道那一回,蒼狼又疼又累,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直到出一身汗又被熱醒,看著眼前虛攬著自己熟睡的撼天闕,不禁輕輕推了推他,細聲抱怨自己很熱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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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給她搖醒倒也不生氣,將姪女抱著來到浴室,用瓢子盛了涼水為她沖洗。他沒開花灑是怕她著涼,索性舀水給她降溫。那時候他也是蹲在地上做事,因為他委實太高了,站著難以顧及到蒼狼周身,乾脆蹲下來打理他的姪女。當時他們沉默很久,好半晌才聽撼天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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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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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麼痛了……可是總覺得肚子裏有東西。』蒼狼不由自主地撫了撫下腹,陰道彷彿仍留有包裹著陽莖的觸感,又像是被外物打開,卻空落落地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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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挑起眉,似乎想伸指進去檢查,最後只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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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射在裡頭,』他簡短道,覺得自己像在找藉口,頓了頓又道:『你再休息一晚,若還是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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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搖搖頭,道:『也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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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不語,將姪女反覆沖洗幾次後,問道:『還覺得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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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熱了……謝謝。』蒼狼禮貌地道謝,撼天闕站起身,隨意地舀了幾瓢水給自己沖涼,再拿浴巾為她擦拭乾淨後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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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著浴巾吹一會電扇吧,仔細別讓風直吹肚子。』他讓蒼狼先出去,自個扭開水龍頭洗臉。蒼狼依言走出浴室,跨過門檻時,聽見水聲中撼天闕問她:『你……是不是心裡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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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停下腳步,始終挺直的背脊罕有地柔弱下來,她道:『我不知道,或許有一點吧……但是我很高興你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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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換了一盆溫水,掬起水將蒼狼腳上的泡沫滌淨。她始終垂眸不語,也不知道在想甚麼。正當撼天闕要拿乾毛巾給蒼狼擦拭水珠,幾隻圓潤的腳趾輕輕踩上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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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能睡在這裡麼?』少女軟聲懇求道:『我睡不慣房裡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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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笑了一聲,對於姪女將足部貼著自個兒面頰的舉動毫無芥蒂,反而捏著那隻羊脂玉似的腳咬了一口,在腳背上留下一圈牙印。『你怎麼肯定就睡得慣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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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讓我試試,而且——你一定不會放著我不管的。』蒼狼抿了抿嘴脣,與她的舉動相反,少女眼中閃著不安的光芒,她有些忐忑與緊張,不曉得該怎麼表達想同撼天闕親近的欲求。『我想待在這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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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真是蹬鼻子上臉,』撼天闕輕斥道,沒加重幾分語氣,只含住蒼狼小巧的腳趾頭舔了舔。『要便留下吧,還是睡不好的話就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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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射精後退了出去,人也起身離開床鋪。蒼狼翻過身子趴在床上,把滾燙的臉藏進枕頭的凹陷裡頭。他一定很生氣,自己又是哭又是不要這個那個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身體失控,情感失序,是因為初到龍虎城的不安麼?她的睡眠品質一向不錯,卻在被有心布置的房間裏夜夜失眠,興許是因為龍虎城的關係——真是如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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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不想面對沒有撼天闕的空間,她以為撼天闕直接出門,整個晚上都不會回來了。蒼狼沮喪的趴伏著,任由精液和愛液汩汩流出花穴。沒想到下一秒便聽見撼天闕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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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你要悶死自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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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撐起身體,轉過臉怔怔道:『我以為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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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挑起眉,對於姪女的猜測沒說甚麼。他手裡拿著一杯水,置於床頭櫃再坐上床沿,扶起蒼狼讓她靠著自己,又抽了幾張衛生紙,輕輕按住姪女下身的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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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尿得出來麼?』他問,蒼狼紅了臉,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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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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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先喝水,』撼天闕緩緩按著蒼狼的陰戶,她的下體柔嫩細緻,先前他曾用紙巾反覆擦拭,楞是將人的皮肉給蹭紅了,後來都只輕壓穴口慢慢處理。『不想做為甚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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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道:『我沒有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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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不信,只道:『哭成那樣,還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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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頓時犯了難,連她自身都不是很明白怎麼一回事,何況是向撼天闕解釋?可她知道這是彼此難能溝通的機會,也是讓撼天闕理解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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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的下半身都麻痺了,』蒼狼細聲道,『我的高潮好像沒有停過,只要你……你一進來,我就控制不住的高潮,本來是很舒服的,但是後來變得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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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沒有說話,蒼狼又道:『我從來沒有這樣子過,所以忍不住哭了……並不是因為討厭,也沒有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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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拭淨蒼狼下身的體液,看著她無暇飽滿的陰阜五味雜陳。他不由得輕撫姪女的陰唇,沿著那道裂縫探入,柔柔地愛撫濕潤的花穴。蒼狼安靜地任由伯父撫弄,輕微觸電的感覺從子宮裏炸開,陰道泌出黏滑的清液,打濕了撼天闕寬大的指節。蒼狼將額頭抵著撼天闕的肩膀,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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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做麼?』過後又喃喃道:『我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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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生病,』撼天闕挪開手,拿起櫃子上的水杯湊近蒼狼,一口口餵她喝下去。『等會先去沖洗,別又發炎鬧不舒服。明天再買藥給你吃——以後沒保險套還是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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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讓伯父抹去脣邊的水漬,感覺鬢邊的碎髮給撼天闕撥至耳後,抬起臉來問道:『我會懷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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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撼天闕摩挲著蒼狼鎖骨下的傷疤,回道:『任何避孕方式都有可能懷孕,最好的辦法就是別發生性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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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言不由衷,饒是蒼狼也聽出來了。她默然一會,坦承道:『我不害怕,或許是因為我想像不出自己懷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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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淡淡地笑了,道:『還是個孩子啊,當然想不到自己做了父母會是甚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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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動了動脣瓣,想說的話硬生生被嚥回喉嚨裡——我對你而言,只是一個孩子麼?她忽然想這麼問,可又覺得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聽的。正思量間,撼天闕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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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沒有生育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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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蒼狼又驚又疑,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伯父腿間,被撼天闕抓個正著。
4^5s\f B
W0|?R6|
『想甚麼呢,性能力和生育能力可是兩回事,』撼天闕哂道,語氣十分平靜。『我早過了黃金生育期,精子品質已然下降,別說生出健康的孩子,能不能讓人受孕都是個問題。』
y? g7sL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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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一定……』蒼狼猶豫道,她不確定撼天闕是否需要安慰,畢竟從神態看來,他似乎並不感到可惜。撼天闕撳了撳姪女微翹的鼻尖,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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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做愛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之前鬧得太過了,算我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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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Vi1`]w
他鮮少這樣坦承自己的錯誤,即便蒼狼認為這應該算是「他們」共同的錯——假設它真是不對的事情。她對他淡漠的態度感到異樣,直覺想道是否與子嗣有關,便不假思索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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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r[,w]
『那你想有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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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u|0_
撼天闕頓了頓,看著蒼狼的眼神幽暗深遠,彷彿忽然沉寂下來,整個人變得冰冷而堅硬。撼天闕望著那張同過去的愛人相似的臉龐,哪怕很多時候那已然是屬於蒼越孤鳴的臉,不再時常令他想起希妲,可她依然是希妲的血脈。連撼天闕都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投射了多少對希妲的感情在蒼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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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Q& 7o
這對蒼狼並不公平,但她又說自己清楚撼天闕並不喜歡她。這個女孩子到底在想甚麼呢,而放任自己從年少的姪女身上尋求慰藉的撼天闕,又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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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想過。只是我期盼與之孕育後代的
那個人
,已經不在了。』他說。
C5m*pGImG
,[x'S>N
CA3.fu3(p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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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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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08-02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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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0^~
无奈之下被迫自行产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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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吃到饭好开心~十分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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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子z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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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08-0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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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哎,之前的那篇有提過蒼狼想到子嗣的問題👀難道這下子真的要努力嘗試了嗎
过往怨嗟,谁甘愿前尘偷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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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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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08-05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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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呐老师写得好细腻,一直觉得生育是女性的权力,但是在这里的苍狼只有16岁,前面说过苍狼想生大伯的孩子,是不是这个念头就是从此刻孽起呢?总觉得生孩子是很严肃的事情啊,无论是大伯还是兔兔都要想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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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殷l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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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08-06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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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好大力氣爬上來(甚至換了個手機)就是為了吃到太太這口飯,流淚!感覺太太寫他們逃亡階段的劇情比較多,或許是因為原劇他們相處的時間都是在逃亡?這種危機四伏、不得不和身邊的彼此緊密相連的感覺非常奇妙,太太寫的也超級深刻超級到位,讚美太太!
7(ZI]<
不過或許是更偏向穩定的原因,也好想看他們在重新回到孤鳴家之後的相處,比如當初逃亡時埋下的念頭有沒有延續(會寫到姪女懷孕嗎),當初滄桑的悲觀判斷有沒有改變(有沒有產生和另一個人生兒育女的想法)……以及當他們脫離了原本的處境之後會如何面對彼此。畢竟很多人的人性是很容易和別人共苦卻很難同甘的,比起被迫綁在一起做亡命之徒,稍微平和的環境反而會讓這段關係裡的衝突更明顯,而這些是繞不開也逃避不了的問題,他們的反應實在令人好奇。
]l`?"X|^
再次讚美太太!
發文未收到回應,視為無人觀看,則該篇不再在公開平臺更新。
產糧需要反饋以平衡精力和心情的收支,又不是要做慈善給人間施粥。是否留評當然是觀者的自由,那麼是否負責任地更到完結也是作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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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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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發表於: 2021-08-07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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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31 【蒼狼中心∣撼天闕 / 蒼越孤鳴♀】邊城舊事(下)
謝謝大家的留言!隔了大半年的續作真的很感謝各位的關注
=BzyI
請容我更新完結後來仔細回覆~
jq#uBU%
}d?"i@[
J$JXY@mBSC
BU |]4
※
提及墮胎議題(未詳細描寫具體場景)
,對此不適者注意;下篇主場為競日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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顥穹孤鳴在日落以前回到祖宅,晚間還有一場飯局,他不確定返家後是否已近深夜。妻子希妲自從感冒引起併發症,身體久久不見好,頗有纏綿病榻的態勢,令顥穹十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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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到家便前往希妲的臥室,夫妻倆分房好些年,每晚妻子休息前,顥穹總會前往希妲房中陪她說話。自從生下蒼狼,希妲的情緒越發低落,連帶也影響了身體,顥穹遂提早與妻子見面相處的時間,有時是飯前,偶爾則是陪伴她在花園裡走走,一日也不落下。
G9"2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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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顥穹買了一束花,想道希妲連著十天半個月待在床上養病,恐怕要悶壞了,讓她瞧瞧新鮮的花朵或許能夠開懷些,便吩咐司機在回程路上轉去花店。他屏退部下,來到妻子房門前敲了敲,不待裡面的人回應便推門進房。希妲正半倚著床頭看書,見到丈夫只微微抬了抬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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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覺如何?張媽說你午餐沒怎麼吃,可是不合胃口?』顥穹溫言道,將手中的鮮花尋了個容器插上,又稍稍拉開房裏的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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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食欲。』希妲淡淡道,顥穹在床畔的椅上坐了下來,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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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G1C_hu i
『不吃東西怎麼養身體?若是膩了張媽的菜,明兒讓人給你設計新的食譜——也到醫生來做例行檢查的時候了,剛好一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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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v\K,P8
講到看病,希妲的眼神細不可察地變了變。她靜默一會,緩緩道:『我恐怕熬不過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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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yNiol$AJ
顥穹驚笑道:『別說喪氣話,今天不就坐起來看書了麼?這不是大病,醫生也說放寬心療養,很快便能恢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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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妲搖搖頭,道:『正因只是小病,卻拖延這般久才讓我醒覺。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正一天天衰敗下去——我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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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9<g%qTf
顥穹捏了捏拳頭,安撫道:『你是窩在房裡憋出心病了,待你好些,我們出門渡假去吧。或者你有甚麼想做的事?』
QJ1_LJ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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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妲抬起臉,直視顥穹道:『無論我想做甚麼事,你都會讓我去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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顥穹抬掌按著妻子置於書頁上的手,柔聲道:『當然,只要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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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lC]I
希妲將手抽離丈夫的掌握,帶著微微的希冀說道:『我想見天闕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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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U"Y_
顥穹沉下臉,冷聲道:『你去那種地方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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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天闕,我一直不知道他在獄中過得好不好,』希妲複述道,不顧丈夫黑下來的面色。『這就是我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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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d
『他在牢裡能怎樣不好?住個人房,也無人敢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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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闕沒有自由啊,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夠忍受沒有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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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妲,別再同我提起天闕孤鳴了,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顥穹忍不住打斷妻子,強壓著怒氣道:『你承諾我,今生永不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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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Bihw4
『我還答應嫁給你,成為顥穹孤鳴的夫人,為孤鳴一族生下子嗣。』希妲毫無懼色,她蒼白著臉斷然道:『在獄中想殺死一個人並不困難,所以我的條件是天闕一定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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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6|0:2,L~
『難道我沒有做到?天闕孤鳴活著,還活得好好的!』顥穹咬牙道,攥著的拳頭冒出青筋。『你當初拿槍指著我,因為你以為天闕孤鳴死了。後來我告訴你他還活著,你便將槍口抵著自己威脅我——希妲,這些事我都能不去追究,但你現在想見他,我絕對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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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要死了,將死之人的願望,你絲毫沒有惻隱之心麼?』希妲慘然道,彷彿要流下淚來,然而雙眼卻十分乾澀,或許是因為心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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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甚麼,你只是想得太多,思慮過重才不見好轉,』顥穹到底捨不得妻子,他轉了話鋒,試著勸道:『你不願見我,我也同意分房而居,但蒼狼呢?你總要為女兒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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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8e)l
希妲彷彿聽見甚麼荒謬的事情,她帶著詫異與不可理解的神色望向顥穹,見他好似真以為孩子能使她回心轉意,又無奈地垂下臉來。她既想笑,又直欲痛哭一場,或許她曾經深恨顥穹,可現在她只覺得顥穹同自己一般可笑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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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她不是天闕的孩子?』希妲喃喃道,她的話聲很輕,神情也很是寡淡,然而顥穹卻像是被她搧了個耳光,整張臉怒脹成紫紅色,「哐」地一聲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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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就沒有一絲夫妻之情?』他艱澀地壓著嗓子,克制著不對生病的妻子發怒。『你和天闕孤鳴在一起時,他又陪過你多少時候?我在旁邊看著你幾次為他哭泣,他心裡最重要的是孤鳴一族,他憑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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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最重要的,又何嘗不是孤鳴家的霸業?』希妲冷言道,她輕聲咳嗽起來,卻仍堅持說道:『只要天闕心裡有我……我知道他愛我,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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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顥穹,你只是想證明自己比天闕優秀,包括讓他的愛人成為你的妻子,都僅是將天闕踩在腳下的手段而已。你對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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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顥穹怒喝道,希妲閉口不言,只疲憊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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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Y%;dQ7@
滯悶的空氣好似黏在皮膚上,又似無形地淹過口鼻,不知不覺奪去人們的呼吸。顥穹渾身像被針刺火燎,不甘、怒意與深深的悲哀翻騰折磨著他的心,他這一生彷彿註定活在天闕孤鳴的陰影之下,天闕孤鳴的鋒芒、天闕孤鳴的驕矜……他哪裡不如天闕孤鳴,他何曾比不上天闕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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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4xU
『……你好好養病,晚餐記得吃,我會囑咐張媽做你喜歡的菜。』顥穹轉身背向妻子,希妲只不說話。他沒再待多少時候,實在也是無話可說了,便邁步離開臥房。
LGb.>O^
E|f&SEnzK
關上房門,只見夕陽的餘暉透過大片玻璃窗鋪滿整條走廊,顥穹將手撫上眉心,空蕩蕩的長廊只得他孤身一人,竟使他有種恍如夢境之感。他沉沉籲了口氣,正要挺直背脊返回大廳,一道清脆的童音在腿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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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qh)L
『父親,您回來了。』稚齡幼女抱著一隻半身大的玩偶站在顥穹身前,正是他和妻子的女兒——蒼越孤鳴。顥穹一凜,自己竟沒有注意到蒼狼的腳步聲,雖然祖宅保安嚴謹,幾乎可謂固若金湯,這個慣常走在繩索邊上的黑道龍頭仍是驚出冷汗。
@21G[!%J
M5OH-'
『蒼狼,怎麼不帶護衛呢?』顥穹蹲下身,蒼狼懷裡擁著的絨毛玩具他不曾見過,大概是千雪買給姪女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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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在樓下遇到步叔叔,他說您來探望母親。』女兒雖是年幼,可口條清晰,嬌脆的童音一字一句地回答父親。『母親身體不適,怕打擾她,蒼狼就讓保鏢叔叔們待在下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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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別打擾她。』顥穹站起身,蒼狼睜著眼睛抬起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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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看母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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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別進去,』顥穹反射性地回道,想著希妲看見蒼狼不過是徒惹傷心,她壓根不愛這個女兒——除非她是天闕孤鳴的血脈,然而這個可能性也早已為顥穹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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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蒼狼不解道,母親生病以前,她就時常前來與母親說話,然而母親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希妲沒有對蒼狼惡言惡語,但也僅此而已了,更多時候她常望著女兒傷情。蒼狼的虹彩似乎是隔代遺傳,同希妲或顥穹的眸色皆不同,反倒更像天闕一些。然而希妲在天闕孤鳴入獄幾年後方有了身孕,再怎麼著都不會是天闕孤鳴的種。何況千雪同顥穹這對兄弟的眸色也不一致,真要解釋,大概便是來自於祖輩的基因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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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需要靜養,讓她獨自待著比較好。』顥穹解釋道,蒼狼雖不大明白,仍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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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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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也快回來了,讓他晚上帶你出去吃飯,』顥穹牽著女兒的手走過金色的夕曛,一大一小在廊道上拖下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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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一同用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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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還有工作,等一下就要出門。你乖乖的,無論去哪都要帶著保鏢,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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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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顥穹將女兒交給護衛,傭人為他穿上外套,車子亦早早在門口等著了。他不打算等千雪回來,這個弟弟雖然浪蕩,可對於宛如小妹般的姪女真心疼愛,他要千雪負責蒼狼的晚飯,千雪說甚麼都會即時返家,不讓姪女空等挨餓。顥穹對此相當放心,自然便忽略了女兒想要父母親陪伴的渴望。上一次他和希妲、蒼狼同桌吃飯是甚麼時候呢?那彷彿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顥穹太忙,希妲也不願多與丈夫孩子相處,千雪雖有心,終究不能隨時照顧。單獨在偌大的飯廳裡用餐,已是蒼狼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寂寞而安靜,心裡邊想著甚麼無人知曉,身旁的大人既無力關切,也無心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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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N4X>%T
蒼狼目送父親離開,看著顥穹坐進車裡,在護衛關上車門瞬間,孤鳴祖宅的大門也隨之合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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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za1G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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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CNqHYR
撼天闕收到訃告時,不過是日復一日的獄中生涯某一天。監獄中的書信必然是被拆封檢閱過的,何況也一向沒甚麼人寫信給他。撼天闕甫自健身房回來,獨身居住的隔間裡頭,整潔的書桌上突兀地擺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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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意走上前去,在看清信件正面大大的「訃」字時,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喪宅的位址正是孤鳴祖宅,可見孤鳴一族中有人過世了。撼天闕第一時間想著,或許是那絕情的父親終於活夠了,抑或是顥穹孤鳴那狐狸精似的母親往生。這麼些年來,他極少聽聞孤鳴家的消息,只除了幾個新入獄的後輩,試圖與他攀關係時順嘴提起幾句。其餘時候,受刑人的對外聯繫管道皆受嚴密監控,何況獄中還有幾個顥穹孤鳴安插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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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dr0
他不讓天闕孤鳴死,自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然而多數人也料想得到,這不是出於甚麼血親之間的慈悲憐憫,而是要敗者一生品嚐階下囚的恥辱與悔恨。
#.}Su+XF
~C=`yj
撼天闕心如擂鼓,微顫著手翻開訃聞背面,撞入眼簾的「先室孤鳴夫人閨名希妲女士……」幾個字,讓他不由自主地踉蹌一步,眼前驟然拍上一片黑暗,耳邊不斷迴繞著某個人的喊聲:「希妲死了——她死了——」
`Pl=%DR
_?Jm.nT
撼天闕以為是自己吼了出聲,可回過神來,他依然像一尊雕像般的站在桌前,手指死死地壓在白帖上頭。他艱難地轉動眼珠,將訃帖上的內容讀過一遍,得知希妲病逝於醫院,儘管訃告上寫「孝眷親屬等隨侍在側」,「親視含殮遵禮成服」等內容,可這大約就是制式行文,無從給予更多撼天闕想得知的訊息。她生病了?是甚麼病,難受得厲害麼?顥穹孤鳴為甚麼沒有照顧好希妲,夙這個哥哥又跑去哪裡了?他們為何就眼睜睜讓她沒了呢,他們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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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心亂如麻,一時竟是動也不動,難以反應。忽然他發覺柬帖上希妲的名字模糊起來,以為是沾了髒污,忙用手抹了抹紙面,可那片模糊卻不減反增,這才覺察原來自己早已淚流滿面。眼淚沿著撼天闕的下顎匯聚成串,一滴滴濺落在桌面上,打濕了訃聞一角。
txr!3-Ne'!
#f/-iu=L
『希妲……』撼天闕嘶啞道,始終挺直的高大身軀轟然跪下,一隻手不勝傷痛地撫上眉心,乾澀而喑啞地痛哭起來。
& A9psc(,&
*GuCv3|
bz H5Lc{%
清晨的龍虎城沒有工廠運作的轟鳴聲,也聽不見家庭主婦清洗衣服或鍋碗瓢盆的聲響。撼天闕在吹入室內的微風中醒來,窗戶被打開了,掩著日光的擋子正輕輕飄動。太陽尚未照亮整座城市,灰濛濛的光線中,撼天闕看到一片白皙窈窕的背部。
+cy(}Vp
T:cSv @G
他的姪女——蒼越孤鳴正抱著雙腿坐在床尾抽菸,一頭微鬈的長髮鬆鬆地兜在身前,露出形狀優美的肩臂。撼天闕頓了頓,方才自己好似作了個夢,醒來卻忘記內容,乍然見到裸著身子的姪女,他稍想了會才回憶起昨晚的事情。
)#3,y6
]2zx}D4f
『你沒睡?』撼天闕撐起上半身,望著蒼狼的背影問道。蒼狼有些意外,挾著菸捲回過頭,對伯父露出微笑。
3 ;.{O%bX
~`tc|Zu
『我吵醒你了麼?』
!^q<)!9<EO
{LJCY<IGq
『這倒不是……』撼天闕有股微微的異樣感,彷彿姪女忽然離他十分遙遠,即使她就側坐在不遠處而已。『你莫不是發炎了,身體不舒服?』
#D//oL"u]
pS%,wjb&P
他指的是尿道發炎這事,昨天餵蒼狼喝了水,兩人又膩著一陣子,撼天闕不理輕聲嘟噥想睡覺的姪女,楞是帶她到浴室盯著蒼狼排尿,又給彼此清洗下體才上床休息。
r(vk2Qy
@ n;WVG
蒼狼怔了怔,紅著臉道:『沒有……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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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_Z[}d)c
撼天闕蹙起眉,道:『難道我把你推下床了?』
=#%e'\)a
o}WbW }&
蒼狼噗哧一笑,海青色的眼眸在晨光裡特別晶瑩,好似琉璃珠子。她因故醒來時,撼天闕仍把她攬得緊緊的,即使床鋪狹窄,兩人只得側著睡覺,可蒼狼依然睡得不錯。
f.+e
NX)7g}S
『是我自己起來的,』
BzWmV.5
wm2Q(l*HH
『就說了我的床沒好到哪裡去,你偏要同我犟。』撼天闕以為蒼狼沒睡好,抬起手煩躁地耙了耙額前的髮綹,蒼狼聽了細聲辯道:
Mm.!$uR
zKV{JUpG
『我睡得很好呀。』
j?z(fs-
nsgNIE{>gO
『也不知道你在那裡抽菸多久了,你睡得好?』撼天闕嗤道,忽然像是犯了菸癮,便對姪女說道:『把菸給我。』
&2?kD{
k_}ICKzw1
蒼狼依言挪近身子,在撼天闕欲接過她手上的菸捲時,自個吸了一口,俯下身捧住伯父的臉龐,徐徐將煙霧哺給床上的男人。撼天闕睜了睜眼,不怎麼肯定自己是否被姪女調戲了,然而仰視著蒼狼這件事,倒不讓他討厭。
_\o +9X!
fngZ0k!
蒼狼餵完那口煙,將灰燼抖落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中,才將菸捲塞進撼天闕嘴裡。她撐著手肘趴在伯父身畔,纖細的小腿嬌憨地翹起,雙足交疊。撼天闕看姪女那模樣就忍不住想揉她,她穿著衣服固然好看,可不著寸縷時才真正是純潔可愛——這當然不能是他拉著未成年少女滾床單的理由,有時描摹著蒼狼年輕潔淨的身體,都能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衰老與不堪。
XTW/3pB
2?-}(F;Z
蒼狼垂眸品味撼天闕叼著菸的嘴脣,隨著動作伸展賁張的肌肉,以及沿著軀體中線收窄的精實腰身;她漫無邊際地想道,兩個人都才吸過煙,接吻的味道一定很苦。撼天闕則望著姪女一會兒,見她只安靜地搓著被單,不知在想些甚麼,忍不住緩了語氣搭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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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甚麼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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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0 <a<P
蒼狼抬起臉,看向伯父凝視著自己的碧眼,回答道:『和叉玀去裁縫店試穿作好的衣服,以及到天井那兒的廟宇學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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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牌?跟誰學?』撼天闕詫異道,他雖不至於認為龍虎城的環境會嚇壞姪女,可也沒有想到她融入得這樣快。
RI*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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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雞仔爺爺,還有廟口的長輩們,』蒼狼彷彿想起甚麼,微笑道:『雞仔爺爺是城區福利會的總幹事,上回我扶拐到腳的爺爺返家,又幫忙餵了一些雞飼料,他就教我怎麼煮茶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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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失笑道:『你也真能認識些有的沒的,別太放鬆戒心了。』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多少有些擔憂,不禁展臂攬住蒼狼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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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小聲道:『叉玀有陪我去的,雞仔爺爺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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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素手撫摸撼天闕新長出的鬍茬,始終若有所思。在這樣一個喧鬧、擁擠,充滿不法情事與一心求生的人們的巨大有機體中,晨曦裡的一幢幢樓房,一扇又一扇無序而繽紛的窗戶與陽台,她和撼天闕這樣一對男女,也能夠寧靜自然的裸裎相見,輕聲交談。伯姪倆說了一會兒話,撼天闕見蒼狼不十分精神,認為她果真沒有好好休息,便將姪女拉至自個身上,又理了理她蓬鬆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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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女人約了甚麼時候試衣服?』撼天闕問道,蒼狼細膩柔滑的肌膚熨貼著他,縱使少女骨骼的稜角有些硌手,仍無礙他生出一股憐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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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傍晚,等城區福利會的事情忙完。中午的時候要去廟口看爺爺們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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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皺起眉頭,道:『在這之前沒人在旁護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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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道:『只是去廟口走走而已,這段路我很熟悉了。』她沒有說的是,自己還找到了幾處少有人知的捷徑——親衛們各自有事情做,撼天闕也不見蹤影那幾日,蒼狼已逐步探索起這座生氣勃勃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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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默了一會,籲口氣道:『現在睡覺。起來我同你去廟口,早一些的話就吃點東西。會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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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熱。』蒼狼細聲道,抬起身子夾住伯父一條腿,終是忍不住問道:『早上的時候你好像做了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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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我不記得了。』撼天闕輕撫姪女的大腿,他確實對此毫無印象,也不如何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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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了夢話……』蒼狼躊躇道,指尖點著撼天闕發達的肱二頭肌,小聲道:『而且看起來很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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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闕沒有注意到蒼狼的游移,他思索一番睡醒前的記憶,只有非常模糊的輪廓,反倒是睜眼後看到的那片裸背令他回味,遂道:『我確實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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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蒼狼悶聲道,不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撼天闕不以為意,只揉了揉姪女的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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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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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蒼狼禮貌地應道,撼天闕並沒有答話。她知道伯父的性子,對此並不在意。不如說,這個少女更加惦記、卻沒有問出口的事情,儘管她嘗試著將之整理到心房的一小角落,仍不由得縈繞在苦澀的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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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會在夢中呼喚母親的名字呢?她似乎讓你很難過。」蒼狼眨了眨眼,聽著耳畔撼天闕的心跳聲,惆悵地在心底問道:「你與母親曾是一對戀人麼?若我這麼問,你又肯回答我麼?撼天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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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在自家的小診所執業許多年,說起他的姓氏,來求醫的道上兄弟們偶爾也會開開玩笑,問他莫不是和中原名人史豔文為旁系遠親?據說魔世那兒有個社團,叫甚麼修羅組的,新上位的話事人也姓史,似乎與中原史家真有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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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笑罵道,史姓又不是甚罕見姓氏,他若姓孤鳴,再來懷疑其背景也不遲。事實上,史醫生當真只是與中原的史君子同姓而已,祖上三代同史豔文那邊確實毫無瓜葛。他向來專做道上兄弟的生意——偶爾仍會有幾個普通百姓上門看診。又因史醫生沒有牌照,診所便設在某棟不起眼的公寓二樓,能摸上來的多半是熟客,要不就是有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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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正經醫學院出身,專業素養也著實不錯,至於為何走上無照密醫這條路,各人總有各人的前因後果。無論如何,史醫生技術好,口風緊,面對血氣方剛,態度惡劣甚或鬧事的患者也不假辭色,久而久之竟頗受道上人敬重。當然,那些有臉面的山頭大老自有專屬的醫療團隊,未必會將這低調的診所和史醫生放在眼裡。而史醫生與道上兄弟互利共生這麼些年,確實也沒有更多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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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同競日孤鳴見面,饒是見多識廣的史醫生也不禁在心中暗暗驚歎:真是好一位雍容華貴、風神秀雅之人,絲毫不比中原的史君子遜色。在那張見不著細紋,保養得宜的臉上,沒有孤鳴一族與生俱來的戾氣——史醫生的對照組自然是其老相識天闕孤鳴,說來這位競日先生還是天闕孤鳴的叔父,大家族的輩分和親屬關係當真複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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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競日孤鳴同部下造訪自個診所,史醫生面上不顯,心內卻十分緊張。尤其是當他看到競日孤鳴身後,為其部下把持,束縛在輪椅上昏迷不醒的蒼越大小姐時達到高峰。天闕孤鳴曾帶著姪女來到診所求醫,距離上回相見也不過數月以前,史醫生多少曉得孤鳴一族正內部爭鬥得如火如荼,即使目前的當家競日孤鳴,從未對外承認少主出走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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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幸會。敝人競日孤鳴,冒昧打擾。』競日孤鳴一襲西裝大衣,烏黑的頭髮齊整地往後梳,僅餘一綹偏長的瀏海微微撫過眉梢,令他看來莊重而不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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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話便省下吧,孤鳴龍頭親臨,總不是專程來結識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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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微笑道,語氣卻相當疏離。『蒼越大小姐可有不適?先讓她來病房躺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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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仁心,今日前來,正是為敝人的姪孫女求診。』競日孤鳴微歎口氣,面上浮現既是擔憂,又飽含著愛護之情的神色。他微微示意,部下們便推著輪椅上的蒼狼魚貫進入病房。史醫生沒有問為何蒼越大小姐失去意識,她的狀況顯然是競日孤鳴有意為之——不該詢問的事情就別開口,這也是史醫生開業至今,常保平安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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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自部下手中拿過一份文件,將之遞給史醫生。那是蒼越孤鳴的體檢報告書,史醫生狐疑地翻開檢視,隨後面色凝重起來。他抬頭望向耐心等待的孤鳴龍頭,後者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然而聯繫至對其所求之事的猜想,史醫生竟不由得心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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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先生,請入內談話吧。』史醫生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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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越孤鳴的各項指數均屬正常,粗略地說,她的健康狀況相當不錯,唯獨懷孕二週的報告結果平淡又搶眼地陳列在紙面上。競日孤鳴坐下後,屏退身側的保鏢護衛,單獨與史醫生隔著桌子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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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得虧敝人的醫生謹慎,在仍未確定小蒼狼是否有孕前,先排除了 X 光檢查項目。』競日孤鳴幽幽道,史醫生判斷不出他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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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應該的,女性是否懷孕,影響層面十分廣大——不單單是健檢類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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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將手交疊於膝,琥珀色的虹膜溫暖多情,他輕歎道:『是啊。敝人的姪孫女——小蒼狼怎麼會懷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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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心下咯噔,眼前的男子依然是那副優雅從容的模樣,語氣亦十分和緩平靜,然而他沒來由地感受到一股恨意,又像是殺氣,比那些在診所流著血還要怒罵叫嚷的混混們凶殘百倍。史醫生忖道,若自己猜測無誤,蒼越大小姐腹中孩子的父親應當是天闕孤鳴,然而這到底是推論,沒有向當事人求證,終究做不得準。他不確定競日孤鳴是否知道了甚麼,索性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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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人從蒼狼還這麼小,唔,大約只有這般高的時候便帶著她了,』競日孤鳴抬起手,在空中稍作比劃。『她是個乖巧的孩子,其實渴望有個玩伴,卻不好意思同祖叔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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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家教很好,想必多虧競日先生的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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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醫生的稱讚,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恭維了,』競日孤鳴微笑道,整個人柔和起來,彷彿陷入過往回憶之中。『敝人雖是小蒼狼祖輩,可年齡不過比小千雪大那麼點兒;小千雪也就稍長蒼狼幾歲而已。說起來,我那許久未見的好姪子——天闕孤鳴,史醫生認為他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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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先生問的是哪方面呢,患者的隱私我不方便透露。』史醫生扯出一抹笑,答道:『實不相瞞,我年輕時和天闕孤鳴頗有交情,即使如此,我們也有三十多年不曾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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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道:『天闕孤鳴是醫生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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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道:『與其說是病人,應當算是患者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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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家屬……』競日孤鳴溫言道:『那麼敝人是否能大膽推測,那位「患者」便是小蒼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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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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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狼得了甚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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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面有難色,他頓了頓,只道:『恕我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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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並未發怒,他微微頷首表示理解,向後靠在沙發椅背上。他摩挲了一會手背,道:『天闕孤鳴信得過你,敝人自然也沒有理由懷疑你。這便是敝人為何將小蒼狼送來醫生這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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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道:『您這樣說實在令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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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您太謙虛了,』競日孤鳴微笑道:『敝人雖未從蒼狼嬰兒時著手撫養,可也算是一路看著她成長變化。這孩子……具有高度共情的能力,她善良純真,即使知道這世界不如自己所想,依然不忘善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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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看著她,我都怕小蒼狼哪日對旁人投注過多的同情與關心,錯覺自己對其產生了愛情——醫生,這是不是很好笑?她還那樣小,我這祖叔叔便擔心得如此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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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勾了勾脣角,道:『競日先生也是出於拳拳愛護,畢竟是自小拉拔長大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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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敝人的憂慮卻是沒錯的。』競日孤鳴低聲道,陡然將目光直直射向對桌的史醫生。『真抱歉,上了年紀總是容易回顧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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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客氣了。』史醫生暗暗心驚,直覺競日孤鳴彷彿早將他困住——不是指外頭那些孤鳴一族的人,而是競日孤鳴留給他的餘地已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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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狼的身體有狀況,敝人帶她來此,便是希望能藉醫生之手為她排除。』競日孤鳴悒悒道,好似真心為姪孫女的健康憂愁不已。『敝人相信醫生口風牢靠,正如天闕孤鳴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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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握緊拳頭,嚴正拒道:『我不能在未經當事人同意下進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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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道:『小蒼狼並不知曉這件事,身為她的長輩,敝人當真不忍心她接受這個事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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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咬牙道:『這是威脅麼?競日先生打算將蒼越大小姐留在這裡,是麼?因為你知道天闕孤鳴遲早會找上門來,蒼越大小姐只不過是個誘餌?既然如此,她腹中的胎兒如何又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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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微微一笑,平和道:『我關心小蒼狼,與我是否以她釣出天闕孤鳴沒有衝突。這個孩子——敝人毋需深思,也曉得其生父是誰,想必醫生亦有所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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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道:『我不關心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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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道:『醫生,你很誠實,也很有原則。然而,你既走上密醫這條路,難免會有必須違背內心準則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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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道:『競日先生,您又是用甚麼立場為蒼越大小姐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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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肯定道:『自然是小蒼狼的家人——這個立場了。可憐小蒼狼甫失去了父親,又被迫成為母親……她還這麼小啊。若有必要,敝人願意為小蒼狼代簽流產手術同意書,畢竟她現在
意識不清
,醫生也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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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反駁道:『蒼越大小姐心智成熟度高,已擁相當的決定能力,這件事仍應徵得病人的知情同意,才能夠判斷是否進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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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詫異道:『「心智成熟度高」——醫生,這是出於專業的意見麼?你從何處評估呢,正式的測驗結果,或者天闕孤鳴帶她來就醫那一次?』他復將修長的指疊放於膝上,漫不經心地點了點。『若敝人的姪孫女足以自決,便請醫生回答敝人,為何小蒼狼的肚子裡會出現
不該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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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梗了半晌,終挫敗道:『你自有專業的醫療團隊,又何必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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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搖首道:『醫生,莫妄自菲薄呀。敝人信賴你,亦相信你的醫術——這麼多年來,道上兄弟哪個不曾受了醫生的恩惠。』他向史醫生投以親切而溫暖的笑容,微彎的眼角襯得那對琥珀似的雙眸更加迷人。『事成之後,便是看在以往醫生幫助過的弟兄們份上,敝人定然不會虧待你。何況事關小蒼狼,她可是敝人最重要的親人,術後還要勞煩醫生妥善照顧她,莫留下甚麼後遺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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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拍了拍手,立即有人開門走入,手中提著一只鈔票箱,顯然是早已備好,就候在門外等著。不等來者將箱子打開,史醫生便苦笑道:『你認為我能用金錢收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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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溫言道:『這筆錢是醫生應得的酬勞,如何看待它,敝人無從置喙。不過,有了錢自然能改變許多事,當作是為維護診所設備而收下,不也很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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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道:『術後十日至二星期內或有少許出血現象,蒼越大小姐問起來,你要我如何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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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道:『敝人已告知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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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道:『希望醫生能儘快進行手術,敝人恐不便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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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醫生歎了口氣,道:『可以。蒼越大小姐懷孕二週,適用傷害較小的真空吸引術。如陰道超音波確定為子宮內懷孕,且檢查並無其他異常,便能以真空吸引方式終止妊娠。手術全程約莫十分鐘,競日先生若想……術後探望蒼越大小姐,這一時半刻該不至於耽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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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頷首道:『那便拜託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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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現今孤鳴一族輩分最高的成員,競日孤鳴卻有大半生待在北苗。這讓他在三十五歲後獨攬大權時,也未曾想過搬遷至苗疆中心的孤鳴祖宅。他的母親是父親——亦即天闕孤鳴和顥穹孤鳴的祖父最為寵愛的情人,用舊式社會的話來說便是小妾。當然,現代人提倡一夫一妻制,自然少講大房二房這樣的話題來。然而在孤鳴這充滿父權意識的家族中——不單單因其直系向來男多女少,即使到了競日孤鳴那一輩,他的兄長,也就是天闕孤鳴、顥穹孤鳴及千雪孤鳴的父親,仍抱持著對婚姻毋需忠貞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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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九歲上便為兄長和姪兒忌憚,以致他很早便熄了擁有正常家庭的心思。他與陪伴自己多時的侍女姚金池相處融洽,感情甚篤,競日孤鳴也曾想著,姚金池或許便是他對尋常家庭臆想中的「妻子」了。然而那也只是偶然一現的想法,他從未對金池明白表示過,何況競日孤鳴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他溫柔嫻淑的金池,暗暗心儀著千雪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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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早被兄長打發到北苗,好不容易裝病隱居,做個富貴閑人熬到了兄長辭世,才知道姪兒顥穹孤鳴是一頭更為心狠的狼。競日孤鳴平靜地接受這個發現,兄長能夠容他,是因為其子顥穹孤鳴要比競日孤鳴年長,後者於他而言更像徒有手足之名的晚輩。可顥穹孤鳴卻不能讓競日叔父活,一來顥穹孤鳴膝下只有蒼狼一個幼子,還是女孩兒,哪怕苗疆早有女性主導的幫會組織,於孤鳴一族終究是前所未有。顥穹孤鳴是鐵了心要讓蒼狼上位,如此一來,那逐步有了名望,年紀又躬逢其盛的競日孤鳴便成為孤鳴幼主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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顥穹孤鳴當年和父親聯手鬥倒天闕孤鳴,是萬萬不可能信任競日孤鳴的。他從不曾小覷這個年輕的叔父,他清楚以競日孤鳴的才智,早已推斷出祖父之死——以及天闕孤鳴落馬的真相。當初知曉事件內幕的人皆已走上黃泉路,即使競日孤鳴並非同謀者,甚至可說是某種程度上的受害者,該清除的隱患終歸得打掃乾淨。妻子過世後,顥穹孤鳴權衡再三,決定將年幼的蒼狼送往北苗,由競日孤鳴親自教養。這固然為監視之舉,可箇中緣由,恐怕亦與女兒同妻子越發相像的形貌脫不出關係。競日孤鳴接下這一局,毫無疑問地應承姪兒的提議,將蒼狼帶在身邊撫育,直到她讀完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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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在北苗的別墅是棟花園洋房,雖然頗有屋齡,可修繕維護得宜,反而沉澱出一股風雅的情致。與祖宅不同的是,玄關的實木大門旁是一整排玻璃窗,從外頭往裡看,能一覽客室中的景象。每到傍晚,客室裡便點起銅製刷金吊燈,顯出一派矜貴富足的氣氛。競日孤鳴喜歡花,尤愛桂花的香氣與入口的味兒,北苗氣候偏寒,不利月桂生長,為此他特別著人修建一座溫室,幾乎要將花園全部容納進去,更請來園丁按著競日孤鳴的喜好植栽,每日早晨便在花葉簇擁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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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許多年,競日孤鳴的生活彷彿與姪孫女相依為命一般。千雪成年後遷出孤鳴祖宅,行蹤是越發飄忽不定了。據顥穹孤鳴說是跑到苗疆東南方定居,自個和朋友搗鼓起事業來——想當然這是顥穹孤鳴的片面之詞,他看似放任弟弟,一旦需要用人,千雪從來不會缺席。而手把手撫養蒼狼的日子,在競日孤鳴眼中是可喜且寧靜的;蒼狼是個十分好帶的孩子,她敏銳而不敏感,極少對祖叔叔提出任性的要求。特別是當她得知祖叔叔身體欠佳,大小補藥不斷時,更是變得甚為體貼乖覺,時常問候陪伴病弱的祖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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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靜謐平穩地流逝而去,蒼狼十四歲時已出落得婷婷玉立,在競日孤鳴細心的教導下,行止儀態皆符合所謂的名媛標準。競日孤鳴曉得自己將孤鳴家的幼狼養廢了,可實際上一個父權社會中的女孩子,這個模樣興許是最好的。每年中秋和春節,蒼狼皆會返回祖宅與顥穹孤鳴團聚,然後抱著沮喪與不解回到競日孤鳴身邊。『父親對我不大滿意,』她曾如此向祖叔叔傾訴道。『可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不夠好——父親希望看到甚麼樣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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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溫柔地安慰她:『你現在便很好了——我的小蒼狼已是個惹人憐愛的淑女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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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半真半假,總歸競日孤鳴也不是那麼在乎蒼狼相信不相信;有時連自個說的話,競日孤鳴都不曉得當中究竟還有幾分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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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蒼狼初中畢業,顥穹孤鳴準備將女兒接回祖宅。告知蒼狼之前,他倒有事先同競日孤鳴打過招呼。畢竟叔父養育蒼狼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競日孤鳴瞭解這是顥穹孤鳴的下一局,也是自己步向死亡的另一段路途。然而他心中毫無波動,因為早已習慣了。從父親「意外」過世起,死亡就像競日孤鳴的影子,始終不離不棄地尾隨身後。他早已學會與死亡一同生活,一旦看慣了它的臉也就不覺得可怕。競日孤鳴和顥穹孤鳴猶客套幾句,說了些無關痛癢的家務事,方和藹地說道:『敝人會告訴蒼狼,請她儘早收拾好搬回祖宅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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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競日孤鳴起了個大早,他想自己大概有些疰夏,導致晚上睡得不好。他獨自來到溫室,前段時間種下的白薔薇紛紛盛開,枝葉相擁伸展,花團錦簇,交織成一片繁茂的花牆,整個溫室彷彿為白薔薇包圍,又像是薔薇花自成一個空間,消弭了溫室內外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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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嗅著花朵的香氣,清晨的陽光徐徐灑入溫室,好似讓心境也跟著明媚起來。他兀自望著前方沉思,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試探著問道:『祖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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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睜了睜眼,回過身時已掛上和煦的微笑,道:『小蒼狼,這麼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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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披著薄外套,蔥白的指間拈著一朵猶帶晨露的薔薇。蒼狼小心地執著花朵,競日孤鳴注意到其小枝上的鉤狀皮刺已被剪去,不由得伸手接過姪孫女遞來的白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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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金池姐姐說薔薇花開了,我便想著早上來採一朵。』蒼狼靦腆道:『祖叔叔近日身子不適,蒼狼能做的不多,揀一枝留有露水的花朵送給祖叔叔,或許能讓祖叔叔心情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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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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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晨曦照耀下對他微笑,海青色的眼睛溫柔而深邃。她由衷道:『祖叔叔,祝福你身體健康,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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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競日孤鳴心中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他的姪孫女就如同手中的白薔薇般,純潔美麗,善良而真誠地觸動了他的心。為了蒼狼的純真,競日孤鳴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即使正是他辜負了蒼狼毫無保留的信賴。競日孤鳴走進單人病房,手術已經完成,蒼狼身上的麻醉藥效尚未褪去,緊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恍惚間竟使競日孤鳴聯想到豔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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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或許是最好的結局,競日孤鳴遺憾地忖道。然而蒼狼腹中的東西確實令他有了旁的想法,這也是為何選擇將蒼狼送來此地的原因之一。競日孤鳴望著姪孫女蒼白的面容好一會兒,緩緩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單,看見她手術衣下修長的雙腿,以及平坦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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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競日孤鳴幾乎要將手伸進衣服裡頭,嚴絲合縫地貼合著姪孫女的肚皮。然而他終究克制住了,只輕輕地將掌心覆上蒼狼和緩起伏的下腹,隔著布料感受少女暖熱的體溫。無論術前或是現在,皆絲毫看不出少女馥郁的花房中,曾孕育了一個小生命。然而那對競日孤鳴、對蒼狼以至整個孤鳴一族而言,不啻是個詛咒。姪女與伯父亂倫懷上的孩子,勢必會讓蒼狼一生背負難以承受的罪惡感。更何況——
那是他的小蒼狼啊
。競日孤鳴微笑著描繪蒼狼的眉眼,一段時間不見,她的五官越發深邃成熟,已初現女人的情味,日後或將出落得更加端麗吧。他看蒼狼是越看越好,這不單單由於他養大了她,也因為蒼狼曾經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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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狼不會長大,不會懷孕,也不會成為某個人的妻子。她是在團花簇擁中嬌俏而立的少女,是拈花微笑,向自己遞上真摯祝福的女孩子。突然知道蒼狼可能成為母親,真是令競日孤鳴十分傷心。所幸發現得早,也慶幸蒼狼還甚麼都不知道——很多時候,活得不那麼明白總是比較幸福。當然,競日孤鳴未必管得住史醫生的嘴,可他不認為那如何重要。蒼狼已恨他入骨,即使在真相揭開以後,競日孤鳴還不曾與姪孫女面對面談過話,這次的事情,也是部下擒獲流落在外的少主,因其總想著逃跑,才出此下策給她注射鎮定劑。競日孤鳴見到的姪孫女已是睡美人的狀態,他亦十分好奇,再次相見的蒼狼會對祖叔叔投以何種目光。可遺憾的是醫療團隊的報告促使他改變心意,下回再見,也不知將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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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的時間不多,部下們早已抓緊機會布置好監聽設備,任何聯繫上史醫生的訊息都逃不過競日孤鳴的雙眼。根據線報,天闕孤鳴早前帶著孤鳴少主及親衛退入龍虎城,那裡可是個麻煩的所在,若非蒼狼不知何故獨自出城,他未必能這般順利抓住她。殺了她——或者囚禁她將一勞永逸,可難保天闕孤鳴會藉此生事,聯合其它早有異心的山頭反抗孤鳴家。有眼力見的大老皆知孤鳴一族已成東西對抗之勢,天闕孤鳴出獄即是顥穹孤鳴留下的後手,光是這股風聲,便引得多少人暗中蠢動;而孤鳴一族的少主隨著伯父流亡,更明擺著昭示競日孤鳴得位不正——哪怕這江湖本是用實力說話,可義字當頭,總會有人藉此名目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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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諷刺,如今蒼狼要死,也得和天闕孤鳴一起死了。競日孤鳴神色溫柔,幽幽想道,小蒼狼又是怎麼看待自己同天闕孤鳴的關係呢?天闕孤鳴——現在是撼天闕了,可是小蒼狼的姘夫,還是工具呢?他總覺得蒼狼不會愛上撼天闕,一來她所受的教育在在牴觸這樣的關係,二來撼天闕的性格,對蒼狼來說太過粗暴了。可一部分的競日孤鳴也知道,蒼狼不是個能忍受與討厭的人發生關係的女孩子。她或許對伯父抱有好感,抑或是感激,甚至可能是吊橋效應作祟,但無論真正的原因為何,蒼狼也有權同任何她想親近的對象發生性行為,能夠錯覺自己愛上了甚麼人。只唯獨懷孕——那會磨損掉她的光彩,消耗掉她的健康,對她百害而無一利,而這令競日孤鳴感到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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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輕輕按著蒼狼緊實的腹部,俯身在姪孫女的眉心印下一吻,悄聲道:『小蒼狼,莫害怕……你
肚子裏頭的髒東西
,已經清除乾淨了。乖乖睡吧,祝你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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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性轉宇宙)是以蒼狼為中心來構思的,而孤鳴一族的人們則是她成長過程中難以抹滅的痕跡(無論好壞)。同時,這些孤鳴們各自也有濃烈的愛恨。本回更新的競日祖叔叔與蒼狼之間的關係,作者不說死,也期待讀者能有自己的解讀,非常感謝大家的閱覽,也歡迎告訴 GZ 您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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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以蔽之,此世界觀的寫作核心,
即是蒼越大小姐的父執輩們讓她非常疼痛的故事
;也是作者本身對女性設定的蒼狼的另一種凝視。或許仍脫不出男性凝視帶來的影響,但我會嘗試找出另一條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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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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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1
)
9樓
發表於: 2021-08-07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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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的新作一如既往維持著高水平,對個人情感的把握精確,表現又格外細膩,這一次終於觸及到大伯與蒼狼之間最核心也最難以直視的話題,不得不說,有種靴子掉下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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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希妲,原作中對兩人的描寫似乎相對而言側重於變故發生之後兩人(算上舅舅,是三人)命運的變遷。希妲對撼天闕的忠貞以“不貞”的方式呈現,而撼天闕究竟有多愛希妲,卻只能從他對蒼狼偶爾的移情猜測。這裡從希妲死後弔文送到獄中後撼天闕近乎麻木的痛楚來表現他的深情,他對愛人的情誼是真實的,正因如此,才讓他面對蒼狼時流露的善意,份外值得被仔細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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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教育得善解人意的蒼狼並不會隨意開啟母親相關的話題,這與翻弄撼天闕的陳年舊傷無異,然而即便她反覆提醒自己,撼天闕對自己並無愛慕之情,處在這樣的情勢中,在枕邊人、踏腳石或曰合作對象、一個愛慕自己母親的年長男人身邊,蒼狼也不能不為撼天闕夢中呼喚的名字牽動。他在目光盈盈、柔軟又冷靜的蒼狼身邊夢見希妲相關的舊事,與其說是沈溺故夢不能自拔,不如說,他是否也因自己心中對姪女有所思,而產生了一絲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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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蒼狼與大伯身體過分合拍導致快樂堆積成負擔的描寫,大伯自然而然關心起她是不是又染上炎症,在破壞旖旎氛圍的同時,又像重塑了一個家庭給蒼狼。在這個家庭裡,只有撼天闕與蒼狼、這對從身到心緊密交纏的伯姪。倫理融化在空氣中,只剩最真實的情誼維繫兩人的關係。非常可愛,蒼狼苦惱地說大伯的手指太能幹導致她一發不可收拾實在太可愛了,而自然談起懷孕生子時,大伯雖然說自己已經老到沒有生育能力,但倘若蒼狼真正懷孕,他會歡喜,還是會像小王一樣,忍痛為蒼狼的命運做主,除去那個會玷污她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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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撼天闕在身邊的蒼狼難以入眠,而被撼天闕的過去攪擾心情,即便留在他身邊,享受了愉快的肉體交纏,也同樣令蒼狼困擾。她應付這類思緒的方式原本應該並不包括菸酒,但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在他急促甚至毛糙的訓練下,她也染上了菸草的味道,下九流世界的硝煙,真實的黑道世界,那是屬於撼天闕的世界,他一手一腳從這裡打拼起,而蒼狼被他拉入這樣的世界,從此再也做不成簡單快樂的名門淑女——比起懷孕,或者這才是對掌控她前半生的兢日孤鳴最有力的回擊。當他聞到蒼狼髮絲間燃盡的苦味時,究竟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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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真是令人驚艷。雖然不免有私心作祟,但他出現在本文的場景,我認為是最出彩的段落。前文中暗示過,蒼狼連腳底的肌膚都柔嫩無比,顯然是被仔細照料長大,兢日孤鳴像一道影子,淡淡投射在撼天闕與蒼狼之間。在他的感慨很快逝去之後,撼天闕甚至不會想到,這位將蒼狼呵護得無微不至的親屬,竟同時是要將她置於死地的叔祖父。自忖懷著要毀掉顥穹後代的心情,小王仔細地將蒼狼打磨成溫柔善良的名門淑女,然而要養廢一個人,實在有很多種手法,讓蒼狼長成除了購物欲哭鬧什麼也不會的“名門淑女”,豈不同樣也能收到效果?在他反覆考量的過程裡,是否也有被真實的關懷打動的瞬間,以至於他立刻說服自己,讓蒼狼“遵從本性”,成長為水一樣柔軟、任誰都會喜愛的女性,未嘗是件壞事。在他為撼天闕侵入蒼狼的肉體留下亂倫後代而恚怒不已時,他的怒火究竟是發於叔祖父對姪孫女最後的一絲舐犢之情,還是禁臠被不速之客染指——連他也沒有想過玷污的永恆的少女,竟然就這樣隨便懷上了陌生男子的後代,她的命運本該有一千種走向,裡面唯獨不該有這種。他對蒼狼的思緒中混合著諸多微妙的情愫,這一刻,是否能說,在自顧自決定要處置撼天闕與蒼狼暗結的珠胎時,他既是為了確信自己對蒼狼的命運仍有掌控,是否也是為了宣洩不可被正視的另一種慾望?我不會說那是父親般的情誼,畢竟那樣也太為難好窮了。兢日孤鳴的愛,是撼天闕看了也會直呼變態的水平(我真的是小王粉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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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喜歡草草太太寫的孤鳴秘史系列(請不要擅自取奇怪的名字),很高興太太努力帶來了這樣出色的作品,每篇都是新的驚喜!辛苦了,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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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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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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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巧合,蒼狼正好是十六歲,而小王對她的期許是“永恆的少女”,不受情慾與生育的動搖,倒是讓我想起印度神話裡的拉莉塔女神,她的定義就是永遠的十六歲少女,這是不是也算彩蛋呢XD 不過正如拉莉塔女神與主宰生育婚姻的女神同屬一體兩面,蒼狼的生育注定是不可迴避的話題。今朝小王再次插手她的命運主宰她的生育,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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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究竟會怎樣,我也十分好奇)
人人必往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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