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渡山上生長的,除了多年不改的蒼松翠柏,大多都是生命力極其頑強的野草。其他但凡是有些明麗顏色的植物,基本都在經年不斷的戰事中香消玉殞了。 ;8BA~,4l
要說唯一的例外,應該就是一頁書寢室里的那盆花了,因為得到主人特別的照看與關注,才得以留存。 #hpIyy%n
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什麽人送到雲渡山的。不過會想到送花給一頁書養,這人的腦筋一定是奇異到常人無法理解是如何運轉的。 $.wA?`1aSk
一頁書第一次見它的時候,它還是一棵小小的、碧綠的植物,栽在一個看上去極不相稱的很大的白瓷花盆里。一頁書就把它擺在屋簷下,偶爾澆澆水、鬆鬆土,放任它可勁地瘋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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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春天過去了,在雲渡山上蟬鳴不斷的時候,它已經長得快有一頁書的肩膀高了,茂盛的葉片鬱鬱蔥蔥,青翠欲滴。 0D<TF>M;pn
而且,還開出了花來。 GYd]5`ri
這就是爲什麽它被從屋簷下搬到了一頁書寢室里的原因。一頁書想了很久,給自己的理由是,大概因為那花的顏色是他看著最順眼的顏色,香氣也是他聞著最舒服的味道吧。 eI0F!Yon
那開滿了整株、大朵大朵妖冶但是不妖豔的花朵,一直到山上氣候逐漸寒涼還捨不得凋謝。 A])OPqP{
那天雲渡山上飄起了零星的小雪,一頁書晨起之後,覺得寒冷,便點起了火爐。 8`*`nQhWa
爐中火苗噼啪地燃燒著,一頁書走到花盆邊,慢慢俯身,將一朵綻得最盛的花捧在雙手之間,略微合起,又將臉龐埋進去,深深吸氣,嗅著那清幽芬芳的味道。 xHHV=M2l(s
“你還捨不得走麼?”他輕輕問了一句,指尖柔柔地觸了觸那金黃色的花朵,然後看著那花似乎在火焰的照射下染上一層紅暈的光影,鬆開了手,闔門離去,開始一日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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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他返回時,剛一推門,濃烈的檀香便撲面而來,像是有人在屋中焚了三天三夜的清香。而那株花,竟像是釋盡了自己所有的芬芳一般,枯萎的花瓣落了一地,葉片也蔫蔫地耷了下來。 @7fm1b
第二年春天,山上才剛有了一點綠意地時候,它便又迫不及待地枝舒葉挺、開出花來了。 Q{[@`bZB
一頁書每日給它澆水,然後站在旁邊看它一會,手中輕輕摩挲著葉片,眼神飄忽,若有所思。 La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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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緣醉莫求前往眾相凡窟的路上,路過一片野地,路很窄,而且彎彎曲曲、難以前行。路的兩旁幾乎一人高的樹上,綴滿了極大極美的花朵,而且五顏六色、繽紛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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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的腳步緩了一緩,看著路旁伸手可觸的花朵,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 1+a@k
緣醉莫求見他面有疑惑之色,喝了口酒,打了個嗝,說:“這叫——呃——亡靈花。是眾相凡窟的特——呃——產。” mpAHL(
“……因何有此稱謂?” +TF8WZZF.d
“我也是聽人說——呃——的。將亡者的骨灰埋在花下,它就會——呃——開出亡者生前最喜愛的顏色的花朵,散發出亡者生前最喜歡的味道,指引——呃——亡者的靈魂回歸,寄附在花上。” MQJ%He"
“逝者逝矣,不能往生彌陀淨土,囿於故地,只因執念深重、牽掛難解,又談何歸途。”一頁書搖搖頭,輕歎一聲,舉步繼續前行。 :@/"abv
走過這片野地,一頁書好似想起了什麽一樣,回頭向雲渡山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x/xb1"
原本能看得到重巒疊嶂的視線里,只見一片蔚藍的天,澄澈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