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4【白帝X銀戎】佛手4，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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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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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樓主發表於: 2011-02-28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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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4【白帝X銀戎】佛手4，3F

一

銀戎先從席上退下，頭有點暈，乘馬車回了府裡，叫人煮兩碗解酒茶。而後便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閉了眼。他離開的時候白帝還在跟四弟拼酒。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像是在吵架。當然並不是。星痕和白帝都不愛說話愛喝酒，眼神交流就足夠了。
他恍惚看到自己站在梳粧檯前面，白帝坐在他身前，面對著鏡子，一動不動。他手上掛了不少琳琅的頭飾，以通透的金色琥珀及暗紅色瑪瑙為主。先把白帝淺金色的頭髮一束束辮好了，再將頭飾掛上去。掛好了就蹲下來給他扣耳墜。他不動聲色地輕捏白帝的耳垂，對方並無反應。
思緒還飄忽在兩個時辰之前，忽覺額發被人撩起，溫熱的指尖擱在額際，順著眼角、臉頰、一路滑到脖子裡面，方向一轉，伸了進去。銀戎猛地驚醒，一把抓住對方手腕，抬眼便見白帝神色迷茫地望著他，嘴角抿得死緊，發飾零落、歪七八糟地掛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通數落下。他眼角還有酒後紅暈，臉頰潮紅一片。

銀戎鬆手，白帝兀地跳上床榻，整個將人壓住，抱著銀戎的頭開始親吻。銀戎倒抽一口涼氣，對方的指尖正在逗弄不該碰的地方。他不知道白帝想做什麼，但現在發生的事著實出人意料。

白帝伸手去拉銀戎的腰帶，隨後扯開對方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衣服貼上去，描金線粗硬的表面同細膩的皮膚摩擦，銀戎在感受到痛感的同時，也嘗到了快感的味道，下身漸漸熱流湧動，緩慢抬頭。而白帝此刻已經蓄勢待發。

銀戎沉默地回應舌尖糾纏。他不清楚白帝是不是看明白了物件。他回手摟住白帝的脖子。蠕動的身體開始彼此廝磨，從骨頭裡蔓延出來的酥麻與急切無法抑制地潮起。他動手將白帝的衣服一層層撕開。衣服是他親自套上去的，領子上的對襟紐扣、腰間的綢帶、衣擺墜飾，他閉上眼、仰著頭，享受白帝在脖頸間流連的樂趣的同時，亦能清晰地一點點解開。

坦誠以對的情況並非沒有過，但那都是很小時候的事情了。銀戎頭次見到這副少年模樣的胴體。奶白的肌膚、輕薄的紅暈、堅韌的肌肉，細長結實。他覺得窒息的同時，再次被吻住，失去了思考的餘裕。

腿被打開，高抬至肩，下身有異物侵入。是白帝細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指腹因常年握刀而生繭而粗糙，摩擦柔軟的內壁，令人顫抖。

“嗯……”銀戎終於忍不住出聲呻吟。白帝認錯人了嗎？這縈繞腦際的唯一疑問漸漸消散，心中仍有不快盤亙不去，但快感與痛感讓他忘乎所以。他不阻止白帝做任何事，正如白帝從不違逆他的意思一樣。

粗大的硬物頂入，銀戎“啊”地一聲。外面敲門聲響了許久未見人應，侍女將醒酒茶擱在門口。銀戎死死攢緊白帝的頭髮，疼痛讓他無法呼吸。

“銀戎……”白帝開始後退的時候，口中低喃。銀戎心中如卸下一塊大石，隨之長舒口氣。再來便是更加猛烈地進攻。

天未亮銀戎就醒了。房間裡粉白的槐花仿佛有香味，香味將他喚醒了。睜眼像是會牽動身體的肌肉，他只覺得渾身酸痛。白帝昨晚酒醉，誤闖他房間，而後同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他猛地坐起來，榻上只有他一人。但床單沾有污漬，身體疼痛難忍，他並非做了一場愛恨交織的春夢。
白帝人呢？
掙扎起身穿戴好便衣，他將侍者叫來。

“聖將呢？”

“回統帥的話，聖將半個時辰前就走了，臨了還著人清理他房間的物什，說是打算搬回聖將府，要奴婢跟統帥說一聲。”

銀戎如遭雷劈。“備馬車，去聖將府。”

一切準備妥當，天已微亮，晨間涼氣襲人，花草初醒。路過池子，睡眠漂浮的睡蓮正展瓣，睡蓮底下幾條白色金紅色的錦鯉在擺尾遊動，銀戎憶起小時候握著白帝的手，將麩餅碾碎扔進池子的情景。魚游過來，聚集在白帝垂於水面的腳趾尖下，白帝癟著嘴說很癢。

銀戎深吸一口氣，涼氣讓他頭腦清醒。昨晚若他開口阻止，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白帝根本就不清醒。但這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一件事……白帝並非對他沒有念想。

聖將府自六十年前白帝降生，兩年之後輝煌矗立于詩意天城之郊至今，一直無人居住。四十年前白帝初領聖將頭銜，將守在府中的管家同打雜也盡數辭去。四十年後的今日，聖將府已是雜草叢生，青色琉璃瓦間鑽出蓬草，院內一片荒蕪。

重新整理虛花三日時間。白帝離開統帥府，將雜物堆在聖將府門口，而後著人重招管家同長工。朱門深處此刻一片忙碌，而他則枕著私物靠坐在門口石獅邊，眯著眼睛打盹兒。
他身上就薄薄一件單衣，正覺得發涼，卻又似乎被夢魘住，死活醒不來。而此刻肩上有人掛來件薄毯，暖意回溫。
他睜眼見是銀戎，將身上的薄毯丟了，轉身就走。他的雜物除卻便衣就是兒時的玩具。銀戎將他丟那兒的包袱一件件拆開來看，不由得輕笑。白帝從不離身的只有那柄刀。

“大清早就去酒館？你昨夜的酒還未醒。”他朝已行至對街的白帝遠遠喊了一聲，平日清潤的聲音此時略顯嘶啞，迴響在空寂的大街上。

白帝停下腳步，“宮裡還有事做。”他沒回頭，聲音也不大。

銀戎有點眩暈。壓抑叫回白帝的念頭回勁如真氣陡收，反擊自身，讓他眩暈。他臉色蒼白，被街心的霧氣浸潤，變得鐵青。

三日三夜，白帝不住酒館客棧，流連煙花柳巷，半夜如往常回統帥府，走到門口又折身到聖將府來。丟那兒的包袱沒人碰，也沒人敢碰。他就枕著包袱在石階上睡覺。
這詩意天城沒人敢惹他，他聲名狼藉。邪影白帝三歲起就住在統帥府，由銀戎照料，七歲進學，開始同人打架，惹是生非。銀戎從不責駡他，只平靜地替他解決已鬧出的麻煩。
天尊皇胤曾委婉責備銀戎不該事事順他。但沒用。
人長大點就愛往銀紅街跑，銀紅街小官妓女站滿一大街。老的少的都同他熟識，也同偶爾來拉人回府的銀戎熟識。

銀戎大可不必去那種地方，只需遣人將他喚回，他不會不聽。但銀戎要去。卓然立于殘花敗柳胭脂俗粉之間，一身清絕，不染俗氣。

白帝睡在門口，事傳入界主耳裡。界主不找白帝，卻找銀戎。找白帝沒用。五皇子一貫我行我素，不同人親近，界主無法厭惡他，卻也沒辦法喜愛他，倒不如同三皇子平靜談論，喝一壺茶、下一盤棋，將事情近來的煩惱細說一番，得個容易的解決之方來得暢快。

“父皇不必擔心，他就在門口睡個兩三天，府裡收拾好就會進去住了。”那只執茶壺的手似乎較往常更為枯瘦。

“倒不是說他住回自己府上不好，他也早成年了，的確不該再打擾你。但……”

“他在跟兒臣鬧脾氣，口上雖不說，但心裡並不舒坦。”

“他還跟你鬧脾氣？這我倒是頭次聽說。”

銀戎將茶杯推到界主手邊，“這麼多年，連鬧點脾氣都沒有的話，也太怪了不是？”

界主摸摸那把花白的鬍子，“確實如此。不過吾擔心，他獨自居住，又會鬧出什麼麻煩。”

“父皇別擔心，我會著人跟著他。”

界主哈哈笑了一聲，“銀戎你想得周到。此外，吾看你氣色不佳，得多多注意身體啊。”

銀戎搖搖頭，歎了口氣，“我會的。”

這三日，銀戎深夜會獨自穿過三條街，手上掛一條薄錦被，披到熟睡的白帝身上。白帝愛喝酒，渾身酒氣，沒地方洗澡，酒氣就成了酒臭。
“愛乾淨到神經質的你，甘願如此也不回來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對你做了什麼。”銀戎坐在他身邊摸他順滑的頭髮，手抬起來，放燈籠邊瞅瞅，總覺得有一層灰，“明明動手的人是你，我唯一的錯誤就是讓你做了。不過，這好像也不算什麼錯誤。”他把頭低下，輕柔的吻落在白帝微蹙的眉間，“你做什麼我都難覺得是錯，不是嗎？”

他長白帝二十余歲，白帝出生于雷雨交加之夜。那晚他正同棋館的人切磋，聽宮裡來了消息，趕忙起身，袖子一掃，黑白棋子嘩啦啦地掉到地上，僵持了三天的棋局毀於一旦也沒再重續。
“你的出現就是為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吧。”他仰躺在白帝身邊，月光明亮得晃眼了。他甚至有被太陽直曬的錯覺。
失去平靜的生活、古井無波的心境，他認為值得。白帝從母親體下滑出，鮮血淋漓皺成一團，父皇提起他的腳，拍打他的屁股，他哇一聲哭起來。整個宮殿都迴響著嬰兒的哭聲。銀戎同另三位兄弟圍成一團俯身看他，他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睛，朝銀戎伸出肉呼呼的手。銀戎把食指給他，他握住了，就再不肯放。就只為從指尖流過來那一瞬間的柔軟與溫暖，銀戎也會盡心待他守著他。

白帝那間房還留著。門口種的是桂花。白帝喜歡有甜香的花，但不喜歡吃甜點。
頭天將薄被放下，銀戎在白帝身邊待一陣，回去便到他以前那間房坐了會兒。榻上的錦被還卷著，維持原樣。唯有桌上空了，衣櫃空了。
他攤平手一寸一寸撫摸冰涼的白色錦被，看被子抽絲，連夜叫人去剪同樣的錦緞又換上一床。桌上仍擺擱一隻白瓷瓶，瓶中插幾枝槐花，旁邊是白玉雕的水仙花。
被白帝帶走的兒時玩具也命人雕了一樣的放回原處，衣櫃裡重新制衣塞滿，將杜蘅香囊置於櫃子底。
一切就跟白帝還在時一個樣。

白帝和他分房睡也是成年禮之後的事。
龍族成年禮都得穿白，裡一件外一件，式樣簡潔以至於單調，但一生就這一次。不同人穿著是不同的氣質。白帝那時候個性問題已經初現端倪，一身駡名臭名，披戴整齊卻讓人想起初生時候的小孩，寧靜純潔不惹塵埃。
當晚與會的都喝了蓮子酒，銀戎大約是開心了喝得比較多。一手帶大的小孩長到這個樣子足以令人感到幸福。回去之後淨了身，拖著浴後的木屐，白帝照常“啪嗒啪嗒”地跑來，跟往日樣一言不發地鑽進他被窩。蓮子酒後勁大，他頭痛，見人來了，拉過脖子就吻。
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他帶大的，人就是他的，如何折騰全憑他願。
白帝即刻抽身，“咚”地滾落榻下。他揉揉太陽穴，做好了才反應過來人已經跑了。次日白帝就搬了間房。

他早上端姜湯和早點過去的時候，跟白帝說：“的確，你都成年了，縱然我那張床足夠兩人睡，也不太妥當。不過你日後要想過來，隨時都可以。我待會兒叫人把你的東西拿過來。”他摸摸白帝的頭，對方低頭喝湯，略略點頭。

那之後兩人的關係沒有特別的變化。仍如往時，在路上見了點點頭，他興致來了就上前逗弄一下；不見時彼此掛牽，思緒如潮卻茫然若失的狀態如影隨形。

“那又是什麼讓你做出那種事之後忽然逃離了？”銀戎側首看向沉睡的白帝，表情漠然。指使他、斥駡他，他不會不從，但這並非解決之道。銀戎還沒有將心內的痛苦加倍分去給白帝的想法。

【待續】

[ 此帖被小輝在2011-03-04 11:30重新編輯 ]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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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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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1樓發表於: 2011-03-01 12: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天尊皇胤的府邸比統帥府小，但緊靠天城中心。銀戎開窗便能見到宮城殷紅雪亮的琉璃瓦。他輕巧地敲開蟹殼，將蟹肉連蟹腳分好了遞給天尊皇胤。天尊皇胤贊他心靈手巧，他點點頭表示感謝。

“白帝離開統帥府其實是好事，至少讓他學會獨立。銀戎你如果覺得寂寞，也可以去找他啊。”天尊皇胤不明詳情，唯一感受到的便是銀戎不開心。就算嘴角含笑，這不開心也同樣顯而易見。

銀戎搖搖頭，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天氣一天天變得悶熱潮濕，房內擱了冰盆，侍女在旁揮舞大扇子。銀戎這陣身體不好，通體冰涼卻汗流浹背。
“大哥不必擔心。這一陣忙著兵器庫的事，他也沒閒暇理我。我沒事還是會去他府上坐坐。聖將府從從設計到完工，都是我的手筆，逛著還覺得親切。”

天尊皇胤哈哈笑了聲，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白帝的確讓你費了不少心。”

旁邊的侍者靠上來，給天尊皇胤斟酒，銀戎忽然抓住他手腕，看他斷了尾指和無名指的左手。
“你怎麼在這兒？”銀戎抬頭。

那人笑笑，將手收回來，一言不發地退開。銀戎抿著嘴沒說話。

天尊皇胤所講的費了銀戎不少心，主要還是指替白帝解決麻煩的事。府內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但白帝七歲鬧出的第一件事倒印象深刻。
那時候白帝剛握刀，銀戎讓人給他打了一把適齡的小刀，他掛上了就日夜不離身。進學後和長他幾歲的同族吵架，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他身姿輕巧手勁足，同三四個人亂鬥，負了點小傷，將和他吵起來的那位同族扣下，左手按到書桌上，歪著頭問人：“留三根，選，哪三根。”他臉被人打得青腫，說話含糊不清，但眼色狂野，令人生畏。
對方也就十來歲的小孩，嚇得直打哆嗦，一個勁兒地搖頭，止不住大哭。
“不選嗎？不選我就挑方便的了。”
不及對方出聲，他果斷下刀，尾指無名指啪地一聲斷裂，血像細線濺開。那位同族痛得暈過去。

銀戎當日正在御林軍軍營選人，聽此事即刻扔了名冊，趕去國學，遠遠從窗口看太傅手足無措地安慰暈了又醒過來繼而大哭的少年，御醫還沒到；而白帝就一個人盤腿坐在角落，抱著刀，面無表情地看著旁邊圍那一大群人，離他最近的一個都隔了三張書桌。同修對他感到害怕。直到銀戎退開房門，踏進門口，白帝兀地一抖，眼神遊移，神色變得倉皇。
前因後果且不論，銀戎過去第一件事便是將那個受傷的少年打橫抱起，回頭對白帝道：“你也跟著來。”

到了太醫院，將少年交出去之後，銀戎把白帝拉到另一間屋子，找到相熟的御醫。
“胡大夫，你替他看看。剛跟人打架了。不知道有沒有大礙。我怕他有內傷。”他頗為擔憂地輕觸白帝腫起的臉頰，“這樣子真不可愛。”白帝當時還留著齊劉海，淺金色的頭髮整整齊齊地在肩頭上方搖搖擺擺，穿的又是雪白的文士長衫，跟個小姑娘似的。惟獨眼神尤其鋒利，衣擺上、臉頰上都沾著方才那少年的血。

但他在銀戎面前一站，人就瑟縮了。一直低著頭，所有的鋒芒盡數收斂。怕做了不好的事惹銀戎生氣，又怕銀戎因為這樣不理他。太醫給他看後無甚大礙，開了點外用的藥，回去之後銀戎便親力親為給他上藥。從來沒對這件事說過什麼。

天尊皇胤所知便是，被砍手的少年人是界主夫人兄長的小孩，事情鬧到界主耳邊，界主一拍桌子，認為如此年幼就兇悍至此，不可姑息，要對白帝重罰。宮裡流出要將白帝送到邊境磨練的傳言，但旨意還未下來，國舅私結御林軍、圖謀不軌的事就又抖了出來，一家老小斬的斬貶的貶，也就再沒人去責怪白帝了。剩下的獨子，也就是那個缺了兩根手指的少年，被天尊皇胤力保下來，收入府中，也就是方才斟酒的人。

銀戎倒是不知道這人還在。飯後天尊皇胤同他在花園散步，他將侍者都遣退，“我之前為何都沒見過他？”他又再問起那個少年。

太子府上種的多是古槐，盤枝虯節，高大威嚴。“你說他啊……我之前怕父皇放心不下，先把他送去邊疆駐守了，去年他犯了點錯，被開除軍籍，我就將他收到了這邊。”天尊皇胤白髮如雪，映著樹蔭底下的光斑，格外耀眼。

銀戎歎口氣，沒再說話。當年的事與他脫不開關係，但天尊皇胤的個性他太清楚了，勸不來。二人繞過後院池塘，池子一角擠滿荷花，茂盛蔥蘢。白帝不大愛吃零嘴，卻對蓮子情有獨鍾。銀戎見幾朵荷花只剩了殘瓣，撈起袖子蹲到水邊，便去摘蓮蓬。天尊皇胤見了笑他用內力即可，這很笨拙。
銀戎也不在意，只笑道：“白帝說這樣摘的蓮子最好吃。”

白帝小時候銀戎就愛帶他到天尊皇胤府上摘蓮子。白帝口上雖不說，但心裡特別喜歡太子府，原因也就只在於此。他在銀戎身邊向來很乖，帶到哪裡都是任人調戲楚楚可憐的樣子。只是人長大了才漸漸無法掩蓋一身的凶戾之氣。
天尊皇胤常同界主提起小時候的白帝，說他剝蓮子剝得興奮了就會跳到椅子上蹲著，銀戎見他不安分，就將人抱到懷裡。而後白帝便扭著身子將蓮子塞銀戎嘴裡，看對方笑了，自己也笑，一大一小親密無間。

“他是外表兇悍，斷指之事，我不怪他。但若念及斷指之後的事，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當年的少年現已是青年，從邊疆回來對天尊皇胤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太子殿下真的要收留我嗎？”

上天界並非嫡長子繼承制，皇族血脈能者居之。銀戎在天城甚得人心，但無法成為儲君，原因就在於此。他可能精於算計，是智將，但絕沒有天尊皇胤容人用人的氣魄。御林軍一案，銀戎乃是揭發者之一，至今仍有眾多疑點，而草草處置留下的遺孤，除了天尊皇胤沒人敢收留。界主夫人同銀戎的隔閡也是從這裡開始的。所以，這位遺孤唯一痛恨的，並非砍掉他手指的邪影白帝，卻是將他抱去太醫院的碧眼銀戎。

天尊皇胤也撈起袖子，但沒去摘什麼蓮蓬，只將手臂伸到抱著一大堆蓮蓬頭的銀戎面前， “瞧，”雪白的手臂上有兩個古舊的牙印，“看到你摘蓮蓬，我就想起這個。你怎麼就不在統帥府種荷花呢？”

“統帥府池子種點睡蓮就行了。白帝還是多出門走走好。他以前很喜歡來大哥這裡嘛。”

天尊皇胤將袖子放下，“喜歡是喜歡，但你一不在他就打我的侍者咬我人。你來了反倒撒嬌告狀，這什麼事嘛！”小時候的白帝天尊皇胤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人長大了變得太過乖僻，實在連憐愛都做不到了。

銀戎笑了出來，捧著蓮蓬頭就像抱著小時候的白帝一樣。軟軟的身體緊緊靠著他，連他的腰都抱不滿的小手死死箍著他，頭埋在他衣擺裡，悶聲悶氣地問他去了哪兒怎麼不帶他去不理他。
在銀戎看來，白帝只是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比較敏感，沒什麼安全感而已。他很樂意成為他能全心依靠的那個人。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令人迷戀，何況物件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非常迷人。

往回走的時候，侍者帶著個人急匆匆從走廊上小跑過來。

銀戎見人便問：“不必跪了，白帝出什麼事了？”

那人躬身抱拳道：“聖將大人在抱劍樓同人爭執，將姑娘和一位客人從二樓扔了下來。”

“受傷沒？”

來人頓了一下，“沒有。”他是銀戎專差去看著白帝的，這話問的也自然是白帝。

“將那兩位傷者送去太醫院，我晚點過去看。”銀戎正要起身往銀紅街去，天尊皇胤忽然將人叫住，“銀戎，切勿太過癡迷。”較之往時的和悅可親，天尊皇胤此時的面色可謂嚴肅。

銀戎頓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

馬車不及他腳程，他一路跑去。到的時候白帝還抱著雙臂站在二樓窗口往下看。這種時候他料定銀戎會來，想到銀戎一定會來，若自己先走，又怕他擔心，所以便在這裡等著。他沒有事前事後的思考，只是隨性而為。

銀戎推開門的時候他已經轉過身，背對視窗面向來人。

銀戎扶起一根翻掉的凳子，坐上去，伸手倒桌上的茶。白帝走過去按住他的手，“這裡的茶你喝不慣。”

銀戎放下茶壺反握白帝，“那就回去吧。”

白帝陡地收手。

“不想回去？今天你不能再在這兒待了，那兩位傷勢未明，還呆在這裡不太好。”

白帝搖搖頭，臉色潮紅。“我是說，回聖將府……”

銀戎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我的馬車應該到了，我送你走。”

掀開簾子，坐上馬車，銀戎做到白帝身旁，白帝就往邊上靠一點，中間隔了一掌寬的距離。
銀戎歎口氣，“做都做了，還在乎這麼點兒距離？”

白帝沒說話。銀戎就問他剛才的事。現在不過晌午，他早早跑到妓院裡坐著，照宮裡限制狎妓的規矩，是要受罰的。不過他身上沒什麼酒味，應該還沒開始做什麼。
“瑛兒被那人欺辱多次，今日向我求助，我來看看。”

“那人不認識你，所以更加放肆，你一氣之下將人扔出去，結果那位瑛兒姑娘又翻臉說你的不是？”銀戎看白帝點頭，便笑道，“你跟瑛兒姑娘認識多久了？”

“半年吧。”

“也就是說，你這半年的花酒錢都砸她身上了？這瑛兒姑娘倒好，這半年沒聽你在銀紅街鬧出什麼事，也就是說伺候你周到了，還順帶勸阻你，沒讓你脾氣一來就跟人打架。”事實上銀紅街的妓館都忌諱他，一陣子跟哪個姑娘相好，整樓上下的生意都不太好。人少了，爭執的機會自然也少了。“半年的時間可不短啊……”

白帝把頭歪向一邊，一直在調整姿勢，不太做得定。

“你很喜歡她嗎？”銀戎再坐過來一點，將手放在他膝蓋上。

他退無可退，含混不清地搖搖頭，忽然一咬牙，翻身跪坐到銀戎腿上上，抓住銀戎的肩膀，朝他唇上咬去。待人貼近了，銀戎才發現他下體早已膨脹起來。他終於明白方才白帝為何阻止他喝那杯茶了。妓院的茶酒都會放點藥，白帝想是已經喝過了。
他收攏手掌，將白帝的下體握在掌心。

第一次是喝酒，第二次就是用藥嗎？總是有藉口。

馬車搖搖晃晃，白帝抱著他不住地親吻，他仰頭露出脖頸任其肆虐，一手替白帝擼動腫脹的硬物，在對方臨頂的前一刻，將他褲帶解開，拉下來，讓乳白的液體都捧在手裡。而後讓他倒在自己肩上，擦乾淨手，他輕輕拍對方的背。

“我在大哥那裡摘了蓮蓬，已經讓人送去聖將府了。”

“嗯……”

“你這樣和我廝磨，不解釋下嗎？”

“我不知道。銀戎，別逼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的兄長，也是我最親近的人，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怎樣。”他環手抱住銀戎的肩膀，臉頰在他肩頭蹭了幾下，又退開，整理衣衫，躲得老遠。

銀戎伸長胳膊揉揉他的頭，“行了，我明白。你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一臂長的距離讓他覺得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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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3-02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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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兵器庫的人約了去校場打架比試，白帝跟人打了兩場就回去了。那天天氣陰沉，白帝還穿著銀藍色的軟甲，手裡握的是成年禮時銀戎送的刀。

他沒有乘車的習慣，走哪兒都是步行。淺金色的頭髮妥帖地束在腦後，打架打毛糙了，走幾步路又回復原樣。路過刑場，見刑台樁子下面綁了個人。他愣了一下，仔細一看，才見是瑛兒。鵝黃的輕紗衫被撕得七零八落，前幾天送過去的發簪已經不見了，烏黑的頭發散了一臉，只露出兩隻慘綠的眼珠來，臉上隱約可見幾道結痂的口子，看來已經被劃破了。

他停下腳步，避開人群，找刑場對首黑漆漆的茶館，走上二樓，跟老闆說讓二樓伸長脖子擠在邊上的人都散了，獨自在高處看個仔細。

瑛兒的手是縛在背後的，樁子頂上垂下來的皮繩軟塌塌地拖在她身後。刑官將皮繩一扯，纖細柔軟的兩隻胳膊，兀地從身後折上去，人被懸得老高。淒厲尖細的痛呼之後，鴉雀無聲。下面擠著的人忽地湧起一陣哄叫，接著便聽有人道：“扒皮！扒皮！”而後“扒皮”之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白帝見旁桌上兩個文士拿摺扇捂著嘴指指點點，上前去把刀往桌上一砸，拉開長條凳坐下，“她犯什麼罪了？”

穿青衣的文士顫了一下，凝視著他張嘴半天沒開口；白衣服那個盯著他的銀藍色軟甲，吞了口茶，娓娓道來：“那姑娘叫瑛兒，是銀紅街——”

白帝兀地打斷他：“我認識她，說她犯什麼事了。”

白衣服看他氣勢逼人，心底有點虛，捧茶碗的手變涼了。
“好像說是偷了太醫院的東西。”

青衣文士懦懦地附和道：“對對對，她受了傷統帥大人送他去太醫院，她卻在那兒偷東西。”

白帝站起來，在筒子裡抽了根筷子，本想扔出去割斷那縛人的繩子，忽地洩勁兒，筷子從二樓掉了下去。

銀戎正和朝青街的畫商聊著，屋裡點了繁香，手邊擱著涼茶，背上濕成一片，身上卻涼颼颼的，坐一會兒就得換件衣服。
畫商拿來的是新到的一批畫中的幾幅上品，一張一張展開給銀戎看，等統帥大人挑喜歡的。剛聊得盡興，銀戎就抱歉地暫離一會兒。跟白帝做過之後他就有點受涼，之後一直沒注意，最近熱起來了才發覺出了問題，早上才去跟軍營告了假，順道去太醫院抓了藥回來打算靜養一陣。

畫商收了新貨就會挑幾幅到統帥府來。五個皇子惟獨他有這些愛好。他下午本想去聖將府，見人來了便想推到晚上。
換衫之後再出來，路過小池子，畫商抱著幾卷畫軸急匆匆跑來，“噗通”一聲跪到他面前，他忙將人扶起：“先生，怎麼了？”

畫商手一攤，畫軸骨碌碌滾落到地上。剛看得盡興的名畫，這一刻全被撕成兩半了。
“聖、聖將他……”

“白帝來了？那請先生先回去，這畫的錢我會找人送來的。”

“統帥大人，這不是錢的原因……”畫商白鬍子一大把，人很瘦，佝僂著背，面色清苦，“小人會將好畫送到您府上，是因為您是惜畫愛畫又懂畫的人，可現在這、這……”

銀戎皺眉苦笑道：“我除了錢財，還能補償你什麼？人也好物也好，都有各自的命數，除了讓它去，還能怎樣？難道要我照著畫一幅還給你麼？”

“不不不，統帥大人！小人不是這個意思！”統帥大人寵溺聖將大人，這是整個詩意天城都知道的事。畫商再愛畫，在這點上也自知無法周展。只得怏怏垂了頭。

銀戎點點頭擺手請他回去，表示自己能理解。而後便招呼侍者過來將人送出去，自己則改道回房。

房門洞開著，白帝果然就坐在那兒。他大概能猜到白帝是來幹什麼的。進去將門關好，不等對方先開口，先將上衣脫了扔一邊，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帕子遞給白帝，將水盆端到床邊坐下，把髮絲撩到身前，低了頭，道：“白帝，幫我擦一下。”

白帝癟癟嘴，坐過去，腦中還盤旋著方才瑛兒的慘容，拿著帕子甩甩手，走過去。
“怎麼這麼多汗？”

“胡大夫說是體虛受涼之類的，晚上睡覺背心都發涼，老睡不著。”

“怎麼會？你身體不是很好麼？”

“今年星宿走勢和我八字不合，正該是氣虛體弱的時候。”

白帝擰乾帕子，又擦了一遍，給銀戎堵了，沒說出話來。他只知道雙日淚星，不知道什麼星宿走勢。或許銀戎根本就是胡扯的。

“你想問我抱劍樓那位瑛兒姑娘的事？”銀戎忽然直起身，轉過來，如畫的眉眼半眯著看向白帝。

白帝怔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不，沒事。我就來看看你。”

“我知道你喜歡溫柔可愛的姑娘，尤其是那種說起話來軟軟的、會把你擁到胸脯裡而不是撲到你懷裡的姑娘。對不對？”銀戎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笑看著他。白帝卻仿佛有他或者在用手指卷頭髮，或者按著自己的肩膀，或者輕撫自己的鬢角的錯覺。
“瑛兒姑娘就是這樣的。之前和你相好過的采苓、雪骨、墨飛都是這樣。”銀戎翻身上床，灰綠色緞子長褲擦過白帝的手臂，“坐過去點，我想午睡一會兒。”他背身將薄毯搭在身上，腦中閃過的寂寥的銀紅街濕漉漉的街道。
以前白帝住統帥府，也有徹夜不歸的時候。其實去銀紅街就能找到人。他會去，但不找人，就站在樓下往上看。白帝愛挑二樓臨街的房間，若在窗邊站著，銀戎在下面就能看到燈影下的身影。夜太深，即使是花街柳巷也不會有太多人，銀戎換不常穿的藍色衣衫站下面，耳邊是房檐滴水及寥寥幾人空落的腳步聲，間或有這街上該有的嗚鳴。他通常看一會兒就走。回憶總是一層一層的。站那兒他就會想到小時候的白帝。回憶中的回憶更令人難受。

“銀戎、銀戎。”白帝俯身去搖搖銀戎的肩膀，“你在生氣？”

銀戎歎了口氣，“白帝，你先回去，晚上我來找你。”

“銀戎……？”

“我沒事，你回去。”銀戎回得生澀。聽沒聲音了，緊攢被單的手緩緩放開，他轉過身卻又見白帝趴在書桌上，人還沒走，窗門的縫隙漏出一絲光線，他淺金的頭髮染上光塵。白帝這身銀藍色的軟甲是新換的，雕的是蘭花。打造軟甲用的金屬是火宅所產，因光線強弱會有不同的色澤反射出來。腰間垂了黑色的穗兒，上面系著兵器庫的銀牌子。

“白帝，不是叫你先回去麼？”銀戎眨了眨眼，白帝並沒有在那裡。人早出去了。

白天讓人先回府，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地罵人。他這幾十年來幾乎從未對白帝下過重口，再可氣的事情都揣懷裡忍著。他是涵養極好的人。而此次因白帝之前同他有過肌膚之親，又再這樣，他多少有點忍無可忍。話說得再漂亮都沒用。
當初想著對方是自己的人，如何折騰全憑己願的是他，此刻卻調反過來了。
晚上過去，並沒有如他所想的冷靜下來，去看看人，看看就好。他拿了界主送的貢品過去，打開錦盒，將糕點喂給白帝，白帝卻別開頭。
“你還在想瑛兒姑娘的事？”

“不止是她。其實什麼采苓、雪骨、墨飛我名字都快忘了，但沒想到銀戎你記得這麼清楚。”

“你平日不就這樣麼？誰都不放心上。”銀戎見他不理人，就將糕點放自己嘴裡了。

“身邊那麼多人，只記得你一個。這是你想要的麼？”

近處那盞桐油燈的燈花撲騰了一下，銀戎眸光隨之一閃，“這是我能給的。”

“那她們人呢？”

“誰？”

“采苓、雪骨、墨飛……我似乎很久沒見過她們了。”

“采苓在火宅，雪骨我不知道，墨飛在邊境軍營裡。”話說到這裡，銀戎已知今晚不得消停了。但他的熱血忽然像被點燃了似的，對於爭執的渴望越來越強。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情緒漸漸升溫。不等白帝作出反應，他忽然站起來，靠近了，捏住白帝的下巴，沉聲道：“白帝，我一直都覺得，那天宴會之後的事來得太晚了。我們之間總有這一天的，相信你在成年禮那晚上就有過心理準備了。我想你一直在等我對你下手，我一直在等待一個可以平穩過渡的契機，可沒想到先動手的是你。你覺得我會覺得開心嗎？你這裡碰過的可不僅僅是我。”他忽然低身鬆手轉而抓住白帝的下體，“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卻還在猶豫，還在跟我提你的紅顏知己！”

“原來是介意我睡了你。睡回來啊！很大一件事麼？”白帝莫名其妙地笑道。

白帝成年之後就很少笑，而這樣嘲諷的笑更是見所未見。“白帝，別這樣笑，很難看。”白帝根本就不擅同人談感情。要他自己想，或許再過幾十年也不會有結果。無力感從骨頭裡面蔓延出來，銀戎朝後退了幾步，今晚如此即可，不能再繼續了。他搖搖頭，正待轉身，白帝卻沖了過來，吻住他，將他按倒在桌上。三兩下除了自己的衣物，又磕磕絆絆地來扒他的。單從手勁上講，白帝略勝銀戎一籌，而此時銀戎身體不適，更無力阻止他。

柔軟的舌從唇間探尋過來，銀戎被迫糾纏，而後忍不住回應，完全忘了換氣，直到兩人都幾乎氣絕才停止。銀戎猛地將白帝推開，“你發什麼瘋！”燈光下年輕美好的軀體坦然呈現在他面前，他的口氣因此回落，變得虛弱。

“我正常過嗎？被你當禁臠一樣養著，除了你誰都碰不著也不想碰，這是正常人嗎？”

銀戎完全愣了。“你怨恨我？”

“我怎麼怨恨你？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除了喜歡你、熱愛你、把你當信仰捧著供奉著，我還能怎樣？”

“白帝，我從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

“不，我不是這樣想的。不是。”白帝忽然蹲下來，抱著頭，“我不恨你，我從來都不。除了你我誰都不信，我不想見他們。我誰也不想碰。銀戎、銀戎……”他語調變得含糊不清，言辭瑣碎淩亂，甚至開始帶上哭腔。

銀戎被嚇到了，俯身去看，去抱他的肩膀，托起他的臉，果然是哭了。“我在這兒，別哭，我在。”他伸手去擦他臉頰上的淚，白帝卻哭不停了。他束手無策，只能將人抱在懷裡。如果說連他都不明白白帝的想法，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人明白他了。
祭祀主早算過，白帝的心智先天有失。這點早年表現並不明顯，銀戎漸漸就把這事兒忘了。現在的狀況讓他嚇了一跳，白帝不能受刺激。這一晚，他拍拍對方的肩，將人摟在懷裡，輕言細語安慰過去了。但出現端倪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幾百年後，五兄弟追凶至苦境，分崩離析，銀戎再見白帝的時候，人已經不是用言語的安慰可以喚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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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3樓發表於: 2011-03-04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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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五兄弟約在大哥府上見面，白帝和赤麟因公務在身趕不來，銀戎便同大哥和四弟談起前些日子的事。廊上的花瓶裡插著木槿花枝，銀戎凝視那朵花，一面娓娓地說，一面走神。
當然他不會談某些細節，單就白帝的心病進行了陳述，中間又是篡改又是刪節，做得天衣無縫不動聲色。

“早知如此，我早先就該把那件事告訴你。”紫芒星痕吃菜的時候才想起白帝十來歲的時候那件事。

與白帝說事混亂不堪層次不明又迫不及待相反，紫芒星痕總是慢吞吞一個字一個字娓娓道來。他放下筷子，握上酒杯，“我記得當時銀戎你出使去慈光之塔了，白帝寄在我府上照顧。他一離了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臉色陰鬱極具攻擊性，全不像個十來歲的小孩。我府裡一個丫鬟在池子邊采菱角，忽然有雙手從後面勾過來，把她脖子箍得死死的，那丫鬟叫不出來，他還一腳將人踹進水裡。幸好我路過，將丫鬟救起來，想責罰白帝，問他怎麼了，他倒蹲在亭子犄角下哭個不停，對方才的事全無所知。後來你還沒回來他就跑回統帥府了，我忘了跟你說。”

“照星痕這麼說，我也遇到過好幾次車，白帝好像對身邊很多事沒什麼記憶。”天尊皇胤附和道。

銀戎聞言端起酒杯，“我以為白帝只是對人對事不太上心……沒想到是心病所致……”他心裡有點發顫。

兵器庫忙了十幾天終於消停下來，而後銀戎便帶白帝去北邊聖山腳下的天泉莊避暑，說是要犒勞他努力工作，父皇也對他大加贊許。
白帝倒是一點沒猶豫，讓人收拾好東西就去了踏上馬車。銀戎已經等在裡面的。

那幾天皇請了慈光之塔的戲班子唱曲兒，挨家挨戶地都去了。銀戎和白帝錯過了這件好事。

天泉莊建在湖心，周圍搭了曲折的回廊。十分安靜。銀戎的潛在的目的是讓白帝去療養，也不光為了避暑。
住的這兩天都非常清閒，早上起來讀書，白帝就在隔壁房，讀完書去叫人起來同吃早飯。與在統帥府閒時無異。吃完早飯聊會兒天，白帝便到湖邊練刀，到中午吃過飯兩人一道往聖山裡走一圈，散散步。聖山上是一片圓滾滾的杉木林，高大漂亮，香味清新。
那日中午碰上落雨，兩人都沒帶雨具，白帝忙把外衣脫下來，罩在兩人頭頂，就近跑到前日所見的獵人小屋裡避雨。
誰知進去了才發現，那屋子可以遮陽，卻不能擋雨。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雨是越下越大，又打起雷來。白帝從小就怕打雷，銀戎看白帝臉色不太對，正要將他按進懷裡，卻被白帝死死壓住，頭埋在他肩膀，頂上還是那件銀灰色的外裳。白帝的手就擱在他耳邊，壓著衣裳邊緣。
耳邊被白帝的吐息瘙癢了，銀戎深吸一口氣。下身在冰涼的雨濕透的瞬間騷動起來。
“白帝，白帝，你沒事吧。”他儘量找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白帝沒回答他，反而轉手將人摟在懷裡。

雨下了很久才停，木頭的縫隙透出光來。雨後的山林一片清香。莊上的傭人一直在山裡找人，山間隱約迴響呼喚的聲音。

天泉莊管事的找到這小屋時把門推了一下，剛露出條縫就趕忙將門拉回來。後面來了人，他招呼著往另個方向走。幾步之後就將人全趕了回去。

當時白帝是被雷聲驚嚇到了，抱著銀戎的頭不住親吻，在舌尖尋求安慰和依賴。他漸漸習慣這樣的肢體接觸帶來的溫暖同忘卻令人忘卻一切的刺激。這一點正是讓銀戎感到心驚的。
銀戎在這一點上從不會阻止他。他自己也有相同的渴求，但他要的不僅僅是越發深入的肉體相貼，他想要兩人再情感上同步，共振，相互撫慰的時候充滿愛意，每一個吻都纏綿悱惻。
白帝的舌尖靈巧，這是常年累積起來的，但他無法在這樣的舌尖感受到更多，儘管自己一如既往地沉陷。

這一個月以來，白帝的確沒再去銀紅街了。他每晚去找白帝，聊天喝茶，下盤棋，時常留宿。白帝棋技跟人一樣浮躁，不到一個時辰就輸了滿盤。銀戎讓他再多也沒用，何況他從不讓銀戎讓。
銀戎看他生氣了摔棋子，就拍拍他手背去安慰。白帝卻反手握住銀戎。他從掌心感受到白帝混亂的心跳。這種不安的頻率自那一夜之後就與日俱增。白帝像是毫無所知一般起身靠過來。前幾日只是單純的親吻和擁抱，到後來漸漸將手深入懷中，止不住地撫摸。銀戎在這點上總是覺得不應該再縱容他，但當顫慄的弧度劃過他腦際時，那些可有可無的思考都成了下一次再去注意的放縱。
剪不滅的燈花被鑽進房內的飛蛾撲滅了。燒成灰的蛾翅如煙火嫋嫋落下。
銀戎不可避免地冒起這個念頭，白帝只是耽於性事，不過怕他生氣，便不再去銀紅街，最後就直接找他了。但偶爾手心貼到白帝胸口時感受的那種強烈莫名的未知感覺又讓他覺得並非如此。正如四弟同大哥所說，白帝的心病從很小就開始了。只是在他面前表現得不太明顯，他總是貼身守著白帝，反而忽略了自己不在時白帝的狀況。
如果下一刻他忘記此刻同自己做的事又該會怎樣？對於白帝來說也許無差，但痛苦的必然會是他。

銀戎將白帝抱在懷裡，體內承受著強烈的衝擊。他無法遏制地呻吟起來，仿佛整個山林都回蕩著這最原始的聲音。

事情的發展超乎預料。白帝再不對自己所做的事進行任何解釋和思考。那晚的爭執像是打開了他心中的一道門，關在其中的怯懦與放縱都傾斜出來，他總是覺得不清醒，總是害怕一個人，總是感到不安。對銀戎的身體的渴求就像飲鴆止渴，每次做完空虛難受的感覺都如影隨形。他無法訴說這種感覺，但若他不開口，銀戎也無法明白他。
至於說銀戎想要的東西，他甚至沒有餘裕去思考。
平日裡他總是比銀戎早醒，清晨睜大了眼看銀戎從床上爬起來，沉默地穿戴好衣服，對方轉過身，他就立刻閉上眼。而額上便是輕柔的一吻，散亂的髮絲被順到腦後，被單又往上提那麼一點，蓋住他結實的肩膀。
而銀戎走後他就坐起來，一動不動呆上好半天。

當然除此之外，他們仍是感情最好的兩兄弟，令旁的人嫉妒又擔心。
日間喝茶偶爾打鬧。白帝聽著不順耳的話，走到窗前把茶一傾，黃澄澄的茶水便瀉入水裡。

“你這樣浪費怎麼行？”銀戎從他手上拿下茶杯，“我知道你喜歡喝酒不愛喝茶，但這茶可比你愛喝的酒金貴。”

白帝倚窗遙望，遠山山巔雪白，山下便是高聳的杉木林。他眼睛仿佛能看到林中的小木屋，而後他閉上眼。“你再替我倒一杯唄。”

銀戎搖搖頭，“那你得喝仔細了。”他把茶杯遞到白帝手上，“想什麼呢？”

“那屋子。腦中揮之不去。”白帝伸出頎長的手指，手臂露到窗外，懸在湖心上方。

銀戎頓了一下，深吸口氣，“覺得在野外做很新鮮很刺激嗎？”

白帝兀地回過頭，捏在手中的茶杯“啪”一下碎了，茶水濺了一手。銀戎趕忙過去，掏出帕子替他擦乾淨，將瓷渣扔到地上，捧起他的手看他有沒有割傷。
“白帝？”

白帝猛地抽手，“我沒事。”他起身出門，銀戎跟上去。

白帝一言不發地走進杉林，銀戎跟在後面，只覺得他的身影被挺直高大的杉木遮掩住，又露出來，銀灰色的長衫在針葉間若隱若現。銀戎加快腳步追上去，一把拉住白帝的手，手心濕潤卻冰涼，“白帝！”銀戎想起一個故事，母親喜愛自己的兒子，兒子愛在危險的水邊玩，母親想只要守著他他就不會掉水裡，於是就不阻止他也不提醒他。有一天，兒子又要去水邊玩，母親帶他去，在旁邊守著的時候遇上了閨蜜，聊完天一回頭，水邊只剩了雙兒子新換的鞋。
他覺得自己正陷入這樣的閉環。一方面因擔心白帝受傷而縱容他，另一方面白帝又因這縱容而越陷越深。

“白帝！”

白帝回頭，只平鋪直敘地開口，“銀戎，你會不會討厭我？”杉林輕碎的聲響讓他頭腦清醒。他終於想明白自己最擔心的事，“我沒有怨恨過你，我怕我做了那種事你會走。”他忽然蹲下來，抓住銀戎的衣襟，“我之前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因為怕，因為想要你陪我，就不停地，不停地……我忍不住……”

銀戎愣住了，蹲下來抵住白帝的額頭，摸摸他的鬢角，“別傻了。不可能會討厭的。即使你厭煩我我也不會討厭你。”白帝單純是順著心情做事的人，卻不去思考前因後果，“如果你以後心裡有什麼事，就好好說出來，自己想不清楚，我幫你想。”

銀戎牽白帝回去的時候，暗裡投來一隻弩箭，躲是好躲，白帝轉身就要將箭收入掌心。銀戎即刻見狀一掌拍開，箭上的毒即刻從手心蔓延開來。白帝不及追趕放暗箭的人，回頭便見銀戎抱著手臂往地下倒。
他急忙將人托住，卻見往時雪白的手臂此刻青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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