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劍雪X羽人】孤芳自賞(6)，20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3 【劍雪X羽人】孤芳自賞(6)，2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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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st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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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0-06-11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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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毛線棍棍
咳，寫其他配對是我的私心啦^0^
不寫一遍就不死心，尤其是黑白帽這樣的，但也不好佔據太多篇幅，就簡單帶過了~
如果阿來和蓮華交換角色，那應該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笑）溫和腹黑的蓮華馳騁官場，阿來則揮著戒尺教訓不聽話的小和尚，想想就覺得好玩~

To killerkitty
不虐，不虐嘛，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分開的，兩個人分開了之後反而是在一起的（天音：你在說神馬東西==+）
是呀，柴米油鹽的日子雖然平淡，卻也最為真實了。
後面的篇幅里，不僅是劍雪，羽人也會遇見一些新的人。（望天）俺是覺得，即使是兩小無猜地長大，一生中也不可能只守著彼此，雖然會繞彎路，卻也更為真實吧~那些什麽人的，都是過客，都是浮雲啊……

To 千佳
謝謝大人的觀文^^
（捂臉）那個“最虐最虐最虐”，算不算大人對俺的怨念？（對手指）包括劍雪的經歷、院子中的素心蠟梅，我寫的時候只是想小小渲染一下感情基調，經親這麼一說，才發現原來確是聽虐的……
世事無常，好在身邊還有一人與他分享，也是一種幸福了。知己不必多，一人足矣。
阿來抖紙，呃，阿來抖紙的時候心情很不好，嘩啦啦地一鬆手，紙片就到處亂飛了，所以才會造成如此淒涼的鏡頭~（一步：他就是脾氣壞啦。）
這個配對（捂臉）感謝親米有被雷到，再感謝親的喜歡，俺一定會努力往下寫的，如果不好看……（某吞接話：請毆打她，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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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0-06-11 12: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情窦

暫時的交錯，也無妨。

那棵樹活了百多年，沒有人知曉它的名字。
每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樹上會挂滿淡紅色的果實，模樣很像榆錢。生得極不規範的樹枝朝天空肆意伸張，虬枝交錯，向陽半邊明顯枝葉繁茂，沈甸甸地將整棵樹朝東壓。其上又有無數小一些的枝幹層層疊疊，墨綠中夾雜一丁點兒紅。
樹上的木牌越來越多。是劍雪的主意，在每塊牌子上鑽出一枚小孔，用正紅色的綢帶打上結，再雕刻上各種各樣的花紋，平日就懸在長方形的木架子上，風一吹相互碰撞，叮叮咚咚的。
于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求姻緣的人多了。
很多小姑娘都把那條紅綢緞看做月老的紅線，說是來替家人祈福，實際是偷偷摸摸把自己心儀男子的名字刻在那木牌上。
埋得再深的感情也需要一個宣泄口，哪怕對象是一棵沈默的樹。
這樣反而好。
木牌上的圖案不一，而最受歡迎的那幾款，十有八九是出自羽人手下。
羽人從小就心靈手巧，他去江邊撿白色的貝殼，然後制成一串串風鈴懸在屋門口，白日裏響聲不大，到了夜晚風吹時候，成片的風鈴會爭先恐後地響起來，聲音順著屋子四角碰撞，清潤飽滿，像一粒粒水珠敲著耳朵。
羽人非獍制作的第一串風鈴送給了師傅，而最令他滿意的那串送給了劍雪。
純白色的風鈴垂在窗邊，掃去寺廟的冷清與寂寞。
相比之下劍雪就笨了許多。
劍雪想刻蓮花，羽人手把手教了他一個下午，刻出來的卻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劍雪紅著臉走到後院說是要扔掉，當時羽人非獍只微微覺得可惜，直到一個月後他偶然與前來進香的吞佛童子擦身而過，竟在對方手中看見了那枚木牌。
那時候還不知失落爲何，更多的是訝異。畢竟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依舊處于不知愁的時段，就算某一個翻湧叠起的情緒占據了腦海，轉眼就會忘記。
“你爲何喜歡吞佛童子呢？”羽人非獍問過劍雪。
某方面來說，兩人之間，劍雪更爲早熟，不知是不是那些佛經産生了催熟作用還是襲滅大師教導有方，反倒是在孤獨缺身邊長大的羽人比較懵懂。
劍雪臉微微一紅，斟酌著羽人對于“喜歡”一詞的理解，裝作沒聽到。
“難道是因爲他師傅與襲滅大師關系匪淺？”羽人自顧自地道，“所以兩個弟子理所當然地走得近？”他望向院子裏的那棵樹，正是墨綠從中一點紅。
劍雪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是悟亦可。”眼珠子轉了幾下，將羽人非獍從頭打量一番。
“啧啧，”他有些驚訝，“阿獍，你長大了呢。”
臉部輪廓更爲清晰俊挺，身形也愈加颀長，依舊一襲白衣如雪，清清淡淡，該是引了不少小姑娘注意吧？
“阿獍有心儀的姑娘麽？”

“羽仔你該找個姑娘了！”
如出一轍的兩句話，在孤獨缺“呲溜呲溜”飲酒的時候猝不及防冒了出來。
羽人非獍端酒壺的手摹地一抖，默不作聲把酒壺擱在桌子上，自己坐到屋角拉二胡。
“我看城東的姥家姑娘就不錯，模樣標致不說，還時不時調配點香啊酒啊什麽的，老子也跟著沾光……老子去探過口風，小姑娘對你的印象相當不錯啊，若是去提親，哈哈，十有八九能成！”孤獨缺醉眼朦胧地道，“哎，我說羽仔，你到底聽見了沒有啊啊啊？”
“與我無關。還有，麥叫我羽仔。”
“……你這閩南語跟誰學的？”

沈默歸沈默，還是得按照老人家的意思辦。
更何況羽人非獍也沒什麽理由拒絕。
他與姥無豔打了幾次照面，印象還好，姥無豔溫婉賢淑，美麗秀雅，擰著帕子淡淡地笑，看得孤獨缺在一旁直點頭。
但羽人就覺得缺了點什麽，還不足以讓他將姥無豔真正放到心裏去。于是提親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孤獨缺揮著掃帚逼他去長安寺進香求姻緣。
幾場秋雨後天氣轉涼，好不容易放晴，廟裏的香客倒是多了不少。主殿左側擺了張小桌子，一位灰色僧袍的和尚坐在那裏解簽，此時正值午膳，客人大多到後院用膳去了。
羽人非獍四下環顧，不見劍雪，他遠遠打量著那灰袍和尚，心想他應該不認識自己，裝作也是前來求簽的客人，丟了五個銅板，接過簽筒開始搖。
不知是不是不夠虔誠還是心有雜念，幾番下來，不是一次跌出數根簽子就是壓根晃不出來。灰袍和尚眯眼打量了他片刻，也不急，只道施主盡可慢慢來。羽人非獍一個走神，卻是有根細細長長的東西從簽筒裏摔出來了，灰袍和尚兩指捏起來，眉頭一皺，“這簽子的模樣好奇怪……”
“我不覺得你信這個。”是劍雪的聲音。
羽人轉過頭，只見劍雪與吞佛童子從後院走過來。
“咦？阿獍？”劍雪驚喜道，羽人嗯了一聲，偷偷用衣袖把簽子擋住，好在劍雪並未留意，“吞佛說他想來求支簽……你也對這個有興趣麽？”
“不……”羽人略覺尴尬，好在灰袍和尚似乎並未聽到他們的話，只將簽筒遞給吞佛。紅發男子微阖雙目，握著簽筒晃了幾下。
竹簽掉出來的時候吞佛看也沒看，直接遞給劍雪，笑容十分無辜，“你可答應親自替我解簽的。”
劍雪瞪他一眼，低頭看簽上的字，“咦？這是什麽？”
他將竹簽攤在掌心，只見上面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切勿爬牆。
“這、這是何解？”灰袍僧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句子，呆呆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麽，“啊，對了，今日上午的時候有兩個滿口胡話的客人前來求簽，硬說簽文不准，發脾氣將整個簽筒都摔了，一地七零八落，撿起來的時候也沒細數……或許便是他們放進去的吧。”一席話說得他自己都微微慌張，連舒幾口氣，“阿彌陀佛，幸好發現得早，若再被人抽了去，貧僧真不知如何解釋啊。”
僧人將竹簽均數平攤在桌上，對著旁邊的簿子慢慢地查看，劍雪不便打擾他，向吞佛童子與羽人各使了眼色，三人走到後院。
山中大片野生桂花都開了，風中滿是清爽的甜香。
“還要去見襲滅師傅麽？”
“不必，你幫我把話傳給大師即可。”吞佛童子手中還握著那枚竹簽，再看一眼，隨意抛到一旁，“哈，佛學果然博大精深，我向來只是走正門，怎會爬牆？”
劍雪懶得理他。
兩人說話的時候羽人靜靜站在一旁，那枚竹簽依然被他捏在袖子裏。

道別劍雪，羽人非獍獨自踏著數十級石階緩緩朝山下走，風吹得兩側樹林簌簌地響，恍如兩片巨大柔軟的葉子，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正午時分的陽光還是極強烈的，被樹影幾番侵蝕，只留下淡淡斑駁的影子落了一地。
羽人的衣衫依舊是場景中唯一的雪白，從未被沾染。
他將袖中的竹簽抖出來，對著陽光。
簽上也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天煞孤星。
刻字人下手極重，字字凶惡，恨不能把滿腔怒意都發泄出來。
羽人霍地一抖，竹簽“啪嗒”落在地上。
即使知道是人僞造，這樣觸目驚心的句子還是讓他忍不住恐慌。
粗糙的竹簽就躺在路邊，搖搖欲墜半擱在一級石階上，樣子極爲招搖。他擡腳跨了過去，行數步，再回頭看時，竹簽依舊巋然不動。

預言之類的文字總是很恐怖的，越是盡力想忘掉，越會在遇到不幸時猝不及防地跳出來。
孤獨缺忽然病了，很嚴重，小鎮裏的大夫都治不好。
羽人束手無措，劍雪輕拍他的背安慰，自己在佛堂中整日整日地誦經祈福，羽人疲憊地將腦袋擱在劍雪的肩膀上，望著大殿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忽然想起那個簽文。
“或許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十七歲的少年垂頭喪氣。
幼時克死父母，如今又連累師傅。
“胡說八道。”劍雪微怒，用力拍了一下羽人的臉頰，“你怎會有這種念頭？”
羽人默不作聲。
“……阿獍，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麽。”劍雪緩聲道，他輕貼著羽人的腦袋，“若說克父，我又何嘗不是？娘早早跟著別人離開，興許便是不想受我牽連……可是事後我想想，自己並不是完全孤獨的，依然有人在身邊陪著，這些年始終如一。”
他的聲音平緩低沈而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比如說，佛祖，師傅，吞佛，還有你。”
所以再多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若你先被自己打倒，誰來照顧師傅呢？”

“羽仔，老子要聽胡琴。”病重的老頭子仍是嚷個不停，翻來翻去沒有安靜的時候，倒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羽人非獍默不作聲坐到屋角開始拉琴。
琴聲舒緩悠長，宛如破曉時分山澗萦繞的風。
曲子是羽人自創的，這些年拼拼湊湊終成完整一曲。孤獨缺聽著聽著，不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噜。
羽人放下胡琴，起身爲師傅掖好被子。
這一曲時間極短，卻足以讓他想起很多事情。遠到不能再遠的童年，落滿陽光的山頭，患得患失的心情，以及長空成一字型優雅飛過的雁陣。思緒還是混亂，直到有一些零碎念頭像拼圖般一點點連結起來，最終呈現出完整的漂亮畫面，一切都豁然開朗。
羽人非獍用力握緊拳頭，感覺有種力量在身體內綿延滋長。
不同于勇氣，而是摻雜了更多更多東西的，另一種心情。
于是在那一刻，少年真正開始走向成熟。好像秋風中搖晃的葉子，從碧綠到金紅，只需一場秋雨的時間。
這種力量足以支撐他度過一切不幸，幫助他保護他所珍視的人們。
以及，遇見一些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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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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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0-06-11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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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更新了。
話說看下來總感覺吞佛插花插得很歡樂。
我一邊看一遍告訴自己，嗯，這個是雪羽文，這個是雪羽文。
然後我看到那句：切勿爬牆的瞬間就笑開了。（笑
於是說大人，棍棍只能送你一個大拇指。（黃金大拇指
嗯…孤獨缺沒事吧？我看老缺先生能喝能睡的，應該是沒啥大毛病吧，我很喜歡老缺先生的說。
就像劍雪說的，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羽仔啊…不要鉆死胡同哦。

啦啦啦~飄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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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0-06-27 00: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毛線棍棍

（每次打親的名字，我都會想起那包被我閒置了一年有餘卻依然沒動靜的平針毛線圍巾……）

孤獨缺老先生理所當然地沒事~（孤獨缺：當然，老子還要活到120歲呢！）
於是……我，我又亂來了……上次是吞佛，這次是少艾，無比強大的原配對陣容，阿雪和小鳥要堅持住啊XD我、我、我承認就是有私心啦……（被拖出去揍）雪羽、雪羽、雪羽，這是雪羽（笑）放心啦，不論劇情怎麼轉，最終還是會轉回到他們身上的^ ^
那個，如果俺說可能要虐，乃會不會揍我=v=

4、原點

唯有停在原點的那個人，才會發現彼此的改變。

劍雪記得，十歲那年，他和羽人在城門口看見一輛很大很寬敞的車。前面由四匹馬並肩拉著，車輪圓實有力，似乎可以承載很多很多東西，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最遠的地方會是多遠呢？
劍雪想，等他長大了，定要乘著那樣的馬車，到最遠的地方看一看。他於是對羽人說了自己的想法，羽人一如以往的寡言，只說了若你想去，我便跟你一起。
兩個人並肩行走於天地間，無拘無束，就像天空中漂浮著的白雲，只需一陣風便能飛遠。
後來劍雪才逐漸明白，即使是雲，也並非全無牽掛的，它永遠離不開這片讓自己賴以安身的天空。
更何況是人呢？
無拘無束並非是好事，完全沒有了牽絆與妥協的生活會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或許有一天，他會獨自背著行囊出去看看風景，再歸來。
只是劍雪沒想到，最先走出這裏的竟是羽人。

孤獨缺的病不能再耽擱，羽人賣了家中值錢的東西，要去別處求醫。
一走便是兩個月。
那段時間劍雪從長安寺搬回舊宅，替羽人照顧孤獨缺。再一次回到自己當年住過的房間，一切擺置如舊，感覺卻如隔世。劍雪走到院中，還不到深冬，父親生前最愛的那株臘梅是光禿禿的，秋日已過，院子裏大半草木都凋零了，一片枯黃，一片頹唐，就如同這座驟然安寂下來的宅子，讓人極不習慣。
孤獨缺就沉沉睡在當年父親睡過的床榻上，像當年父親一樣，安靜，毫無生氣。
劍雪忽然想起父親對他怒吼的樣子，兩道眉毛誇張地皺著，竟與發飆的孤獨缺極為相似。想著想著便“噗嗤”一聲笑出來，他走到書房，許久無人問津，大半的書都已積了厚厚一層灰，唯獨幾本他曾和羽人提及的書放在顯眼的位置。
前面幾頁上的字跡還熟悉，可到了後面便愈發陌生，他幾乎不確定寫字的人是否是羽人。然後他驟然發現，這些年來，他對羽人的生活軌跡可謂一無所知，他只是滿足於每隔幾日羽人的到訪、聊天，以為對方的人生與他一樣，伴著青燈古佛不會有何改變。

“其實，我可以幫到你朋友的。我也算有些門路，若托人去幫著找大夫，應該會比你朋友快得多，而且，我那裏還收藏了一些名貴藥材。”吞佛童子說，“可是劍雪，你並未請求我。”
“嗯？”他茫然抬頭，不知對方想要表達什麼。
劍雪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吞佛童子知道。但當他某一日看見劍雪笑眯眯地死乞白賴地要求羽人幫他買鎮上特有的桂花糕來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被要求，某時意味著被信任，意味著兩人間真正毫無隔閡。而這樣的默契是要經過很長一段歲月才會建立的。
“這是不是表示，你對他，你對我，依然親疏有別？”吞佛童子問得很平靜。
而劍雪的視線長久停留在發黃的書頁上，不知如何回答。

“重要”與“唯一”，意義是不同的麼？

數十日後，羽人非獍終於回來了。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位喚作慕少艾的黃袍醫者。
慕少艾果然醫術高明，不過三五日功夫，孤獨缺的病就有了起色，劍雪也不用隔三差五從寺裏趕過來探看了。慕少艾在附近買了座宅子，說是準備暫時在這鎮上住下。
他沒有說為何留居在此，也未有懸壺濟世的意思，只悠然自得地每日遊山玩水，快活如世外閒人。除非是鄰里有人病了請他醫治，才見慕少艾抱著小小的藥箱子，慢吞吞地出門去。
羽人說，會遇到慕少艾完全是偶然。
那天羽人剛來到某座城鎮，坐在路邊的茶水攤用糕點，忽然跑來一隻黃褐色的小貓，望望他手上的軟糕，用腦袋蹭他的褲管。他把糕點掰成小塊放在地下，小貓立刻湊上前，一會兒便吃光了，然後繼續歪著頭看他，似是戀戀不捨。
“哎呀，阿九，你怎麼跑這裏來了。”隨後有人驚呼，與之同時抵達的是一股淡淡的藥香。
“那時我以為慕大夫是獸醫來著。”羽人非獍道。

冬至日，眾人聚在羽人非獍家中一起包餃子。一張圓桌，正中央是痊癒的孤獨缺，劍雪和羽人各坐左右，而吞佛童子與慕少艾分別挨著劍雪與羽人。吞佛童子本是來找劍雪，劍雪又事先約了羽人，乾脆一起到羽人家中，孤獨缺喜歡熱鬧，便讓羽人把慕少艾也叫了過來。
屋角的小爐炭火旺盛，窗簾下麵用一根木棍子壓住，寒風透不進來，屋子裏暖和和的。
包餃子是項技術活兒。
若非手裏有了感覺，捏出來的形狀必定怪異。
對不常動手做麵食的劍雪來說，這項技術顯然生疏，而富貴出身的吞佛童子就更不會擅長這個。
於是以孤獨缺為中心，右邊的羽人慕少艾包得只只飽滿漂亮。左邊的劍雪與吞佛童子面前白乎乎的麵團東倒西歪，孤獨缺一邊咂著酒一邊鼓勵兩隊各自加油。
“慕大夫，聽說您去過很多地方？”劍雪瞥一眼羽人與慕少艾，忽然捏起一團面，用力按成餅狀。
羽人悶不吭聲把他按扁的麵團抓過來，用擀麵杖壓平，再遞給他。
“呼呼，”慕少艾手上靈活，片刻包好一隻放到案板上，“老人家麼，閑來無事就隨意走走，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遇到羽仔啦。”
“真是多虧您了，若非遇到您，我與阿獍真不知如何是好呢。”劍雪再拽過一團面，掰開，壓成餅狀。
“這是包餃子。”羽人再將他的面餅搶過來。
慕少艾哈哈一笑，抿了口茶水道，“小劍雪想吃餅的話，下次我帶一塊給你，我原先住過的地方有家餅做得極不錯，店主還是個美人……哎，羽仔，你喜歡餅麼？”
羽人點點頭。
劍雪又覺手癢，麵團被羽人拿走了，他便伸手去搶吞佛童子的，啪啪啪掐成幾截，繼續用力壓成餅。吞佛童子正苦於跟如何麵團作鬥爭，轉交給劍雪，倒是正合他意。
“……”羽人想去拿劍雪面前的餅團，結果對方一瞪眼，就是不給他。
“小慕啊，羽仔很重視你的意見啊！你要是能幫我把這小子勸好了，老子可就省事嘍……”第一批餃子下鍋，孤獨缺圍著條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你看看他，姥家姑娘多好！可他就是不喜歡！偏偏人家姑娘還對他一片癡心，就等著他開口去提親，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事兒，這小子還不當回事……真是氣死人！”
“羽仔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慕少艾笑道。
“你不是知道原因麼？”羽人悶聲道，他向慕少艾提過那根惡毒的簽文，當時對方還笑他居然信這個。
“原因？什麼原因能大過娶老婆？！”孤獨缺砸一口酒，完全不明狀況地轉向劍雪，“老子就不知道原因！小劍雪啊，你知道麼？”
“我也不知道。”劍雪霍地起身，“我去端餃子。”經過羽人身邊的時候羽人去拽他的衣角，對方又一瞪眼，還是不理他。
羽人張了張口，實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生氣了。
“呼呼……少年人真是有活力。”慕少艾笑眯眯地和孤獨缺碰了下杯，彎下腰去揪阿九毛絨絨的小腦袋。

——餃子很好吃。
不論是漂亮的，還是東倒西歪形態迥異的。
因為餡是一樣的嘛。

“是老子調的餡哦。”孤獨缺樂呵呵地說。

慕少艾很好，待人親切，心底又善良，鎮上的人都很喜歡他。
因此羽人非獍就更為困惑，為何劍雪聽自己提及慕少艾，兩道眉毛就會不經意地向上一挑。他對劍雪的神情再熟悉不過了，通常，這種挑眉的動作都在暗示心情不佳。
“你不高興？”羽人問得小心翼翼。
“慕醫師幫你師傅治病，用了不少名貴藥材吧？”劍雪答非所問，“我們一同賺錢還他。”
“嗯。”羽人點點頭，“不過，他還沒跟我提診費的事情……呃……”
他又看見劍雪挑眉了。

所以再度來到慕宅的時候，羽人便向慕少艾詢問應該付多少診費。
“這個麼……”慕少艾斟酌片刻，笑著開口道，“不過舉手之勞，不必了。”
“不行，要還的。”羽人一臉認真。
看對方甚是堅定，慕少艾便也不推脫，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羽仔，你可否幫我送信？”
“信？”
“呼呼，老人家有封信得儘快送到焉城，自己又不便出門，不知羽仔願不願意幫我跑一趟呢？”
焉城距這裏不遠，不過三日功夫。
羽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除了信件之外，還有只小小的木匣子，很輕，不知道裝了什麼。

目的地，焉城醫館。
但是羽人非獍到達城門口的時候，便看見三四個商客模樣的人站在那裏，不斷詢問路人要去何方。
問到他的時候，羽人留了個心眼，只道是來探親。
商客笑呵呵的沒說什麼，羽人獨自往前走，走了一會，在繞到某條人跡罕至的巷子時，餘光忽然捕捉到幾個人影。
直覺告訴他，自己被人跟蹤了。
羽人行走速度極快，看似不慌不忙，實際能趕上別人跑的速度。借拐彎處視線死角，羽人霍地提氣，輕鬆躍上一棵常青樹，將木匣子藏在樹枝中，再快速跳下，原樣往前走。
焉城道路彎彎曲曲，像迷宮。
果不其然，就在他走到下一路口時，驟然竄出兩個黑衣人，都蒙了面，看樣子蓄勢以待很久了。羽人退後幾步，再回頭，只見身後也來了兩名黑衣人，將他前後圍住。
“把東西交出來。”領頭黑衣人道。
羽人眉頭一皺，“什麼？”
“千年香。”黑衣人顯然無甚耐性，“你身上有千年香的味道。”
方才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聚來大片的雲，越積越沉，光線漸漸轉暗。
風掀起衣袖，果然有一股極淡極淡的淺香。
羽人非獍再皺眉頭，很仔細地思考黑衣人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少年人，看來你也不明狀況。”黑衣人見他眉頭緊皺，以為他是怕了，緩和了語氣道，“將東西交出來，我們並不會為難你。”
“我答應要將東西送到。”
“不會有收信人了。”黑衣人哈哈大笑，拋來一個黑色布包，在地上滾了幾滾，布包鬆開，裏面是一顆嶄新的血淋淋的頭顱，兩顆眼珠子被挖出來，只留下黑漆漆的充滿怨恨的兩個洞。
空氣中登時彌漫出一股沉悶的血腥味。
羽人捂住口鼻。
“任萍生以為萬無一失，殊不知，他此次取走的東西上早已染了千年香。此香味道極淡，一經沾染便久久不散，若你並非替他辦事，又怎會沾了這香的味道？”
“任萍生？”
“不知情是好事，少年人，若你聰明，便知道該怎樣做了。”黑衣人給了他充分的思考時間，“如何？”
他抬頭，天空已是烏雲密佈。
“嗯。”羽人非獍手探向腰間，穩穩握住一物。
只聽“轟”地一聲，驚雷驟起，伴隨而至的是一場罕見的暴雨。
羽人亮刀的同時，黑衣人四把劍同時出鞘。
卻有一道更為明亮的寒光在五個人動手之前先閃過了。
一瞬，只快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黑衣人朝四個不同的方向倒下去，血漫了一地。
“走!”羽人非獍手腕被人握住，那人拖著他一路狂奔，急速消失在瓢潑大雨中。

[ 此帖被crystals在2010-06-27 09: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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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兩:-5(晏雪) CP屬網路用語....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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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0-06-28 11: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哈……
我別處的ID叫十一，朋友都打11，看起來像兩根棍棍。
加上有段時間我用口頭禪是毛線，所以這個ID就這樣得來了。（但是要讓我死黨來解釋的話絕對會變得非常猥瑣。
大人可以直接叫我十一 s〔＝3＝〕/

不會不會。
我怎麼會捨得揍大人。（燦笑
不是說那什麽嗎，開虐是爲了襯托後來的甜蜜嘛。（啥？
偷偷告訴大人，其實只要結局是HAPPY END中途怎麼虐我都能接受。
準確說還會看的很激動。（茶

是說，來就走羽人的黑衣人會是誰呢？
既然少艾說他走不開，應該就不會是他。
難道是鼎爐煮菜裏面的某人？會是泊寒波嗎（你就老實承認是你私心好了，大人不會笑你的。
黑衣人喊少艾的名字是認萍生，跟翳流有關，難道南宮神翳（是叫這個名字吧？）也會出來插花？
嗯……
羽人的武功不知道好不好，應該不會差。
話說，突然想起來羽人和劍雪兩人都是水屬性的誒。
所以兩個人吃味的反應都這麼含蓄啊。（不對！
感覺文文向長篇發展了，我喜歡長篇XD
請大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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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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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15樓發表於: 2010-06-28 21: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無論是雪羽還是雪鳥，聽起來都那麼那麼的好聽啊……想出這個配對的人真是天才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看到字跡改變那裡我心裡悲催了一陣。原來以為字跡是識別一個人最重要的標誌，現在忽然反應過來，原來字跡也是會因為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不同而慢慢改變的……
劍雪實在太可愛了~捏餅子捏餅子捏餅子……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好玩！怪只怪他自己跟阿吞玩家家~
這文的阿吞也很好玩就是了~呆、愣、傻、自作聰明冷搞笑……傳說中的傻渣攻= =噗哈哈哈哈

最後，向慕爺揮揮手，say goodbye~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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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st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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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6樓發表於: 2010-07-19 11: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毛線棍棍：
原來是11喲，嘻嘻，果然像兩根棍棍呐~好可愛~~那以後就叫乃十一嘍~
（捂臉）乃叫俺阿霜就好了，不用大人大人滴叫啦~（天音：又在勾搭了= =）

救走羽仔的，呃，其實就是少艾，抓頭，我的構想其實很簡單很簡單，一點都不複雜，因為寫多了會混亂嘛……少艾很聰明，發現不對便會立即趕過來的。
嗯，是說，通篇的主角還是劍雪和小鳥，所以不會讓其他孩子們多搶戲的啦（偷笑）
羽仔的功夫是孤獨缺老先生教的，強身健體，應付應付基本的對手還是可以的。
關鍵是小鳥速度極快，身形輕盈，走起來那簡直是白衣飄飄健步如飛呐~（捧臉）

長篇……呃，如果我說，還有一兩章就可以完結，會不會被揍呢（無辜狀）
果然是有誤導嫌疑呀~哈哈

To 小輝= =
（指）乃不可以那麼偏心啦！
阿吞和少艾也很好嘛，只不過配對註定是雪鳥，所以……委屈他們了。
我這種沒節操的，就是忍不住不讓他們出場。
雪鳥實在太純情了，這麼純情的孩子，乃怎麼忍心出現那啥啥啥嘛！（挑眉）
連我都有種寫小孩子家家酒的感覺~
想出這個配對的是天才，哼哼，想出讓雪鳥那啥啥的是壞人！是壞人！（抓狂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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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0-07-19 11: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5、如同未曾出現

他不會回來了，就像，未曾出現一樣。

這間客棧坐落焉城近郊，無甚生意，四周唯余一片雨水敲打屋簷的聲音。
桌上點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小燈，半銅盆清水，水面晃著誰的倒影。
羽人非獍用帕子沾了清水，細細擦拭著臂膀上的擦傷，黑衣人遞給他一瓶金創藥，藥粉落在傷口處清清涼涼的，很快便不痛了。
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黑衣人從腰間取出一隻銅水煙管，輕輕擱在桌子上。
“你欠我一個解釋。”
黑衣人歎了一聲，俯下身，用清水沾濕了臉孔，輕拍數下，然後撕下一張完好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熟悉的容顏。
“今日的事是我疏忽。”
細緻如筆尖勾勒而成的弧線，安寧的側臉，半邊白髮被燈光暈染成淡淡的黃，即使經過長時間的奔跑也未見零亂。他坐在那片燈光裏，牆上落著他的投影，在那片被誇張放大的黑暗輪廓中，任何簡單的情緒波動都將無從藏匿。
“你究竟是誰？”羽人非獍道。
白髮醫者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弧。
那是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笑容。仿佛隨著他的淡淡一笑，窗外雨聲、房間裏微弱淺黃的燈光，都像退散的霧氣般一點點不見了。
太陌生。
羽人無法想像，平日裏行醫濟世慈眉善目的醫者，身手竟是如此乾脆決絕，片刻就能取走幾個人的性命。
“你當真想聽？”慕少艾苦笑。
“嗯。”
“呼呼，雨夜，倒是很適合說故事。”他眯著眼睛笑道，捏起小瓷壺到了滿滿一杯遞給羽人，“羽仔，是不是？”
“……”
“只怕老人家的故事要讓你失望了。”慕少艾身子後仰，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故事很簡單。”

“我是個密探。直屬于聖上的密探。”
“任萍生是我的化名。”
“這些年來，沒有人見過我的真面目。”
“你知道，一個王朝，建立得越久，便越不堅固，總有些動亂因數摻雜其中。”
“我幫聖上查探過無數訊息，或直接或間接，因我而亡的也有無數人。”
“一個密探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必須保持絕對的理智與冷靜。天枰兩邊，總有一方要被偏袒。”
“反叛者從來就不需要理由。只要足夠的智慧，誰都有資格當王者。”
“只是，那樣的代價太大了。我不希望因為個人的野心而將更多無辜的人捲入其中，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最初的萌芽期就將其扼殺，必要時斬草除根。”
“幾年前我幫助聖上剿滅翳流，而這次是蠢蠢欲動的鄧王爺。為避免消息走漏，我通常都是請毫不知情的人幫我送信，鄧王爺不知我真容，也弄不清送信者來歷，毫無頭緒，便最是安全。”
“只是，我到底還是疏忽了。連累你，真是對不住。”
“……羽仔，睡吧。”
慕少艾將椅背上的薄毯輕輕蓋在羽人身上，抬手，自己杯中茶水盡數潑出。
他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連綿的雨幕。
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
很充裕。足以讓他將想回憶的事情細細回味一遍。
慕少艾微微地笑了，他從袖子裏取出一隻深黑色裝煙絲的小袋，又撈起沉甸甸的黃銅煙斗，一邊抽，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雨聲。
記不得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聽雨了。
上一次悠然自得的聽雨好像還是好些年前，他尚存幾分稚嫩，笑呵呵地與另一人並肩立在房檐下，抽著煙，隨意閒扯。
如今，曾站立過的屋子已成一片廢墟，頂梁的高柱已成燒火炭木，無數鮮活過的人影早在菜市口的刀光之下化為亡魂。唯有他，還帶著那段記憶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遊走在背叛與被背叛之間。
他忽然就心灰意冷起來，在翳流覆滅的第三年，他向聖上請辭，聖上誠摯請求他等查出鄧王爺謀反證據後再走，他無法放著動盪的局勢不理，只能同意。
此次是最後一次送信。
成與敗，眾人數年努力與犧牲，全看今朝。
慕少艾抖抖黃褐色的寬袍，撐起傘，推門，從容不迫地走入那片大雨之中。

羽人非獍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對上孤獨缺一張大大的臉。
“死小子，這麼能睡！家裏的事都沒人做！”孤獨缺還是罵罵咧咧的樣子，兩手慌慌張張地把圍裙解下來，然後不知從哪里端過來一碗藥。“喏！喝掉！”
“嗯？”羽人這才發現渾身沒什麼力氣。
“不就幫小慕辦件事麼？也能搞得這麼狼狽？還差人專門把你送回來，傷風傷成這樣子，老子從小白鍛煉你了？”孤獨缺一擰他的腮幫子，“劍雪小子昨天來看你，結果你還睡著，他坐坐就走了，等會你要是好些了就去山上找他吧。”
“慕少艾呢？”
“小慕？不知道，送你回來的是個客棧夥計。”孤獨缺道。
“……”
傷風？他倒是記不得自己何時有傷風的症狀了。那日和慕少艾匆匆忙忙躲到一處客棧，換了衣服，然後詢問慕少艾的真實身份，慕少艾給了他一盞茶……
是了！定是那茶有問題！
羽人霍地彈起來，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孤獨缺一把將他抓回來，“你去哪？”
“找慕少艾。”
“小慕沒回來，你去哪里找他？莫名其妙的！”
“我要去找！”
羽人非獍一旦倔起來簡直像塊石頭，孤獨缺被氣得夠嗆，偏生這小子又說不出理由。
“你去哪里找他？！”孤獨缺幾乎是用吼的。
羽人聽聞這話忽然安靜下來，怔了一刻，然後趁孤獨缺松了一口氣的間隙飛快跑出門去了。

外面大雨仍如瓢潑，打在滿街樹葉上一片劈裏啪啦的響聲。
冬季少有這樣的大雨，烏雲遮天蔽日，不知何時才會散去。
羽人未帶傘，抵達慕少艾醫館的時候渾身已淋得透濕，他打簾子進去，屋子裏很暗，沒有燈，藥草氣味撲面而來，尤帶幾分濕氣。
一本醫術就攤在桌子上，旁邊羊毫筆還來不及擱回筆架。那只毛絨絨的小黃毛伸個懶腰從內室走出來，歪著腦袋蹭羽人的褲腳，討好地喵喵幾聲。羽人從廚房找了片魚幹喂它，小貓應該是餓久了，狼吞虎嚥的。
慕少艾沒有回來。
羽人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懸在半空中。最後聽到的那番話模模糊糊，但關鍵的幾個字還是很清楚地印在了腦海裏。國之存亡、野心、安定、逆流……這是他從不曾接觸過的東西，十幾年來在這與世隔絕的小鎮過得平安閒適，他沒有想過，若將人擱在國家的巨大背景下，身份命運會有多大的改變。
他無法將慕少艾的故事告訴他人，而且，他也並不瞭解慕少艾。
於是他只能在醫館屋簷下默默地站著，想著，盼著慕少艾還是能夠回來。
羽人站了整整一日，頭昏腦脹，四肢冰涼。
直到有人一聲輕呼，他回過頭，劍雪站在身後，撐一把淡綠色的竹骨摺傘，漫天雨絲嘩啦啦地順著風向飄過來。
“阿獍。”

小時候經常一起睡覺的，尤其是夏季，屋裏悶得難受，孤獨缺會搬了寬敞的竹躺椅擱在中庭，讓兩個小孩肩並肩躺著看星星看月亮。
然後隨便地閒扯什麼，從夢想啊希望啊往事啊，一直扯到碗裏的西瓜好不好吃。即使是小孩子也會有很多很多想法，細密繁複更勝大人。這一點劍雪很有本事，從能把簡單的問題扯得十分複雜，羽人就皺著眉頭半晌答不出下一句，等他好不容易想到了，回過頭劍雪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熟。
羽人糾結過“他和劍雪誰更為年長”這個問題。
他是孤獨缺抱來的，親生父母未知，出生年月未知。劍雪長個子，他也長個子，難得有某段時間一人高過了另一人，隨後又會被趕上。“應該是我比較高。”劍雪笑眯眯地把手舉到頭頂，按了按那叢毛絨絨的像海草一樣豎著的頭髮，“阿獍弟弟。”
明明身高是和年齡沒什麼關係的。那時羽人悶悶地想。

“阿獍，你在想什麼呢？”
劍雪側對著他躺著，眨了眨眼。
禪房裏總是縈繞這檀香的味道，清清冷冷，讓人心靜。
如今兩個人又並肩躺著了，在這初冬夜晚，他們各自生活數年之後。
羽人微微有些感概，但他終究不是擅於表達的人，只幫劍雪拉了拉被子，“我今日留宿這裏沒關係麼？”
“不要緊，襲滅師傅很好，雖然他平時很容易出現暴跳如雷的樣子。”劍雪笑眯眯地說，黑暗裏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狀，亮晶晶的。
羽人“哦”了一聲，覺得有些冷，往劍雪的地方拱了拱，然後感覺到劍雪暖乎乎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額頭，像大人對待小孩那樣，用力地揉揉。
“阿獍，究竟怎麼了？”
“我……”倒不是不能告訴劍雪，而是他不知道怎麼說。
劍雪沉默了一會兒。
“傻阿獍。”現在兩個人幾乎是頭靠頭了，劍雪忽然大大方方地舒展胳膊，“喲呼”一聲把羽人抱了個結實。“哎？”羽人正深沉著，被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劍雪毛絨絨的腦袋已經蹭著他的下巴了。
“好久沒有一起睡了呢。”劍雪說，右手還在不安分地四處摸索，找到羽人的腦袋，往自己頸窩裏按按，讓彼此互相靠成很舒服的姿勢。“喏，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聊天聊得太晚，連你師傅都睡了，沒有人半夜來為我們蓋被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著涼了，噴嚏一個接一個的。”
“嗯，記得。”
“哈哈，還有哦，有次我們不知道從哪里撿了一隻受傷的小鳥，硬是讓孤獨缺師傅留下來，每天照看著，結果那小鳥還特淘氣，專門在孤獨師傅的床榻上踩來踩去，留下好多‘個’字腳印，師傅氣得差點就揮刀把它燉了。”
“對。”那時的確很好玩。
“對啊對啊，真是懷念。”劍雪翻了個身，窗邊懸著的風鈴叮叮咚咚地響起來，“這串風鈴也有些年頭了，還好端端地掛著，顏色也未褪呢。”
“若它褪色了，我再給你做個好的。”羽人很認真地說。
“你給我做好多好多個吧，用一條長長的繩子懸著，一直通到你的屋子。這樣你想我的時候只需要輕輕拽一拽繩子，風鈴響起來，然後我就知道阿獍在想我啊，我就跑到寺院頂樓撞鐘，咚咚咚咚咚咚，意思是我也在想阿獍……”
“好啊，等我閑下來，就給你做一千個各式各樣的風鈴。”
“一千個呢。”劍雪驚呼，“那我可要天天跟祈福樹請求，讓阿獍早點閑下來。”
羽人在旁邊的衣物堆裏摸索了一會，遞給劍雪一面硬硬的東西。
“咦？這不是我那時給你的木牌麼？”劍雪驚訝道，“你還未刻上字掛到樹上？”
“沒，”他搖頭，“我還沒想好要祈求什麼。”
“……”劍雪忽然歎了口氣，“祈求讓慕醫師早點回來吧，如果你當真那麼擔心的話……”
羽人不說話了。
“阿獍……”劍雪意識到自己大概說錯話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對方卻主動地往他懷裏挪了挪。
“劍雪，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吧。”
“嗯？”
黑乎乎的屋子裏，劍雪看不清羽人的神情。
“就像很早很早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羽人說，“沒有吞佛，沒有慕醫師，沒有那麼多看不透的東西……”
“阿獍？”
“劍雪，我以為我足夠瞭解慕少艾了，我以為靠自己的力量足以保護身邊每一個人。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我不知道若我真正離開了這個鎮子，外面世界有多少是我不瞭解、不易接受的。這次是慕少艾，下一次呢，會是你麼，或是師傅？”
“阿獍……”
冰冰涼涼的東西順著羽人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劍雪的領口。劍雪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就有更多液體決堤般湧出來。
他們繼續絮絮叨叨，你一句我一句，毫無邏輯地說，哪怕只是零零碎碎毫無章法的句子也沒關係。羽人哭得久了，肩頭一聳一聳的，劍雪就微微抬高腦袋，在他的額角落下一吻。
——小時候他愛哭，母親便會這樣哄他，被人親吻的感覺非常奇妙，濕漉漉的，暖乎乎的。
現在他用同樣的方法安撫羽人。
黑暗中，看不到對方的臉頰慢吞吞地紅起來。羽人頓了一會兒，也磨磨蹭蹭地昂起腦袋，在劍雪臉頰上輕輕一吻。
像是回應。
劍雪在被子裏握緊了羽人的手。
“阿獍。”
“嗯？”
“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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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8樓發表於: 2010-07-20 17: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霜！
雪鳥肉、雪鳥肉、雪鳥肉。
你答應了所以就快點生出來吧。
我會等著，但是若等不及了，也會展開連環奪命催的。（微笑

不是吧。
我感覺故事好像才開始，你怎麼就說已經要完結了？
開虐我不介意，但是能不能再寫長一點？而且肉肉還沒出來啊。
讓小雪和小鳥兩人慢慢長大也是需要時間的，這句話我能理解，那麼相應的，時間也是需要篇幅的。（認真
嗯，不論怎麼說，終於親到了。（感覺突然被治愈了一樣。

那麼，阿霜加油哦。

啦啦啦~飄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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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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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19樓發表於: 2010-07-20 23: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千個風鈴……乃快把我弄哭了……
一千個風鈴啊羽仔！乃要不要這麼感人啊！每天做一個，就要做三年，每天做三個，也得做一年。
羽仔說得這麼隨便，只能說，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就司空見慣稀鬆平常，這種性格，簡直讓人不心疼都不行啊！
說到“受傷的小鳥”時，我一瞬間就想到了，麥浚龍那首歌，“像一隻受了傷的畫眉，在沒有星的一塊園地，愛你”，忽覺蒼涼萬分，但後面一看到“燉了”，我就囧rz了……一瞬間噴出來……
霜阿姐的冷搞笑，一面冷，一面囧萌囧萌的……很微妙的感覺
什麽“下一個呢”，羽仔的悲觀主義讓人很難過啊……在哪裡都這麼可憐，拜託千萬別折磨他太久啊……羽仔好可憐好可憐的……看他又哭了……
劍雪叫“阿獍”，真的很萌~阿獍阿獍阿獍阿獍~~~~

說實話，最後一句話把我打到穀底了……什麽還像從前一樣，太悲凉了。感覺就像明明知道回不去但總比現在好一樣……還有，從前一樣這兩人的關係是要怎樣……心裡很難過……

順，每次看文都在懷疑這兩人的年齡……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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