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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12.14 【雅猋】與子說成(完)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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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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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  發表於: 2010-12-14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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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4 【雅猋】與子說成(完)

2
這是一個極為不起眼的邊陲小鎮。 X#mm Z;P  
過了這個小鎮,前頭就是烈風呼嘯,黃沙滾滾的漠北戈壁,一般只有少數要通往塞外做買賣的商隊,才會路經此地,稍作歇息。 8:,E=swe  
所以,小鎮雖小,五臟卻俱全。 BsVUEF,N  
二苗就是這個鎮上唯一的客棧裡頭其中一個小二。 -ecP@,  
他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人,家裡開了個打鐵鋪子,在這裡卻極少賺頭,來往客商多半是帶著護航的打手,一般都是那些傳說中的武林人士,那些人身上的傢伙們比這種地方的小小鋪子好不知道多少,所以他家做的都是鄰居生意,偶爾還會幫忙換馬蹄鐵。 gkS#=bv9e@  
大哥繼承了家業,他出來跑腿,後來就在客棧裡當起了小二。 89KX.d  
二苗人比較機靈,掌櫃和一些熟路的客商都喜歡,工錢和打賞自然是少不到哪裡去,也算是幫家裡分擔了些。 Z~o*$tF/  
聽說這幾年中原一直都有戰禍,苦境的生活本是艱苦,加上野心家陰謀家層出不窮,王朝更迭,江湖論戰,從前二苗還嚮往過中原的生活,這些年聽得多了,都怕了。覺得外頭不比這裡。 _xign 3  
但心裡頭仍隱隱地對那些“江湖人士”帶了幾分仰望。  D/hQ{T  
可惜這鎮上經商的商隊多,江湖人士卻極少往這裡跑的,一是因為這裡作為個邊陲小鎮實在平凡不過了,多少年都出不了什麼武林至寶;二是因為這邊出去就是塞外了,只有些零散的部族生活著,更加引不起那些外面的人的注意。 "H>L!v  
所以,這鎮上要是來那麼一兩個江湖人,那必然是新鮮稀奇又轟動的事兒。 iZ+\vO?|  
-!(  
三天前,二苗就招呼了這麼一個。 <by}/lF0  
說來一開始二苗還不知道的,只道是來了位俊俏的公子哥。 wL,b.]  
來的時候只有他一人,看樣子既不像是商隊,也不見得是打手,平沙漫漫,他就這麼獨自走過來,全身都籠在了斗篷下,看不清形貌。 06 gE;iT  
只是走進了,二苗才發現那人生得是極好看的。 s}A)sBsaP3  
比這個鎮上的所有人,以及那些來往的客商們,都要好看。 Iw~3y{\  
而且對方看起來還很年輕,二苗估摸著他也就不過二十來歲左右,但不知道為什麼眉目之間帶著點寂寥,卻像是歷經滄桑了一般。 MjC;)z  
那人說,自己是來住店的。 #V[ ?puE@  
pRmnS;*z&  
就是當天晚上,二苗進去給他送飯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江湖人”吧。 /E(H`;DG  
那人已經脫下了斗篷,露出了一頭白髮,剛見的時候,二苗還嚇了一跳。 wzB*M}3  
不過,對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驚異的目光,只是讓他講飯菜放下即可。 F?'=iY<h  
這人說話的聲音有點低沉,又帶了一股說不清楚的魅力,二苗連連點頭,將飯菜一一擺在了他的面前。 L'4ob4r{L  
不經意間,他瞄到了對方腰間的刀,黑色的刀柄上有奇特的紋路,二苗也不敢細看,匆忙就下去了。 eSXt"t  
心裡頭卻掩不住有些興奮。 Okca6=2"  
v'*Q[ ('  
二苗這人十分熱情,而且樣子長得討喜,往往很快就能與那些陌生的人熟悉起來。 ,-A8;DW]^J  
只是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十分淡漠,似乎對一切都不為所動。 dz.]5R  
平日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間,甚少離開。 O z%K*  
二苗最初以為他是等人的,但有一次送東西上去的時候,順道問了一句。 %a+X\\v2  
那人卻搖了搖頭,“我是來找東西的。” )'\Jp 7*3  
二苗見那人的神色似乎有些苦惱,就不禁多問了一句,對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就告訴了他,他是來找讓人起死回生的方法。 a8aEZ724  
對方說得極為認真,且煞有其事,但二苗心裡頭仍當笑話聽去。 hu\HK81m  
這世上哪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都是傳說騙人的。 TCp!4-~,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PEZElB ;  
NAhV8  
後來,這個人便真的開始出去了。 K|];fd U  
有時候是大半天,有時候是一整天,他總是獨自一個人出去,又獨自一個人回來,帶了一身風沙,卻不曾見他有什麼狼狽的地方。 ?RvXO'ml  
每次這人回來的時候,二苗都會殷勤地跑過去問他有沒有什麼吩咐,次數多了,自然也跟這個人熟了起來。 VB*N;bM^  
二苗膽子大了,自然問的事情也多了。 8):I< }s#  
這人果然是來自中原的,對江湖的事情,也十分熟悉,二苗問什麼,他幾乎都能回答出來,只是對於自身的事情,卻甚少提及。 i0,{*LD%^  
故事聽多了,二苗見他始終尋不著所謂的“起死回生”之法,不忍見他每次都落寞而回,便答應托一些商隊到塞外去打聽,說不定那兒真有些什麼高人知曉也不一定。 FCQoz"M  
見他的熱心,那人才會偶爾露出笑容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已經歷經風霜,然而,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二苗卻覺得純粹得就像孩子那樣。 d9|dHJf  
l.1)%q&@^  
那人就這麼待了大半個月,中原就來了個人給他帶去了消息。 JY0t Hs  
二苗當時在一旁掃著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中間反复提到“略城”“夫人”云云的,他也聽不真切,只是知道這個“略城”好像除了什麼事情,要那人回去。那人沉默了一陣,最後點了點頭。 wNDLN`,^H  
他讓二苗將他的房子給留下,他處理完了事情便會回來。 :w(J=0Lt  
二苗跟掌櫃的商量了一下,這位客人出手也頗為大方,也就應下了。 [6BL C{2  
那人得他們的應承,便馬上離開了。 pOD|  
%f\{ ]  
二苗始終好奇,這地方如此荒涼,又怎麼會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 rwFR5  
那人分明身上是有事的,卻執意要來尋找。 8+ eZU<\B(  
簡直就像癡兒一樣。 @8Drhx  
Gk,{{:M:5  
果然,沒過多久,那人又回到了這個鎮上。 #h ;j2  
二苗不知道對方幹了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是偶爾會聽些沿途的客商說略城這地方有龍神庇佑云云,他料想應該是這位江湖人出手,那些人不知這事兒,就誇大為龍神顯靈。 u#%Ig3  
他將這些作笑話說與那人聽。 c a_N76o!  
誰知道那人卻沒有笑,反而像是被什麼噎住了一樣,就像在一瞬間被什麼凝重而化不去的悲傷給死死地籠罩著一般,只聽那人慢慢道,“世上縱有龍神顯靈,卻也有護不了的人,救不了的命……” >h<eEv/  
二苗便不敢再說下去了。 %cO;{og M  
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沙啞的聲音像是哭都哭不出來那樣,有一種無處宣洩的苦痛。 [6 wI22  
[Z,A quCU(  
那天之後,二苗在夜裡會看到那人一個人坐在外頭,迎著寒風,默默地飲酒,他喝得不多,也喝得不快,偶爾會抬頭看著夜空,滿天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或者是什麼也沒有想。 MjE.pb  
有時候二苗會過去提醒他,夜裡風大,讓他早些休息。 _baqN!N  
那人會猛然回頭,瞪大了雙眼看他,那種目光,從一種驟然獲得新生般的欣喜那般一點點地冷下去,最後成了燒盡了的灰燼那般絕望。 \l{*1lQ`  
二苗幾次想因此對他說句對不住,不過那人看了他一眼之後,心思很快就不在這個上面了,他會緩緩地回過頭,手中把玩著一把黑色的檀香扇。 wc)[r~On(5  
那東西十分典雅,上頭系的古玉扇墜古樸端莊,氣質上便不像是對方之物。 i2.y)K)  
看那人看著扇子的神色,倒像是心愛之人留給他的。 *)ed(+b  
v6oPAqj,r  
有天夜裡,二苗見那人又坐在那兒飲酒,酒壺就擱在地上,他抱著膝埋著頭,那種姿勢像被遺棄了的孩童那般叫人心疼。 <?52Svi}}  
二苗心生不忍,就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52m^jT Sx  
那人緩緩抬頭,眼圈微微泛紅,似是哭過的樣子。 J=*y>Zt-b  
“呃……小的不是有心打擾客官的。”  vi4 1`  
見他這樣,二苗像是做了什麼錯事,誠惶誠恐地低著頭,手足無措。 Y:^ =jV7  
“無妨。”二苗偷偷瞄了他一眼,那人只是搖了搖頭,“你很熱心。” seHwn'Jn  
“我們這裡的人都這樣,有什麼難處客官儘管說好了,鎮上的人心地都很善良,定會幫助你的。” YC&iH>jO3  
那人又搖了搖頭,卻讓他坐下。 IG`~^-}7lR  
二苗有些拘謹地坐在了他的身邊,“誒,客官啊,我看你總是很苦悶的樣子,活著的時間那麼短,何不開心一點呢?” #i ?@S$  
那人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料到一個店小二居然會對他說起教來,不過,他很快就輕笑了一聲,“你說得很有道理。” p$f#W  
“客官啊,我多嘴說一句您不中聽的話,人死不能復生,您就節哀順變吧……前不久有個客商說,那都是逆天的大事兒,即使成功了說不定也不從人意。” :m5& i&  
“嗯。”那人配合地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惱怒二苗說的話。 =t@m:  
這讓二苗又壯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我看那位離去的人,也不希望見您如此奔走,再說了,那人已經安息了,您又何苦將對方拉回來活著受罪呢?” E2(;R!ML#  
“確實是我的自私。”那人眨了眨眼,卻又抬頭望向天空,“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人在世上流浪了許久,直到他來尋回我,尋回我失落的記憶。在故鄉,我們都承擔著極為沉重的責任,自我恢復記憶以來,就不願意再回去那個地方,他答應,江湖事了,便與我一同踏遍天涯海角萬水千山,看遍錦繡河山世間美好,可是……他失約了。” 34YYw@?}Y  
二苗自是聽不太懂對方的話,卻也明白那人大概只是想找人說說。便也不答話。 HCHP15otfe  
果然,那人又接著道,“我曾經誤入歧途,他始終不肯放棄我,後來他將我的責任也攬在了身上,去做一件極為凶險的事情,之後他只託人帶回來了一把扇子與一塊魂玉。在我們故鄉,並沒有‘死亡’,我們的魂魄不入輪迴,不能轉世,如果他回去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只是恐怕再也回不來這裡了。他卻選擇履行了他的諾言,即使剩下了魂玉所聚的精魂仍然留在了我的身邊。從那一刻起,我便發誓,直到此生走到盡頭之前,我也要尋找讓他重新歸來的方法,哪怕再見他一面也好…… 我有許多的話,許多的道歉,還來不及對他說。” M=yZ5~3  
那人說得極慢,語氣卻十分淒然,二苗聽來,心裡頭也不盡為之黯然。 X$ /3  
這等深情,以前只當是聽說書一般,卻不知道世間真有這樣的人。 1a_;[.s  
“如今我一邊去贖我自己的罪孽,一邊尋找起死回生的方法,若是他知道,心裡也該高興。”那人緩緩起身,伸手向天,像是要擁抱些什麼,神情卻變得柔和,連眉目間的愁苦和哀傷都化去了許多,“銀戎——你的白帝長——大——啦——” }S*6+4  
他像孩子一般朝著蒼茫的天地喊去,似乎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喊完了以後,便像是通體舒暢。 ;zs*Zd7h M  
他看向二苗,笑著朝他點點頭,臉上居然帶了點靦腆,“謝謝你。” lx$Y-Tb^F  
“應該的,應該的……”二苗一邊點著頭,一邊起身,夜已深了,剩下的時間,他也不太好去繼續打擾這位奇特的客人。 Q)#<T]~=  
bQXxb(^  
再後來,那個人還是離開了。 [.6>%G1C  
這裡終究沒有他要尋找的東西,他告訴二苗,自己要去下一個目的地。 ez(4TtT  
二苗祝他一路順風,也暗自祈禱,若上天真有萬千諸神,可千萬別再讓這般深情的人忍受著一次又一次失望的苦楚才好。 MFW?m,It)  
但他知道,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無望而回,那個人也不會放棄唯一的希望。 m6 hA,li  
這種希望並非來自那虛無縹緲的傳說與神話。 c::x.B"w  
而是因為他對他的愛,早就超越了生死契闊,如此而已。 =#BeAsFfO  
~lDLdUs  
完。 |\QR9>  
+V2a|uvEc  
後記: ^{6Y7T]  
《古劍奇譚》結局版的雅猋……我說了我要報復社會T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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