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掠过花蕊,被短暂落足的山茶轻摆着花叶。摇摆的藤蔓轻轻摇晃着,汲取着土壤和水中的养分慢慢成长着,将前面之上布满一片绿荫。花香散发着甜腻随那阵风送到人的面前,慷慨地赋予每一个路过的生物盛开的欢喜。日光攀过高耸阁楼额顶端,毫不吝啬地给予回廊中的花苑春光韶华,随后又被清风吹来的云遮去大半。远处的白鸽振翅,叶随风去。明媚的春光照在身上应当是会让人觉得温暖。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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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霞手中的笔尖蘸上色彩,于画布之上又铺落一层色调。古朴的木质绘画架和调色板零落身侧,为数不多的颜料敞开着盖子,简单的基础色挑战着他的绘画技巧。调色板上的灰色调同他眼前的春意全然不同,蓝灰的颜色为花园之上布满殃云一片。公子霞并不介意色彩的挑战,被困于冥河的别墅之中,他总是该找些事做的,至少是用以打发这种几乎远离现代娱乐的生活。软豪细挑,游走画面之时心绪亦被带得更远。笔尖勾勒出钟楼上的白鸽,振翅高飞的绒羽让他想起了他亲手嫁去魔界集团的那个妹妹。迎风跃动的花枝,像是末世之艳张扬的微笑。弟弟总是笑说着人生苦短,可是被困于牢笼中的花,纵然永生,亦是无趣…何况那个女人告诉过他,只要他好好活着,她便去救小艳。 :[@rA;L
末世之艳,应当恣意生长,怎能如他一般被困于此间呢… /U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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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由了,她也自由了…这很好,这…很好。” ?Nt(sZ-
:“吾儿 又在作画了。” ,|c;x1|O
“!” &/m^}x/_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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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的细语被人打断,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公子霞手中画笔一颤,险些将一抹重色落在画中间。手腕在距离破坏整张画面的前一秒停止了下落,颤抖的笔尖还不住地小幅度摇晃着,饱饮墨色的笔尖淌下的色彩流经了他的掌心,好似一道深色的血。冥河之母冰凉的手牵住了他的手腕,问着怎这么不小心。 JOuy_n
他不敢回头,勉强找回身体的掌控权,将画笔放入水桶,唇边勾起一丝僵硬的笑。女人就这如此的姿势抱住了他,指尖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粉钻和金链碰撞出清脆声响,她呼出的气息几乎紧贴着他颤动耳畔。细碎的声音在这样尴尬气氛之中格外响亮,公子霞紧绷着身体屏息不语,任那指掌游走过他的腰腹。她像是一条蛇,春华韶光中伊甸园中游荡的毒蛇盘踞摆尾,不时贴合着他的体肤攀爬而上。唯一的不同,兴许就是这出古堡本就是毒蛇的地盘,而那冥水也会随着她的到来一道将他包拢收紧。 0$Tb5+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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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了,吾儿还是没有习惯母亲的亲近,实在是让为娘伤心。” W(s5mX,Kv
“…抱歉,冥母。”公子霞垂下眼,分明那人在身后,分明不在对视,他却下意识地躲避着,“吾…只是很担心艳的情况。” =b66H]h?
:“末世之艳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操心。还能同为娘呛声的孩子,各方面都顽强得过分了。” uWx<J3~q.
“他…醒了?” r?)1)?Jn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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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深长的一个停顿,果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转过身来同她对上视线。末世之艳的出院证明已经送到了他的手里,上面写着康复日期和注意调理。公子霞牵了牵唇却难以笑出,他见过末世之艳被抬入手术台之前的影像,那噩梦一般的场景不分日夜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双生子之间的共感让他耳畔不断回放着胞弟呼唤他的那一声声兄长… & *tL)qKDc
此时此刻,他的梦魇也并未消失,只是纸张已经被从他的指尖抽走,被迫对上了女人的眼。那一瞬他是想要逃的,可是她牵着他的手却并未放开。 ,~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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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母…吾知道该怎么做。” 6}Y==G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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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霞闭上了眼睛,下定决心一般去牵着她的手起身,提出这种交易的开始就不会有回头路,这一点他本就该明白。低旋的蝴蝶已经消失无踪,静止的画面复归为灰败,随着她的到来,空气之中的水汽平添了些许…又要下雨了。女人并没有管那双眼之后的心绪,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人搂进了屋内,轻轻吻过他的额头,叹了一声 乖孩子。 ~>)>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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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In4VS:dD
一滴水珠在他们进入屋内之时轻拍在了屋檐上,随后是接二连三是玉珠拍击而下,打在那前一刻还欣欣向荣的苑中。冥河回头一眼,廊外已然织作了一层细纱般的雨幕,同时收入眼底的还有公子霞的画…朦胧的灰蓝,轻薄的雾纱,蒸腾而上的丝缕热气,竟早已被收纳在他的画布之中。而画的作者并未回头,敏锐的耳尖不断捕捉着拍打噼啪声,而这场雨早就在他的心里下得太久,故而不必回头,亦知晓那是如何模样。 Qc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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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担心画吗?母亲会替你收好的” .hckZx /
“…多谢冥母。” Ofrzm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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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艳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打理干净,身上的黏腻感消失,发丝干爽,连带身上的纱裙都被换了一件新的。不过这都并非重点,手腕上的镣铐已经被解开,肉体因为水元的加入而涌动着充沛生命力...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赤足点地传来了些许陌生感,或许比起之前,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重生。 $@s-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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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自行坐起,先前隐在屋内侧室中的绿衣女人步入,问他可有什么所需。 qJ5b;=
冥河之中的人都是这般无趣吗?显然面前这位便是助他清理身体的人,冥河之母可不会做这些,而这位不但做得体贴,还将他送回了早年在此居住的房间。末世之艳眯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垂眸的姿态到恭敬的用词全都无可挑剔又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得让人怀疑她的物种。不过,末世之艳也不是什么会拘泥小节的人,他抬手一指陈旧的衣柜,其中不乏他早年添置的衣物,层层叠叠的垒了几层,竟还未被处理掉。花凋的少爷在那时便有着浓重的危机意识,将那些昂贵的玩意塑封入袋,倒是免了那精细布料蒙尘落灰。 X\BFvSv8C
“你什么都会?”他坐在床榻上,足尖在地面上画着圈,心情似是不差,“那你帮本少穿上那个。” }!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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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擅长这些,之前是冥母身边的人?” pj7al;
显然对于雾爪而言,伺候坏脾气的少爷并不是一种为难,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衣冠她尽心尽力地替他整理着,甚至将细软金链钻坠都佩戴完全。半跪着替他穿上靴子之后领着人到了镜子之前,少年细窄的腰身被勒出曲线,领口的层叠蕾丝绣过金纹花印,白 金 粉 三色构成的衣物让他整个人便是视线的交汇,一如盛开的粉色槿花,看不见崎岖的石墙和壁垒,毫无分别地释放着耀眼的光芒和醉人花香。末世之艳满意地勾了勾唇,坐回镜前要她帮忙打理长发,及腰的金发折射着微弱的阳光。 Cn=#oE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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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主少。”常年持刀拿枪的手穿梭在厚重金发之中,灵巧地给新主人编好处一束长辫,再将金饰穿插编入其中,对人的吹毛求疵毫无怨言,“冥母三日之前让主少匀一人来,就是吾来了。” Tcv/EST
“用这个。”末世之艳自首饰盒里挑出一个淡粉色的玉蝶交入她手,女人从善如流地为他扎在了发尾,抬头之时在看镜中 是他正透过镜子在对她笑。“那恭喜你,这可是升职了呀。” .|Cou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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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和她相处得不错,想来也能和鬼诀吾儿相处和谐罢?” 9b6U]z,
尖细的女声打断了对话,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响亮,看起来她的心情不差。自门口进来便听到末世之艳的声音,那一夜在水元摧折之下绽放得过分的艳丽此刻再度化作这般精致娇艳。她走近了几步,便能嗅到人身上的浓郁花息,生机和青春映照在他的蓝色眼中,微笑的同时带起些许璀璨光点,耀眼得像是月光映照中的宝蓝色湖泊。而他等的也是这一刻,好整以暇地坐位置上伸手拨着戒上的振翅金蝶。 l?b*T#uIk
“这身打扮 是来等冥母履行约定的。”唇角勾起的笑容灿烂,他好似根本未曾听到鬼诀的存在,“该让吾见见兄长了吧?” Hx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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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肯定的,公子霞尚坐在室内的藤椅之中晃神发着呆的时候便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木质结构的房屋隔音总是不尽如人意,他早已习惯这般的吵闹,依旧维持着端坐的姿势,散开的长发并未梳起,素色的长裙也未来得及更换。响亮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他睁大了眼睛,正好对上那急切的蓝。 <k3KCt
“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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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艳的拥抱是温暖热切的,公子霞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搂入了怀中,腰身上传来的气力怎么想也不该是一个甫重伤痊愈之人的。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伸手轻拍了拍末世之艳的脊背,鼻尖贪恋地蹭了蹭弟弟的颈窝。 3-AOB3](
旭阳终于照进了屋内,他紧靠着窗口的半边身体终于有了温度。理智讥讽着感情的脆弱,出现在冥母的别墅之中就该响起一级警报,所谓“安全”应该是离这里越远越好。感性却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古朴灰蓝的色调中终于闯入了一抹鲜艳的粉,攀于栏木的槿花终于探出头来。久别重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的意外,他也用最为热切的拥抱回应,只要还能见到他,他的一切便不算白费。 v6w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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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锢着腰身的手松了松,公子霞带着几分疑惑地抬起头来,同他全然相似的脸凑近,吻去他面上淌下的泪水。 A.yIl`'UP#
“没事了 没事了,兄长,吾在…莫哭了。” bz 7?F!
公子霞抽了抽鼻子,总想要在末世之艳面前显得不那么让人担心,却又不自觉地落泪。…不过,他想了想,在孪生兄弟面前,他有什么可隐藏自己的呢。被吻去了泪水之后,他转身搂住了艳的腰身,埋入他的怀抱之中轻轻嗯了一声,呼出的气息打在了末世之艳的耳垂之上泛起几分瘙痒。他的手指轻触公子霞的脊背,单薄的衣衫让他本就不算宽厚的身体显得愈发瘦弱…似是某种本能的牵引,指腹随着脊柱一路向下,血脉之中的某种隐隐共鸣震动得愈发强烈。 Wm}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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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艳,怎么了? 你的心跳好快…” Ik,N/[
公子霞并未放手,只是闷闷地问着,他不愿叫弟弟看到自己眼中再度蓄积的泪水,正在努力地不打湿他的华服。末世之艳将他抱得更紧,温柔的话语让他此刻紧睨门口女人的毒辣眼神充满违和。日光扭曲了,他却不忍让被照耀的人看见,压低了声音,携着恨意说到。 &*8.%qe;
“没事 只是许久未见…吾太想兄长了。” DG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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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一侧是拱型的落地窗,回放着步伐声响,斜入窗棂的光将两人的影拉得极长。 v.sjWF
自从花苑离开之后,末世之艳面上挂着的笑容全然消失,沉下脸的同时将周遭气压都降至冰点。不是言辞的描述,是沐浴阳光之中的肉身感受不到半分暖意,凝于空气中的水氛聚拢,停滞,化作细小冰点划过面颊。掌中水元凝作的碧蓝水珠此刻已掺去不少白,自中心生出晶状雪花。身在日光之下,纤长的五指收拢再绽,连带呼出的气息都带凝作白雾。 `wIWK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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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要为娘离开,将此间留予你独自闹脾气吗?” }Q9+krrow
冥河之母并没有回头,只是静立在那处,似乎是品够了他的怒火,终于开口发问。而身后的少年果然被人成功激怒,凝于半空的冰粒骤然突出尖刺直指向她。 yW*,Llb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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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无信,就是你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