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2 【玄静】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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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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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22-09-02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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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2 【玄静】迷宫

。
静涛君被接来太玄封羲身边生活也已有段日子，与其说是接，倒更不如说是问奈何将人带来此地便扔下离开了，太玄封羲随后跟上，临了也没忘记在太玄之境丢下一个术法阵印。静涛君不知情地踏上，回过身来却见不到任何踪影，来时的路很长，但跟问奈何一程，他却觉得很短，回程时明明周遭景色都记在心下，他却一个人将之走成了迷宫。

直到太玄封羲回转，他依旧困在境内方寸之地。静涛君不擅长幻术，即便看出来了，却连太玄封羲随手设下的封阵都无法突破。

太玄封羲掐指捏碎术式，幻境如屏寸寸皲裂，化齑粉尽散，莹莹光转，融汇入地，点点消失不见。静涛君的眼看过来，像太玄封羲所看过的任何一条被遗忘与枯竭的河，迷茫无措，又带着不解。但，没有解释，太玄封羲毫不赘言，在交待了静涛君今夜去处与明日安排后，只径自走过他身侧，语调轻得像天际鸿羽，落下的吩咐却像是沉到要在渊潭中溅起惊涛。

事后静涛君也向太玄封羲讨要过问奈何的踪迹，只是，他问的不是时候，没有被无情鞭笞过肤肉，亦没有切实经历过那份决绝，得到一点温情便毫不犹豫地预支毕生的气力，等到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回过神来，方才能体会到其间蚀骨的痛，更是所求不得的痒。

问奈何将静涛君交托出去之后便又掩去气息，匿了踪迹，若他不愿，世上又有何人觅得到他之线索，太玄封羲所做的也不过是在远处看着问奈何撑伞遁入茫茫山色的背影，皎皎月华披照在他身上，但又尽数流泻，没有什么能牵绊住问奈何的脚步。他身前有路，却显空无，身后有路，也显空无。回首一眼被太玄封羲捉在眼中，看了轻笑，在那人视角，藐天地皆为无物，即便身处下位也惯是持着审视的眼神，直到那一席白衣渐渐隐没在危峰群林中，他才堪堪收回视线。

静涛君被问奈何交托给太玄封羲，就像从一只手掌倒入另一只手掌，他只是在山脚，便被巍峨的峰峦压逼得喘不过气，被强势的人选择，又不断被他们决定去留，但凡是有点心气的人都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以静涛君这样的自尊，他想要向这两个人证明，便需要先让自己有所成就。

太玄封羲或许并未尽到为人师表的责任，但在道学上的透彻也不输于问奈何，对静涛君的指导有时会比问奈何偶发的心血来潮显得更尽心些。

甚至不需太玄封羲的吩咐，掌拳刀剑，他都有所研习，太玄封羲做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伴着静涛君习武时飒飒衣声在庭中一颗梧桐下暝坐调息，偶尔念起，会捡下一段枯枝提在手中，掠身入阵，静涛君早就习惯这样的方式，甚至都无需翻身回看，便转手负剑在后，精准接下。随即旋身，振衣，卸开力劲，汗追着发尾，又被剑气扫开，碎成满目莹润的光。但太玄封羲甚至都无需太过认真，纳入掌中的枯枝便追着他演式的破绽追去，偶尔抽上前臂，或是微扫下盘，往往不出十招，那段枯枝便会架上静涛君的肩颈，偶尔会抵在心口，随后被太玄封羲随手撇去一旁，他不说话，但含笑的眉眼与唇角已诉说了太多，无非就是这段演武的破绽多到让人坐不住，需要他亲身前来矫正了。每到这时，静涛君会微微皱眉，略带不敬的语气，太玄封羲，你欲说的吾已俱悉，可以不用开口了。反手又挽了剑，便回到演武场中央了，剑尖在空中划出一段漂亮的弧光，宽袖垂落，遮掩不住的痕迹。

太玄封羲喜欢将距离拉近，静涛君却不喜欢这种领地被他人气息侵占的感觉，在太玄之境，他并非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但在太玄封羲眼里，他已经透明到无处躲藏。这种感觉在后来太玄封羲当真侵门踏户后牢牢坐实。彼时已在太玄之境待了三五年，他结束了一天的演武，沐浴过后正欲擦干了身子入眠，转出屏风却见太玄封羲好整以暇地坐在他房内，静谧又无声，静涛君在腰际被人揽带入怀的情况下提前出声质疑这种行为是否应该，但太玄封羲的回答却是，这不是很正常吗？从此这段关系就如同当日背后因不及拭净而凝缠相汇的水流一般纠葛，又归于暗处。

静涛君天资过人，尽管问奈何给他的打击不小，但不影响他的进境，当他遇到青阳子后，便深觉，这个人值得他去成就，而成就他，又何尝不等同于成就他自己。太玄封羲对他一向是纵容多于严苛，即便自己这个师尊开出的条件被拒，但看到他为自己此后几百年的所去所往打定主意时，也并未阻拦，若他当真认为青阳子所予的知遇之恩会比加入六蚀玄曜更值得让他付出，又或许是想藉此脱离掌控，都无所谓。他既然有着自己逃离了这处幻境的错觉，那便让他一直错以为下去又如何，一个连自己都身在掌控中的人即便放手去做一件事，对大局来说也并无影响，太玄封羲也并非不愿乐见他在此事上最终能有何成长，毕竟在他的计划中，时间还很长。

静涛君自此之后自觉逃离了太玄封羲的管束，背后偶尔传来他人玩味凝视的目光也尽数被他努力归为了逃离阴魂不散那人后的余悸，实际上心下依旧惶惶。这样的感觉渐渐持续到他逆转天时，身躯老化后。太玄封羲扬了扬手中封玄，尘尾轻扬，荡碎眼前由术式传来的场景，这副模样与尊容，他实在懒得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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