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9 【知己】上 (皇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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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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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樓主發表於: 2010-04-19 22:2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9 【知己】上 (皇極)

＜知己＞上

嘯龍居一向是世外桃源，鳥語花香、山河秀麗，因此若非身有要事，尚風悅極少踏出嘯龍居一步，而一旦他決定出趟遠門，他必是打妥好滿車行當，然後花銀兩僱個僕役替他拉車，出門在外不比在嘯龍居要什麼有什麼，他又用不慣凡間那些個粗糙物事，所以打點好一切對尚風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大事。

這日，他起了個大早準備赴約，花錢僱來的臨時僕役早他一個時辰起床，已替他整妥好所有行裝，只差他一聲令下就可上路，尚風悅搖搖扇子，掩於扇後的秀緻眉目微微彎翹，對於這廝僕役的勤奮態度顯然頗為滿意。

偶爾，若有急事待辦，他會盡量精簡個人裝束，或許也會免去這一車的繁重行李；然而今日他赴的是風雅之約，聽說今年『蜂谷』秋菊盛綻，谷主特地廣邀天下文人雅士前去共賞，他那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友遂與他相約一同前往蜂谷賞秋菊，他心想橫豎近來無事，出外走走也好，便應了他好友之邀，這一趟不僅去蜂谷，他存的更是沿途遊山玩水之意，自然需要帶上這一大車個人用品。

躍上駿馬，尚風悅溫文儒雅的吩咐兀自響起，後頭僕役應了聲，推起板車跟在馬匹後面。

兩人一路停停走走，過了兩天，終於來到麒麟山山腳下的一間酒坊，蜂谷就位於麒麟山內，認真趕個半天路應可抵達。時間闊綽有餘，尚風悅於是下馬，命僕役稍作歇息，他替僕役叫了一些酒菜，自己則另擇一個乾淨的獨人桌，請店小二再擦過一次座椅後才入座。

一口酒方入喉，他眉目一沉低吟一聲，尚未走遠的店小二隨即機靈靠過來，搓著雙手殷勤陪笑道：「這位公子，不知小店的菜色可還行？您若不滿意，小的立刻給您推薦幾道更特別的菜餚。」

「沒事。」張開扇子象徵性搖了幾下，尚風悅心想不妨說幾句話安撫店小二，便道：「不是菜餚的問題，只是忽然想起有位朋友就住在山腳附近，路過不訪甚為失禮……不如酒菜先擱著，吾回頭再來，成不成？」說著，尚風悅從袖袋掏出一錠銀子擺在酒桌上。

「成，成，您先行，回頭小的給您再上新酒。」

※

風馳電掣趕到事發現場，尚風悅皺緊眉頭盯著趴在谷底的『屍體』──如果這個人真的死了的話──然而假如這個人確實身亡，他也不用這般倉促地趕到現場。

憑藉一身紮實武學根基，方才在酒棧裡，他便發現遠在好幾十里外的山罅有人自高處墜落，墜落之人根基亦屬雄厚，也因此才能在高速墜落的過程中，自身體內部產生一股自我保護的能量，讓遠在酒棧裡的自己察覺到異樣。

這股能量不屬於苦境，勾起尚風悅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沒想到，是個麻煩。

若非有這股堅韌的能量做肉盾，從這麼高的地方加速下墜，這個人即使有九條命都不夠死，何況，還是在內傷爆發、外傷斑斑的狀態之下墜崖。他胸臆間靠近心臟的地方有兩道極深極重的刀痕，傷他之人招招兇狠，置他於死境之圖昭然若揭。

「嘖嘖，吾說你呀，究竟是惹上什麼人？」下手如此兇殘。邊搖頭邊嘆氣，尚風悅環顧四下，沒有僕役、沒有板車、沒有駿馬，這個人看起來又快死了的模樣，可能撐不到他回轉酒坊請僕役揹他上板車再一路顛回嘯龍居。左思右想，最後他重重吁出一口氣，誰叫他愛湊熱鬧？早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就不用當免費苦力了。「遇上吾，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喃喃啐了一句，尚風悅將扇子插回衣袍內，揹起躺在泥濘裡的傷患，腳乘清風火速趕回嘯龍居，一個時辰後，他清理出一間空房，將人甩上床榻。

搥搥發痠的脖頸，尚風悅走到書齋，想泡杯香茗解渴，卻發現自己慣用的茶具和茶葉全數不翼而飛，他愣了愣，這才想起，他的家當和僕役還留在麒麟山腳附近的酒棧裡。

※

「這下你欠吾欠大了。」尚風悅扳起臉孔，對著甫清醒、全身被繃帶裹得密不通風的傷患大眼瞪呆眼。原本他想乾脆連臉也給他裹繃帶只留兩顆眼鏡和兩個鼻洞給他看人兼呼吸就好，但在他用帕子擦拭對方被泥巴糊得一團糟的髒臉後──這是為了不讓他的髒臉弄髒他的床鋪──他忽然發現這個人的臉孔還算賞心悅目，便收回原初的念頭，算是法外開恩，不過，該伸張的損失還是要伸張。

「什麼……這是…哪裡？」

「不要想轉移焦點，吾損失的家當和僕役，要算在你頭上。」正確來說應該還有一桌美酒佳餚，不過念在對方有傷在身，他勉強打個折扣給他。

「什麼？吾…頭…好痛……這是……哪裡？」

居高臨下睨眙對方片刻，尚風悅見他不似作戲，才緩下語氣道：「這裡是嘯龍居，吾是你的救命恩人，極道先生尚風悅。」

「救命……吾…怎…麼了？」嘯龍居又是什麼地方？抱著發燙的腦袋，他呼吸困難地喘著氣問道。

見他狀況不佳，尚風悅趨前點了對方幾處穴道，他隨即全身鬆軟陷入昏迷。

看來，他的傷勢要完全治癒需要一段時日。如此想著，尚風悅伸手替對方把脈，接著嘴裡念念有詞，搖頭晃腦走出門外，進入嘯龍居後山丹房。

※

「麻煩，真是麻煩。」尚風悅一手執卷、一手負後，來回踱於涼亭內。四周花氛充溢，枝頭青鳥鳴翠，正是人生無處不快活，偏偏他自作孽撿了個麻煩回來。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難道是從山崖掉下來時撞壞腦袋？不然怎麼會失憶了？而且還是選擇性失憶，除了他墜崖的原因和經過之外，他什麼都記得。

「極道先生。」亭外，一挺拔人影佇立，氣宇軒昂、氣質出眾，和數日前那瀕死的殘破樣貌截然不同。

「嗯，你能下床了？」

「託先生的福，若非先生，醉飲黃龍如今已成黃土一阫……」

揮揮扇子阻去剩下的感激言詞，尚風悅續問：「關於墜崖，你還是想不起任何事情嗎？」

「多謝先生關心，吾仍無印象，也許只是意外失足。」

「意外失足？」聞言，尚風悅忍不住提高音調，沒好氣地瞪了醉飲黃龍一眼。「這種理由你敢說吾還不敢聽。」憑他那身修為還會無緣無故失足落崖？當他三歲童蒙嗎？「總之，久了總會想起來的。」

「也許，今日黃龍是特地來向先生相辭。」

「你要離開？」

「是，吾傷勢已復，實無理由再打擾先生。」

「也可，把你欠吾的結清後，你想走便走。」

「黃龍愚昧，不知先生所言為何？」

「吾的家當和僕役，當日吾救你之後再折返麒麟山腳，店家早就關門了，那斯僕役也已跑得不見人影。」幸好他有個習慣，屬於他私人的家當都有備分，就在嘯龍居的地下窖房裡，否則他就是千里追緝也要抓到那個捲車逃跑的小賊。

「嗯？」

眉頭深鎖，醉飲黃龍困惑地注視尚風悅精細秀美的面容，那抹若隱若現的狡笑看得他心頭直顫。

※

抵債的方法很簡單，充當嘯龍居的家僕三日。

晨起，灑掃內外、庭園、修木、造景、煮早餐；午時，灑掃內外、庭園、修木、造景、煮午餐；傍晚，灑掃內外、庭園、修木、造景、煮晚餐。照本宣科做了三日，儘管醉飲黃龍從來不明白為何早上才剛修剪過的花木，中午就又重新長出來的原因，他還是一字不問地埋頭苦幹，感覺上像回到少時練功的情景，一刻都不曾偷懶。

清晨，當他打理嘯龍居上下內外時，尚風悅就會坐在亭子中央彈琴，他的手指纖長白淨，彈出來的曲調婉轉悠揚、清靈出塵，當他不說話靜坐在亭中間時，就像尊富有生氣的美麗陶偶。午後，尚風悅偶爾會靠在亭內打個小盹，等到傍晚時分，用過晚膳後，他會待在亭裡沏一壺好茶，讓茶煙伴佐香爐裡的白煙，漂浮蒸騰在反射銀色月光的冷空下，漫成一片沁散香氣的水幕。

即使再駑鈍，經過三日相處，醉飲黃龍也隱約明白，不論白日或夜晚，尚風悅的活動範圍大部分都限縮在涼亭裡，明裡自賞風雅，暗裡是就近照護自己。即使他一開口常常是令人哭笑不得的風涼話，醉飲黃龍仍是從中感受到尚風悅獨有的體貼風格。

這三日的僕役生涯，反倒成為他難得的悠閒時光，畢竟，整理環境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花費一整天功夫圖的只是一份寧謐與安適，看在外行人眼裡自然不懂箇中玄機，唯有身處其中的自己方能領會；而在尚風悅來說，則是多些時日觀察自己的傷勢。

這幾日下來，他雖未摸透尚風悅的脾氣，倒對他的喜好有些研究，他明白尚風悅一直想嘗試醫治自己的選擇性失憶症，這三日無異是身為醫者的他對一名患者的觀察期，雖然尚風悅並非以懸壺為業，但他卻精通歧黃，對於醫術自有其執著之處。

第三日夜晚，醉飲黃龍完成例行雜務時，尚風悅已在涼亭內擺好一桌送行茶席，這是頭一遭，他邀請醉飲黃龍入席品茗。當溫熱茶液滑落喉間之際，醉飲黃龍突然心生慨嘆，他放下茶盅，摘取一片柳葉，依脣吹奏，曠古幽寂之情渺渺飄升。

「很好聽，柳葉為器，風聲入樂，別有風趣。」

「老實說，吾也是第一次吹奏。」

「以前沒吹過？」

「記憶中沒有，」搖頭，醉飲黃龍淡道：「茶韻入喉，陡然心有靈感，隨手取葉便化樂聲，是身體順勢而為的反應，卻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有過的經驗。」

「也許吾可以助你恢復記憶。」

「不了，如果是吾欲拋卻的記憶，又何妨忘卻？」

「但願你心真如你願般坦然。」語畢，他舉杯向月，自飲三杯，渾然不顧眼前的醉飲黃龍。

尚風悅的任性恣為並未引起醉飲黃龍的不悅，相反的，他始終對他存有一份說不出口的親切感。「極道先生，醉飲黃龍委實欠你諸多。」

「都還清了，目前為止。」神秘一笑，尚風悅瞇起眼睛，將未境之言嚥回喉裡。

子夜時分，亦是啟程時分。

醉飲黃龍起身走下涼亭，尚風悅尾隨其後，前者驟然止步，後者閃避不及側身下階，兩人肩膀擦撞尚風悅一個腳步踉蹌滑下階梯，一只鞋子脫落於外。

「唉呀，果然大了點。」可他就中意這款鞋面，即使大了半吋不甚合腳也想買來將就著穿。

正待他欲彎身撿拾時，另一隻手快他一步撿起鞋子。醉飲黃龍挨近跌坐在階台上的尚風悅，緩慢卻毫不遲疑地撐起他的腳，替他套回鞋子。

一抬眼，對上尚風悅幽黑玩味的璀亮星眸。

替主人穿鞋也是僕役份內事吧？醉飲黃龍平靜深沉的眼眸彷彿這麼說著，不帶一絲卑微，磊落得教尚風悅不禁愕然嘆笑。

這一笑引來醉飲黃龍疑惑目光。

尚風悅卻不再回應他的疑惑，只是逕自站起身，目送他離開。

沐浴在月華下的背影，正直、微憨。尚風悅脣角漾出淺笑，卻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何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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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玥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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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0)

1樓發表於: 2010-04-19 22: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微妙唷
不曖昧
好像又有一點點的感情
說不上來
阿～就像發酵中的感覺
最喜歡撿鞋子那段了

知道用你與兄弟愉快的在家不用出來鞭屍好開心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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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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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2樓發表於: 2010-04-20 10: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jaspt267您好
感謝喜歡
我覺得他倆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
對黃龍來說，極道是個很特別的存在吧
反之亦然

我就是想寫撿鞋子才萌出這篇的=33=
感謝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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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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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3樓發表於: 2010-04-20 14: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噢噢這篇的兩人真是太有感覺了！！！！
一直很想要看極道主人跟傻黃龍之間的故事，
今天總算看到了，而且還是這麼好的一篇文。（喜）

非常喜歡大人筆下的兩人，
似清茶味又似梅花香那樣的似有若無的微妙關係。
雖是似有若無，但事實上仍舊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很期待看這兩人在大人筆下如何從醫生病患的關係，轉變成改變彼此生命且最重要的人。

撿鞋子那段真的很棒。
我心目中的黃龍就是那樣的，坦誠、率直、善良，沒有心機，認定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且理所當然地去做。
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尊卑貴賤吧。只有該不該做。

請大人繼續加油！！！！（突然好想看這篇發展成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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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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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4樓發表於: 2010-04-20 14: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擦冷汗)摸魚看到皇極配對,立刻冷汗直冒...想說是...另一個"極"Orz(嚇得不敢進來)

心想,雖然小d有時候會有特別的配對,但總是都能接受的...抱著必死的決心進來先瞧瞧...才發現我弄錯(噗)

光看到那句"遇到我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就笑了出來(^^"摸魚中捏)
話說,這句話也的確事實,因為...也只有醉飲讓他唸得最多,卻也讓他付出的最多^^"
他的確是撿了個麻煩回來XD
(哈哈)看到充當家僕三日,這主意真是妙...大概也只有尚風悅能這樣把醉飲當家僕來差遣

^^~不失禮又認真的令人不知如何言語表達...說他是認份?又或者是個正直過頭的傢伙吧XDD
期待下一篇啦(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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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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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樓發表於: 2010-04-20 14: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嗷嗷~~撿鞋子穿鞋子實在是太萌了！！！
這樣害羞的小事實在是能擊中萌點……

大哥如此地單純，卻還是很明瞭什麼樣是對他好的呀。
這條龍雖然有點笨，不過心地善良，先生加油做個好豢龍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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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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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6樓發表於: 2010-07-05 19: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忘了還有幾篇文沒回，抱歉拖久了Orz

愛連您好
真感謝你的喜歡
我本來是想等黃龍復活後繼續寫
沒想到黃龍真的領便當
現在我更擔心極道先生是女的這點會成真
所以這篇就一直擱著了(默)

我覺得這兩個人的交往就是這樣正直啊
就算有點曖昧也還是正直的範圍內
大概是黃龍的秉性如此吧，有點傻...有點不解風情
可是遇上極道這樣的人就特萌啊

撿鞋子就不說了，咳
能幫一個男人穿鞋穿得這麼心安理得正氣十足的大概也只有大哥了bbb
感謝您的回言

小蓮安
這種聯想讓我汗顏了
不過小蓮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寫那個皇"極"才對啊，噗
雖說那個皇"極"也算是正劇配對，不過我不萌(點頭)

極道先生就那個嘴巴愛唸啊
而且他說得也沒錯，他對黃龍的幫助遠比他自己想得多很多啊

至於下一篇...等我確定極道先生的性別吧(哭)
感謝回言和小花

蓮花度母安
萌點往往藏在很小的瑣事裡

心地善良是黃龍最大的優點吧
這個人有很多缺點
不過心善確實是沒得說
極道先生也是因為這點才會這麼幫黃龍
不過我後來漸漸發現，其實極道先生的心腸之軟，根本不下於醉飲啊XDD

感謝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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