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1 [慕羽] 浅露 - 3F - 更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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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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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樓主發表於: 2010-09-16 13: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21 [慕羽] 浅露 - 3F - 更新下

　　架空注意
　　意識流注意
　　亂七八糟注意
　　
　　*　 *　 *　 *
　　
　　“呼呼…這條路可真難走，老人家這腿腳可要酸疼好些天了。”在樹樁上坐下歇腳，慕少艾掏出攜帶的地圖再度認真研究起來。
　　
　　之前收到這份委托單的時候他正窩在自家診所沙發上看電視裏的模特大賽，美人養眼的同時，抽著水煙吞雲吐霧好生快活。朱痕那邊打來電話說是最近其他幾個人的行程很滿都擠不出來時間，讓他接下這份委托。
　　
　　應該說拜朱痕了解他的心性以及高超的說話技巧所賜，一邊看美人一邊聽電話，拿單一的音節敷衍的同時等反應過來，已經被繞進去來不及拒絕了。認命地打開電腦接受傳過來的資料看了看，大概就是某某工程要開拓出水晶湖那一片地，築成觀光旅遊區，但是帶著機械和人力都過去了，怎樣都穿不過那片樹林。但是地都競標下來了，工程不做的話這頭款就真的等於拿了肉包子砸狗，是有去無回。幾番不得已之下，只好找了途徑去請風水先生，這幾經輾轉，才將委托書下到朱痕那邊去。
　　
　　雖說這個工作室表面上打著看風水的噱頭，其實也不過是幾個有著靈異能力的人組在一起，著手進行消除因為各種原因而執意留在現世不肯離去的魂魄的成佛工作。嘛，一般會讓人下委托單到工作室的，也基本都是因為魂魄的長時間留駐而產生的能力所致。
　　
　　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初入林時樹木雖然長得密集但也不至於遮住陽光，慢慢深入之後，幾乎棵棵都是參天巨木，過度繁茂的枝木盤橫交錯，把頭頂的太陽及天空遮了個嚴實。透過樹葉折射下來的光線都泛著熒綠，淺淡的、幽深的，不同的綠層層交疊。隨著時間的流逝，綠色裏面漸漸揉進了棕黑色，視野可見度也相對變低。朱痕給的地圖斷然不會出錯，而他照著地圖指示的方向走來也沒有錯，可現在他已經無法憑周圍的環境來判別現在處於哪裏了。
　　
　　又休息了一會，慕少艾才站起來，沒有急著往更深處走，倒是開始在地上畫了一些陣型符號，最後一筆落下隨著一聲輕喝，陣型發出清脆的崩裂聲，眼前聳立的樹木頓時出現歪斜扭曲，片刻後就出現一條蜿蜒的小路。
　　
　　原來真的是陣法。
　　
　　“呼呼，該早點這樣做的。”怪不得別人都沒辦法走到，之前只以為是鬼怪作祟，他從入了森林就開始注意觀察，沒發現有什麼鬼怪的痕跡，偶爾嗅到的涼意也不帶絲毫陰森之氣。疑惑在心裏成型時，他便開始考慮其他的緣由，踏位畫陣，一試果不其然。
　　
　　順著小徑大約走了十來分鍾就出了密林，憑著依稀的亮光慕少艾看到不遠處的涼亭，以及孤亭裏的白衣人。
　　
　　那人伏在亭裏的石桌上，側對著他的那條胳臂垂了下來，衣袖上點綴的流蘇在鬱暗的石板上鋪開，用綢帶綁起部分的黑發和下面松散的彙聚在一起披散在後背，過長的發絲幾乎及地。額前幾縷遮住半個臉頰，讓慕少艾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只有烏發襯著白紗衣服過分的亮，讓他下意識地駐足原地。
　　
　　
　　
　　滿目的樹木被大雪替換，他似乎在哪裏看見，一身白衣的人倚在孤亭的柱子上小憩，冽風夾帶著風雪吹起他深色的發，將他從一片雪白中勾出一點輪廓，才不至於讓他融沒在雪白裏失了蹤跡。或許是因為入睡的關系，那人緊蹙的眉頭稍微放松，他就站在那裏，在紛紛揚揚的雪中望著那人，雪花飄至面上的涼濕牽帶出胸腔不同的心緒。
　　
　　
　　 “哎呀呀，真糟糕，竟然差點迷失心神呢。”肺腑間缺氧的疼痛讓慕少艾回神，怔愣片刻才搖了搖頭，嘲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受蠱惑。
　　
　　走進亭子，伏在石桌的人並沒有醒過來，涼風帶起男子額前的發絲，慕少艾頓時看清了他的樣貌。細彎的眉間蹙起點點皺褶，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和身著的衣服幾乎無異的蒼白膚色，衣服邊緣滾綴的綠邊成了黑白中唯一的色彩。
　　
　　
　　
　　他走近睡去的人，在僅距幾步的距離時那人睜開了眼，瞳上帶著些許沒褪盡的霧氣，他將暖好的酒塞到那人手裏，那人默默接過，握著酒瓶用酒的炙熱去驅除早已凍得冰涼的自己，慢慢從怔愣轉為清醒。
　　他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話來，前幾日發生在身邊的趣事，過來途中的見聞，又找到了什麼美麗稀奇的玩物，用輕快幽默的話語一直講給那個人聽。那人微低著頭，偶爾動動唇角似在應聲，雖然依舊擰著眉，他卻覺得從那人的半垂的眼裏瞧見了無防備的放松。臉上的笑容擴大，他忍不住眉眼跟唇角都沾帶著濃濃笑意。
　　
　　
　　
　　慕少艾再次愣住，都是完全不存在記憶裏面的場面，卻有莫名的熟悉感。他想，或許這是眼前此人的能力，這種在入睡中無意識的念意更是證實他的執念之深，若真是這樣的話可就真的棘手了。
　　
　　不能留他繼續在這個現世，不然力量越來越大，魂魄的消散也將愈發加快，到時將會被撕成無數碎片連顆塵粒都不會留下。
　　他看過一次那個場景，本是不該有鮮血的魂魄，在撕扯中飛濺出猩紅的血花，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碎片和血液散落滿目，直至最後一片為止，意識都存在著，逃離不了的疼痛，尖銳哀泣的聲音落下，一片瘡痍化為青煙消湮於無。
　　那次的震撼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所以，哪怕是殘忍點強制性地送走，也不要看到那種事情再度發生。
　　
　　唉……難得如此的執念竟沒有墜入惡道，純粹的靈體與毫無戾氣的純白，真讓他有些不忍下手呢。
　　
　　呼呼……美人真的好犯規呢。
　　
　　伸手觸摸到那人的發，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冰涼。那人睜開了眼，摻和睡意的青墨色眼瞳往向他。
　　慕少艾彎起嘴角，准備和眼前宛如雛兒般迷茫的人道安，然而，下一瞬間他的笑容就凝在臉上，不由自主地愕然。
　　
　　男子猛然站起欺近身體，伸出雙手捧住慕少艾的臉，涼意刺骨的指掌和氣息包圍住他，讓他覺得心髒瞬間被凍結，渾身抽搐起來疼得他冷汗直冒。
　　
　　
　　“你回來了。”
　　“我一直在等你。”
　　
　　男子說，青墨色眼瞳鎖定著他，卻沒有倒影出他的身影。
　　
　　
　　─ 待續 ─

[ 此帖被毛線棍棍在2010-09-21 14:44重新編輯 ]

啦啦啦~飄過一次~

頂端

西湖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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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樓發表於: 2010-09-16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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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羽仔，你到底等了多久啊
羽仔的执念啊，真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啊

頂端

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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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2樓發表於: 2010-09-21 14: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樓(西湖雪妖) 的帖子

某隻表示他也不知道羽仔等了多久（逃

是說總算是等到了也算不錯不是（心虛
於是說，是弦歌吧？

啦啦啦~飄過一次~

頂端

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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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3樓發表於: 2010-09-21 14: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浅露 - 下

　　醒目！
　　嚴重不明所以！
　　鼠標下拉需慎重！
　　

　　* * * * *
　　
　　“哎呀呀，美人你這樣投懷送抱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呀。”沒有閃避，慕少艾笑著說道，即使這種貼近的接觸長時間持續下去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男子的眼裏漸漸有了焦距，迷惘地微歪著頭看他，片刻之後放開慕少艾退了開來。
　　
　　“呼呼…剛才朋友你說一直在等我？”不想這樣沈默下去，慕少艾尋自發開始搭話。
　　男子佇立在一旁，聽見慕少艾的話，臉上全是不解，沈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在等你？”
　　“老人家我難得厚著臉皮往自個臉上貼金，竟然還貼錯了。那朋友在等誰呢？”慕少艾打趣的說道，視線瞥見亭角破損的胡琴，斷了的弦絲只剩連接處的部分，殘舊的琴身上不乏腐朽的痕跡。
　　
　　
　　那人坐在石凳上，略顯消瘦的脊背挺得直立，將淺棕色的胡琴架於腿上，左手搭線右手執弓，巧力拉弓音調隨之流瀉，左手的指尖靈動地切換，把一地的純白染出漫漫淒淒的哀傷。
　　他剛踏上半腰峰就聽見幽幽琴聲，越往上走所能體會的感情就越濃烈，隨著兩人之間的相隔拉近，曲調中漸漸摻入不同於哀傷的情緒。他坐在僅離那人幾步之遙的台階上，喝著自己帶來的酒，緩慢的以樂調做下酒菜，品嘗酌飲。
　　
　　
　　“…在等誰…”男子重複他的問句，聲音輕的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消散，眼神投出亭外不知落在何處。
　　似乎是發現亭外景色的不同，他邁開步伐往小徑的方向走去。男子走的很慢，過長的黑發垂至腿彎處，脖間的白紗和發帶因行走的動作飄起淺淺的弧度，慕少艾卻覺得他可以從男子的背影裏看出更深的茫然。配合他的速度，慕少艾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走到密林入口處時男子卻又停了下來，他站在路口往林子裏打量，無意識地伸手觸碰樹木的枝幹，愣愣地望著看不到盡頭的景色出神。
　　
　　
　　既然對新顯出的本象不熟悉，那這個幻境迷陣顯然不是他布下的了，最開始的破陣男子也好像沒有感受到，依舊處於熟睡就讓他有點疑惑，短暫的接觸加上現在男子的迷茫，慕少艾立刻就肯定了。
　　
　　那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裏排出這個陣法，而且還瞞著處於陣裏的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折身回來往南邊去，迎面撞見慕少艾，視線卻沒有落在他身上，空洞的眼神略過他冷漠地擦身而過。
　　哎呀呀……真傷心呢，老人家的存在感啥時候變得如此薄弱了？
　　雖然在心裏如此想著，慕少艾腳下倒是沒閑暇，也跟著往南邊去了。走了沒多大一會，結滿冰的湖出現在眼前，晶亮的冰面即使在夜裏也泛著炫銀的光芒。
　　
　　是水晶湖！
　　
　　慕少艾看著立在湖邊的男子，他眼眸落在結冰的湖上，卻沒有任何聚焦的視點，青墨色的瞳孔就像眼前的湖面一樣沈寂，毫無起伏和漣漪，完全的冰封。他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仿佛過來這裏只不過是信步而至。
　　嘛……先試著打開他的心結，看看能不能試著去完成他的心願，讓他自動離開這個現世吧。打定主意，慕少艾走到他身邊站定，搭話：“哎呀呀，難道這裏就是水晶湖？”
　　
　　“水晶湖？好像是吧……我忘了。”
　　“誒，你不是住在這裏嗎？”
　　“嗯。但是太久了，沒人提過，就記不得了。”
　　“這裏就你一個人嗎，為什麼不離開呢。”
　　“為什麼……”疑問的語調，男子偏著頭，認真思考著慕少艾的問題。
　　“我不記得了……” 男子低下頭，冰面折射的銀色讓他的蒼白顯得有些透明。
　　“誰呢？”
　　“怎麼不來？”
　　一連串的疑問讓慕少艾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迷茫的聲調呢喃著詢問，面上的表情不是落寞，也不同於脆弱，像是一切都將歸於無的虛空。
　　
　　是怎樣的執念讓他堅持漫長的歲月，即使是忘了理由也依舊不肯離去，執著地留在這裏。
　　
　　“你是誰？”男子忽然轉過頭，灼灼的目光看著他。本來就是並肩站立，這一轉身便隔得很近，慕少艾幾乎可以看清男子長而密的眼睫下，驟然聚集的波動。
　　“呼呼…總算對我有興趣了嗎？我叫慕少艾，你呢？”雖然對男子突來的大起伏反應有些驚異，慕少艾還是扯開一個笑容，回答他。
　　“慕少艾…慕少艾…”
　　“我是誰……”
　　 “你為什麼來到這裏？”
　　“嗯……幫人來看看這塊地。”慕少艾斟酌著用詞，他不知道男子對自己已經是魂體有沒有自覺。
　　
　　男子沒有回話，先前的那些情緒被隱匿了起來，平靜無波的臉色讓慕少艾猜不准他在想些什麼，就在慕少艾覺得他這個樣子是代表話題結束的時候，男子才緩緩開口：“是因為我的關系吧。”
　　
　　疑問的句型卻是肯定的語氣。
　　
　　“也不全是。因為外面的陣法困住了進來探索的人，不過很抱歉，那個迷陣被我破了。”下意識的解釋脫口而出，慕少艾驚訝自己的反應，甚至對自己的這句歉語也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陣法……是因為陣法攔住了嗎？”
　　“破了…”
　　“沒關系。”
　　“對不起。”
　　“那這樣就行了嗎？”
　　
　　一句一句，都是在句點之後又顯急促的連接，乍聽之下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仔細聽來才發現那是對他話語的回應。
　　“…恐怕你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不過，並不是你不被允許留在這裏，而是你終究是靈體，再這樣下去會因為力量散盡而灰飛湮滅。”
　　“……嗯。我不知道離開的方法，你若知道，就告訴我該怎麼做。”
　　
　　慕少艾覺得男子是明白所謂‘離開’的意義，但是依然沒變的神色，恬靜的讓他不禁心疼。多少度春秋的更替他獨自等在這裏，而現在卻因為知道造成了別人的困擾就這樣放棄了一直以來的堅持，怎麼會傻到這種程度呢。心頭說不清的滋味讓慕少艾面上的笑容有點維持不住，他想問眼前的傻人，問他到底懂不懂為自己著想。但是他卻深切的明白，不論如何這個傻到讓他不斷溢出憐惜的人，終究還是需要‘離開’。
　　
　　“…你、等一會，我畫完法陣，你站進去就可以了。”
　　“多謝。”
　　
　　男子的道謝讓慕少艾身形一僵，再也笑不出來。蔓延的情緒滲入眼裏，慕少艾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開始在地上畫出渡化所需的陣法。早已熟悉的陣式不一會就畫好了，天空中一直蒙在月亮上的薄雲也悄悄地散開，皎潔的月光渡在兩人身上，朦朧了輪廓。
　　
　　“可以了？”
　　在一旁看著他的男子開口，慕少艾點點頭：“嗯。”
　　
　　男子得到回複，慢慢走向陣式中間，站定之後男子又回頭看了一眼水晶湖，好一會才收回視線，之後便收斂了目光，毫無波動，仿佛一切都該如此的理所當然。

　　　　
　　不多問不反抗不懷疑，就這樣淡漠地接受一切？假若他是存了害他之心呢？難道這人就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因為相信了他而從此消弭於這個世界三魂七魄絲毫不存呢！怒氣竄上心頭，慕少艾攥緊拳頭，過度咬緊的牙關讓舌尖嘗到了腥鹹的味道：“你確定想好了？”
　　“嗯，有勞了。”
　　
　　飆升的怒氣讓慕少艾覺得肺部要炸開般，一陣陣的抽痛，他甚至不想再看陣中人一眼，念動咒文催起陣法，陣式圖泛著銀芒打地上升起，炫目的光暈將白衣的人層層圍住，細小清靈的聲響也隨之蕩在耳邊。
　　
　　隨著陣法的啟動，光芒中那人的記憶慢慢組成一幅幅畫，在陣裏快速轉動起來。慕少艾垂下眼簾不去看陣中人的記憶，現在他的心緒已經被這人影響太深，假如看了這人的記憶，他直覺得肯定會再也平靜不了、遺忘不了。
　　
　　然而，斂下的目光卻沒注意到陣中人的變化，瞠大的眸子緊盯著轉動的畫面，然後他開始掙紮，劇烈地、不顧自身拿身體撞擊著陣壁。陣法不穩的崩裂聲讓慕少艾倏地抬起頭，陣裏的人眼裏的驚慌和堅持拒絕著這一切。因為撞擊的力道，他的身體上開始出現無數裂痕，慕少艾愕然的同時立刻想撤掉陣法，只見內裏的人背後猛然張開六翼，瞬間，陣法隨之潰裂。
　　
　　漫天的白羽夾帶著那人的記憶飄落，落在慕少艾身上時像是按下自動播放鍵，大腦瞬間接受到儲存在裏面的碎片。
　　
* * *　
　　──刀者，方才的你，下了一場紅雪。
　　……我不需要朋友。
　　──晚了，來不及咯，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六翼風鈴？！這個，藥師我要了！
　　──哎呀呀，羽仔你手工這麼好，不好好利用真的是暴殄天物啊！以後老人家開家風鈴店，你就來顧店了！
　　──我們感情這麼好，怎麼也不見你拉我的手。
　　……你若想，我隨時可以拉你的手。
　　──看看你，一個人背上的東西若是放太多，走路的時候就會頭低低。
　　……你的話如果少一半，你的人會可愛一倍。
　　──你的話如果多一倍，你的人會可愛十倍。
　　──呼呼，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闖龍潭虎穴，等你來救了？
　　……你是例外。
　　──我說，羽仔。
　　……別叫我羽仔！
　　──哎呀呀，羽仔。
　　……慕、少、艾！
　　──有！在！聽著呢！
　　……再給我一顆苦糖吧。
　　──哦～開始想體會苦盡甘來的滋味了嗎。
　　
　　
　　他背著陷入昏迷的人，腳下急速邁動的步伐絲毫不敢遲緩，由背上人身上不斷滲出的鮮血落在他攬住的胳臂和手上，觸感溫熱卻讓他覺得燙手。被狂龍所砍傷的地方尖銳的刺痛，他不敢想象身中那麼多刀的羽仔到底是怎樣的疼，特別是由背後斜刺穿的那一刀，他遠遠的看見，頓時嚇得忘記呼吸，雖看出了離心髒還差寸許，但還是依舊驚得攥緊的拳裏全是冷汗。
　　
　　他怕他若是再來晚一步會變得如何；他怕他救治不了受傷沈重的羽仔；他怕羽仔自此崩潰便不再是他所熟悉的羽仔；他怕羽仔那傷痕累累的心上又添上更加猙獰的傷口；他怕好多好多……
　　他想，羽仔如此的痛苦，他的執意挽留惹得傷上加傷，他幾乎可以看見羽仔在自己內心的譴責下，痛苦地掙紮喘息…若是他放手會不會讓羽仔覺得解脫……
　　但是，即使這樣，他也不要放棄，哪怕羽仔是這麼的痛苦，慕少艾還是要自私的留你，決不讓你先自己一步離開。
　　
　　一路的奔走，一路的血泥，終於抵達水晶湖時背上之人已經只剩幾不可聞的稀薄氣息，慕少艾將傷痕累累的人放入粼粼湖水之中，鮮紅在銀亮之中稀釋，化開了血液的稠腥味。
　　沒事了。
　　羽仔，沒事了。
　　你看，我在這裏。
　　羽人睜開眼，望著眼前同樣受傷沈重的人，他的溫切話語以及面上不掩的心疼，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悲愴的泣哭是如此的蒼涼絕望。
　　
　　──羽仔，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想，明明是很動聽的樂聲，為什麼這麼悲傷，明明是不知比我年輕幾歲的小鬼，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憂愁，不快樂。羽仔，認識你這麼久，我還是只看見你的不快樂，羽仔，睡吧，等你醒過來，咱們再來商量，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哈，個人有個人的造化，哪裏又管得了這麼多？
　　──暫別了。
　　
　　落下孤燈的白雪持續下著，滄寒的風呼嘯著帶出絕望，他奏著羽仔慣拉的那首曲子，任由寒風打袖口衣擺間灌進來。他知道水晶湖的羽仔清醒後知道這個消息時會是怎般的傷心自責，但此刻的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來保住他的羽仔。
　　慕少艾的心就碗口那麼大，盛入一個羽人非獍就裝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情與義慕少艾擇情絕不後悔。
　　
　　所以，羽仔，對不起。
　　
　　勘魔斬龍
　　失明斷臂
　　不敢獲得
　　盡數失去
　　受劫魔化
　　獨剩孤身
　　　　
　　
　　羽人又回到了水晶湖。
　　往昔波光嶙峋的湖水凍結成了死湖，一切燦爛不在只余無限蒼涼。
　　他在離水晶湖不遠的地方起了一個孤亭，水晶湖是那個人和他道‘暫別’的地方，而孤亭是他的家，所以是不是在這裏等著，就會看到那個人露出慣常的微笑對他說──羽仔，我回來了。
　　到時候，他一定能面對他笑出來，告訴他，歡迎回來。
　　
　　
　　日複一日，水晶湖從未有第二人再踏入。
　　日升日落，男子已垂垂老矣。
　　──『　　　　　　』
　　靠在亭柱上，華發白衣之人闔上了眼眸。
　　
　　
　　白衣男子睜開眼，入眼的是不熟悉的涼亭孤燈，亭角的胡琴孤寂地靠在那裏，他看了好半響還是沒有碰觸它，邁開步伐往南面走去，一會就看見了盛漫銀光的冰湖。他在湖邊席地坐了下來，望著滿目燦光任由時間流逝，不知何時回神之後再渡回亭子，伏在石桌上沈沈睡去，醒後便又是往複。
　　他甚至沒有想起去考慮這樣是出自何種目的，為了什麼而進行。
　　等待，自此重複輪回沒有止歇。

* * *
　　
　　白羽消失之後，慕少艾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所有的記憶和感情透過白羽盡數傳遞過來，寒意打背脊直竄身體的各個細胞，侵蝕的劇痛在看到軟倒在一旁的人時再也抑制不住。沖上去將人抱坐這倚靠在臂彎裏，用著小心翼翼的力道。而羽人則依舊陷入昏睡，淡恬的眉梢、沒了血色的薄唇、削尖的下巴和纖薄的肩頭更是證明了他是承受了多大的悲傷。因為力量過度的消耗，白色已經變得透明，碎裂的痕跡比較之前更加滿布，蜿蜒的細碎裂痕折射著透明的身體，像碎片拼起的脆弱，仿佛伸手一碰就會徹底崩碎。
　　
　　觸上羽仔透明的臉，冰刺的涼意透過指尖傳遞，指腹劃過臉上的裂痕，輕輕地來回撫摸，然後開口喚道：“羽仔。”
　　羽人透明了的眼睫微顫，片刻便睜開了眼，眼前的人熟悉的琥珀眼瞳裏，帶著憐惜和不忍以及更多的歉意。所有的一切頃刻間都重回意識，羽人回喊著那個不知被他念過多少遍的名字，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輕顫，指掌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衫。
　　“……慕…少艾……”
　　“嗯，羽仔，我回來了。”喉嚨間像梗著東西，略顯暗啞的聲音有著未盡的哽咽，慕少艾扯開笑容，一如那個慕少艾。
　　
　　他終於回來了。
　　漫長歲月的等待讓他在潛意識裏產生懷疑，感情的發酵偏離了本來的軌道，不安的猜疑和不肯滅絕的期盼讓他承載不住、釋然不了。扼住喉嚨般的窒息感，找不到宣泄口的情感灼燒腐蝕著他，痛苦地掙紮也只落得滿身瘡痍，無法擺脫。
　　
　　他開始不斷用言語催眠自己，遺忘吧，忘了一切，如此痛苦便拋棄全部吧。
　　因此在原本的他逝去之時在心裏默默念著──『不想再有痛苦。』
　　雖說就算是遺忘了所有記憶，意識裏的執念也沒辦法拋卻，依舊等待著他回來……
　　
　　然而，這些不能抹消他曾逃避般的遺忘──那等同於背叛的行為。
　　
　　慕少艾，該道歉的不該是你，而是我。
　　
　　但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答應你的笑容，此刻已經可以應諾。羽人唇角向上彎起小小的弧度，因為笑容稍微拉長的眸子裏是逸然的柔軟，他說：“慕少艾，歡迎…回來……”
　　話語落下，點點金色星芒自透明了的身體上飄升，然後剎那間崩滅消散。
　　
　　“…羽……羽仔……”僵在半空的臂彎裏沒留下丁點痕跡，慕少艾顫抖著，胸腔間的酸楚猛然爆發，有溫熱的液體在眼眶內聚集，然後不受控制地滴下，落在石板暈染了開。
　　“對不起。”
　　“然後，暫別。”

　　這次換我等你。
　　
　　
　　
　　慕少艾回到自己的診所之後才給朱痕去了個電話，算是知會他一聲委托已經完成，沒等那邊說一些有的沒得，慕少艾搪塞幾句就挂斷了電話。之後在眾人的訝異和不解中關了診所，在市中心鬧中取靜開了一家小小的風鈴店，門廊之下挂著的那串，是他自己手工出來的，深刻於記憶中的六翼風鈴的模樣。
　　
　　時鍾的指針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年輪，他就在滴答滴答聲中安心沈靜地等待。
　　
　　叮鈴──
　　
　　風鈴清脆空靈的聲音響起，慕少艾聞聲抬頭，只見一身白衣的那人背著光立在門口。
　　慕少艾笑了起來，然後往那人走去。
　　
　　──“歡迎回來，羽仔。”
　　
　　
　　END
　　　　
　　11：
　　其實我不太明白我在寫什麼。
　　最開始只是想寫放不下的執念、兩人的前世今生
　　結果……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啊啊啊啊
　　這真的是中秋賀來著
　　於是頂起鍋蓋逃竄。

啦啦啦~飄過一次~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