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宁离】樊笼·章一一二（囚禁与强制爱）|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24【宁离】樊笼·章一一二（囚禁与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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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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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2-09-07 18: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八

猝不及防的一剑让慕容宁对事态稍稍失了掌控，莫离骚陷入昏迷刹那，冰凉的河水从他们足下奔涌而过，男人的足尖踩着水面轻轻一踏，仿佛深情相拥的身躯倏然而起，在河岸上无数火光的映照下逆风高飞。没了怀中的猎物的妨碍，慕容宁轻易将莫离骚带回岸上，始作俑者侧首倒在他颈侧，握剑的手仍未松开。
“你啊……”这一番决绝的举动令人顿时失了言语，慕容宁无奈一叹后稍退半步，先让刺入腰侧的半寸剑尖暴露在外，随即又迅速封了莫离骚身上几处穴位，再果决地将持之不败从他身上抽离出来。利刃与肉身两度交错的难以言喻，即便被点了穴位陷入昏睡，莫离骚口中依旧有隐忍的呻吟逸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偎向慕容宁怀里，忘了片刻之前是如何努力想要逃离的。怀中的人已经面色如纸，慕容宁不意外地在他腰间摸到了一手血红黏腻，见到教主受伤的行天教教众纷纷围上来，却只得了一句命令：“叫韩半山来！”留下这声吩咐，慕容宁迅即将莫离骚横抱而起，片刻不耽误地带回位于山腰的云霞居。
慕容宁的居所还在行天教总殿之上，是一处清溪环绕的雅致院落，平日里少有人能够被准允踏足，韩半山加入行天教三十余年，几乎是看着这位教主长大的，真正走进云霞居的次数也才过一掌而已，而这一年内已是第三回。
“教主！”魔医在半刻钟后匆匆赶来，放下药箱就想替慕容宁处理腰侧的伤口，却被勒令先去为躺在床上的莫离骚诊治：“把他救回来。”
“这是……”韩半山侧目一观，立刻认出床上奄奄一息的正是屡屡让慕容宁为之破例的人，此刻又是面白衣红，进气少出气多，似乎大限将至了。魔医朝着莫离骚伸了伸手，小心地瞥了眼站在一旁正自行往伤口上敷药的慕容宁，见教主没有反对之意，这才稳稳地拿住伤患手腕，摸到人微弱的脉搏。莫离骚的脉象仍与从前一般古怪，韩半山试了片刻，向慕容宁问道：“教主想要怎么救？是让他留一条命就足够，还是要身体无恙功力尽失，又或者恢复如初？”
魔医的几问看似有理有据，实则颇为僭越，慕容宁微微抬眼往韩半山脸上瞥一下，冷声道：“先将他的外伤治了。”
“是。”韩半山颇有些失望，但这位教主可远比他要心狠手辣、反复无常，更重要的是仅需一手就足以制服两个魔医，所以他即便再有不愿，也只能依令而行。但等他真要动手医治了，又对莫离骚状况为难起来，不知要如何落手：“是否要让哑仆前来打理？”
“不必。”慕容宁看出他的顾忌，将半敞的衣襟随意一拢，亲自上前将莫离骚身上已脏污的衣袍解开，露出腰腹间血淋淋的伤口，还有足底的累累伤痕。剑雅身上除了几处颇严重的外伤，余下还有不少或轻或重的痕迹，但并不伤及根本，如何来的也是一目了然。韩半山行医二十载，又对慕容宁的脾性了解颇深，早将莫离骚身上暧昧的痕迹视若无睹，只专心为他打理。莫离骚自戕的这一剑下手果断，但走势更加精妙，看着触目惊心，实则完全避开了身上要害，并无脏器受损。韩半山一面为他施针用药缠上层层白纱，一面揣度着莫离骚彼时的心情，再看这人凄惨的模样，到底没有对慕容宁多嘴。
“教主，剑雅身上穴道可以解开了。”一时封住穴位能够止血疗伤、减轻疼痛，但若是长久封锁经脉，于莫离骚的身体有利无害。慕容宁的指掌才从那几处穴位上拂过，莫离骚当即因伤痛而呻吟出声，紧闭的双眼似乎也睁开一瞬，可很快又昏厥过去。
“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半个月足以。”韩半山信誓旦旦。坐在床沿守着伤患的慕容宁将那张秀眉紧蹙的脸凝望许久，终于将最初那一问的答案给了魔医：“把毒解了吧。”
韩半山原只是玩笑，听到这话后猛吃一惊，同慕容宁确认道：“解毒后他的功力渐渐就能恢复如初，教主可想好了？”
慕容宁拿起莫离骚被裹得密密实实的左掌把弄一下，没去看韩半山惊愕的脸，似笑非笑地冷哼一下：“怎么，连你也对‘半途红尘’束手无策？”
半途红尘是一种毒，一种能让人功力尽失、血脉溶解，死前极其痛苦，死状万分凄惨的奇毒。现世十年以来，半途红尘只被用在五个人身上，至今还无人真正拿出过解药，莫离骚是五人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却也因此内力全无。
“区区一个半途红尘还想难倒我？！”慕容宁的激将法立竿见影，韩半山当即怒道，“只要多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必然能让他恢复如初！”
“那就多给你一个月。”将莫离骚的手放下，慕容宁又优哉游哉起来，“延后一天就扣你一株玲珑草。”
玲珑草是韩半山的心头肉，一年也仅能收获二三十株，且这东西只长在无瑕山一处峡谷中，而无瑕山的一切都由慕容宁说了算，因此任凭魔医多么医毒超绝，也翻不出教主的手掌心。他嘴角轻轻一抽，暗自庆幸没敢多夸海口，但也有条件：“要解半途红尘，属下必须每日前来问诊。”毕竟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半途红尘，竟然有人能够中毒二百日而不殒命，韩半山本就想要见识一番，但慕容宁将莫离骚带回无瑕山后，算上今日也只让他触诊过两回，其余时候都把剑雅锁在山顶那座小屋里，除了两个哑仆外谁也不能靠近，如今总算让魔医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这并不过分的要求却令慕容宁面色一沉，盯着韩半山看了半晌，皱眉道：“每日一刻钟。”
“一刻钟就一刻钟！”和这男人讨价还价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目的达成的韩半山立刻见好就收，看出慕容宁不愿让他久留，将莫离骚今夜可能的症状逐一交代好，留下应对的方子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莫离骚不仅是外伤沉重，大起大落的心伤更是磨人，魔医离去后不久，他身上就泛起高热，从头到脚都染上浓重的绯色，一时热得额角全是汗珠，一时又冷得咬牙轻颤，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慕容宁身旁。罪魁祸首倒是极有耐心，不仅替落网的猎物将多余的衣物剥下，还仔细地为莫离骚拭净身上血污，最后把人轻轻搂进怀抱里，陪伴至深夜都不曾睡去，一副用情至深的温柔模样。
浑浑噩噩的一夜过了大半，黎明将至时，莫离骚的双目终于睁开一线。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片通明灯火，还有半卧在身侧的熟悉轮廓，便知最后仍是没能逃出慕容宁的掌控。
“感觉如何？”慕容宁用手指沾了些水，慢慢润过莫离骚因高热而显得艳红的唇，却不让他真正饮下。莫离骚喉间仿佛有烈火烧灼，眼睑似乎也重逾千斤，强撑片刻后还是无力地闭上眼，红润双唇微微颤动，吐息加重几分，似乎要说些什么。慕容宁察觉到他的意图，贴心地附耳过去，感觉到身下人口中呼出的热气不停打在耳廓上，将本就断断续续的话语吞吐得愈发含糊不清：“你……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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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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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2-09-08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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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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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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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2-09-08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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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1樓yssm于2022-09-08 15:01發表的 : ihCIh6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GGK`V

是致命的追逐游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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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2-09-09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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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我食言了。”慕容宁抬起头，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望着双目轻阖的莫离骚坦然承认。即便还未真正逃出生天，这个人当时确实已突破重围，而他也违背了绝不出手的诺言，越过本要追击莫离骚的教众，亲自将人重新捉回来。这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无论用意为何，慕容宁从不打算为此辩解，只是略有些意外但更多则显得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早料到我会食言么？”
这个男人会出尔反尔，确是早在莫离骚的预料之中，那为何还要白费气力再说一次呢？慕容宁将疑问抛回来，却连莫离骚自己也没有答案。从那一瞬间茫然中窥见破绽，慕容宁毫不留情地深入，用力撕开莫离骚的防卫，让他不愿直面的真相血淋淋地袒露出来：“离骚，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莫离骚确信并未慕容宁怀有任何期待，只是觉得在这一刻，无论辩驳或反斥都毫无意义。他双唇轻抿，艰难地吸入一口气，才发觉喉间已干涩无比，疼与痒沿着咽喉上至舌根。莫离骚本能地吞咽一下，想要润一润干涩的喉口，但是不仅毫无收效，甚至忍不住闷声地咳起来。他越咳越烈，每咳一下都狠狠地牵动着全身每一处，身体为此不由自主地蜷缩，以期对抗伤口开裂的痛楚。始终冷眼旁观的慕容宁在莫离骚即将侧过身时突然伸出手，猛地用力按住人赤裸的肩，再以半身压制着他的身体，不许伤患随意动弹。莫离骚咳得撕心裂肺，嗓子里几乎咳出了血，才有少得可怜的津液润过喉口，慢慢地止住了疼痒。
“你的伤在腰腹，今夜还饮不得水，暂且忍耐吧。”慕容宁用湿润的手指拂过莫离骚的唇，为他带去聊胜于无的慰藉。平复了这阵意外的狼狈状况，莫离骚感觉愈发疲惫，不仅是身与心，也不仅源于当下的处境，那是长久累积而成的，必须用更长的光阴去修复，然而他又一次失去了机会。
“你想离开，”咳声停止之后，屋内只剩一道略重的呼吸，慕容宁就着压制莫离骚的姿势，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蹭过他的下颌，而后以两指掐住那张秀美的脸，逼迫它面向自己，“到哪里去呢？”
“不劳……费心。”莫离骚的声音不复清润，但那惑人的沙哑却不罕见，在他一次次因慕容宁的侵入而强行忍下所有声音之后，总有一段时候是这样的状况，此时此刻则惹得男人笑起来：“你是本座的所有物，你的一念一动，本座怎么能不费心。”慕容宁的言语之下总包裹着让人无可抵抗的利刃，力竭的莫离骚疲于应对，才惊觉是否因伤痛而神思混沌，竟与他做了这几句唇舌争锋，醒悟后只愿收敛声息无知无觉地睡去。
因疲倦而沉睡，因疼痛而昏迷，或者二者皆有，无论如何，莫离骚是真正地又失去了意识。步步紧逼的男人松开手，没再闯入他唯一的避风港，为彼此留下了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一夜过后，莫离骚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不食不饮、不言不语，与才被带回无瑕山时如出一辙。慕容宁没将他送回山顶小屋，而是把人安置在云霞居里，每日朝夕相对，被莫离骚制服的两个哑仆也跟随到此地，依旧照顾他的起居。
莫离骚有固执与坚持，慕容宁则有数不清的手段，不愿饮食只是最微弱的抵抗，在男人看来甚至可视作情趣与邀请。每日一碗用珍材异宝熬制出来的汤水，慕容宁总是不厌其烦地亲自动手，一口一口强行喂进去，再将猎物的唇舌慢慢品过。他也仍然费心为莫离骚置办新的衣裳，绫罗绸缎、纱锦绢裘，每日都是不同的新衣，真正被穿上却只有韩半山前来触诊的那一刻钟。余下的十几个时辰里，卧床休养的伤患总是躺在轻暖的锦被之下，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只有伤处缠了一层层洁白纱布，手腕足踝上各有一道缀着铃铛的细长锁链。莫离骚对此不声不响，不吵不闹，每日与慕容宁同床共枕，昏睡的时候远远多于清醒。
“教主可知剑雅已有了心症？”每日一刻钟的触诊，韩半山见到的莫离骚多半处在昏迷之中，偶尔才带三分清醒，但他从与魔医说话，对任何询问也无动于衷。莫离骚清醒地知道，无瑕山上每一个人都属于行天教，听令于慕容宁，他绝不能给予任何人信任。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莫离骚强行压抑自己的所有情绪，又因身体羸弱无可依靠，不知不觉地患了心病。听到回禀的慕容宁指间捏着一把排箫，不仅不见担忧神色，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完全无动于衷。他拿起排箫吹了一段小调，算不得动听的声响，却换来屋中一阵细微的铃声，让男人眉目间泛起笑意，曼声道：“心病，本座会为他医治，你只管疗伤解毒。”
魔医关心的自然不是莫离骚本身，而是另一件事：“要是因为心症延误了解毒，我的玲珑草……”
慕容宁瞥一眼满脸纠结算计的韩半山，冷冷回道：“那就用最好的药。”在无瑕山上，最好的药，也是最烈性的药，对于伤者而言，每一次上药都是一顿酷刑，远比受伤时还要痛苦数倍。但这是慕容宁的命令，要用药的是他的猎物，韩半山得令后没有二话，当即转身回到药庐，半个时辰后就亲自送来了行天教最好的伤药——一线天。
半梦半醒的莫离骚是被一阵火灼般的疼痛惊醒的，慕容宁将他腰腹处的白纱解开，把一缕浅绿色的液体缓缓倾倒下来，起初还是冰凉的触感，当那些东西沿着创口漫入，仿佛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粗鲁地探入皮肉中，疼得莫离骚双手瞬间攥紧身下的布料，喉间有来不及忍耐下的痛苦呻吟偷跑出来。早有预料的慕容宁一手收起药瓶，一手探入莫离骚齿间，食中二指顺利摸到舌根处，拦住他试图咬紧牙关吞下呻吟的举动。所有逞强的余地都被封占，莫离骚的齿列在一次次的挣扎中磕到慕容宁指节上，留下齐整的齿痕，而加重的呼吸与破碎的声响与多余的津液一同逸出唇角，让狼狈一览无遗。
“放心，忍过这一阵，你的伤很快就会痊愈的。”慕容宁收好药瓶，俯身亲吻莫离骚汗涔涔的额角，似许诺似威胁，“无论你让自己受多少伤，本座都会将它们抹去，不留一点痕迹。”这是慕容宁的猎物，不应脱出他的掌控，也唯有主人能在猎物身上烙下印记，余下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享受这种殊荣。
这一场交锋较量，最终仍是慕容宁占了上风。无论莫离骚愿或不愿，在魔医的诊治与慕容宁的雷霆手段之下，他习武二十载的身体就如预期一般，不快不慢地好转起来，每日用药时刀割火灼的疼痛也在逐渐减弱，莫离骚分不清是因为习惯，还是伤口正在愈合，但腰腹处的剑伤确实正在消失。
伤患身上的创口逐一转好的状况不仅让慕容宁满意，也让韩半山十分满意。为了他的玲珑草，魔医除去每日的触诊之外，余下的时间都在药庐里钻研半途红尘的解方，完全的废寝忘食。半个月之后，当莫离骚身上只剩还未消去的紫痂红痕，韩半山也终于将解毒的汤剂送到了云霞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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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2-09-11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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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这是半途红尘的解药。”韩半山手中端着一碗玄青色的汤药，不仅色泽古怪，气味更是呛人，慕容宁在一丈之外就闻到那股直窜心肺的辛辣气息，想着它与莫离骚的口味极不相合，那人怕是不会喜欢。但这碗古怪的汤药既然能解他身上的毒，无论用上什么手段，总要让那位固执的剑侠喝下去的。正当慕容宁伸手想要接过药碗，魔医忽然往后退开一步，避过男人的手掌，露出难得的犹豫神色。韩半山这举动颇不寻常，慕容宁天生凌厉的双目极慢地眨了一下，再睁开时已是眉头轻锁，压着双眸眼神危险：“怎么，你没有把握？”
“属下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韩半山轻呼一口气，顶着让人几乎不敢抬头的压力，万分坦诚，“此前从未有人解开过半途红尘的药性，这一副解方是依着它带有的毒性调配的，喝下去后究竟会是什么效果，属下也不知晓，教主确信要用剑雅冒这个险吗？”
敏锐的魔医用了个让慕容宁颇为受用的说辞，男人将身上的威压收起几分，但依旧盯着他不放：“你能掌控到什么程度？”
“能保住他的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韩半山抬头继续道，“不过，这一副解方药性极烈。他服用之后，怕是有一段时候不会好过。”给莫离骚用最好的伤药时韩半山也不曾有这样的提醒，再加上他小心谨慎的姿态，足够说明解方的不同寻常，然而慕容宁露出的却是一点温柔的笑：“无妨，他能忍。”如此专注神情的神色，言语之中透出的却是无法道尽的残忍，令韩半山后脊窜过一阵冷意，不禁对那位剑雅又生出了几分同情。
“记住，莫离骚不能死。”慕容宁说了与数月前一般的话。
“属下明白。”韩半山回得愈发谨慎，可是依旧没有递上药碗，慕容宁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语调问道：“你还有什么顾忌？”
“教主可是要亲自喂药？”魔医想起莫离骚身上的种种痕迹，猜测慕容宁喂药的法子不外乎那几种，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起来，男人闻言勾起唇角玩味道：“或者，你能让他自愿喝下去？”莫离骚对无瑕山上的一切都怀有戒心，连普通的汤水都不肯轻易喝下，更不用说这一看就十分古怪的汤药，韩半山自认除医毒之外毫无长材，连忙摇头推拒，小心提醒着：“这是他的解药，旁人的毒药。”
“没有解方？”
“有是有，不过……”他一旦如此啰嗦，又半遮半掩的，定然是另有目的，慕容宁想到魔医一贯的脾性，轻易地抓住了关键：“你又想要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魔医厚着脸皮道，“想要最稳妥的解方，最好还是能拿到一些毒血，剑雅这段时日用了不少滋补的天材地宝，取一些血应当没有妨碍。”
“你是要毒，还是要血？”慕容宁一语破的，韩半山的盘算无法再遮掩，只好讪讪道：“半途红尘确实非同一般，属下怀疑剑雅撑到现在依靠的不仅是内力，应当还与其他殊异之处，属下想要仔细钻研一下。”毕竟是与莫离骚身上的毒相关，慕容宁权衡一下还是允了：“说吧，不过什么？”
“教主应当喝过剑雅的血。”韩半山对此十拿九稳，看慕容宁没有否认，他便继续道，“教主只需在喂药的时候运行着紫微归元功，就能不被药性影响。”
“只有这样？”慕容宁脸色已经沉下来，韩半山忙想溜之大吉，又听到一声质问，“本座允许你离开了吗？”魔医迫于迎面而来的强大威压，只好将后退的脚步撤回，依着大魔头的意愿站到门前。
“守在门外，他要是有半点不妥，拿你是问。”留下这句威胁，慕容宁端着已不烫手的药碗推门而入，不敢偷跑的韩半山只得抱着药箱做贼一般守在门外，一面腹诽着给莫离骚带来最多不妥的男人，一面庆幸屋中的伤患内力全无，无法察觉一门之隔还有人在听墙角。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修养，莫离骚身上外伤已痊愈大半，但因手足上的锁链限制，他比在山顶小屋时还要安静，每日最大的消遣似乎就在于观察慕容宁的寝房，可以用一整日的功夫去数帐子上的绣花用了多少针，又或者窗台下的雪松有多少枝叶，若是觉得疲累就阖眼睡去，醒来以后能在重数一遍。
许是受伤后体虚，兼着入冬后的天越来越冷，莫离骚身上的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只在侧首观视四周时有几瓣落在颈间的红梅悄悄露出来，也是若隐若现的。他对慕容宁的出现全无反应，直至汤药的气息弥漫而来，才将目光从雕刻了花鸟争春的窗棱上转过来，轻飘飘地落在正在走近的男人身上。
慕容宁面上没有常挂着的浅笑修饰，整个人仿佛一口劚玉如泥的利器，与一贯标榜的斯文好说话相去甚远，莫离骚见他如此模样，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淡淡疑惑，又因不善掩饰而展现在眼底，让人一目了然。
“这是一碗毒药，见血封喉。”慕容宁将药碗端到莫离骚面前，对事实半遮半掩，“喝下它，你或许就能离开无瑕山。”那墨绿色的汁液就在眼前，呛人的气味直钻入胸腹，令莫离骚的心口莫名地抽痛起来，一阵接着一阵，痛得人呼吸短促、双眉紧锁，轻咬着牙断续低声道：“我为何……要信你？”
“你还能信任谁呢，唯利是图的师门，还是落井下石的友人？离骚，你的天真不该用在这里。”慕容宁在床沿上坐下，抚过莫离骚眉眼的手无比温柔，但口中吐出的言语字字诛心，“你应当是不愿葬在无瑕山的，那就葬在我们的决战之地，如何？正好世人都以为你已陨落在当时，等你气绝之后，我将你葬回去，也算是成全了这段故事。往后若是有暇，我会时常去探望的。”
在这人言语之中，他连死后都不得安宁，教莫离骚忍不住强压着痛楚针锋相对道：“烧成一捧灰烬，随风吹落四方才算清静。”
“好，我会择一处高峰，让你飞得远些。”慕容宁沉思片刻，竟然答应了，可莫离骚依旧没有动作。男人轻笑道：“我以为，比起落在我手里经受这些，你宁愿死。”
“生与死，不是儿戏。”莫离骚没有阶下囚的窘迫，也不因没有慷慨赴死而羞愧，他目光平静，并不避讳与慕容宁谈论这话题，“如今你是刀俎，我为鱼肉，无论药或毒，你都有手段迫我喝下，那这份气力，我何必为你省下。”
“离骚果真对我了解颇深，你我不能成为知己，是我一生憾事。”慕容宁又露出无奈的笑，再度将药碗端起，“既然离骚有如此期盼，那我就亲自送你一程。”他说完话，一口将药汁含下半碗，随即俯身往莫离骚口中渡去。辛辣、酸涩、麻苦，莫离骚此生尝过最不堪的滋味都混杂在这一口中，唇舌瞬间失去知觉，喉口则像是生生吞下了一碗融化的铁汁，从咽喉一直烧到胃中，整个人都要活生生被烧融成灰一般。
明知这药对莫离骚而言无异于酷刑，慕容宁依旧不见丝毫手软，一口之后又是一口，片刻之间就将整副汤药喂下去。被强灌了解药的莫离骚一手攥紧被褥，一手捂住喉口，压抑不住干呕的冲动，下一瞬整个身子忽然往上一弹，却是将一口猩红喷在慕容宁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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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2-09-12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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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病弱美人-离-或许即将升级成睡美人-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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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2-09-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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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一碗解药服下，莫离骚竟然开始吐血不止，慕容宁甚至不必特意去捉他手腕，从彼此相触的肌理上就能感觉到那乱极的脉象，兼着一时急促一时断续的呼吸，仿佛半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韩半山！”慕容宁朝着门外高喝一声，蹲了许久的魔医急忙忙地推开门，与骤然袭来的冷风一起卷入屋内。韩半山迈着发麻的双腿，狼狈地挎着药箱绕过屏风拐进来，就见只穿了件雪白亵衣的莫离骚半倚在慕容宁怀里，面色惨白、双唇血红，还有残余的血滴从唇角缓缓落下，立即上前捉住他两只手腕，分别摸起了脉象。莫离骚的状况一眼即知不妙，慕容宁却见韩半山的神色一时紧一时松，阴晴不定地变换着，最后定格为恍然大悟。
即便有几分心急，慕容宁也并未开口催促，魔医更来不及做多余解释，指使着慕容宁换个位置从后方将莫离骚撑起，以免他被还未吐尽的毒血呛着，随即从药箱中抽出两套银针，手法极快地扯掉那件单薄亵衣，沿着病患双手的少阴心经与少阳三焦经逐渐落针。韩半山所用银针极细，很快就在莫离骚双臂上深深浅浅地扎了一片，紧接着又换了一套粗针，从咽至腹的任脉中取了紧要的廉泉、璇玑、玉堂与水分四穴。
“教主的紫微归元功！”韩半山勉强分心低喊一句，慕容宁即刻心领神会，将手掌贴上莫离骚后心，用那霸道的劲力将涌向心脉的毒驱往银针所在之处。被不同的内力强行灌入经脉，无异于用钝刀将皮肉一分一分剐蹭而过，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早因无力承受如此痛楚而惊叫出声，偏偏莫离骚这二百余日间无时无刻不在经受毒伤折磨，遭此折磨也仅有一句低吟逸出，沙哑又虚弱。
慕容宁与韩半山二人联手，用了多半个时辰才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莫离骚抢回来，最后收针之时，魔医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却不仅是因为身心消耗太多，还有不能言说的恐惧。等到莫离骚身上银针全数拔除，慕容宁瞥一眼衣上凌乱的绛紫色，还有锦被上一片又一片的鲜红，开始找人算账：“韩半山，你对本座是如何许诺的？”
“确实是属下思虑不周。”若不是慕容宁放心不过，强留魔医守在门外，莫离骚或许就要被这一碗汤剂送往黄泉，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没有半点争辩余地，但有些话韩半山不得不说，“半途红尘已经变了，若是再不加紧解毒，只怕教主的内力也压不住毒性。”
“你要取血？”莫离骚遭这一番罪已吐了不少血，按着慕容宁的脾性，极有可能对先前的允诺出尔反尔，魔医这才冒险一试：“唯有拿到剑雅的血，属下才有把握解毒。”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慕容宁仅仅思虑了一瞬，便捏起莫离骚一只手，在他少了血色的指尖上轻轻一抹，往韩半山递出的寒玉药盒中点了三滴，而后将被剑气化开的手指捉到面前，放在舌尖上舔掉余下的一点血痕。
“属下告退。”韩半山拿了血，片刻不敢耽误地离开云霞居，返回他的药庐就开始着手研制解药，免得哪一日就被教主送去给剑雅殉葬了。
慕容宁究竟将莫离骚看作什么，行天教上下谁也说不清。若是真心喜爱，又怎么会一次次伤害折辱，可要说当作玩物，未免也放了太多心思。韩半山想不透，也无意多想，行天教数千教众，从来没有人能摸清这位教主的心思，他也不会是例外。而唯一的例外，或许只有那位被慕容宁从天剑峰带回来的剑侠，教主最势均力敌的对手。
想起那场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决斗，韩半山不禁摇了摇头，对莫离骚又多了几分怜悯，但所有的同情都比不上慕容宁的指令，他也无意多做些什么。
这番元气大伤，莫离骚再睁开眼已是两日之后，看到沿着窗棱溜进来的阳光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惜所有来不及抒发的感慨都被一道声音打散了。
“很遗憾，你还未死。”站在窗前的慕容宁不喜不怒，似乎对这一事毫不在意，莫离骚慢慢地眨两下眼，好似也并不觉奇怪。他记得自己曾吐血不止，即便不知那是什么毒，却始终不认为慕容宁要置他于死地，这个男人有无数的机会、无数的办法取走他性命，不必大费周章地用一碗古怪的汤药。莫离骚想回一句如你所愿，微微张嘴才发觉从咽喉至胸口的烧灼感并未完全退去，吐出的声音也暗哑模糊，难以辨认。
“如你所愿。”慕容宁仿佛读了他的心，在莫离骚启唇刹那将这句话说出，“那毒伤了你的咽喉，至少服药修养十日才能恢复如常。”既是这样的处境，莫离骚也就不再试着开口，他当下更无从知晓，在这一句话后很长的时日里，慕容宁再也未同他说过任何话。
莫离骚醒后第二日，慕容宁开始早出晚归。通常一整个白日都见不到人，只有夜半时会突然带着冬日的寒意搅乱温暖的被窝，令莫离骚夜里不得安枕。他偶尔也会做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譬如当面将扣着莫离骚手足上的锁链延长数倍，足够人绕过屏风走到外间，触碰到许多原本只能远观的物件。慕容宁的行事从来都有其目的，但莫离骚自觉早已失去所有筹码，再没有一败涂地的可能，于是也没有任何顾忌。
这日慕容宁照旧早早地出了门，养了许久已能下地行走的莫离骚紧随其后起了身，就着不甚明亮的天光慢慢挪到收着衣物的木柜前。因手足上都有锁链妨碍，寻常衣物难以穿戴，他便只拿了两件轻软的狐裘，一件披在身上，一件抱在手里，随即赤着足走到外间。外间比里屋更冷些，莫离骚踩在冰冷光洁的花石上，足尖不由得轻轻内收，双手将怀里的狐裘拢得更紧，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下的陈设。慕容宁果真早就预料到他的举动，在此准备了一张长案，案上有刻意摆开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刀裁好的白宣，与山顶小屋一般的布置。那男人唯独不曾将屋中的书画收走，但莫离骚试了试，最近的一本书也在两尺开外，是他无法企及的遥远。
慕容宁将一切都算计得分毫不差，莫离骚坐在椅上就能提笔书写，转过身去即能看见屏风上描绘的熟悉画面，正是那日他们决战时的场景。忍受了数日的沉默之后，莫离骚望着眼前白宣确有几分心动，但与慕容宁长久交锋的直觉让他无比谨慎，没有轻易铺开笔墨，只在椅子上稍坐了两刻钟，用另一件狐裘盖住冻得冰凉的腿，慢慢将长案上的所有物件都拿到手中把玩一通。
摆在眼前的仿佛是个天赐良机，可是莫离骚不仅没有试图逃跑，甚至没想过藏起那些随手可得的防身之物。慕容宁一定知晓屋中每一处的布置，再小的物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引诱莫离骚入局的饵。在这一场精心设计阳谋面前，没有人会轻举妄动。
莫离骚依旧安静。他慢慢地养着伤，慢慢地和慕容宁在新的一局中无声拉锯，等待着真正的时机降临。慕容宁仍旧披星戴月，凭着喜好随意闯入莫离骚的梦乡。当那个男人习惯地挨过来，随心所欲地将他揽入怀中，莫离骚突然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似乎是沾染了血液太久，即便已经仔细清洗过，也无法轻易消除的味道。
莫离骚猛然意识到，无瑕山上，或许也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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