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30 【鱼龙/欲虬】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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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叶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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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樓主發表於: 2022-12-31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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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 【鱼龙/欲虬】灯下黑

　　深夜的楼区很静，因为将近废弃了，没有路灯，楼上一洞洞黢黑的窗，在夜里沉默地睁着眼。最近几天下的大雨净拣着白天下，夜晚却极晴朗，白天晒衣反被淋湿，不如晚上挑了杆子晾在外面，于是街上日夜都下着雨。

　　梦虬孙的鞋裤并没有湿多少，进了楼区却淋了满头，手边又没有伞，只能急急奔向里面，路面一块儿白一块儿暗，无数亮而大的圆月浮上来，一脚下去颤悠悠晃成混沌的白汤。冰冷的雨水漫进鞋里，他心里懊恼，只有这一双体面的鞋，明天仍是要穿的。待进了里面，只顾撑着扶手喘气，扶手上面早就胀了一层铁锈，连忙又收回来，手心湿了一道，像几近干涸的血，又寻不到东西擦洗，只能松松握着拳，缓步上楼。楼梯和街道一样窄，且十分抖，这也罢了，墙面被水一样空气泡烂了，不知会沾上什么东西。因此什么也不能倚靠，自己摸索着上去，地面上早已冒出细细密密的水珠，月下像下了一层霜。阳台边衣服滴落下来的水滴汇成一股一股扭动的细流，如一条贴着墙根游走的蛇，一直游到尽头，再钻进尽头的孔洞游下去……

　　梦虬孙在门前站定，只觉得门内有一种淡淡的阴谋，并不危险，却实在惹人生厌。他有着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或许是生来如此，又或许是从小摸爬打滚出来的。多年前刚被接回公馆，他还不会写字，连说话也不怎么会，只靠直觉辨人，现在想来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他一切野兽一样的行为，十多年里渐渐被包装成文明的样子，见多了各方眼色，虽然不以为意，举止之间却皆是束缚。等到他离开公馆，心里并不松快——才发现自己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两种日子都回不去了。

　　踌躇片刻，他便开了门。半边身子刚刚进门就被人拽进来双手反剪到背后，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腰。梦虬孙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不敢推开他，又不敢挣扎，只好压低声音喝道：欲星移！

　　欲星移笑道：你不如那时好骗了。

　　梦虬孙听到这话他扯起笑，意味不明道：哈，你早该知道。欲星移轻轻揭过那裹蜜的刺刀似的话题，手盖着他团住的手，道：手里是什么？梦虬孙张着手欲要往面前人的脸上送，欲星移握着他的腕子，半点不曾后退：嗳，那么急做什么。他侧头闻了闻，半边脸窝在梦虬孙的手里，他道：哦，你杀人了？梦虬孙知他是明知故问，又烦闷他这般殷勤搭话，自己依旧看不透，问道：你伤好了？欲星移凑近了，呼吸游离在他的颈侧，应道：无碍。梦虬全身都贴着门板，已是退无可退，偏头道：那便走吧。

　　欲星移又笑，气息拂过他的左腮，麻了一片：现在走，死在门口怎么办？

　　梦虬孙道：死了便死了。欲星移——！

　　欲星移咬着他的耳朵不放，吻遍耳廓：嘘，嘘……龙子，夜深人静，可不要扰人清梦。梦虬孙绊着他的脚，奈何他下盘太稳，丝毫不动，恼怒道：早知也不用把你拖回来，倒图个干净。欲星移笑道：如今是我自荐枕席。梦虬孙讥道：向政敌自荐吗，真是好肚量。欲星移道：这话要先问你自己了。

　　他原先动得厉害，听到这话立时静了，只发出越来越大的喘气声。欲星移道：龙子，你抓疼我了。他把枪换成手，从上至下抚过脊背，如同抚摸一只呲牙弓背的野猫。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脸转过来，拇指停在他的颊边，一点点摩挲着，喘气声凝滞在半路，不上不下。

　　欲星移的唇磨着他的唇，细碎的安慰似的的呢喃落到他嘴中，如同糖屑。梦虬孙喉咙上下滚了滚，张开了嘴。

　　他吻得并不着急，唇舌如一片融掉的冰，实在冷心冷情，探进去的时候好像蛇信，舔过这湿热之地，梦虬孙耳边全是水液翻搅的声音，他听得眼底发热，眼前已模糊一片，只能仰头，再仰头，双脚如同陷进了泥潭里，扑腾着要起来，却还是渐渐沉下去，欲星移跟着往前倾倒，紧紧抱住他，好似要和他一起坠下去，却还是拖泥带水地将两个人捞起来。欲星移潮湿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下颌一路向下吻去，咬住他衬衫的领结，绸缎一样的头发就滑到他脖子里，化成一种让人发颤的痒意。屋里好似天地倒转，雨水倒灌，他口鼻浸在其中，只觉得有一只手抹净他半张湿润冰凉的脸。梦虬孙近乎窒息，等摸到床沿，才有上岸的劫后余生，欲星移仍然把他往前推，一直到整个后背砸向纸糊一样的木板墙，几乎散架的床架子发出痛苦“吱呀”声，一片寂静中只听闻交错起伏的喘息声，还有隔壁悠悠转醒的人的呢喃——非要闹出点动静不可，非要停下来不可，还借由这样一种方式。

　　梦虬孙从旁边越过去，趴在那张瘸脚桌子上，摸到那盒受了潮的火柴，点了半晌也没动静，欲星移伏在他背上，慢慢解开扣子，也不催促他。划到第十根火柴时终于燃起一点火星，在他手里微弱地晃动，小心地点了灯，好像才找到机会开口。火光照着梦虬孙的脸，依旧是稚而短的脸，圆鼓鼓的腮帮，只是瘦了一点，永远长不大一样，说出来的话已大不相同了：你不跟着他们南下，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欲星移道：那你可要去地府找我了。梦虬孙哂笑：我还以为是树倒猢狲散，怕触景伤情。

　　欲星移道：你我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梦虬孙转头看他，芯子上的火好像点到了他眼睛里，软融融地化开来，好像一滴燃烧的泪，侧脸还印着他手心里血红的锈迹，像一道旧伤，心下塌了一片——这话牵扯出来多少事，嘴上仍刺道：不如问问我与你何处投机。

　　欲星移叹了一声，盖住他的眼睛，好像盖住他的嘴，再讲下去倒有些意兴阑珊。

　　实则今晚的月亮比那一粒火还亮，点了也只是徒劳，只照着那一块桌面，再远也照不到了。欲星移手心里的睫毛急剧地眨动着，手心很快有了湿意。他痛得流出几道口涎，都被欲星移揩去用作他处，欲星移听他咬牙切齿喊自己：你不如干脆利落点，好教我，死得彻底，也好过现在半死不活地，吊在这儿——

　　欲星移动作没有停，把自己楔进去，梦虬孙两只手撑不住灰白的桌面，胡乱按下几道湿手印，喉咙里被逼出几声哭喊，有些太痛苦了，让人于心不忍。欲星移凑过来吻他，语气却极淡漠：许是我良心发现。梦虬孙睁开湿黏的眼看他，好像一片新生的湖，浪一层层掀起来，舔了他满怀。他静静看了欲星移一会儿，眼泪晶亮地挂在腮边，又马上落下去了，伸手抹掉他脸上的血印。欲星移闭了闭眼睛，心说：许是我亏欠良多，这辈子还来罢了。

　　梦虬孙的卷发乖顺地贴在额前，像淋了一头雨的动物，后面每一次深入都被顶得不断往前，手肘被磨得通红，一直到那一小方昏黄天地里探出他滴汗的烧红的脸。前身被欲星移的手细致抚弄，他很少做这种事情，哪怕几年前正是有无限精力的时候，早上只等着消下去。火光照到那下面，只露出一点鲜红的圆头，其余皆隐在暗处，欲星移的手也时隐时现，常常停在顶处，指腹擦掉不断溢出来的清液，梦虬孙被磨得禁不住颤抖，嘴里泄出一点呻吟，更多的还是喊他的名字，恶狠狠地嚼碎了，在唇舌间辗转，随着深而缓的抽动拖长了声音，最后消弭在似是宽仁的停顿中，周而复始，连绵不断，百般滋味皆在其中。

　　木板被短促地敲了两下，梦虬孙在散乱衣物服里的腿抽搐了一下，只听到欲星移低低的抽气声，手上依旧不停，拉开他的两只腿，梦虬孙在这方面一无所知，往前逃不掉，往后退不了，手徒劳地伸到后面，语气惊惶：你要干什么！欲星移拉着他的手摸到粘腻的交媾处——原来还未完全进去，原先缠他前面的那只手圈在顶端，虎口和食指上都结了一层茧子，急速地碾磨抠弄，突然的巨大的快乐汹涌而来，他欲挣脱，欲星移却按着他顶到最里面，梦虬孙扑倒在火光面前，一张脸痛极喜极，饱蘸着情欲，一副被揉皱了又展开来的样子。他张着嘴无声地呻吟，烛光就在咫尺之间，好像要被他吞吃掉，眼前的一切熔成赤金色的虚影，闪烁明灭，幻化无穷，不知身在何处，只听到后面的声音：吹灭它。他就很轻地吹了一口气，灯一下子熄了。

　　一切重归于寂静，梦虬孙被拽向后面，欲星移细密的亲吻落下来，手上的精水抹到他大腿、小腹，梦虬孙气极，已经不是吻了，而是啃咬，仿佛要饮血嚼肉一样。欲星移沉默着任他胡闹，两个人的涎水流了一下巴，一直到他伏在自己肩上，如同交颈。

　　月亮已至西天，森冷的月光照下来，只有两具交缠的汗湿的身体。欲星移的头发随着起落簌簌作响，一些疏疏落落地散下来，月下一道道风霜刀剑，刻印在二人的脸上，太锋利、太难堪了点。

　　梦虬孙撑起身把他的头发拢到后面去，摸到他湿漉漉的颈子，汗津津的额头，喘着气笑道：你这样辛苦，我倒过意不去了。欲星移接下他的话：实在忍得辛苦。床架吱吱呀呀响着，又轻又急，好像被压抑到极点，汗一波一波地蒸出来，他被撞得只吐出一点破碎的词：慢点……欲……名字被他囫囵咽下去，此时的求饶显得气势太弱。欲星移的声音隐隐传过来：我便不忍了，堂弟多担待些。他真的不管不顾起来，动作无情狠厉，梦虬孙无数次快撞到床头，无数次被拖回来。欲星移的汗砸在他背上，和其人一样冰凉，却烫得他打颤。快感在一阵阵疼痛扭曲得面目全非，弯弯绕绕地从他喉舌里蹦出来，声音埋进那湿重的被褥里，越发不真实了。肩颈被欲星移吻咬了个遍，沉重的喘息扑在颈后，沸腾腾地烫了一片，又被注了一肚子的精，好像欲星移也跟着一起退化了，只凭本能。

　　梦虬孙转头，看到他额头抵着自己的背，看不清脸，过了一会儿才放开他。梦虬孙道：不要人看，又把人做得这样狠。欲星移面上仍有一点薄红，脸色如常，听到这话笑道：对不住，补给你好了。便别开头发，欠下身，将那挺翘未泄的一根缓缓含入口中。梦虬孙浑身绷紧如拉满的弓，捧着他的脸没有动作，贴着他手掌的两颊鼓鼓囊囊的，里面的东西伴着艰涩的吞咽声，在他掌心里抽动着。欲星移抬头看他一眼，凌厉的凤眼里藏着一种古怪的怜惜——无情之中那一点可怜的温情，梦虬孙捂住他的眼，一下子被抽散了力气，不知道自己在叫喊什么，外面似乎亮了一点，阴郁的蓝，和远处的海在他眼里模糊成一片。快感如浪潮，把他卷到天与海之间，沉沉浮浮，将要被高高抛起来的时候，他浑身痛得一抖，眼前才又渐渐清楚，欲星移在他腿侧重重吮咬了一口，肤下血丝蔓延开来，被打断的快感重新爬上他的脊背，裹挟着一股细小又不可忽视的疼痛，将他深深拽下去，沉溺其中，他昏头昏脑地想：被欲星移这样胡搞，怕又要生出什么怪癖出来。

　　不知自己何时出的精，听到欲星移的呛咳声才反应过来，精水挂在他嘴边，他也懒得擦。梦虬孙过来吻掉那一点白，又要吻他，欲星移推他：也不嫌腥。他执拗地要，两个人浅浅啜吻着，嘴里满是腥膻味儿。吻着吻着梦秋孙有些倦了，手指一一指着屋里格格不入的物件，白洋磁脸盆，书桌上几本散乱的书，一瓶白瓷花瓶，里头还斜插着黑骨似的枯枝，几件临时杂凑的家具，梦虬孙手指在空中虚虚点了几下：古有金屋藏娇，今有……

　　他转着弯点到欲星移脸上，才发现他半垂着眼，脸上浓浓的倦色，收回已来不及了，早点醒了他。梦虬孙心道：今有蠢人自作聪明，引狼入室。话锋一转：不成想你累成这样。欲星移含住他胡乱作祟的手指，用了点力咬住一节指节，含糊道：大概是老了。话一出口二人都有些发怔，明明有这样多的理由，譬如天色太晚，譬如伤势未好，年纪向来是一种软肋，尤其是他这样的人，如今拿来自嘲，太不合他本性。欲星移道：玩笑话你也听不出。却等不到接话，他罕见地有些无奈，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梦虬孙，低头看他被洗濯干净的眼睛，生出一点狡黠，难得有点轻松的笑意，整张脸生动起来。

　　梦虬孙看他披着衣服起来了，问道：你要去哪里？欲星移道：去杭州。

　　去那里做什么。

　　你伯祖母在那里。

　　伯祖母？

　　其实跟我差不多年纪。我去见见她还有，别的人。

　　我认识吗？

　　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谁知道呢。

　　他眼睛极慢地眨了几下，翻身望着起了霉的天花板，梦呓一样的话从嘴里飘出来：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梦虬孙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醒来时眼睛肿痛，屋里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已经没有欲星移的踪影了，桌上压着字条：来日再还。一副还要与他纠扯不清的架势。隔壁人家已经醒了，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起来很埋怨的样子，梦虬孙生出一点歉意，后知后觉地烧上脸来，所幸他不常来这里，无人眼熟他，这种荒唐事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起身跌跌撞撞走到窗外。远处的港口被薄雾笼罩着，人头攒动，又静默又热闹。

　　似乎开始下雨了，一线线湿冷的雨丝飘进窗户里，天灰蒙蒙的，今天是不可能有太阳了。

　　end.

　　

　　

[ 此帖被拈叶作序在2022-12-31 02: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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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 【鱼龙/欲虬】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