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5 【七夕】【鳞鱼】山河岁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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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0-08-25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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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5 【七夕】【鳞鱼】山河岁月远

是好雨知时和日色欲尽的后续
说会更，就会更

正值五月好风光，海境自有常开不谢的锦绣堆簇引人驻足欣赏，而北冥封宇却对此毫无眷恋，选择只身北上。
对于常年生活在气温度适宜的的海境常住居民来说，北方酷热的夏季令人心生悸意。但此时他并不在意地表接近五十度的高温，甚至顾不上在走路的时候往稍微荫凉些的碧树荫影里暂缓片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去往记忆里的某个地方，对着手机上的地址以及自己数日前在此地留存的印象，踏入了目的地。
楼道里的风有些阴冷，空气对流穿梭时拂去暑气，被气温蒸腾出的汗珠滑下锁骨，他松开了一颗衣扣稍缓热意，专注等待电梯的运行。
“叮”。
电梯门打开，他迈了进去，却在选择楼层时感到犯难：上次离开时并没有太注意欲星移住在哪一层，而自己查询到的关于欲星移的信息也并没有详细到户——并非他故意调查欲星移的个人隐私，而是欲星移在圈里实在算得上是个名人，几经打听之下北冥封宇差不多便得到了关于这个男人的大部分信息，包括他不太喝酒的习惯、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以及他的那群堪称群魔乱舞的同门师兄弟。
信息发达的时代，一点小小的手段有益于感情的交流。
北冥封宇对自己的行为如此解释。
但楼层还是要按的，他回想着那天清晨从阳台上看向楼下的风景的高度，尝试着按下十七楼，电梯到达，北冥封宇向外看了一眼——那人的门口放着一盆被主人悉心照料养得青青翠翠的竹柏，欲星移告诉过他那是他总是把自己锁在门外所以专门用来藏备用钥匙的。
他又按下了18，偶像的绝佳天运并未施舍给他的信仰者——十八楼也不是。
北冥封宇叹了口气，正准备按下19的时候，却发现电梯已经被按了下行。
叹息也无用，从剩下的楼层从楼梯道一一查探也无不可。
连登七楼皆无结果，所幸随身物品并不沉重，否则消耗远比阳光下行路来得更加吃力。
25楼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盆翠色欲滴的竹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意味着他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轻扣紧闭的大门，然而过了约莫一分钟，楼道依旧安静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莫非他不在家么？
他这么想着，又敲了敲门，甚至不死心地按响了门铃，门内还是没有声响。
看来果然不该编排天降戏码，另一位主角不在的时候，这种行为往往代表着不符合年龄的天真和愚蠢。
视线无处安放，连同那颗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行动还是因即将见到心上人而紊乱的心跳也慢慢沉寂下去，他伸手掐住了一片叶子，颇有些泄愤意味的拽下枝叶，似乎能让自己好受些。
茎叶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北冥封宇懊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绿叶，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时间点欲星移不在，看来自己只能先找地方停歇，等到对方下班时间之后再来拜访了。
他转身拖着箱子带着不甘往电梯口踱去，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欲星移正在午睡，工作繁忙，本就因应付毒舌师兄和捣乱师弟们层出不穷的想法疲倦不堪。他正准备安心如梦，但因前几日昼夜颠倒乱了作息，睡着多少有些不安稳。迷蒙时仿佛听到敲门声响，困意正盛时谁也不愿意动弹，何况这种热天谁会没事做顶着高温来找自己；最近也没有东西要人送来；至于可怕的师兄？他要是有事的话绝不会是这么温和无害的方式叫门。短暂厘清思绪之后，欲星移选择翻身继续会周公。
但门外那人不肯放弃似的继续敲门，还按响了那个被他拒绝让任何人按响的摆设用的门铃，他被铃声吵得瞬间火起，带着一身起床气翻身下了床，鞋也顾不得穿就冲到客厅打开了大门。
门外没有捣乱的同门，也没有可怕的师兄，更没有时常被师兄差遣过来宛如哈士奇一般风卷残云拆迁大门的师侄们，只有一手握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捏着竹柏叶的北冥封宇。对方额上汗津津的，雪青色的发被高楼里的风吹得凌乱，湿漉漉地黏在鬓边额角，夏季气温高热，北冥封宇解开了浅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应该是三颗扣子，因为他好巧不巧的扫到一滴汗珠滴溜溜的顺着脖颈的曲线滚落到了锁骨下方那片被衣襟半遮不遮的白皙胸膛里。
只是短暂的一眼便足以勾起几个月前某个雨夜那些美妙又羞窘的回忆，欲星移的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对着对面的青年勾起一抹笑意。
他看到他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星移！”
北冥封宇几乎是冲过来的。还有什么比得上柳暗花明之后的欣喜？本以为自己错失时间不能早些相见，却不想在即将离开时对方又如天降甘霖突然出现，短短几步之已遥足以让心跳声砰砰作响，哽得他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欢喜和思念。
欲星移伸过手替他捋开额边汗湿的发，笑意盈盈：“你来了。”
他退开半步让对方进门，又从鞋架上取了对方之前穿过的拖鞋示意他换上，替他将行李箱放到了墙角，转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北冥封宇。
北冥封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是真的渴了，谁能料到同样的温度下北方的夏天居然能热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为了不错失任何关于欲星移居所的信息，他下了车便顶着烈日走了许久，又为了找到欲星移的门牌找了七层楼，的确是又热又渴。
他喝完了那杯水，后知后觉的发出了疑问的声音：“怎么是热水？”
欲星移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歉然：“抱歉，我一直习惯喝热水，睡得糊涂了。”
他取走他手中的杯子，微凉指尖触碰到对方有些偏热的体温，若有若无的短暂停留一息，一下而已——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偏高的温度。他又去替他接了一杯凉水递给他，安慰道：“这下不热了，你再试试。”
北冥封宇捧着水杯慢慢咽下，样子像极了某种毛绒绒的动物，惹人喜爱。
欲星移垂下眼帘，恰到好处地掩饰掉自己眼中的笑意，他坐到他的对面，细细打量数月未见的心上人。
北冥封宇的头发似乎长了一些，微微低头的时候垂下的紫发恰好能够挡住那双漂亮清澈的碧蓝眼眸，好像人也瘦了点，锁骨的线条突出却不削瘦，而是正正好的流畅优美。手指纤长洁白，映得那束绿叶浓翠发亮...
绿叶？
欲星移睁大了眼睛，终于认出了那是固守自家门前的竹柏枝叶，顿时哑然。
北冥封宇惬意的呼了口气，一身热气终于散了不少，他抬起头想要和欲星移说话，却看见对方盯着自己的手欲言未言。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还握着欲星移家门口那束竹柏叶，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我可以解释...”
北冥封宇慌忙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欲星移自己以为他不在所以没事揪了门口的叶子只为宣泄？
欲星移捏了捏眉心，那是他偷藏备用钥匙的宝地，更是自己日日悉心照料的植物，认识的人都知道自己对这盆花爱惜非常，甚至师兄派遣过来的拆家师侄们每次来也不敢对它动手动脚。但现在它被北冥封宇折了——不只一枝，是一束，蔫蔫的叶子还随着对方慌张的动作无力地摇头晃脑，向主人昭示自己可怜至极。
不知者无罪，何况是北冥封宇。
欲星移叹了口气，“算了。”
就算知道又怎样呢？那是北冥封宇，对自己而言，对方是唯一仅有的不一样的存在。无论是生理或是心理，北冥封宇都有他的独属之地。
北冥封宇拿着那把枝叶不知如何是好，对方短暂沉默之后的释然更让他惊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嗫嚅着开口道歉：“星移，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先道歉就对了。
欲星移揉了揉他的发，就像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他本就比他大上几个月。他笑着安慰他：“没事，正好我今天本来打算修剪一下的，你替我省事了。”
那盆竹柏一枝枯叶黄迹都没有，也不知道欲星移说的修剪是修剪什么。
但偏心是真的偏心，只对北冥封宇偏心。
北冥封宇抬眼看他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勉强的意思，又问道：“那...该把它怎么处理？”
欲星移从他手中接过那几枝叶片，去取了只细长颈花瓶接了点水，拿着剪刀简单的修了一下长度便将它们插入了花瓶里，回过头来对他一笑，“这样如何？”
对方忙不迭的点头，似乎是想要急切证明欲星移的审美极佳：“连这个也会，星移真是厉害。”
欲星移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封宇...你还真是...只是随便找个瓶子养起来而已，我又不是无所不能，至少我酒量就不如你啊。”
说完之后他自己先愣了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旁浮上一抹霞色，低头不语只顾拨弄瓶中的绿叶。
北冥封宇敏锐地察觉到了欲星移的羞赧，心情放松不少，嘴角勾起弧度，有些恶作剧地调侃他：“酒量不好不要紧，至少你醒酒很快。”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也不过一夜加上半个白天，之后便是数月别离不知何时再见，但欲星移对于对方的称得上是调戏的调侃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他一直都是个矜持正经的人，只是偏偏遇到了以逗趣自己为乐的北冥封宇，但是他又舍不得怪他，谁让他喜欢上他。
能言善辩的欲星移没有和心上人开带色玩笑的经验，只能强行视而不见专心整理花瓶，即使那瓶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折腾的了。
北冥封宇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后，两人身高相仿，但北冥封宇的确更高一点，他稍微低下头便能倚在欲星移的肩上，温热气息在他耳畔流转，带着他独有的温柔妥协：“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他试着环住欲星移纤瘦的腰肢，对方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顺从地微微向后靠过去，两人胸背相贴，画面温馨和美。
“我很想你。”
欲星移停下欲盖弥彰的动作，偏过头蹭了蹭对方还有些湿润的鬓角，低低地嗯了一声，面容平静无比，只是耳垂越发的红润了。他靠在北冥封宇的怀里，听着来自身后青年沉稳的呼吸声与午后穿梭窗外的风吟，抬起手替他擦去额上沁着的汗。
“冲个澡会凉快些。”
北冥封宇懒懒地应了一声，却不肯放开手，欲星移无奈地问他：“你这样圈着我不放，我怎么去替你拿换洗衣物和毛巾？”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凑到对方脸上一顿乱蹭，把欲星移蹭得皮肤微微发红才停住，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有带衣服，只需要毛巾。”他看着对方涨红了的脸，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还是你就想让我穿你的衣服？”
欲星移从怀抱里挣脱，含羞带怒地瞪他一眼：“别废话，去洗澡。”
说完便去了卧室去取毛巾，不肯再和他多说，生怕北冥封宇逮到机会开口调侃自己。
北冥封宇闷闷地笑起来，为对方的举动而好笑，明明他们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为什么欲星移到了现在还是这么难以接受呢？就像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明明他也不舍，却在自己要求一个告别吻的时候凉凉地瞪他一眼——当然，在人来人往的安检处提出这种要求确实是自己逾距在先。但是每当他想念欲星移的时候，只需想起他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对方恼怒的神情时也能心情愉悦，所以他怎么忍不住想要逗弄对方的心思，却又苦恼会不会把人惹急。
他取了自己的衣服拿到淋浴间，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欲星移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毛巾。”
浴室门并没有关上，欲星移却也不肯进来，主人反而比来客还要拘谨，实在有些荒唐。
北冥封宇走过去去拿欲星移递过来的毛巾，欲星移在看到他衣襟大敞的时候不自觉地偏过了头，北冥封宇只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笑意，他看着别过头不肯直视自己的欲星移，并不接过毛巾，半是戏谑半是调戏地问他：“又不是没看过，为什么不敢看我？”
欲星移有些咬牙切齿地催促道：“快去洗澡。”
他对对方的催促视若无睹，倾身过去捏住欲星移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笑着唤他的名字，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欲星移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目光不知道该落到何处是好，对方那双美丽的蓝眼宛如深海致命惑人，在没有见到北冥封宇的时候，他尚能在闲来无事时慢慢品味回想当初相遇分别始末，但此刻他就在他的眼前，以这种半是胁迫半是引诱的语气和自己调情，他一定不知道他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无言的禁果诱惑，北冥封宇什么也无须说，什么也不必做，他只要在他的视线之内，对他就是一种无声的引诱。
他是那片海，而自己则是溺于深海的游鱼，无处可逃亦不愿逃。
但也不能总是让自己处于劣势。
欲星移与他对视，眼中羞意未散，却多了一抹镇定自若，他将对方的手腕握住，反手将人推到了冰凉的玻璃门上，在对方表达出惊讶之前先行贴上去付以一吻，带着惩罚意味地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还欠我一次机会。”
微凉的手指在他浮着薄汗的胸膛上游走，在线条分明的腰腹处轻轻掠过，他不允许他回答或是反驳，专心致志的和他接吻，偶尔用牙齿轻轻扣住唇瓣啮咬却不过分用力，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的轻吻也能轻易勾起他的欲念，心脏剧烈搏动将全身血液都汇集到了身下，他顾不得身上一身汗湿，只想要紧紧抱住这尾骄矜的人鱼沉入欲海深渊。
欲星移用空闲的手制止了他的冲动，湿软的舌侵入口腔，在敏感的上颚剐蹭，极尽缠绵，初试情欲不久的身体同样的亢奋不已，但此刻是他在调戏北冥封宇，同样身为男性的骄傲不允许眼前人存有丝毫反抗之意。
在接吻这件事上，欲星移更加学以致用，不消几下就让北冥封宇情念浮现却苦于对方压制不好动手，只能低头配合对方缠绵厮磨。
欲星移感觉到北冥封宇蠢蠢欲动的欲念，羞恼消散殆尽后升起一丝得意，窃笑着和对方分开，替他擦去被吻得发红的唇上的津液水渍，将浴巾毛巾什么的一股脑塞到他的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脸，“好了，去洗澡吧。”
说完便逃之夭夭，似乎料定了自己哪怕多加停留一秒也会被对方画地成牢。
北冥封宇摸着自己被啃咬得有些发麻的唇，看着逃到卧室的欲星移惋惜不已：只差一点，自己就抓住他了。
但人都跑了，总不能这么急色地再冲过去肆意轻薄，他打开了淋浴头，借着微凉的水冲刷掉自己过高的热度，顺便平复情念。他并不介意彼此一时情动，也对欲星移的回避并无介怀，欲星移就在这里，只要他说，他愿为他做好一切，况且自己本就是为他而来，他是他的，逃不掉的。

冲过凉之后身上暑气散去不少，北冥封宇擦着头发进了卧室，欲星移正坐在靠着阳台的位置看书，午后阳光从玻璃照进房间，又被轻薄的白纱窗帘滤去刺眼光线，冷气将最后一丝热意冲刷殆尽，柔和光芒映射着银发，如金黄蜜糖一般流淌在他白皙的面上，过分纤长黑亮的眼睫闪着细碎光芒，涤去一身清冷气息，化为一抹沉沦人间温柔醉人的星光。
欲星移在水声停止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动静，但是他并没有去接手照应对方的主人的自觉，北冥封宇在这里自可来去自由随心所欲，他无需特意去为他做什么，安静的做自己平常做的事情就行了。他已经默认对方是这里的主人，亦是能够掌控自己的深海之主。
所以在北冥封宇进来之前，欲星移一边阅读书籍一面留意对方的动静，虽然他为他开放了自己居所所有可以使用的权限，但还是要顾念一下对方是否会有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却不肯做得太明显。然而当北冥封宇踏入房间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他，就像他心中所想——他的存在即是一种引诱，诱惑他做出与平时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举动，失控得不像自己。
他胡乱擦过头发便要凑到欲星移身边，欲星移思考了一秒便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拿过被他随手放在挂钩上的毛巾跪坐在床上，细心地替他擦去水汽，直到头发不再滴水才停手，又替他梳理头发避免有碍观瞻。
北冥封宇在他手下乖巧的等候他为自己整理，从记事起便再没有人为自己这样做过这些事情，他在他的举动中感受到难言的温暖，不仅是爱情，还有一些不知如何表述的悸动。
他理所当然地离欲星移越来越近，还有些湿漉漉的脑袋几乎——是已经贴到了对方的胸膛上，欲星移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亲昵，却也不曾拒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换一边靠方便打理。
两人挨挨蹭蹭的折腾完后，欲星移回到床内侧，将书籍放回原位才躺好，打算继续自己的午休计划。北冥封宇霸占了床边，他被挤到里面，一时不知该感慨究竟是自己给对方自由太过火还是北冥封宇太过理所当然把他的地盘当做自己家一样随心而为。
时隔数月再见，两人一时无言，面对面躺着也不知该找些什么来说。
“你...”
“星移...”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选择让对方先说，好巧不巧的，话语又叠作一处，欲星移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是我先说吧。”他捏了捏身边人有些瘦下来的脸颊，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这的？”
“商业机密，不能细说。”
北冥封宇顾左右而言他意欲掩饰过去，他可不好意思告诉欲星移自己之所以现在才来这里是因为这几个月里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四处打听他的行踪，这行为简直称得上变态。
“原来星移你的故乡也是海境，甚至与我相隔不远，为什么以前从没见到过你呢？”
欲星移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旧居地址的？”不待他回答又快速地补了一句，“别想糊弄我。”
“......”
北冥封宇吞吞吐吐地道出实情，做了就是做了，他既然都让自己进了门，还躺在一张床上了，想必也不会轻易赶自己出门的...吧？
“我听史先生家的长子提起过你的名字，所以在与中原往来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关于你的消息，然后...顺便得知他的老师正好是你的师兄，而海境业务又和墨家有挂钩，所以之后又去寻了你的那位苗疆同门，通过他的挚友得到关于你的详细信息...”
他看着欲星移笑意愈发深沉的眼睛，讷讷地住了口，恨不得将自己塞进枕头里好逃过心上人的戏谑眼神。
“该说是我做人失败，轻易就让人套出个人信息呢？还是恭贺你几经周折终于得偿所愿？”
他从凉被里挖出快无地自容的北冥封宇，捏着他的脸蹂躏不止，看到对方忍痛不言的表情又心生怜惜，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叹息一声，“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不是有留给你联系方式吗？丢了？”
“当然没有！”北冥封宇反驳他，又降了声调小声抱怨，“可是上次我走的时候你好像生气了...我担心你不肯接我电话...”
“我哪有生气？！”
欲星移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怎么会对你生气？”
北冥封宇偷眼觑他神情并不似作伪，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提醒对方：“上次我提议来个告别吻，你瞪我一眼就走了。”
欲星移哭笑不得。
那是生气吗？即使是热恋中的情侣也很少会有在公共场合过分亲密的行为吧？那天机场人来人往，偏偏还在不经意间瞄到了刚从外地飞回来的凰后，若是被这位热衷创作的师妹看到，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是她下一部小说主角——还是带限制级描述情节的那种。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五师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恐怕那群已经被九界事务折磨得妖魔化的同门得知此事后自己免不了要被打趣嘲笑了，连内容他都想好了：老三，看不出你平时正直端庄不近女色，还经常逗趣老二和风逍遥，没想到你比他们还要来得直接热情。Take me to your heart？哈！
毕竟他多年以来洁身自好，从不流连风月，亦对怀春少女的示好坚定拒绝，更不会料到自己居然对同为男性的北冥封宇一见钟情还栽得彻底。
最要紧的是，他能对北冥封宇说自己只是害羞吗？！身正行端的有志青年、墨家十杰之三，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一夜情对象调戏到几乎脸红只能落荒而逃？！
不，他不能。
然而北冥封宇可怜巴巴的盯着他，那样子似乎只要自己说不清楚的话就不肯轻易罢休，欲星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叹息回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总而言之我没有生气，你别多想。”
“真的？”
“真的。”欲星移吻了吻那双溢出欢喜的蓝眼上纤长浓卷的眼睫，再三保证，“我不会对你生气。”
北冥封宇满心欢喜且满意地应了一声，接着追问他：“那洗澡前你为什么又瞪我？”
“......”
欲星移不想再玩这种暴露真实自我的你问我答游戏，他干脆直接地用被子裹住北冥封宇，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肩，另一手盖住他的眼睛，低声说道：“睡觉。”
北冥封宇被捂住双眼，欲星移举手抬足间尽是清幽冷香，不是香水那种混杂化学材料的刺鼻，反而带着药材的清幽苦香，这种浑然天成气息和它的主人一样宛如云中寒星凛冽清冷，拥有让人沉迷其中趋于安宁的神奇魔力，心境也随着欲星移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慢慢平静下来。
“没有午安吻吗？”
临睡前北冥封宇向欲星移如是请求道。
他能感觉到欲星移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又戳到对方痛点，但想到欲星移承诺过他不会对自己生气，青年立刻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一样理直气壮起来，“上一次睡觉前你都给了的。”
欲星移不肯挪开遮住他眼睛的手掌，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何种表情，他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对方开口。
柔软干燥的触感在唇上停留，视觉被锁，连带反应都跟着迟钝起来，听觉和触觉反而更加敏感，他能听到欲星移缓缓靠近时衣物摩擦的声响和略显深沉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对方即使身处盛夏也泛着凉意的唇瓣在自己偏高温度的唇上辗转厮磨，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探寻，是一个简单却不失温柔、混杂着枫蜜糖一样甘甜气息，仅仅用以表达感情的轻吻。
此时的他没有丝毫妄念，安静地享受着来自欲星移的缱绻深情。
无论是对方为他敞开怀抱接纳他的存在，抑或仅仅只是最简单拥抱亲吻，他都甘之如饴，欲星移所给予的便是世间最好。
柔情亲吻暂缓停歇，欲星移放开了手，躺回原处注视枕边人，对方也睁开了眼看着他，唇畔还带着温柔甜蜜的笑意。
乍然自黑暗中回归清明光亮，他有些看不清欲星移的脸，只能看到他面对自己背光侧躺，金橙色阳光为他镀上温暖，身体曲线柔美纤细，是独属于远古流传下来的海境鲛人血脉的优美身姿，卓然于众。
在得到关于他的详细信息时，北冥封宇生出前所未有的遗憾：前半生过得太过恣然顺意，为什么他之前没有从未料到对方曾经与自己仅有一墙之隔？又为何没有在那一夜对他的所有信息多加观察留意而导致自己历经数月之久才得以再见。
北冥封宇的前半生几乎没有不顺意，也没有什么憾事，然而当他遇见欲星移，他才遗憾自己为何没有早早与他相遇相识，如今才能遇见到这一眼留魂的心上人。
好在上天没有让他错过，甚至为他创造了无数机会与他相遇相识。
那夜的倾盆大雨，自己在酒吧橱窗外无意一眼便瞥见惊为天人的他，手机恰到好处的没电关机，欲星移的不善饮酒和对自己的温柔宽纵...
如今想来，一切皆是天意使然，也许自己的天运都用来碰到欲星移了，而自己对这件事情心甘情愿。
他们已然相遇相识，从今往后，只余相守这件事需要以一生践行。
他在他额间回印一吻，同样温柔：“睡吧，星移。”
午后阳光炽热刺眼，却也不能将这夺目光芒与炙热温度带入它不应踏足之地，柔软床榻上一对有情人相拥而眠，情深与共。

[ 此帖被公子未言在2020-08-25 22:02重新編輯 ]

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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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8-25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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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0,rvrc]北冥封宇一向眠浅，在身边人轻轻移开自己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有了起身动作之时便睁开了眼，湛蓝眼眸里还存着三分迷蒙睡意，他朝欲星移靠了过去又将那人纤柔的腰肢揽在臂弯，声音也染着将将睡醒时的慵倦：“不睡了？”
欲星移看了眼时间，温凉的手指在他眼周轻轻揉按缓解他的困意，回道：“该是晚饭时间了。”
北冥封宇享受着欲星移的按摩，对方落指轻柔有力，将困乏之意化解不少。他发出极为舒适满意的叹息，像只小猫似的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靠在欲星移肩上。
“几点了？星移。”
“五点七分。”
北冥封宇对于饮食规律这件事一向可有可无，毕竟当工作繁忙无暇顾及私事时，谁还能记得按时吃饭这种小事？然而此时他和他的星移在一起，应当尊重对方的任何意愿，即使他自己并没有过多的饥饿感。
他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解锁点开了订餐软件递到欲星移面前：“点菜还是出去？”
欲星移扫了一眼软件推荐菜单，摇了摇头，“在家里。”
这下子北冥封宇彻底醒了瞌睡，他坐直了身子，用那种充满好奇的目光注视他的心上人，带着一丝孩子气似的懵然问他：“你会做饭？”
欲星移被他的提问笑到，点头承认，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在家闲着的时候会下厨，没有给人做过，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北冥封宇并不在意关于菜色口味的问题，兴冲冲下了床，又拉着欲星移起来替他套上家居鞋，笑着回他：“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如果硬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像是童话里进入藏宝窟遍阅奇珍璀璨生光后即将满载而归的窃喜，却又偏在势在必得的满室琳琅之中收获一盏可以实现愿望的神灯。他的心上人怎么可以如此完美？
相貌姣好，体贴温柔，工作能力出众卓然，竟然还居家贤惠。
自己的眼光和运气实在是太好。
“要出去吗？我们买什么？”
他打开衣箱准备换外出衣物，欲星移看着他慌里慌张的举动，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冰箱里有今早买回来的食材，你乖乖去坐着，看电影也行看书也可以，想做什么都随意，等开饭就行。”
他站起身离了卧室去往厨房，留下北冥封宇一人在客厅里百般无聊等他完成餐饭。
北冥封宇打开了电视，无趣地切换频道序章也找不到感兴趣的节目，又在卧室里的书架前往返流连，面上固然带有好奇神色，姿态却像是巡视领地志在必得地的君王一般审视心上人的喜好。
心理学、犯罪论、经济学、言语艺术、童话志异...各类书籍应有尽有，在书架上整齐地按照分类和购买时间排序，甚至还有关于素描水彩之类的教材。
他从那本素描教程的书页里看到一叠画纸，好奇心越发浓厚，伸手取出了纸张。
是一张类似鲸鱼的生物畅游星海的画像，之所以不是鲸鱼写实，是因为那尾鱼头上生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独角，尾部亦是与鲸鱼厚重的尾鳍不同的飘逸灵动。画纸右下角记录了作画时间，是前两月的时候欲星移画下的。
画得不错。
北冥封宇默默赞了一声，将画纸放回书页，正准备去取下一张画时却瞥见背面一行隽秀清逸的小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又翻过那张画，仔细对比时间，是自己走后的第二天。
温暖的血液从心脏泵出抵达指尖末梢神经，画纸宛如火焰中飞腾的金箔一般烫手珍贵，他几乎快要拿不住那薄薄纸张。
他在橙红色的夕照辉映中兀自欢喜撼然，久久的注视那张画像，心口泛出的愉悦泡沫在微凉的空气里嘭嘭地炸开，整个人都氤氲着温柔甜蜜的气息。
北冥之鱼流连星尘浩瀚。
这是他的思念么？
在自己无限眷恋回想欲星移的时候，他也在想念自己么？
北冥封宇用了好几分钟才从这种失神的情绪中抽身而出，他放回那张画，继续翻阅余下的画纸，唇边笑意越发醇厚醉人。
后面的画几乎都是类似的内容——鲲鹏游于星河大海，也同样在背后写有那句逍遥游的词句。时间间隔如此之短，几乎每隔一两天欲星移便会更新画上内容。
翻到最后一张还未完成的画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容。
是自己趴在欲星移身边闭眼休困的睡颜，也是唯一一张不是素描而是以水彩着色的画像。画中人沉沉入睡，柔软紫发附在鬓角额边，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即使身在睡梦之中，唇边笑意依然温然缱绻。
原来欲星移和自己一样，对彼此相处时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曾忘却。
他有情深几许，而他又是深情几分？
在此之前他尚且心存犹豫，但此刻之后，一颗心已经落入那片璀璨星空，与繁星融为一片。一如那尾跃于星光中的鱼一样，与他的心海难舍难分。
原来心动恋慕的人，并非只有自己。

欲星移正在处理食材，锋利刀锋与案板相触笃笃作响，动作干净利落却不失美感。
平时他并不会特意准备过于丰盛的饭食，但今天不同，贵客远道而来，身为主人自然应该竭尽所能宾主尽欢。何况那是他的心上人。
北冥封宇在他身后静静站着，等他处理完食材后才轻轻环住他。
欲星移微微侧首看他一眼，有些不解对方突然的粘人，但他对他的任何亲昵都无法抗拒，想伸手摸上他柔软的发却囿于双手微潮，只是笑着用额角蹭了蹭北冥封宇的脸。
“怎么了？”
“我很想你，星移。”
他在他耳边郑重地倾诉，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句想念和一声呼唤。
欲星移耳边染上一缕绯色：“我知道。”
“你有想我吗？”
欲星移低下头，一贯矜持内敛的性子让他无法像当初醉酒时那般肆无忌惮，他知道对方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却不知如何诉说。
北冥封宇吻了吻他的发梢，开口道：“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知道，你也一直在想我。”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欲星移不解他缘何笃信，但他所说是事实，自己无需回避这份思念，因为想念的对象是已在眼前不必遥遥相念，而他也同样的挂心自己，他有权得知自己的心意。
“是，”欲星移顿了一下，一向善辩却在此刻尽失锋锐，唯余情念温软的尾音。“我一直在想你。”
他不会告诉他自己在他离开后便日夜挂心，也因对方再无联系便心生怅惘，满心情思无人可诉亦不愿示人，只能在深夜寂静无人之时在记忆里细细回想对方的眉眼笑容，借着自己趁他熟睡时拍下的照片一一描绘他的容颜，只求他能在自己记忆中多留一些时间，哪怕初见邂逅之后彼此也许天各一方再不相见，只要牢牢记住他来过自己的心便足矣
但他再次出现，欲星移才惊觉自己之前的自我安慰不过自欺欺人，他想要知道他的心意，热爱他的温柔微笑，渴望他的亲昵拥抱，。
他要他只属于自己，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存在。
温柔的拥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瓷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盖子被翻滚起来的汤汁顶得铛铛作响，欲星移才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催促他回到外面等候，“去坐着，一会儿就好了。”
北冥封宇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在他唇上偷去一吻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欲星移把手背覆在唇边，仿佛那上面还留存着北冥封宇的温度，不用照影自顾，他也能猜想到自己此刻究竟脸红到了什么地步。
他扫了一眼天色，隔着厨房隔断布帘的缝隙也能瞥见北冥封宇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翻阅书本，不觉微笑。

等到开饭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唯余暖橙余晖停驻天边与流云相伴，两人相对落座用餐。
欲星移替他准备好碗盏筷子，又给他夹菜，一边问他：“在这边待多久？封宇。”
北冥封宇细嚼慢咽品味欲星移的手艺，方才缓缓回道：“不是很久。”
“这样啊...”
欲星移似乎有点失落，但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又问道：“待几天呢？”
北冥封宇笑眯眯的盯着对面的心上人，对方显而易见的一瞬失神令他倍感愉悦，他替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碗中，慢条斯理地回他：“大概也就是...一千零九十多天吧。”
“哦，一千多...”
欲星移心不在焉地重复对方的话，忽觉哪里不对，声音也高了起来，“一千多天？”
“没错啊。”
北冥封宇喝了口汤，取过纸巾擦净双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我本来想说三年左右，但是星移非要详细到天，不就是一千多天么？还是我有算错？”
“没有算错，但这不是重点。”欲星移为心上人不合时宜的顽劣头痛，“你就这么过来，工作怎么办？”
“你不知道吗？”
“什么？”
对方神情不似作伪，北冥封宇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之前说过海境和墨家也有业务往来，只是不如中原苗疆一样频繁，这次过来本就是为工作，所以待的时间久一点也没什么问题。至于海境，我让我弟弟替我打理，他有一位十分得力的助理，想必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应付得来。”
欲星移窃窃而笑，“你居然想着和墨家合作，这边规矩繁杂冗长，不知道北冥先生能否招架？”
“严苛的规章制度有利于长久发展合作。”北冥封宇对此不可置否，“更何况我已经和负责人——也就是你的师兄，请调了一位能力素质绝佳的管理者协助我，你真不知道？”
“抱歉，我最近加班太多，师兄也并没有告知过我合作事宜，所以我的确不知道他究竟为你指派了哪位贤能。”欲星移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诚心祈祷，“希望不要挑到那两位太能折腾的——各种意义上的能作。”
北冥封宇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什么会是别人？”
“老七虽说手段百出但是能力也算出众，至于老五，虽然有些不太...讨喜的爱好，但也是个女强人，其他几位都已经挂名各处，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别这样说。”
北冥封宇挪到他身边坐下，似是怜惜：“你是最好的。而且我才值得你这些天这么辛苦，好在以后不会了。”
欲星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这么差。”
“看来我指名选择星移实为明智之举。”北冥封宇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目光灼灼，“欲星移先生，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你作为我从此刻开始未来三年的合作者呢？”
欲星移惊得忘了抽回自己的手指，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的...是我？！”
对方惊讶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生喜爱，如果不是此时谈及正事，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捏一把他的脸。
北冥封宇努力维持自己严肃的神情，语气坚定，“是的，我向默苍离先生指名要求你出任职位，他同意并签下了协议，时限三年，如若成效可取，我可以在协议时效截止之前选择续约，条件另谈。”
欲星移瞪大了眼睛，他对这事一无所知。
所以在自己千辛万苦处理业务应付同门并且兼顾照应师兄的拆家大队时，他已经被默苍离打发给了北冥封宇？还是为期三年的卖身契？
忽略掉合作对象的话，他还是想哀嚎一句自己做人失败，师兄卖起人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毫不手软，譬如当初安排老大忘进入道域结果创业失败之后又将对方撤入苗疆范畴，结果在发现老二能力更佳后又果断选择让对方回归本家工作养老，力求压榨个人才能的登峰造极...
欲星移年纪轻轻，在师兄远超年龄的磨炼下早无当年傲气，只想做条咸鱼，不想当咸鱼当得乐在其中的年纪却被反手卖给了海境。
行百步者半九十，古人诚不欺人。
他久久不曾回话，北冥封宇也不心急，只是握着他的手指揉捏，又想起至关紧要的条款约束，“对了。”
“什么？”
“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亲了亲他的手指，补充道，“再次续约的时限由我决定，双方不得违反。”
欲星移觉得自己此生首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做人失败的无奈。
既然已经被签了卖身契，那他也只能选择配合师兄。何况合作的对象是北冥封宇，如果钜子师兄选择明说的话，自己一定毛遂自荐，完全不需他们暗箱操作。
他无法拒绝严苛却暗藏照拂之意的师兄。既不能否认默苍离独到的眼光与远见，更无法对北冥封宇的任何要求表示拒绝，更何况他乐意之至，怎会抗拒。
“那这段时间你住哪里？”
既然对方要在这里长留，作为挚友知己抑或合作伙伴，他理应一尽地主之谊替北冥封宇打点好一切。
“住的地方就在你楼下。”
北冥封宇结束义正言辞的表演，无奈一叹，神情委屈可怜，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为他排忧解难化消烦扰，“但是今天刚过来，房子还没打理好，物品也没有准备齐全，又不想住在酒店...”
好吧，明白了。
欲星移也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不如我去问问师兄能不能给你安排现在就能入住的房子？”
“但是外面的饭菜没有你做得好...”
“那我以后做饭都给你留上一份？”
欲星移强忍笑意，似是忧愁不知如何为对方解惑，眼中盛满戏谑碎光，落在北冥封宇眼中便成了引燃情思的星星火焰。
他扑了过去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带着惩罚的意味，“你故意的，星移。”
欲星移轻声呼痛，又被对方孩子气的埋怨引得唇角轻扬，索性坦坦荡荡地认下：“是，我就是故意的。”
“想和我住也不是不行。”欲星移揉着被咬得生疼泛红的薄唇，抬眼看他笑意不减，“我得收点利息才行，先说好，不接受金钱交易避免行贿嫌疑。”
他对他的一言一行皆是自然而然的默契了解，知道对方绝不会要求自己做一些太过为难的回应，但也不会轻易便宜自己。
北冥封宇犹豫着试探道：“我负责买菜？”
欲星移不顾形象捂住嘴笑出了声，“我们可能会食物中毒。”
北冥封宇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家境优渥的北冥家大少自幼便被人众星拱月似的悉心照料，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怎么能分辨那堆绿油油的蔬菜到底和谁是一家。
欲星移笑够了才慢慢开出条件：“帮我洗碗。”
估计你也做不了别的。他吞下剩下半句会让心上人更加羞窘的话，吭吭哧哧地又笑起来。
原来只是洗碗。
北冥封宇松了口气，豪气万千一挥手应下：“那就定了，交给我了！”
欲星移伏在他肩上笑声连连，不知是因对方乍然放松的模样还是将与心上人朝夕相处的喜悦。
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火煌煌，只要有心头白月光流连身边，凡尘俗事与人间烟火亦是无上清欢。

所以到最后碗还是欲星移刷的。
在北冥封宇历经把水洒到地板、不小心把碟子磕了个缺、又手滑打碎了两只碗之后，欲星移终于稳不住了。
他本来悠哉地靠在门边欣赏对方的手忙脚乱，但这个傻子摔了碗之后慌慌忙忙的直接用手去拾取碎瓷片的行为着实让他震惊。
欲星移抓住北冥封宇伸去拣碎片的手，不知该笑还是叹：“我来就好。”
北冥封宇反而先笑了起来：“第一次，难免手生...”
他被欲星移领到干燥的角落里，又看着对方处理完地板上飞溅开的碎片擦干水渍，明显是打算自己亲力亲为之时才终于放弃当背景板，凑到水池跟前，“以后也要做的，多试几次就不会再有意外了。”
“我知道。”
欲星移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下次再试，这次先学。还有，不许再用手去拾打碎的东西。”
他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熨得他心头妥帖融暖。
北冥封宇又黏在欲星移身上，靠在对方肩上观摩家务技巧。欲星移动了一下没能避开，也就随他去了，他并没有和人这般亲昵的经验，动作多少不顺畅起来。

处理完家务的欲星移，拖着身后亦步亦趋黏着人不放的贵客回了客厅。两人并肩坐着，北冥封宇把欲星移的手捂在手心里替他暖手。间隔数日的接触之后，他深谙对方身体温度不同之处，即使是盛夏，欲星移的身体温度也比自己低得多，手脚更是冰凉，也不知道他自己一人时如何熬过北国萧寒冬日。
那双沾了冷水泛着寒凉的手终于在他温暖的手心里重新回复温凉，北冥封宇也不肯放开，仍然将他的手掌握在手中，又换为十指相缠。欲星移享受这片刻温存，才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指，打开笔电：“我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你先等一下。”
“那好吧。”
欲星移有正事处理，自己也应该表现出符合身份与年纪的沉稳。只是身体还是诚实地靠在他的身上，即使知道未来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自己都会与身边人相守相依，他还是一刻也不想分离。
欲星移和自家师兄短暂地交流几句，得到对方关于自己出任管理的肯定答复之后才下了线，转而准备工作交接事宜。期间他有留意北冥封宇的动静，对方姿态慵懒地在他膝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玩着手机，软软的发梢蛰在他手臂肌肤上，像把小刷子一样挠得他痒痒的，但留给他处理交接事宜的时间并未剩下太多，他也只能勉力忍受着心上人毫无自觉的骚扰行为处理工作。
夜里时间过得很快，北冥封宇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引得欲星移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低头看他：“困了？”
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在意自己继续做事。
欲星移点了保存文件，果断的合上电脑，“快十一点了，去洗漱吧。”
他把粘人的家伙从膝上扶起，又去储物柜里摸出一把备用牙刷递给他，“前两天买来准备替换的，便宜你了。”
北冥封宇眯着眼睛对他微微笑起：“是我来得正好。”
“是是是。”欲星移回之一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推着人去洗漱，等到北冥封宇收拾完之后才拿了衣物进到浴室间洗澡。
等他终于擦干头发走进卧室的时候，那个远道而来专为登门入室的家伙已经霸占了床边的位置，正靠在床头悠哉悠哉的翻着书页，看到他进来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对他招手。
欲星移觉得自己有点忍不住想要吐槽了：为什么他比自己还像主人？还有就是为什么自己总是要睡里面？
然而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顺从对方走了过去。
他拿掉北冥封宇手里的书放回原位，躺到了床的里侧，北冥封宇替他盖上薄被，又将他搂在怀中关灯入眠。

[ 此帖被公子未言在2020-08-25 22:04重新編輯 ]

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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