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3 洛白《所謂無情》　　3F下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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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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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7)

樓主發表於: 2010-06-21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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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3 洛白《所謂無情》　　3F下篇完結

雖然感覺像是來亂的......但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發了ADA(被揍)

配對是洛子商x白衣、悲劇向+正劇無視+有雷注意(?)
誤入者請盡速按上一頁離開囉ˇ

洛白《所謂無情》

＊＊＊

還以為對於故土的一切都已遺忘，直至仰見那片清輝，才曉得俱如明月，未曾改變。

天外南海或是中原的夜晚，原來都是一樣的。

洛子商明白，即使離開了所有的場景，記憶仍會緊緊相依。只是他誤以為不常想起了就能淡忘，豈知再次觸及時的感覺、依舊強烈得令他無法呼吸。

怎麼都想不到再次相逢會是這般的場景。

那雙清明得近於空無的眼眸，凝視著，訴說千言萬語都是沉默。

洛子商止不住自己的視線遽然凝結，管不住自己的腳步怔然停止，但是最後一絲意志是、不去抽回那一隻已然麻木的手。

終於開口，洛子商扯出了一弧笑容，很淡很淡。

「……好久不見了，白衣。」

那名字的主人緩緩正視了出言的人，樹林的兩端，狹道的兩頭，他們這麼相望。

相望。他，與他們。

白衣低聲，無波無瀾。「…洛子商。」

白衣沒有問那個陌生的臉孔是誰，沒有看見總是燦爛的笑容黯淡了什麼，如此走過。

洛子商沒有問那個忠心耿耿的劍僮為何沒有隨侍在側，沒有看見向來輕盈的步履為什麼沉重，僅僅看他、如此走過。

本就應該如此。早已寫明的結局，還有什麼如果、能夠再說…？

「喂、洛子商，那個人是誰啊？」

清脆的聲音傳到耳邊，洛子商側顏看向苗飛飛，她挽著自己的手，滿臉純真的好奇，讓洛子商不禁失笑，卻有些藏住的惆悵。

「沒什麼……只是一個，以前的朋友。」

若過去的存在皆能如此雲淡風輕，那麼必然是不夠深刻所致。

若不深刻，那麼，他應能笑得如言詞般灑脫。

＊　＊　　＊

蒼冷的風終年不斷。

遲滯著腳步，白衣徐徐走入寒風的間隙，卻再也追尋不到誰的身影。

路途已經走盡，白衣停佇在峰頂，眼底那處山崖前的背影，已經不復存在。

環視周遭，青翠的竹林猶在風中蒼勁而立，望向林後的屋舍，門扉緊掩、小徑蜿蜒，卻看得出久無人跡。

空無一人。

也是。自從憶秋年死後，師尊便離開此地，留在步雲崖了。

白衣想道，同時舉步而行。經過那扇久未開啟的門，再往內走一些，還有一間較小的屋子，是他來孤獨峰時居住的地方。

房內乾淨整潔，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木櫃。裡面所置皆是簡單的衣物與包紮的藥品，畢竟此處，是他每每受傷時來的地方。

白衣坐上床沿，側頭望著自己的手撫平床舖上的摺痕，他躺過這裡……

而當時，坐在他現在的位子的人，是洛子商。

他自幼與黑衣一同被送到孤獨峰拜師學藝，大約十四歲那年，他回歸魔劍道，正式成為了一個殺手。

他要走時，步伐有些猶豫。終於忍不住回頭望向那道始終不變的冷影，師尊碧綠的眼瞳淡然而視，他卻驚覺了一種、微微的失望。

『這是你選擇的路，吾已無什麼可以教你。決定了，就去吧。』

他知道，師尊失望了。因為風之痕的劍，並非為此存在……

他明知如此，卻還是轉身離去。
即使內心曾有那麼一小塊地方，小得連他也忽略的希望，有誰能夠阻止他。

──然而，命運是無法阻擋的。

但，或許是出於習慣，他不時會回來孤獨峰，而負傷往往是最好的藉口。

師尊沒有說什麼。但漸漸地，師尊不再來看望他，來或走，不問也不留。

刻意的避，他不是不明白，卻還是執意。

他曾經殷切渴望的認同，既已成了泡影，何妨再一次去認清？

──因為他用師尊的劍，去殺人了。

那是夜晚。隱隱作痛的傷口啃嚙著神經，欲睡而不能，只得這麼闔著眼睛。

他來的時候，就沒有人了。全無留字，也許是與憶前輩到遠方比劍去了。他還是照樣的安頓在自己的房間裡，照樣傾聽無論如何的寂靜。

忽有一陣細微的聲響。微啟的門扉極輕地洩入一道黑影，他想撐開眼簾，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沉重……

是……師尊嗎？

──師尊的手，有那麼的溫暖嗎？

『啊，發燒了……』

輕聲細語的陌生一字不差地入耳，睜眼的剎那反手掐住俯瞰的咽喉，精準得絲毫不差。

快得一朵花來不及綻放，快得一片月光來不及點亮。
快得一聲輕呼來不及出口，快得一種殺意來不及付諸實行。

被掐住的人沒有還手，出手的人也沒有下手，僅有不分彼此的喘息在僵持之後。

他知道這個人不是來殺他的。然而，不知怎地、就是鬆不開手。

『你是……白衣吧？』

明顯放柔的聲線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磨去他指節扭曲出來的所有銳利。

但他還是沒有放手，即使已將氣空力盡。

那人不聞回應，似乎笑了一聲，然後再次開口。

『我是洛子商，是憶秋年的徒弟……是受風之痕前輩所託，暫時來這裡照顧你的。』

清晰的尾音落地的同一刻，緊扣的指掌驀然鬆脫。半跪的身影直直往後倒落，在撞到牆面之前、已先被另一雙手給撈了過去，然後小心地被放回了床被間。

那人離開不久便回來，接著只感到一個冰涼的物事輕輕擦過他的臉頰與脖頸，最後貼覆在他額際。

忍不住掙扎著再啟眸，立刻撞上了另一道視線。天色似乎有些亮了，他看得出這雙眼睛是黑色的，深邃如漫漫長夜……

最後，在失去意識以前，只記得那道聲音細細輕哄。

『你好好睡一覺吧，我會待在這裡，你不用擔心，白衣。』

──生理因素之外，他第一次、這麼沉沉睡去。

他很難忘記，是這麼與那人相遇……

風聲仍然沙啞，飄忽的思緒有些不受控制：他記得，那段日子是怎麼被細心照顧的，他是怎麼和一個人相處，但那些過去、是如何遙遠了……？

驀然，一陣足音漸漸清晰，引動記憶裡最深的熟悉。

白衣站起奪門而出，動作快得沒有思考的間隙。穿透時空而來的步履，從他回不去的那一段，他見不到的那個人……

洛子商便站在他眼眸深處，相同的不解與迷惘，虛假而真實。

停在門扇上的手緩緩滑落，安靜的無解了。

他也分不清──他以為的與他希望的……究竟、是誰？

＊　＊　　＊

半年前，他離開，遠避烽火狼煙，出走中原。
半年後，他回來，再見戰亂未歇，肆虐苦境。

角逐的勢力不斷變遷，那人卻始終冷眼，迎視他所身處的世界。

洛子商明白，眼前這個人一點也沒有變，即使是在泥濘之中，也站得挺直、白得耀眼。

洛子商看著這漠然的身影，有關他們的記憶泉湧而現，最後，停格在轉身離開的一瞬間。

──那一夜，他們在哪裡分別？

朔日之後，是弦月。他拖著虛弱的身軀躲入深沉的夜色，追尋那片薄弱的月光，來到此地。

少子殿。陰冷的黑色環擁著它們的主人，稀微的光線打亮了半邊的臉，原來碧藍的眼眸暗成紫色，似將死的晚空。

白衣就這樣坐在床沿，像在等他。

洛子商怔視著這樣的畫面，沒有理由的淒豔欲絕。

如果是批閱公文，那就有藉口；如果是睡著的，那就還有一個天亮的時間；如果……眼前這是幻覺，他只想衝上前，緊緊抱著直到幻滅。

然而，直至看見這想像不到的場景，洛子商才體認到最諷刺的事實。

他不顧剛復生的身體、不惜冒險也要親口證實的答案，原來，他不想聽。

「白衣……你真的，對憶秋年見死不救嗎？」

洛子商就站在那裏，昏暗中看不出表情，聲音蘊含的情緒無論夜色多深也掩藏不住。

白衣沒有一點遲疑，清楚地咬出字音。

「是。」
「你就這樣看他被害死？」
「是。」
「你忘了憶秋年是怎麼照顧你了嗎？」
「是。」
「你難道不在乎風前輩恨你？」
「是。」

一問一答，一步一趨，越是看清，越是痛心。

每一個回應甚至沒有眨眼的遲疑，那雙瞳眸一如往常的清明冷靜，美得沒有一絲縫隙，去容納任何多餘的感情。

洛子商驀然笑了，笑得絕望而蒼涼。

「哈哈……是啊，既是如此…你當然更不在乎我恨你！！！！」

一拳狠狠撞上桌面，再無聲息。白衣突然起身，眼神多了一種無以名狀的惶惑與驚異，抿緊了唇，泛涼的指尖碰觸發燙，下一秒卻被用力甩脫。

可是，那些閃閃發亮的痕跡，如他在黑暗中無所遁形。

洛子商也無意去掩飾，因為知道最可笑的是、他的眼淚只在白衣面前才能如此不顧一切。

只是事到如今，有過什麼也都四分五裂。

「但是……我有這個資格嗎？」洛子商低聲自嘲，「說到底，害死憶秋年的人依然是我……是我不將那些話放在心上，讓他代我接受了這個命運……」

白衣無語，只有眼瞳凝視著悔恨哀傷、一行又一行。

說無情、為何又要這樣陪在身旁？

洛子商終於側過眼，正視了白衣一貫面無表情。他最明白，眼前這個人選擇了什麼而付出一切，他最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了償還什麼而做了多少違心的事，他都曉得啊……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資格心疼了。

眼眶仍止不住迷離的傷痛，卻也足以看清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事已至此，洛子商自知，也不得不、放手了。

白衣闔上眼睫，感受到淚痕烙印在臉頰的冰涼。以及壓在唇上，吻別的重量。

有點長、有點深、有點重、有點痛。有點溫柔，有點欲語還休……

白衣緩緩張開眼睛，近在咫尺的呼吸很暖，吹乾了從他臉上滑下的淚痕。

洛子商說了，在溫度還未冷卻之前。
然後把真正想告訴他的字句，深深藏到心裡。

「再見了……原諒我，白衣…我已經無法、再面對你了……」

修長的指掌從柔軟的白髮間輕輕抽回，像回到了初遇時的細聲輕哄，卻那麼清晰地多了哽咽。

白衣望著洛子商的背影，見唯一肯陪在他身邊的人轉身就走，沒有一點怨尤。

他們只是面對了一個事實，殘忍而真實。

──兩個世界的人，本就不該走入彼此的生命。

……即使他們曾經、那樣努力過。

＊　＊　　＊

彼時，他們分手。
此刻，他們重逢。

洛子商原只是想散散心，不知不覺走到這裡，卻萬萬想不到會碰見白衣。

難道……真的那麼想見風前輩嗎？

不知該安置什麼表情的最後還是只能露出笑容，但洛子商已放棄去隱藏那樣的悵然若失。

不願已經無話可說，是他忒地多情、還是那人無情了？

「…風前輩還是不願回來，你很傷心嗎？」

洛子商上步雲崖時，遠遠便見到風之痕在舞劍。

時值深秋，褪色的畫面點染漫天枯葉，而那道隻影無視一身蕭瑟，逕自舞著淒涼，在那一座墳前。

他怔怔站在那裡好一會兒，幾乎覺得有淚盈眶。然後風之痕朝他看來，待他走近上香，皆是一言不發。

儘管如此，洛子商仍是感動在心。整潔的墓地、繁盛的花草，敞開的門內擺置如昔，在在顯示有人長住於此，陪伴著已故的靈魂。

但是……眼前這個人，會很傷心吧？

突如其來的問句，輕描淡寫卻也有些意味深長。白衣斂眸，避開那道複雜的眼神，淡淡說道。

「…我不曾有過這種情緒。」

避重就輕還很拒人千里的答案啊……洛子商不覺苦笑，凝視著這單薄而寂寞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已不能再給他任何擁抱，只有柔聲輕道。

「你是人，真能如此無情嗎？」

那雙眼睛、那道嗓音，白衣知道，眼前這個人一點也沒有變，如故的溫柔、教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所以，「她」也是嗎？

「……」幾乎不能理解自己從何而生的聯想，同時想起自己猶在另一人視線範圍之中，白衣再次垂落視線。

擦肩而過，什麼也沒說。

細長的髮絲從手背輕輕劃過，洛子商強忍回頭的衝動，舉步走入久違的房間中。

曾在這裡發生什麼都還記憶猶新，甚至……洛子商眼神一變，思路中止。

「吶……又受傷了嗎？」

撫過凝結不久的血漬，洛子商低聲輕喃。

原來……還是會心疼啊。

＊　＊　　＊

他遺忘了如何流淚，應該是在他們都小得毫無隔閡的那時。而那時，已經久得不復記憶。

正值對什麼都好奇的年紀，禁不住皇弟的哀求也勸不住皇弟的堅持，白衣帶著黑衣偷偷進入關著俘虜的囚牢，誅天知情之後震怒非常，重罰鞭刑以作警惕。

尚未習武、又是個孩子，雖然咬破了唇也不出聲，卻止不住眼淚汩汩流下。即使那並非出於自己的意志，甚至也還不明白那鹹澀的水珠代表什麼意義。

然而誅天見狀更顯怒意，冷聲喝令，愈加兇狠的長鞭落在背上，衣帛碎裂、皮開肉綻、痛裂骨髓。

懲戒已畢，他卻仍強撐著一絲意志力，顫抖著跪在那裡。這麼重的鞭，他怕皇弟受不住，他…要代皇弟受罰……

他是這麼想的，但連維持清醒都已嫌吃力，根本說不出話來。

皇弟淒厲的哭喊傳入耳際，他心急得想靠近，亦在同時才真正看清。

誅天親自執鞭，落手沒有狠辣的唰然聲響，只啪地一聲打裂衣服，一道道紅痕熱辣，卻遠不及他血流如注的觸目驚心。

還未經世故的藍色眼眸微微瞠大，童稚的心靈努力辨識著那般的神情。

不若他受罰時的神色自若，誅天緊抿著唇，負在身後的一手緊握成拳，專注的眼神滿是關心。

啊，那是……疼惜嗎？

忽有溫度燙了眼角，他費勁地去觸摸，指尖的水珠晶瑩剔透，然後緩緩爬滿細膩的紅，變成了血。

──吶，原是相同的眼淚，為什麼，會是截然相異的結果？

當時的他還太年幼懵懂，但卻已經根深蒂固地明白。

他只能流血，沒有流淚的資格。

於是他長大了，學會把情緒藏得很深很深，深得連他自己也找不到了。

直到後來他已失去了這樣的情緒，受傷時、師尊對自己失望時、親手殺了母親時、劍理在他眼前粉身碎骨時、魔父身亡時、聽說洛子商死時……

眼神飄渺了些，白衣垂眸，張開蒼白纖細的雙手，想不出能握住什麼。

──除了那一把，最無情的劍。

深邃的藍眸抬起，白衣走到這裡，曾經鞭責過、曾經受封過、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過的大殿。

魔劍道，如今只剩一座空城。

白衣獨立於此，遙想著宛若前塵的往事。逐鹿中原，戰火連天，誅天突遭謀害，黑衣出走妖刀界……舊有的部將多隨黑衣而去，畢竟，黑衣才是魔劍道真正的主人。

可他，沒有歸處啊。

黑衣回歸到母親身邊，師尊他也已經無顏面對，還有……

那一個曾經給他溫暖過的人，也有了另一個需要照顧守護的人了。

思及此，心口陷落了一片空無，他無法形容那樣的感受，只是無法再去想像那幅太過完美的畫面。

是，他能握住的只有劍，也只能是劍。

然後，遺忘曾經牽過誰的手……也只能、遺忘。

白衣再往前，停在王座前方。那名養育他成為殺手的一代魔皇曾坐於此，封他為將、賜他異端，縱使他早明白那是一份隨時可以犧牲的榮耀，縱使他早知道那是一個美化了利用的名號……

縱使他早看清那雙眼底的冷漠無情，只要受了恩，他一生永不忘卻。

白衣雙手將異端劍放上已空的王座，隨即轉身，絕塵而去。

他唯一的歸處，就是魔劍道。

＊　＊　　＊

[ 此帖被寒湘雨在2010-07-03 19: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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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1樓發表於: 2010-06-23 09: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可憐的白衣.付出一切.
最後卻依然留不住他想要的愛情.親情.師徒情.

憶秋年之死.白衣事先不知情吧.
可是卻還是不辯解.
真傻.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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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7)

2樓發表於: 2010-06-24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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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ruka660101) 的帖子

您好～感謝回覆先唷ˇˇˇ(大心)

白衣付出一切其實都是為了魔劍道，即使是被利用也在所不惜。

然而這無法得到認同，也在同時勢必有所犧牲，所以身邊的人漸漸遠去，也就成了無奈的定局......

至於憶秋年之死啊～其實是任憑想像囉ˇ(笑)
可以是不知情，也可以是知情，因為劇情完全無視這樣(喂)

但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辯解的──因為事實就是，他是魔劍道的一員......

以上～下篇我會繼續努力的ˇˇˇ(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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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7)

3樓發表於: 2010-07-03 19: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差點就忘了發下篇(被毆)

還是再次提醒：悲劇向注意，不適者請隨時按右上角離開（笑）

＊　　＊　　＊

「──所以，這就是你來此的目的？」

柔媚的聲線響過幽暗的大廳，矇矓的紗簾後隱約可見三道人影，開口者正是妖刀界之主、妖后。

白衣站在簾幕前，雙眼直視後方一道熟悉的身形，重複道。

「是。我希望皇弟能回到魔劍道，繼任魔皇之位。」

從他進入到現在，黑衣全是一言不發。白衣不確定黑衣是否仍對他有敵意，但他孤身至此，甚至提出這樣的要求，只要妖后一聲令下，他必死無疑。

但至今仍未有任何動靜。像是，一場目的不明的算計。

而妖后斜睨了冷著臉、不言不語的愛子，心下有底，只意味不明的輕笑。

「呵…白衣劍少，你憑什麼認為蹤兒會答應？」
「因為他是魔皇的愛子。」

話畢忽聞一聲嗤笑，黑衣猛然掀簾而出，眼角眉梢俱是不以為然，白衣熟悉的表情。

「喔？你又知道本太子是他的愛子？」
「皇弟，魔父很疼你，只是……」
「不要再說了！」

大吼之後忽陷一片沉默，權妃正欲插口，卻被妖后擋了下來。

相同的細長鳳眸，閃著感趣的鋒芒。

白衣候了半晌，見黑衣仍是沉默，再度開口道：「魔劍道是魔父一手創立，魔父雖是嚴厲，亦是苦心栽培你為接任的人選，你若放棄，魔父會很失……」

「夠了！」黑衣氣極的再次打斷白衣，一雙眼裡滿是被憤怒掩飾的失望。

「這就是你希望本太子回去的理由？」
「是。」

近乎木然的靜藍全然感覺不到對方眼中的受傷，就像一具該死的空殼！

黑衣背過身，壓抑著內心的不甘。他知道就像那個帶他回來的女人說的，如果他真想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就要冷靜思考該怎麼做……

即使不擇手段也、無所謂。

「……你真這麼希望本太子回去，也行。」

黑衣回頭與白衣對視，雖仍有些許倨傲的壓抑，卻顯得漠然沉著。

白衣忽感一種陌生的熟悉：那是與妖后神似的臉龐。

「魔劍道曾逼殺中原人士，若要重振魔劍道，必有仇家報復而來，所以要再興魔劍道，有些人非除不可。」

黑衣往前了一步，眼神銳利如刀，狠狠刺入凝結成冰的靈魂當中。

其實黑衣也不確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或許只是不想、再看到那般的無動於衷。

「──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憶秋年的徒弟，洛子商。你做得到嗎，皇兄？」

紗幕後再次流洩出動人的輕笑，聲聲迴繞，宛若喪鐘。

乍感心底湧出的一種冰涼，它不令人顫抖，卻將最後一絲呼吸也凍結。

殺洛子商……嗎？

「…領令。」

低沉的字音如煙消散在幽深的大殿，黑衣蹙緊眉頭目送，那道稀薄的背影消失在盡頭。

這麼做、到底……
眸光忽爾一斜，落在肩上那纖細美麗的手。「不高興嗎？」

黑衣忍去甩脫的衝動，低哼了聲。「…本太子這麼做不是為了妳。」

妖后再度掩唇而笑，卻滿溢截然不同的溫柔。

「無妨，你只須為你自己就好，蹤兒。」

最深沉的黑暗是那人離去的方向，一如命運早已寫好的預言，完全將之吞沒。

黑衣望著彼端，慢慢閉上雙眼。

皇兄……我不是不明白，但，我已經做了選擇，就像你一樣……

已經、回不了頭了。

＊　　＊　　＊

洛子商推開房門時，很訝異地發現白衣還在睡。

通常有晨光時，白衣便會醒了，而現在太陽都出來了……真是難得。

洛子商想道，或許是昨晚傷口發痛、沒睡好吧？黑眼圈好重，中午煮點可以補足精神的東西好了。

無意識的牽起笑容，洛子商坐在床邊，看著白衣的睡臉……呃，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就是……

但，少了那雙疏冷而防備的眼神，整個臉部線條就柔和很多了。

哎，為什麼呢……他從來就無法在白衣眼中尋得一絲動搖，可他就是覺得那寒冷的顏色藏抑著某些東西，他就是覺得那身冷漠的氣息、也是一種寂寞。

這莫名的強烈百思無解，但他也不是自擾之輩，他就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想定，微笑裡更添幾分自信，洛子商目光流轉，將注意力集中到露在棉被外的掌心。

那種自然鬆開的形狀……洛子商抑住呼吸，明知可能會將安睡的人吵醒，卻還是忍不住地、去握住了那空白的掌心。

兩種溫度相接，兩種呼吸相連，瞬間心動也相互呼應，洛子商屏息，凝視那扇長睫微顫、那對明眸輕啟。

然後有一種溫柔，似細水流進他眼底、似微光照入他心中。

『你……』

那聲音仍有些未醒的氤氳，很輕，雲絮流散的輕。

洛子商由震懾而至勾起唇線，笑了。後來回想，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那樣燦爛而沒有憂傷的笑了。

很久之後他才曉得，原來能對一個人無怨無悔的付出，也是一種不可得的奢求。

『你醒了啊，白衣……』

那時他偷偷地沒有鬆手，如今想來，有些話卻後悔沒在那個時候、想對那個人說……

「──洛子商！！！！」

尖銳的女聲猛地響起，洛子商嚇一跳地坐直身，原來他……走神了啊？呃，顯然是的，他身側的一張俏臉相當不爽…

苗飛飛狠瞪著眼前一副很無辜的洛子商，忍無可忍地繼續吼。

「你居然讓本小姐在你耳邊大叫！！！怎麼喊都不應聲，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沒什麼……」習以為常地聳聳肩，洛子商仍無起身之意，視線飄落眼前，淡聲道：「…妳不覺得，這片湖水藍得動人？」

一大片樹林將這寬闊的湖泊圍繞，彷彿將這幽深的美匿於其中，脫俗於世。若非有緣人，實難尋得此地。

而在此際，林蔭下只有他們兩人，絕景當前，俊男美女兼備，應該是很浪漫的場景才是，但……洛子商那顯而易見的魂不守舍，就是越看越教人生氣！

當然，苗飛飛也知道問了等於白問，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注意力擺回風景之上。

「哼，死氣沉沉地哪裡美了？藍是很藍，水下卻沒一點生氣，簡直是一灘死水～天外南海的湖要美多了！」

隨口直言自己的意見，卻發現久久沒有回應。苗飛飛正想這人是不是又走神了，側眸一觀，卻不禁微愣。

那眼神是……震驚？似乎又更複雜了一點，卻是一個似曾相識的神情……

苗飛飛正努力想從記憶裡覓得蛛絲馬跡，洛子商已緩緩放遠了視線，唇角扯出了模糊的笑容。

──她想起來了。和初來那天遇見那人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也對……我竟然，從來沒注意過。」

洛子商近乎自言自語，極目落處，一片渺茫。「物景本身自是無情，我逕自將感情投注其中，又怎能要求它有所回應……原來這也只是、自作多情？」

那個樣子，幾乎是傻了。

苗飛飛怔視著這般的神情，這在天外南海時，從無見過的失魂落魄。

相識半年，她還以為已經夠認識這個人了，豈知那些理解卻完全不及在這歸來的半個月間，她親眼看見太多她無法想像的一面……

每個人都有過去，可這是第一次，她深深感到往事原來真能如此難以磨滅。

苗飛飛躊躇了半晌，喚了名字，卻什麼話也說不下去。洛子商不知是沒聽見還怎地，兀自陷於思緒之間。

不覺溢出一聲輕嘆，苗飛飛撇開臉，若無其事地出言。

「…我們回去吧！」

提高的音量落入耳中，洛子商還不及做出反應，又聽見苗飛飛接道：「我想回天外南海了！中原實在是一個無趣的地方，本小姐不想待了！」

任性的言詞下包藏了什麼涵義，洛子商自然聽出了，看著那不自然的背影，不禁失了笑。

倒是他太粗心了啊……竟然讓旁人都察覺了呢。

這條性命已是撿回的了，他也因此更明白要好好珍惜，不應再讓身邊的人擔心了。至於那人啊……

洛子商斂下眼底的失落，輕快地一笑。「喔，這樣啊～當初不知是誰吵著要來玩啊？」

苗飛飛略偏過頭，見到熟悉的表情，不覺間卸下了緊張的神色，露出笑容。「…哼，要你囉嗦！」

是的，他決定要去天外南海了。這一去，也許就不回來了。

他決定了……洛子商最後再望了這片湖水，已下好的決心，似這片藍一般透徹。

既是難解，何用苦苦追究。
既已難忘，何須狠狠了斷。

霎那便於此際明白，強加的感情得不到回應、也無須收回，就讓它天長地久，又何妨？

終於，他不再遲疑了。

──無法忘，就記住它，用一生也無妨。

＊　　＊　　＊

是夜，深沉得腐蝕一切，卻溶不進那襲青冷的白衫，在夜空下漂泊遊盪。

幽迴的隻影，循無陰晴圓缺的軌跡，而他已學會不再仰望，那道指引不出的方向。

所以，他還是回到了這裡。一直緊握著劍柄的手，終於因為麻木而鬆開。

然後他推開門，瞬如墜入了最冷的深淵。

「回來了啊，白衣。」

那道身影比夜還漆黑，那人本身的存在，卻比白晝還明亮耀眼。自從發現了這一點，他就對這個人愈加疏離，因為他了解到那種引力無人可以拒絕，包括他自己。

然而此刻，洛子商徐徐回身，一如往常的微笑，卻讓他想逃。

──如果連心也麻木不覺，那麼，為什麼會無法呼吸？

洛子商絲毫不覺有異，上前把愣在原地的白衣帶進來，將門掩上。

手好冰啊……也對，今夜很冷呢。洛子商想道，望向兀自怔立的白衣，輕問：「這麼晚還有任務啊…？」

白衣仍是動也不動，唯有袖裡的手心，被指尖扎得生痛。

始終沒等到回應，洛子商無奈一笑，走向那低著頭的背影。

白衣一僵。

洛子商的雙臂從他腰側穿入，輕輕使力將他嵌進了溫暖的擁抱之中。

他感覺，身後每一寸溫暖沒有空隙。洛子商將唇抵在他耳邊，呢喃溫柔。

「白衣，我要去天外南海了……這一次，不會再回來了。」

原以為半年夠長，原以為不再想起就是遺忘，原以為他真能放得下，如今方知皆為空想。

是啊，他怎能忘？忘了對這個人付出過所有的真心了呢……？

原來只是習慣了對別人好，卻沒想到有人會需要他付出這麼多，而到最後，連他也放不了手。

洛子商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去記住懷中這個人給的一切。

這份深情不是說再見就斷得清，不是說愛就能寫下幸福的結局。洛子商很清楚，無論他說什麼，白衣都不會隨他走的……

所以此刻，那些眷戀，他一字都不會出口。

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留，若你能了解，這是我、最後的溫柔。

「──白衣，好好保重。」

千言萬語只剩下這麼一句，洛子商輕輕鬆手，轉身就走。

溫度在一秒間自軀體剝離，理智在意識裡凍結成冰，白衣猛然回頭，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問句脫口而出。

「洛子商……你愛她嗎？」

步履一滯，洛子商沒回頭，答得輕快。「…不愛。但是，我會努力看看。」

言畢，足音再無遲疑。然而下一霎那，洛子商彷彿聽見了什麼，生生停了腳步，回首。

覆上手背的冰涼牢牢相扣，白衣坦然迎視那般的不可置信，徐徐開口。

「…今夜，留下來。」

他重複道，湊近於洛子商唇齒之間，不分真心或是謊言。

任溫柔如風暴席捲，任溫度如浪潮蔓延，後果若萬劫不復，有過此刻、再無後悔。

──在一切毀滅以前，最後一夜，留在我身邊。

＊　　＊　　＊

最深沉的絕望，你若曾經歷，並非在最黑的夜裡。
最極端的痛楚，你若曾體會，絕非由感官來承接。

在水落石出的彼刻，最悲苦者，莫過死也不能了斷一切。

黎明的微曦從門縫洩入屋裡，伴著未盡的寒意。洛子商遠遠望見，暗自不解，直到進入一看才發現那粉紅色的身影縮在椅上，低著頭在睡。

居然在等他回來……？洛子商不禁失笑，卻也有點窩心，隨即入房取了條毛毯，小心地蓋在她身上。

但洛子商愣住了。

苗飛飛的手，是冰的。僵硬無感的冰冷。

洛子商渾身頓時僵止，發直的視線全然見不出那軀體的一絲起伏。心口一陣一陣發涼，伸著顫抖的手，洛子商抬起那張沒有血色的睡顏，然後，看見。

一道鮮紅的劍痕，精準地落在咽喉。

那彎血紅的上弦月，細膩動人，也絕情至極。

這種落手，他如何不熟悉？在夜幕初臨時，那道至冷的弦月照耀於此，流轉著夜晚唯一的光芒，一剎那、薄利得讓沉睡的人毫無痛覺地永眠，然後，然後………

然後呢？他怎會想不起，最後他見到了什麼樣的表情？

驀然跌坐在地，心被所有的痛狠狠掏空，洛子商笑了，笑得聲嘶力竭、笑得傷心欲絕。

「哈哈哈哈……白衣、為什麼？你說啊，為什麼要逼我恨你───！！！！！」

受傷無須是渾身浴血，悲痛無須是淚流滿面。

在洛子商輕聲道別時，白衣沒有睜開眼睛。因為他知道，他們還會再相見……

所以，他就站在這裡，等待。

──再相見，便是訣別。

＊　　＊　　＊

或許是出於直覺，洛子商來到孤獨峰，帶著一簾淒豔的晚空。

在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終結。

他們凝視彼此，由遠而近。他見那身墨黑的決絕越漸清晰，他見那身淨白折映紅霞刺目如血。

昨夜的溫柔繾綣皆已冰冷，他們相望，再無留情的餘地。

洛子商什麼也沒有說，眼底的恨意一瞬燒燃，轉眼劍影紛落，殺氣震天。

眼見此景，白衣全無懼色，摒棄心底劃過的一絲淒涼，異端一招一式還以顏色，頓成僵持。

雙劍交擊，是最斷然冷漠的聲響。洛子商愈聽，愈感心頭氣苦難當，再也無法忍抑。

「為什麼你要對她下手！？」

「為什麼你要這樣逼我恨你！？」

「白衣劍少、你還真是這樣該死的冷血無情！！！」

一句話，一種痛心疾首；一道傷，不知所措也回不了頭。

白衣飄然後退，藏住虎口鮮血直流，劍鋒一振，輝映一身冷然似雪。

最後一式，言語都已多餘。第一道月光自雲隙掙脫的瞬間，雙影俱動、止於迎面交擊的一刻──

不再是鏗然作響，而是深深穿透血肉的聲音。

視線交錯，距離近得有些迷離，模糊了那些強裝的冷硬，所有壓抑的感情，原來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洛子商看著看著，從心頭絞出的酸楚就這麼、溢出眼眶。

「白衣……為什麼？」

字句之間已悲淒得近乎哀求，為什麼啊……白衣驀地一聲輕笑，雙臂徐徐勾住洛子商的後頸，將虛無的氣音送入洛子商耳際。

「──因為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耳語很輕，輕得不在世間，似幽靈的夢囈。

為什麼會走到這裡，步履蹣跚、傷痕累累，滿目殘破無法收拾？

他以為是順從了命運而為，回頭，他得到了權力地位，失去的卻多得無法撿拾細數，他連擁有過什麼都已遺忘，退路在哪裡，早已無以尋覓。

但是這一次，懸崖邊際，他不再猶豫。如果要殺了前方的這個人才能保住性命，這回，他選了另一條不一樣的路……

吶，這麼長久的生死別離，這麼滄桑的年歲流經。

他原以為真能無感，直至劍鋒刺穿沒入的一刻，他方體會到了，感受在心口處蔓延，原來是那麼那麼地、痛。

原來，他是如此感謝，他還能夠去擁有、去感覺。

白衣淡淡扯出笑意，嘴角上揚與血流下墜的力量僵成一種淒涼。

「我…不求你原諒……我知道，只有這樣、你才…下得了手……」斷續的聲音綿延，白衣緊緊攀住洛子商的肩膀，氣音破成碎片。

「…因為，你不若我這樣、冷血無情……」

用盡力氣卻無法抵住洛子商輕輕一推，卻沒想到不是就此倒落塵埃，他還好好地被摟在洛子商懷中。

然後溫暖的手指將他的臉抬起，洛子商看著他，用一雙淚流不止的眼眸。

「無情…是像你這樣嗎？白衣……你，真是無情嗎？」

──若是，為什麼那樣斑駁的淚痕交錯在頰面、傷心欲絕？

再怎樣的局面，洛子商都不曾看過白衣顯露一點脆弱。戰場上殺人無數也好，成為俘虜刑求受盡也好，被放棄成為犧牲的棋子也好……

從來，洛子商真以為在這人身上識得了無情為何物，可、為什麼……

此刻，那人將所有的血淚、都為他流盡了呢？

洛子商頹然跪倒，曾共擁的幸福或痛苦一併湧現，遙遠卻仍然炙熱地燙傷了心頭，而最終竟是用鮮血、用眼淚，寫下了最悲淒的結尾。

響徹的痛，餘音裊裊，綿延不絕。

「白衣……白衣、你怎能這樣狠心───！！！！！！！！！！！！」

對不起，給你。

謝謝，給你。

愛，給你。

如果這些不捨可以算得上是，如果這份感情能配得上這個名詞。如果……

如果、可以重來一遍……

我寧願見你流盡鮮血，也不願看你流乾眼淚。
我寧願予你最美的吻別，也不願給你最痛的訣別。

只是，如果都已化為泡影，如果都已燒成灰燼，今生今世、已經再也沒有可能……

──所以，我只能對你說了，永別。

＊　　＊　　＊

去時的步履遲疑，歸時的步履愈是沉重徐緩。

面無表情的茫然，抿緊唇線的不甘，眼神垂掩間、若無其事的倔強。妖后一一看在眼中，輕聲問了：「…如何？」

黑衣靜默了很久才回答。「……失敗了。」

「是嗎……」妖后微微瞇起雙眸，斟酌了會兒，只柔聲道：「嗯…去休息吧，蹤兒。」

她凝視愛子轉身離去，溢出了輕淺的歎息。
選擇不再追問，因為她很清楚，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孤獨峰上，一片死寂。

連風聲似乎都變得異常淒厲，那種氛圍讓人幾乎動彈不得的窒息。黑衣不自覺地噤了聲，梗在喉際的呼喚，於停步的剎那，再也開不了口。

一地流布的血，凝結成暗紅色的薔薇，交錯蜿蜒，如詩如畫的淒美。

那種血量，早已經超越一個人能流的限度了……

迂迴的事實擺在眼前，黑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說不出隻字片語去形容那種直覺。沒有為什麼，他就是知道，這一片冷卻的血花屬於誰。

最冷的劍，最漠然的顏色，最無動於衷的眼神。

白衣劍少，他的皇兄………

『已經，死去了嗎…』

他無法忘記，那聲飄渺得不曾存在似的細語。

那是唯一一次，他見過那雙湛藍眼眸中的一絲不同。他看著那道視線落在攤開的掌心，被淨白的繃帶細心纏繞，好似那雙殺盡生靈的手是多麼值得呵護。

沒有自覺的落魄失魂，不曾理解的黯然神傷。那人……真是皇兄嗎？

他轉瞬背過身，震懾得無法言語。但是，他現在真的很想，再看一次那樣的眼神……

闔落眼睫，有什麼在眼眶迴流不已，最終默然吞落咽喉，和著那聲再也無法叫喚的名字，深深藏到心中。

何謂多情，何謂無情？命運之輪下，誰都無法選擇。

黑衣轉身就走，不再回頭。

拖長的背影將黑雲輕輕帶走，深紅的花朵沐浴在月華之中，微微地，閃閃發光。

──今世盛著淚光凋零，來生願於多情的掌心，再次綻放。

＊　　＊　　＊

……Ending超無能的，對不起大家Orz（被圍毆XDDD）

至於大雷就是那位啊哈哈…不知有沒有雷到人，基本上我自己都有點雷到了ADA（靠）

我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我的洛白文會出現這個角色…其實我沒有恨到她非死不可，甚至寫到那個畫面時我自己都有點心驚…但她確實是個堪稱重要的環節（？）然後因為跟她實在不太熟……不知道角色有沒有走型這樣XD（喂）

很久沒寫這種，似乎表達得不很完全…其實裡面每個人都無情，但也每個人都多情，希望能夠稍微感受到一點這樣的意境……（？）

還有過去與現在的跳躍，不知會否看不懂……總之，還是希望大家喜歡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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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4樓發表於: 2010-07-03 20: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砸~~(飛踢)
為啥白衣跟飛飛都死了QQ，這又不是仙劍奇俠傳>"<~~
這裡的白衣好讓人心疼啊~~~
他在乎的人都放棄他了.....
就連子商也.....洛兄最大的優點不就看得開嗎，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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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7)

5樓發表於: 2010-07-07 11: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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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被踢)←你演什麼啊混帳XD!!!
對不起這是來亂的(靠)首先感謝您的回帖ˇˇˇ(鞠躬)

說真的......我還真沒看過仙劍奇俠傳？(喂XD)

這個結局基本上是劇情所導致......一切穿插交錯，就這樣演變成最悲劇的收場了(被毆爛)

洛兄最大的優點雖然是看得開沒錯，但是要他若無其事的面對間接害死有如親父的人，畢竟還是太難；至於另一位呢，畢竟仍是他所關心的人，要他原諒也更難了......

最後還是謝謝您看完並且回覆囉ˇˇ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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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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