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0 【限】【鱗魚】大城•大乘（七夕賀之一）（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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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8)

樓主發表於: 2016-08-10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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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限】【鱗魚】大城•大乘（七夕賀之一）（R18）

【鱗魚】大城•大乘（七夕賀之一）

-概要：

墨家聚會，禍頭子風逍遙搞錯了風月無邊和百里聞香的位置。

一杯倒钜子和一口吐老三慘遭毒手。

哦喲喲，哦喲喲！這可給蹦蹦跳跳的公子開明高興壞了。

*

一枝獨秀的下場必然是人丁寥落。

墨家有規，年年小聚，十年大聚，到了這一代才大聚了一次便落得四死兩重傷的可憐下場，令人扼腕，卻少了聲歎息。

現下的尚賢宮若不是炸過一回所以翻修過，恐怕門口的草都要齊人高了。

真真一副門庭冷落車馬稀少的羅雀景象。

倒也真應了他們為了隱世而發的大願。

一身奪朱的惡紫，簾幕背後的女人靜靜地坐著。以不動應躁動。

她側著頭，手肘支在扶手上，看著簾幕外面猛然刮進來的鬼鬼祟祟的那縷風。

“啊，老大仔真奸啊，竟然用劣酒充好酒。這是對待好同窗好病友應有的禮節嘛！”

簾幕背後的女人無聲地笑了，這縷風雖然平日裏被騙得團團轉，但說的話卻一直都是對的。

他們是病友、他們都有病、且都病得不輕；老二以次充好、很沒道理。

眼看著鐵軍衛的現任軍長偷雞摸狗般地縮著脖子，氣喘吁吁地折騰了半天終於完成了他的掉包大計，紫衣的女人依舊沒有做聲。

她會告訴他那一百壇其實只有七十壇是酒，剩下三十壇是預備給不飲酒的其他人喝的麼？

她不會。

這下，一百壇清釀全都變成了熾烈，可要有意思了。

*

若當年他們沒有鬧那一出同室操戈，現下的聚會會是怎樣？

欲星移慢慢地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墨家院落中——上了岸的魚最好還是慢慢地走以免撞上網。

不過隨即他看了看超出他幾步突然頓住了身形、無言地等待他的那人，便歎了口氣，快步追上。

這人真是，從不催促，卻總能給他無形的壓力。

那話怎麼說的來著？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

現下自己竟然有了這種相同的體悟。

真是，做人失敗。

“師相，這樹倒是茂盛。”第一次來這裏的北冥封宇似乎是察覺了欲星移的走神，絮絮和他低聲說著話。

是了，進入七月，那兩株海棠早就過了花期，卸下滿身純潔的白與殷麗的紅，只剩下繁茂的綠意。看起來一派兒孫滿堂的假像。

欲星移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看向尚賢宮裏。

钜子早就坐在那了，那混蛋雁王一隻手搭在钜子的椅背上，一隻手撐在钜子椅的扶手上，將钜子禁錮在椅子中，還在钜子耳邊不知道說著什麼混賬話，定不是什麼好話。不然钜子為何如此拘謹。

“他們關係何時變得這樣好？”北冥封宇順著欲星移的目光探去，亦看見了這一幕，笑著牽起欲星移的手。

欲星移明顯僵了一僵，腰側那早就彌合的舊疾隱隱作痛，他清楚地知道那並不是什麼真的傷口，而是心病。但他卻沒有放開北冥封宇的手，反而緊緊地握住。

雁王雖然混賬，卻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他一直都將自己的弱點牢牢握在手中，護在心頭，就如同現下一般。

“卸下執妄與責任，他們一直都很好。”

北冥封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得也是，這聚會本就是因為所有的人都卸下了執妄與責任才得意舉行。

過了今日，再將偽裝與面具披上戴上之時，不定又變成怎樣的劍拔弩張。

本想請北冥封宇像平常一樣走在他前面半步，後來想了想，自己好歹也算是這裏的主人，便大著膽子與北冥封宇並肩。北冥封宇顯然非常歡喜他這樣的舉動，因為他感覺到手上被握住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他微微側頭看向北冥封宇，北冥封宇恰巧也看著他。臉上紫晶的鱗片在尚賢宮外斑駁的樹影下泛著明滅不定的微光。

在北冥封宇深邃又深情的注視下，欲星移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頭，只覺得這陽光並不淩厲啊，為何曬得他如此面頰發燙。

是涸轍之魚做人失敗。

仔細想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大概就一直在失敗：

一名頂尖的劍客是從何時開始拔劍，怎樣拔劍，又怎樣刺出自己的第一劍？

那年初練海皇戟的太子北冥封宇看向正在舞劍的欲星移。

他記得他沒有答他，而是大著膽子，踐著階級，踩著禮法，揮劍砍向北冥封宇——那個時候的他，桀驁、狂傲、悖慠，認為自己有一身的抱負還沒有來得及實現，一腔的能耐沒地方施展。所以膽敢無視海境森嚴的等級、種族的桎梏、君臣的規矩，揮劍砍向當時他認為軟糯可欺，現在看卻包容無比的北冥封宇。

那個時候的北冥封宇比他還要小上半歲矮上半頭，從小養尊處優便真地不會想到欲星移有如此僭越之心，愣了一愣才想起橫槍阻擋。

欲星移竟也沒有想到，當年那滄海珍瓏和鎮海四權相抵時迸出的火花、發出的刺耳聲音、手心被內力反噬的疼痛，他會記得那麼清楚。

只這一下，便引來了四周的衛兵。

北冥封宇似乎也被震住，直愣愣地看著衛兵將欲星移拿下，才回過神來，“都放開都放開，師傅在教我學劍。”

後來向老鱗王回話時，北冥封宇也是這麼說的。

老鱗王冷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便作罷。

欲星移知道北冥封宇是好心替他開脫，但他與老鱗王心裏都清楚，哪有鱗族太子是學劍的。他們手中握著的，永遠都應該是子民安危和海境大權。

後來他才聽飛淵說，這麼多年沒有再摸過劍的北冥封宇對於劍術的領悟是那麼深刻。

劍未出，鋒芒內藏，不解其方；劍將出，鋒芒乍現，勢未定；劍已出，鋒芒畢現，勢已盡。有這般體悟只因有個精於劍術造詣的師相。

真是抬舉他了。他才是那個劍未出便鋒芒畢現的傻小子，後來經歷了墨家污染，龍涎口鑄心，鬼門關走過一遭之後，才知道收斂。

而這人卻一直都是這般自始至終的包容，在默默地觀察著他，注意著他，留心每一處他會留心的地方，跟隨他的腳步，甚至在由他起始他卻中途退出的某條道路上，比他走的更遠。

真是讓人不知該以師相的身份訓斥他不務正業，還是讓人以戀人的身份將他摟緊懷裏狠狠洩憤。

欲星移動了動那被北冥封宇緊緊握在手中的食指，在他手心裏畫了個圈，隨即就又被緊緊攥住不得掙動。

*

他們進來之後，钜子果然用力地推開了就差沒撲在他身上用別樣方法霸佔钜子椅的那個傢伙，臉色緋紅地整了整那連腰眼都蓋不住的短衫。

還不忘向那始作俑者扔去一記眼刀。

欲星移假意沒看見，咳了咳，北冥封宇則拉著他沖俏如來禮貌一笑。

“鱗王，欲師叔，你們來了。”

“魚仔！”突然從原本老二坐著的那個黃色簾幕後沖出來一道勁風，速度快到欲星移差點以為那是突襲，就差拿玉如意擋他一擋了。

“逍仔。”欲星移及時收住了勁，轉身向苗疆鐵軍衛的現任軍長點了點頭，稱呼卻沒那麼正經。

風逍遙也不在意，擺擺手，甩甩馬尾，一臉神秘又得意地湊近欲星移，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驀地被人拎了脖頸揪了馬尾，“欸，疼，疼。老大仔你輕點。”

“胡鬧。”御兵韜看了看暫時還未做出任何表情的鱗王，又看了看一臉揶揄的欲星移，和身後那倆又嘀嘀咕咕起來的小輩，捏了風逍遙的腰。

不省心。

就這樣，堂堂鐵軍衛的軍長就這樣被人把他急欲找人分享的小秘密噎了回去，因此險些釀成了大禍。

所以事後，風逍遙揉著屁股扶著腰突然回過味來，叫著“這不能光賴我一個人啊”也為時已晚。

*

風逍遙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東倒西歪的兩個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御兵韜——每一次他闖了禍都是這樣無辜地看著他。

“你給他們喝了什麼？”

“就……和我們一樣啊。”

風月無邊，為了適應堂堂鐵軍衛軍長的威名而特意改了配方，隱去了大部分可以讓人聞出來的酒的味道。適合夜襲，偷飲。省的敵人大老遠就能聞到濃濃的酒味，或者在訓斥下屬的時候被發現違紀飲酒。

“胡鬧！”御兵韜一個頭兩個大——每一次風逍遙闖了禍這麼看著他的時候他都有如此感覺。

“師相？”北冥封宇輕輕扶著欲星移自己都支撐不住的腦袋，以防他垂到他肩膀時被那上面的晶柱紮到。

“俏如來？”雁王戳了戳小臉紅撲撲的钜子。

“噗！”暗盟第三劍客好奇地飲了一口，就如同暗盟第二劍客初飲時同樣吐了出來，“明，這，有毒。”

公子開明睜著大眼睛看笑話。

他亦想知道這兩個平時嚴於律己的一杯倒喝多了會變成什麼樣。

但是顯然北冥封宇威儀天下自然知道如何收場，而上官鴻信也不會讓人憑白看了俏如來的笑話。

轉瞬間，這四個人就不見了。

*

“師相，你還好吧？”

“嗯？”欲星移努力地睜開眼睛，卻依舊看不清楚面前究竟有幾個北冥封宇。

“師相，你喝了酒。”

“不可能，老二的風月無邊我又不是沒喝過。兩壇！兩壇無聲的朋友。”欲星移豎起一根手指，非說那是兩壇。

北冥封宇笑著搖了搖頭。

欲星移“啪”地打了他的手，“不許搖。”

“是，師相。”北冥封宇驀然想起兩人幼時就是這般，欲星移故作正經地打他手板，他憋著笑喚他師相。

欲星移卻因為這聲師相和那兩壇無聲的朋友而想起了往事。

不怎麼好的往事。

有那白衣善良的巫女，有那佛心慈悲的大師，有那愛恨嗔癡的白蛟，有那懵懂無知的鐵精。

還有那抹淡綠色漸漸遠去的背影，以及太多人，太多事。

他一直都知道，那些他硬了心腸之後做出的決定，犧牲的人，其實一直都陰魂不散地繞在他的耳邊，飄在他的眼前。彼時他能夠鎮定地堵住他們，揮開他們，現下他們終於有了反擊的機會。

海境中有常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魔道中亦有常理：群魔亂舞吞噬孤魂野鬼。

欲星移捂著耳朵試圖隔開那些淒厲的哀嚎，喊冤的索命，蹬著雙腿試圖甩掉纏繞在他腳踝試圖將他拖入萬劫不復的惡鬼。

心中還有一股烈火，燒在眉頭，燒在臉頰，燒在喉頭。

他突然睜開眼睛，眼中卻是一片虛無絕望，他看著北冥封宇，卻認不出他的臉。

“無間獄者，其獄城周匝八萬餘裏，其成純鐵。*”

“什麼？師相？欲星移？”北冥封宇搖了搖他，見他這樣有，不禁些害怕。不是怕別的，而是怕欲星移會傷害到他自己——他當然知道欲星移幹的那些事，從而也清楚欲星移因此產生的心魔。

他入墨家時間最短，染得雖然透徹，卻褪色得也快。

那些硬殼下面可是浴火重生後的新肉，自然格外脆弱。

“獄城中，獨有一獄，名曰無間，其獄周匝八千餘裏……千百夜叉及惡鬼，口牙如劍，眼如電光，手覆銅爪，拖拽罪人……”欲星移打了個寒顫。

口牙如劍的默蒼離，眼如電光的一步禪空，平時如繞指柔般的常欣如今變成心魔也一樣厲害得如鋼似鐵，紛紛將他向下拖拽著沉淪。

大城之中有大獄。

“師相，醒醒，你不在獄中，也不在城中。”

欲星移迷茫地順著他的聲音轉過頭，卻說出：“獄？……欲……知前世因，現在受者是，欲知來世果，現在行者是。”

墨家污染讓他收攏羽翼韜光養晦、龍涎口鑄心讓他收納野心安分守己，但這都還不夠……

或許他死了或者悟了才能真正收斂雜念得到解脫。

愁憂皆合掌，頂禮而歸，以悟道脫苦海，以大乘脫大城。

北冥封宇皺著眉頭。

欲星移從不講他的算計，一開始，北冥封宇以為那是他對他的試煉，看自己能不能猜出他的想法；後來他發現，那只是欲星移對他的不信任與忌憚；再後來，經歷了太多、看到了太多之後，他才體會到，那不是試煉，那也不是猜忌，那是懼怕。懼怕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他不齒，會讓他失望，會讓他不再信任他。

歸根結底，欲星移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海境，他的不言不語又都是為了北冥封宇。

所以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強行悟道而歸，放他從此遠離紅塵？

“本王不准。本王在你身邊，誰敢動你。”

可能他也被欲星移呼吸間的酒氣浸染得醉了。平時若是說出這種話，多半他自己就先臊起來，這語氣多像一個護短的昏君。

但此時他偏覺得若不這樣說，他就真的會再一次失去他。

抱著他輕如蟬翼杳無生氣的身軀曾經是那麼的令他心驚肉跳又絕望，他不想再體驗一次。

[ 此帖被閉目聽花開在2016-08-10 09: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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