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19 【限】【任酆】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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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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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4-19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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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9 【限】【任酆】窥光

*旧文，边修边改边发

1.
酆都月走出学堂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低沉的夕阳将大堂映得通红。他眯着眼，用手中的课本挡住大半光线，才缓步踏下阶梯。
天气格外热，光是从教学楼走回家，酆都月的内衫就已经汗湿了个彻底。他脱了长衫进浴室冲凉，冷水从头上浇下，将人彻底打湿。此时他才长出一口气，稍微有了点思路去整理今天得到的消息。
教务处副主任百里潇湘今天叫了他去谈话，说过几天有个外国留学回来的先生要来这边授课，让酆都月帮忙照顾一下，可能是要和他搭班。听百里的意思是这人来头不小，他们最好能拉拢一下，这样以后的前途说不定就有保障。
酆都月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连个回答也没给。百里虽然算了解他的性子，但还是有些不悦。除了对着学生和上课，酆都月平时难得放几个屁，来了这么久，还有很多先生不认识酆都月。
上课就去教室，下班就回家，无趣得很。
如果不是教学质量过关，带过的班级成绩都不错，估计早就被百里借口调走了。
学生们倒从来不会觉得酆都月这人沉闷无趣，相反几乎被他教过的学生，没一个说他不好的。讲课生动，学识丰富，和同僚那边的口碑比起来，学生这边倒是清一色的好评。
百里没有得到那人的履历档案，只听说是姓温，在英国留学了几年。这城是他故城，还是想回来发展。酆都月听着，别的都没进到耳朵里，只有几个零碎的字飘进脑子：姓温，英国留学。
后来百里说了什么注意事项酆都月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冲了澡又跟鬼似的飘进卧室躺着，也睡不着，就眼睁睁看着窗外的日头下沉，夜幕降临。附近人家纷纷起灶做饭，窗外飘进来的不仅仅是各家饭菜香味，还有独属于人间市井的喧嚣。
等这阵动静过去，夜幕重回平静，酆都月才回过神来。夜风已经变得温柔，从窗中透进来，把酆都月吹醒了。
他觉得有些饥饿，这才想起为了改卷，午饭也没有吃。于是他又跟鬼似的飘起来，穿好盖着手脚的长衫又出门了。
街口的馄饨摊依旧摆着，摊主大爷今天带着老伴出来，说是屋子里太热，摆摊当纳凉。酆都月照例要了一碗馄饨和油饼吃，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摊主的搭话闲聊。
不远处的街边，有一男一女的对话落进酆都月的耳朵。对方两人都讲的英文，口音是英式，但看人长得又不像外国人，西装洋裙的，应该是国外回来的。
“你看，我要是不带你回来看看，你还记得自己长大的地方吗？”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这样说道。
“我五岁的时候你说我是你在帕里神父那边收养的。”
应话的女子听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青春样子，娇蛮可人。
“是吗。”
“十岁的时候你又说我是你某次去舞会的路上，在一个巷子里捡的。”
“其实……”
“其实我是你从这个小城捡了然后带去英国的？”
“是的，我正想这么说。”
女子像是冷哼了一声：“反正我都是捡来的，在哪捡的也没什么区别。”
随即有小高跟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响向着酆都月这边靠近，似乎是那位少女的脚步。
“你好，一碗馄饨。”
少女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是字正腔圆的国语。
“抱歉，两碗。”
那个男人也来了。
酆都月没由来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从炎炎夏日忽地踏入寒冬腊月，寒意从脚底直升天灵盖，刚送入口中的馄饨也像是夹着冰渣子，冻得人吞咽不能。
摊子小，拢共也就摆了两张小木桌。酆都月占了一张，那两人只能坐另一张。那男人的衣摆掠过酆都月的后背，在他左手的桌子边坐下，只留给酆都月一个背影和半个侧脸。
酆都月只瞥了两眼便不敢再看，将食物囫囵吞下，付了账急匆匆地便要离开。
“酆先生走啦？下次再来啊……”
摊主收了钱还招呼了一声，酆都月没应，起身就想走。结果被桌角拌了一下，桌上未来得及收走的馄饨碗被震落在地，内里的汤水一半撒给了地面，一半撒给了酆都月的衣袍。
他自己人还险些绊倒。好在隔壁桌的男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让他不至于和地面有所接触。
“谢谢。”酆都月低声道谢，谁知扶着他的手并没有在这声谢之后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feng’先生，没事吧……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恶俗又老套的对话，酆都月只觉得不适，使了点劲挣脱之后丢下“素未谋面”几个字便迅速离去，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他的确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但这男人身上所夹带的气质却让他莫名惊恐，好似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阴影，虽然竭力掩盖，却依然存在。
那天的小插曲令酆都月魂不守舍了几天，加上日头炎热，胃口大减，就这几天过去，他看着竟消瘦许多。
这天是教师例会，酆都月早早就来了。他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中暑了，想着最好能早些结束回家。
先生们三三两两地来了，但都各自找地方坐下聊天，并不和酆都月搭话，也不在他旁边坐。酆都月对此并不在乎，他头疼得快要炸开，只想会议快些结束。
“我可以在坐这里吗？”
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酆都月边上响起，他抬头看，竟然是那天晚上馄饨摊上的男人。
大概是酆都月脸色实在不大好，又半天没说话，男人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坐这里吗？”
酆都月心里惊诧，但还是点点头，示意他坐。
是学校里的先生？但是并不面熟。那天馄饨摊上听见的对话证明他并不长居在这儿，而是最近才从国外回来。
是……百里说的那个人吗？
姓温，英国留学。
接下来的会议酆都月半个字也没听进去，身旁的男人虽然看着文雅，散发的气场却强大到不容人忽视。酆都月头痛得厉害，冷汗冒了一身，隐隐透到外衫来。
忽然，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男人向周围的人致谢，随后又坐下来。
“温……皇？”他依稀听见教务主任说了这个名字。
“是，我的名字。酆先生，请记住它，我们今后会是同事。”
“……”
会议结束后，酆都月甚至没来得及和百里打个招呼就快步回了家，一进门就直奔水池吐了个痛快。他太阳穴胀痛，血脉突突地跳，像是随时要爆裂开来。
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似乎是第二天的凌晨。酆都月还躺在浴室的地板上，才发现自己吐完便在水池旁的地上昏睡过去了，身上散发着呕吐物酸臭的味道。他依旧头疼而且渴得厉害，再这样躺下去头疼也不会减缓多少。于是他决定起来洗个澡，等天亮了去医馆抓点药吃。
医馆和酆都月家隔了三条街，有两间很大的店面，附近得人一般都往那儿去抓药看病。
医馆的大夫给他抓了药，又嘱咐他这么热的天，就不要把衣领全扣上了，换件凉爽的衣裳，别再闷出什么毛病来，刚刮了痧最好让身子里的暑气散出来。
酆都月解了几颗扣子，呼吸顺畅许多。他付了钱拿药，谢过大夫，正要转身离去。
“温老板，您怎么来了！”
酆都月感到身后的光线一暗，接着便是皮鞋踏上石板的声音。
“来看看先前那批药材质量如何，顺便买点东西……这是，酆先生？”
来人讲话温吞，周遭的气场却将酆都月完全围住，像一只将醒的狮。酆都月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温皇。
他面色不佳，转身的动作也迟钝。和人正经面对面时，酆都月的头更加痛了，针扎一般。他耐着性子，拿出面对学生时的耐心回答：“温先生，你好。”
温皇视线落到酆都月手里的药包上：“先生病了？”
酆都月点头：“是，来买点药。”
温皇的视线又转移到他的脸上，随即注意到酆都月解开的领口，露出半截细腻的脖颈皮肤，微微布着一点汗迹，便主动问到：“你的脸色比起昨天更差了。可否需要温某替你向学校请个假？”
酆都月不敢直视温皇的目光，捏着药包的手抓得死紧：“不，不用麻烦……我顺路过去一趟就行。”
他想赶紧离开，迈开脚步就要越过温皇往外走。不想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酆都月浑身一震，下意识就想挣脱，谁知那手抓得死紧，似乎指甲都透过衣服紧紧嵌入肉里。
“你做什么！”难得酆都月说话声音里带了点愤怒的情绪。
没想到温皇却笑了，松开抓着酆都月的手跟人道歉：“抱歉，酆先生。早些回去休息吧，百里主任那边我会帮你和他说的。”
酆都月简直落荒而逃。
医馆大夫有些好奇地问道：“温老板和酆先生是旧识？”
温皇看着人快步离去的背影：“不，我们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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