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8 【赭墨】草牘綺譚系列（更新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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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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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2-20 21: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8 【赭墨】草牘綺譚系列（更新18F）

　
　
　
　　草牘綺譚　之　闇響
　
　
　
　　1
　
　
　
　　溫柔的春陽灑落在額上、肩上，像是舖上一層金色的紗，暖洋洋的叫人不由得昏昏欲睡。
　
　　小道士打了個呵欠，窮極無聊的坐在道觀前的攤子後邊發著呆。時值天下太平的好日子，市街上人來人往的，三三兩兩的遊人偕伴而過，偶爾會有閒心閒事的主停佇在這座小攤子前，隨意的揀看些手鍊護符。
　
　　微風拂面而過，稍稍緩和了些熱意。小道士瞇著一雙狹長好看的眼瞧著熱熱鬧鬧的人潮，突然呯地一聲推開木頭桌子站了起來，三步併成兩步的直往一白衣少婦衝了過去。
　
　　那少婦一身鵝黃的披肩襯著粉色的綾羅裙子，素淨的容顏上有著一絲絲的驚訝，臂彎中還抱了個不到三歲的小娃娃。
　
　　雪團似的娃娃正憨憨的揉著睏倦的眉眼，小手一伸抓著了少婦的肩頭，呼嚕呼嚕的閉上眼睛睡起覺了。
　
　　小道士定定的瞧了娃娃幾眼，兩手一揖。「夫人請留步，」他指了指少婦懷中的孩子，又道：「貧道看小公子面相，命中帶有一大劫，夫人千萬要將小公子留在祖籍地直至成年，否則就要糟了。」
　
　　少婦秀眉微微一擰，正待發話，兩人之間卻猛然擠進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揮了揮灰色的袍袖一把將小道士推到一邊：「去去去，小蔥崽一個也想學你師父給人算命？前些日子給你算過會遭橫禍的哪個來報訊證明你的話了？乖乖一邊待著，要不就和你師弟去給師父備個飯食！」
　
　　小道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得摸摸鼻子回到道觀裡頭。那道觀玄黑的門扇後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孩子，打趣的直朝著小道士偷笑。
　
　　「連翠師弟也不相信我嗎？」
　
　　「小翠相信師兄的。可是誰叫師兄老只是預言一些會死人的呢？」孩子眨了眨眼，「往生者可不會回來給師兄當招牌啊。」
　
　　小道士鬱悶的瞥了孩子一眼，目光緩緩的挪移到門前那對母子。老道士這會兒不曉得在和少婦說些什麼，手裡正拿著一張土黃色的護符招招搖搖。
　
　　「但願那位夫人真有聽進我說的話就好了……」
　
　　孩子聳了聳肩，抓著小道士的手進到屋子裡去了。
　
　
　
　　＊　＊　＊
　
　
　
　　十五年後，古蜀山。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墨塵音提了一罈老酒走在彎彎繞繞的羊腸小徑上，口中哼著小曲眼裡看著左右風光。綿長山道的盡頭是一座老舊的小木屋，有石桌、石椅，邊上植了幾棵桃樹，再東北不遠處赫然佇立著一座百年古墓。
　
　　金風送爽，挾帶了幾縷桂花飄香。墨塵音心情愉悅的走到了小屋後頭，蹲下身子摸了好一段光景，摸出了幾只竹筒罐。他把這些竹筒罐一把抓著抱到屋子前院的小石桌上，開了酒罈一罐一罐的分裝起來，然後帶著幾個竹筒來到古墓前。
　
　　打開蓋子，酒灑墳頭。
　
　　「鄰居大哥，今天村裡來了個我熟識的朋友，給我稍來了這罈陳年竹葉青，這會兒給你送一罐過來了。我想鄰居大哥應該不會醉吧？」
　
　　墨塵音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我也真蒙了，該不會像紫荊衣說的，一個人住山裡頭住的太久，腦子都不太好使了。這怎麼可能會醉呢？」
　
　　話到這會兒，手上竹筒罐裡的酒也全都灑了個乾乾淨淨。墨塵音揀起竹筒蓋子安安份份的闔緊了，然後小心的蹲了下來，將這個竹筒罐子擺到墳前一只鏽蝕了的鋼盔旁邊。
　
　　墨塵音其實並不清楚古墓中所葬的是何人，也壓根不明白究竟是男是女。他只是瞧見了墓前供了一只鋼盔，那鋼盔雖是久經風雨，卻也無損盔上的雕龍裝飾，便大膽的斷定了古墓中的大約會是個校尉，沒準還是個將軍呢。
　
　　而這座小屋最初的主人也不是墨塵音，真正的主人無從考起，自墨塵音一路慌張的從京城逃來此處時便已是如此風景了。這裡唯一的不在地的就只有墨塵音。
　
　
　
　　墨塵音出生的地方是個離古蜀山相當遙遠的一座臨海大城。家境小康，打小就是衣食無缺，成長的過程也是平平順順的沒起什麼大風大浪。要說他身上遇過最奇異的事當屬他兩歲時候，這事還是家裡一位照顧他的老嬤嬤告訴他的。當時年幼的墨塵音讓母親抱著要到西京郊外一座香火頂盛的大廟裡去，行至道中卻讓一個毛頭小道士攔了下來，那小道士直指著幼小的墨塵音宣稱他活不過十八歲成年，但話還未說完就讓道觀的師傅給截了。
　
　　墨夫人自是不肯信方士之言，卻還是留上了心，不止舉家回了祖宅，往後的幾個年頭，大凡到大廟添供香油時，總不忘給自己的獨生兒子求幾個平安符回來。
　
　　日子就這麼過著，直到墨塵音十五歲。那一年的年初年尾發生了兩次意外，讓墨塵音先後走了一雙至親，偌大的家業全落在他肩上。墨家本是經商發跡，但墨老爺卻是極其希望獨子能夠考取功名走上仕途一路，因此墨塵音這個商賈兒女幾乎是沒學過什麼商戰鬥法，而是當了十餘年的書生。一向樂觀知命的墨塵音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將大批的產業全都轉讓出去，老宅子留給一些無處可去的老奴僕，他自己則是帶了一些盤纏和爹娘給他的一把七弦琴，上京去了。
　
　　當時正是京師會試大考，墨塵音想著給過世的爹娘圓一個夢，便尋了一家清幽的小道觀住了下來，日裡讀書夜裡撫琴，閒來就在住房附近灑灑掃掃充作活動筋骨，生活過的倒是愜意。
　
　　那道觀裡的住客除了墨塵音以外，另有一位趕考的書生投宿，叫紫荊衣。說起這位隔壁房的同伴墨塵音就不由得想發笑。紫荊衣出身京城裡的世家大族，但卻怎麼也不肯待在家裡唸書，據他說是揍了幾個攔路的堂兄弟後就成功溜出宅院，然後在城裡亂轉了好些天挑上了這家道觀。紫家人雖是不願但也莫可奈何，只得留了幾個下人在道觀附近守著，由他去了。
　
　　雖說紫荊衣要考的是文試，但他卻更精於舞刀弄槍。偶爾書讀的累了，他就拉了墨塵音和道觀裡唯一的一位道士翠山行到小院子去比劃個幾下。翠山行平日裡桃木劍用慣了，執起來劍倒還挺有架勢的，更不用說劍藝不低的紫荊衣，每每總是那兩人抓了木劍在院子裡乒乒乓乓的拆個十來招甚至上百招，然後才震驚的發現一旁看戲的墨塵音早將滿盤子翠山行的手做桃花糕全部祭了自己的五臟廟。
　
　　墨塵音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快活，但這些快活的日子卻沒能長久。
　
　　很快的，會試的日子近了。墨塵音一早爬起來就往市街裡去，他本想趁著考前最後一點時間開開小差到書坊走一遍，沒料到竟然被他撞見有個有錢少爺正在欺摀一對平民小姊妹。看著市街上人來人往的竟然沒有半個人要伸出援手，回頭找紫荊衣又恐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墨塵音心裡一惱，就插手管事了。
　
　　這一攪和下去，卻越發無法收拾。那白衣的少爺一翦梅是京城府尹的孫子，有財有勢，平日作威作福的也從來沒人敢出聲，於是更見不得有人阻撓他的好事。墨塵音見這人完全說不通情理，他也乾脆的不想再糾纏下去，隨手抓了一顆石頭裝腔做勢的扔了過去，然後拉著小姊妹轉身就跑。
　
　　突然一聲「唉哦」的慘嚎，讓墨塵音整個人咯噔了一下。那顆只有指尖大的小石子無巧不巧的撞上了一翦梅的額心，就這麼砸出了一道小傷口，殷紅的血絲順著鼻骨兩側分流下來，看起來著實可笑。可墨塵音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鎮定的讓小姊妹倆快快回家避風頭，自己則是飛快的衝回道觀裡，只是這前腳才剛踏上道觀的門階，遠方就已經喳呼著傳來了幾句捕快么喝的聲音，要抓殺人兇手的。
　
　　墨塵音不由得苦笑起來。他不過是用一顆小石子教訓一個仗勢欺人的小霸王，哪裡來的謀殺？想到這裡墨塵音頓時也失去參加科考的興趣了。一個京師府尹已是這般景況，可想而知那廟堂之上會是何等的腥風血雨。
　
　　京官他不想做了，還是當個閒雲野鶴的隱士來的舒服自在。
　
　　心下一打好主意，墨塵音便抄了紙筆給兩位友人簡單的寫了一封信，收拾好包衭帶著他心愛的七弦琴從道觀的後門離開。
　
　
　
　　墨塵音高高興興的坐在桃樹下，一口飲盡手裡的杯中物。一年前他離開京城以後，一路上聽著旅人說著古蜀山上的雲海與傳說，起了興趣就往這裡來了。這一趟路最後並沒見到雲海，反而是匆忙下山避雨的途中碰上幾條野狗正在刨墳堆，與古墳旁那座無人居住的小木屋。他出手趕跑了野狗，抬頭看看天色晚了就乾脆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住了將近一年。
　
　　「鄰居大哥，紫荊衣說他考上狀元了。」墨塵音呵呵的笑著，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杯裡的竹葉青。「真難為他一個毛毛躁躁的也要當京官。紫荊衣性子強，我還真擔心他會得罪太多人，惹出一身腥。方才聽說他還與大座師一言不合當堂吵架……」
　
　　一杯黃湯下肚後，墨塵音越發的覺得燥了。他暗忖著大約是昨夜沒睡好，身子有些疲乏，便想整理一下後回屋子裡睡覺。他有些搖搖晃晃的踱到墳前，彎下腰給古墳拔草，突然一聲轟天雷響，墨塵音一個驚乍的收了指頭，就硬生生的讓草葉給割出了條血痕。
　
　　細細的紅痕瞬間開了道小口，滴滴答答的落下了幾粒血珠，無聲無息的滲入墳土內。
　
　　墨塵音懊惱的低叫了一聲，連忙按著傷口回到屋子裡。
　
　　天邊依舊遠雷陣陣，乾乾淨淨的沒長半點雜草的墳頭突然劇烈的震了幾下，一只蒼白的手掌掙扎著破土而出，茫然扒著墳土的手像是在尋找什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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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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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1樓發表於: 2010-02-20 22: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阿Q口Q~
小墨...別人的墓你沒事做什麼亂拜...QQ"
你看...現在鬼要爬出來找你了！！
好可怕好可怕Q口Q~

小墨的人生真是豁達~
把家業轉讓了，又把老房子讓給老樸們住。
小墨好心一定會有好報的！
說不定那個鬼有幫夫運(?)喔~

阿密陀佛...世上沒有所謂的絕對，所以不要對我偏激=_____="因為我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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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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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2-20 2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赭杉可說是從小的能力就很強
不過塵音還是遭逢了重大的事故變遷
就不知道那一大劫到底是什麼呢
赭杉你可得好好保護自家寶貝才是啊
話說那墓下的人究竟是...真可怕(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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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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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5)

3樓發表於: 2010-02-21 00: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很可惜都猜錯了：D
　
　
　
　　2
　
　
　
　　窗外風急雨大的，由屋子裡看出去像是一座黑水瀑布一樣。小屋子裡只有一點燭光，不清不楚的照著床板上睡不安生的人。
　
　　墨塵音疲累的翻了身，模糊的視線呆看著屋外黑深深的林子。腦子很熱、身體支不起來，墨塵音迷迷糊糊的想著，八成是得了風寒，照他現在這樣別說出門找大夫，就是下床弄點茶水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天邊劈哩啪啦的響著雷鳴，青白色的閃光忽明忽滅，卻能讓人清楚的見到不遠處那座孤單佇立在暴雨中的古墓。
　
　　茫茫然之中，墨塵音忽然想起半年前一次詭異的經歷。那天也是身子不適的一個晚上，他喝了點藥酒後就早早上床睡覺了，原以為會睡的很沉，卻沒想到單一個時辰之間他就連續做了三次怪夢。三個夢都相同，平平淡淡的只有一個景色，他夢見自己孤身站在那座古墓前方，朝著後山的方向呆望著。墨塵音數度夢醒後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便披衣下了床，按著直覺走到古墓前，朝著後山看了過去。
　
　　古墓依舊靜靜的待在原地，什麼事也沒發生，但後山上卻出現了幾把火炬的光影。這個時節並不是什麼秋獵的日子，更何況深夜在山上聚集了這麼多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十之八九會是山賊，墨塵音心念一轉，連忙向墓主人道謝後，轉身跑到後院子去，躲到一座枯井裡。
　
　　接下來的發生的事，除了親眼目睹的墨塵音以外，大約也沒人信了。
　
　　墨塵音緊張的躲在井裡一個小窟窿裡，手掌死死的摀住嘴巴不敢出聲。他聽見枯井外窸窸窣窣的滿是雜沓的腳步聲，帶著微光慢慢的靠近他的小屋。
　
　　冷汗一粒一粒的落在井底溼軟的泥地裡，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滯塞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一聲悲鳴，劃開了深夜的寂靜。
　
　　墨塵音剎時驚訝至極又無比好奇，井外的世界瞬間充滿了吵雜的人語，哭喊、尖叫、重物落地的聲響，依稀還聽的見幾句『救命』、『快逃』的慘嚎。墨塵音聽的實在有些憋不住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低頭琢磨了一番，咬牙決定偷偷的探出枯井看看。
　
　　死寂的夜不知何時已是狂風大作。只見那合該無一物的院子裡滿佈著四處逃竄的人影，那些人身上都揹了一把長刀，大部份卻軟了手腳拔不出來，甚至還狼狽的在地上爬行，站也站不起來。而在古墓碑石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個騎著馬的武士身影。
　
　　武士靜靜的站在月光下，不發一語，蒼白的面容也沒有任何表情。他提了一把飾著紅銷的長劍，坐騎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身上還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戰甲。他沒戴著頭盔，但墨塵音卻機敏的發現了，滿地的小賊中有個身形微胖的壯漢，顫抖的雙臂正揣著一頂。
　
　　正是那頂供奉在古墓墳前的龍盔。墨塵音心想，站在院子裡的那位仁兄八成是墓主人了，一定是哪個沒帶眼睛出門的拿了人家的頭盔，現在物主來索討了。
　
　　紅衣紅髮的武士輕輕的夾了馬肚，策馬朝著壯漢的方向走去，手中長劍無聲高舉，對著壯漢劈了下去。
　
　　夜風甚涼，墨塵音傻傻的站在枯井邊，看著馬上的武者撂倒一個又一個山賊，最後將視線挪移到他身上。
　
　
　
　　「熱……」
　
　　散漫的思緒緩緩的聚攏起來，墨塵音難受的呼了幾口熱氣出來，使盡力氣撐著身子蜷進被團裡頭。外頭依然雷聲大作，看這樣子恐怕是要下一整晚的雨了。
　
　　薄薄的眼皮有若千斤之重，暖烘烘的腦子沒法思考，全身上下連汗水都是燙的，若不是還有一絲絲涼風透進屋子裡，墨塵音都要以為他是不是正在洗地熱水了……
　
　　剎時，恍惚的意識紛紛回籠。
　
　　門窗緊閉的屋子裡合該不會有任何風雨溜進來的。墨塵音這時才發覺，屋子裡頭不知怎麼的早已滿佈了一大片霧氣，有一道黑影子無聲佇立其中，正提著若有似無的腳步靠近床舖，轉瞬之間就到達床沿，伸手撫上了墨塵音發燙的額頭。那只手掌冰冰涼涼的沒有熱度，可是對現在的墨塵音來說卻是受用的很，就像大熱天裡沖涼水一樣舒服。
　
　　透心冷的手掌慢慢的移至頸間、背脊上，然後平穩的托起墨塵音疲軟的身軀，乾燥的嘴唇隨即被人撬開，小心的哺入甘甜的液體。
　
　　暈眩之中他隱約見到一副熟悉的大紅色盔甲，與一聲輕的幾乎就要聽不見的低喚。
　
　　『塵音……』
　
　
　
　　隔日墨塵音醒的相當早。屋外的風景此時已是清晨暖陽與啁啾鳥啼，翠色的野地帶著溼潤的水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
　
　　墨塵音這會兒還迷迷糊糊的躺在褥子上，伸手試著額溫。睡了一晚大覺之後，他覺得精神好多了，雖然身子尚未脫離困乏，但也還足夠他到山下小鎮悠轉一下看看大夫。
　
　　於是他早早起身梳洗，喝了一碗粥甸個胃，然後揹著一個小行囊下了山，來到了一座無名小鎮。這座小鎮不大，總共也只一千戶左右，但卻是進入古蜀群山前最後一處補給站，一年到頭總是遊人如織。一條源自古蜀大山的小河橫亙其中，將整個小鎮切成了兩半，穿越整個山間谷地後朝著下遊處的大城而去。河岸挾道商家林立，舉凡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無一不全，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商貨集散地。
　
　　墨塵音一進了小鎮，遠遠的瞧見了座落在西岸一座大莊園，門前站了個帶著白帽子的中年人。
　
　　「大膽書生，你倒還記得活著下山給鄉親們看看啊？」那人笑咪咪的朝著墨塵音揮揮手，佇著一根鑲金的黑色手杖漫步走來。他是這座大莊園的管家田喬，而莊園則是小鎮鎮長的宅邸。「最近住的還好嗎？」
　
　　「行的正坐的正，墨塵音還怕什麼呢？」
　
　　「除了你以外，鎮上的居民可沒人會去住那屋子。」田喬招呼著墨塵音進了莊園，帶著他坐進裏院一座小亭子裡。「六禍爺不在，不過流影少爺在。我去請他過來。」
　
　　墨塵音微笑的點點頭，目送著田喬離開院子。
　
　　當年他剛來小鎮時，就應邀來到這裡指點千流影讀書，三天兩頭的跑來莊園拜訪，直到他正式落腳在山間小屋為止。
　
　　「先生有個把月沒過來了，是發生什麼趣味的事了嗎？」
　
　　清澈的少年嗓音適時的在墨塵音走神的當頭拉了他一把，引的墨塵音回頭望向內室的方向。在那古樸的雕花房門前，有個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憑欄而立。
　
　　千流影手裡捧著一盤紅豆糕餅，大步來到亭上。「先生這麼長一段時間沒現身，大家都在想要不要上山尋你了。」
　
　　「哈，哪裡來這麼誇張的事。」
　
　　「先生有所不知。你住的那處凹谷，幾年前曾經有兩位小道爺給批過，說是模樣怪異，不吉利，要鎮民少接近。」
　
　　「這倒是讓大家擔心了。」
　
　　墨塵音沉吟的點了點頭，心下卻是立即想到了今早見到的光景。那幢小屋四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條河道對外通聯，鑿在山壁上的小窟窿在降下大雨之後都會吐出一道道白花花的水柱，全部一共九道，而這些泉眼匯集的中心點就正好是自家鄰居－－那座百年古墓。
　
　　著實怪異的很。
　
　　「先生此次來的正好，剛祭祀完，有好多元帥餅可以吃。」
　
　　「哦？什麼是元帥餅？」墨塵音饒有興致的捏了一塊糕餅扔進嘴裡，專神的咀嚼了好一會兒。「這不是紅豆餅嗎？」
　
　　「是紅豆餅，不過在我們鎮上又叫元帥餅。」
　
　　「可是有什麼典故？」
　
　　千流影笑了笑，一邊給墨塵音添茶一邊說道：「這故事是從爹親那兒聽來的。先生可還記得三百年前亡滅了的前朝？」
　
　　「當然。」
　
　　「根據傳言，古蜀山是一位前朝元帥最後的埋骨地。當時軍隊在古蜀山西側的高原被擊潰，那位元帥護著一位重傷的心腹下屬拼死逃離，最後聽說兩人雙雙墜下懸崖，沒命了。」千流影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裡住的多半都是前朝遺民。當年先祖們為了讓元帥能夠安息，每年到了他的祭日總會準備一些在地的糕點朝山祭祀。這裡盛產紅豆，大傢伙就全做紅豆糕餅了。」
　
　　千流影說完故事之後開始舉杯喝茶，可墨塵音卻是心頭莫名一緊，垂著頭檢視掌中那塊紅豆餅。羊脂玉色的切塊裡夾雜著斑斑點點的紅色顆粒，柔軟的彷彿入口即化。
　
　　他隱約記得，有個人曾經相當喜歡他做的紅豆糕。像現在手中這塊一樣。那人愉快的切下一塊裝到盤子上，配了一杯麥子茶吃下肚子，然後溫聲的告訴他食物很好吃。
　
　　墨塵音頓時有些茫了。因為他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點心，他也不會做點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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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ya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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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2-21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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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的奇遇應該是前世所引, 元帥是赭杉. 那位
心腹該就是墨墨了, 所以墨墨的血滴入墳土牽動
了赭杉感應, 故而破土而出,只為了與心愛的人
再續緣吧! 希望兩人早日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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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5)

5樓發表於: 2010-02-21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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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在小鎮裡盤桓了一個上午後，墨塵音帶著一整袋子的食物和藥品回到了山中的住所。沿著細窄的道路朝著山裡頭走去，過了三個谷地後就已經完全脫離了小鎮的喧囂，放眼望去左右皆是陡峭的山壁，其上綴滿了丹心也似的紅楓，蕭瑟淒風灑落片片赤豔，安安靜靜的化消在一地泥濘之中。
　
　　輕快的步履最終走進了群山之中的一塊小小窪地裡。墨塵音並沒有馬上回到屋裡，反而是負著行囊來到東北角一處古墓。空山新雨之後，山壁上的九個泉眼各自成了座小瀑布，銀白色的水流橫過半空，化成一線圓弧流洩至霧氣濛濛的地表。
　
　　有了昨夜那樣激烈的暴雨，墨塵音驀然發覺，看似平實的地表上竟有一條四方形的渠道環繞古墓周身，大量來不及消退的雨水流入溝口裡，意外曝露出如此奇異的佈局。
　
　　墨塵音隱約記得鎮中耆老談過，水流能困住魂魄的腳步，現下這般光景莫不是有人怕墓主人壯士未酬身先死而厲氣不散，才做下這些心思？
　
　　想到此處墨塵音又皺了眉頭，他下意識的總覺得墓主人並非什麼邪物，這樣讓人困在此地也著實可憐，除了這四方形的溝渠之外，谷地唯一的出路在大雨過後亦可以做為一條彎曲的水道，雖是清淺，卻讓墨塵音不由懷疑，那又是另一個特意的佈局了。
　
　　「鄰居大哥你究竟是做過什麼了……讓人這麼對付你。」墨塵音搖著頭嘆了口氣，取出了包衭裡的一盒紅豆餅擺到墓石前方，和龍盔做了個伴，又給古墓除了點草，抓了一枝小竹帚掃開墓地周圍的積水，這才滿意的擦著額汗收工。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算是答謝昨夜出手相助。」
　
　　墨塵音微笑的雙手合十，低聲的說著幾句招呼的話語，直至天色微暗。
　
　
　
　　深沉的夜團團包圍著山間孤獨的一幢小屋，此時正是萬籟俱寂之刻，只有幾縷白月光稀稀疏疏的穿過窗櫺透入內室裡，悄聲四處遊走。
　
　　忽然月下狂風驟起，咔噔咔噔的拍打著不怎麼結實的木板門，漸漸擾醒了被團中睡的正好眠的墨塵音。
　
　　身子酥軟的不想動作，墨塵音一時發懶的闔上眼皮，身子一扭一曲，硬是縮的像只蝦子一樣，抓緊被角想繼續未完的夢。
　
　　『塵音。』
　
　　「唔…再讓我睡一會兒啦……」
　
　　墨塵音緊閉著愛睏的眼，不滿的探出一只拳頭揮向擾他清眠的聲音。
　
　　那隻手最後落進了一雙冰涼的掌心裡。
　
　　手掌的主人似乎對這個舉動習以為常，低笑的擋下毫無攻擊力的拳頭，然後伸出兩根長指，極其輕柔的在墨塵音的耳垂上搓著揉著。
　
　　墨塵音不甘願的吭了幾聲，終是清醒過來。他揩了揩散在額前的髮絲，一眼不眨的盯著床褥上莫名出現的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一身戎裝的武者。就像半年前看過的那樣，紅髮、紅色的鎧甲、稍稍蒼白的臉、還有一雙讓人想忘也忘不掉的琥珀色眼瞳。
　
　　那人微笑的看著傻傻呆望的墨塵音，緩緩的低下身子，一點一點的、幾近要靜止了一般，在墨塵音一陣恍惚之中碰了他的唇角。那個細緻到了盡頭的吻好似怕碰壞他一般，只有幾個點水的接觸，就不再做出任何動靜了。
　
　　「你……」
　
　　墨塵音瞬間抓回了即將遠颺的思緒，面色整個漲紅起來。「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
　　　
　　男人依然只是微笑著，下一個吻卻帶上了一點力量，扶著墨塵音肩頭熨在他脖頸上。
　
　
　
　　「啊、」
　
　　墨塵音慌張的睜開雙眼，兩手往前一撈，懷抱裡卻是微涼的早晨氣息。
　
　　昨夜他不知怎麼的就睡去了，紅髮武者與那些讓他臉紅的親膩全部煙消雲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墨塵音不自覺的摸了摸脖頸。腦海裡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持續的縈繞著混亂的思緒，他還記得耳垂下方三指之處那一點溫存的味道，床頭的銅鏡之中也確實的留下了一個淡紅色的痕跡，像個記號一樣的引人注目，墨塵音有些不解的抓了抓頭，索性起身披上外衣，赤著雙足來到了屋外的古墓前。
　
　　大清早中的古墓猶如身陷五里霧裡，看不清也道不明。
　
　　墨塵音靜靜的站在墓前好一會兒後，畏冷的拉上單衣的襟口開始繞著古墓走一遍。
　
　　「昨夜的事肯定是鄰居大哥想要傳達些什麼了，那些動作斷然不會是初見面的人會有行為，好吧除非我遇上的是什麼吸人精氣的壞東西……」墨塵音苦惱的拍了拍面頰，重新振作精神收拾著一團亂的想法。「是了，要真遇上了的話昨晚就能一口氣讓我歇菜去，犯不著留著給人逃跑的機會慢慢品嚐，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會有這種惡趣味…」
　
　　墨塵音一邊思考著一邊觀察這座百年古墓。他一向只做祭奠和灑掃，從來都不曾仔細注意過這鄰居的『房子』究竟是什麼模樣，現下仔細看來，倒是對那塊墓碑有一種無由來的不協調感。
　
　　灰色的石塊了潦潦草草的刻著幾個大字，久經歲月之後已經模糊了內文了，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是前朝文字。墓地的修築看起來也是簡單完成的狀態，完全沒有一國元帥該有的氣派，墨塵音猜想，這許是當時收埋屍首的是在大戰中幸運生還的下屬，秘密的給過往的長官弄的安身之所吧，沒法太舖張的情況下就只能就地取材。但那排放在墳碑兩側的石板卻和整座古墳一點也不搭調，石板的材質明顯和墳碑不同，看起來就好像是事後給安上的。
　
　　墨塵音疑惑的搓著下巴，繼續繞到後方的墳土堆。土堆上乾淨的沒有半點雜草，自墨塵音在此處生活以來，似乎也不曾除過墳土上的草。
　
　　「看來這可真的表示鄰居大哥有什麼未完的遺願要我幫忙了……只是他昨晚為什麼…」
　
　　墨塵音頓時又漲紅了整張臉，急忙將脫繮的思考拉了回來，專心的研究這座乾淨的土堆。
　
　　墳堆周邊沒什麼奇特的，只有一條斷口參差不齊的草繩。
　
　　「這大概是第一次上山看雲海時遇到的那幾只野狗咬壞的……在墳堆上結草繩的葬儀是前所未有，無論是前朝或是當朝都沒有人這麼做過，那一定是有別的用途。」墨塵音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心下已經有了一番解釋。「墳地是前朝人修建的，墳地旁的水道、石板、草繩則是後人做的。只有阻擋而無鎮壓之用，做這些的人如不是道行不高收伏不了就是明瞭鄰居大哥的遺願，想讓他在這裡等待時機。」
　
　　墨塵音愉快的拍了拍手，腳步繞回了墳碑前，蹲下身子去掰那塊石板。
　
　　那石板不重，稍稍使力就離了原位，露出了底下一只造型古樸的鐵盒子，盒子沒有上鎖，裡頭只躺了一本發黃的書冊。
　
　　墨塵音這會兒精神全來了，抱著書冊走到墳前的桃樹下，翻開一片陳舊的書頁。
　
　
　
　　棄天五年，矗理原。
　
　　帶著腥氣的風撲面而來，另人作噁。墨塵音抱著劍站立在城門之上，陪伴身旁紅盔紅鎧的元帥。
　
　　夜色中矗理原迷漫著大霧，另一端是滿坑滿谷的番兵，可想而知，明早大霧一散，就是兩軍最後一次交戰，也是生與死的最後一道關卡。
　
　　墨塵音未曾怕過會戰死沙場，打從他自願代父從軍之後就已經有了覺悟。
　
　　「塵音，再過多久霧散？」
　
　　「大約天亮時。」
　
　　「突圍求援的兵馬呢？」
　
　　「據探子回報，已經全滅了。」
　
　　「是嗎……」
　
　　赭杉軍嘆了口氣，慢慢的轉過身來。縱橫沙場多年，少年得志的元帥此時亦是兩鬢風霜。赭杉軍默默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副官，有些艱難的開口。
　
　　「墨塵音。」
　
　　「屬下在。」
　
　　「領我號令，帶著一支十人左右的小隊做最後一次突圍，這次不去大營了，從城寨後路出發，繞到南方見金元帥。」
　
　　墨塵音心頭驀地咯噔了一下，立馬單膝跪地。「元帥，現下的情勢已經無法突圍了，那些番兵把這裡圍的連只老鼠也過不去，不如留著末將，至少可以幫忙殺出一條血路。」
　
　　「……這是命令。」赭杉軍平靜的看著墨塵音，伸手將他扶了起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這座大廟明日一早注定是敵人的目標，但至少你這個和尚跑的了。這不僅僅是我的一點私心，也是希望能夠給現今的頹勢留個希望。我們兩個不能全死在這裡。」
　
　　「神威營裡良將多的是，不差我一個。」
　
　　「但是現今的局勢是多一位將領出力就多一分勝算。」
　
　　「赭杉軍，你忘了我們頭一次出征時說的誓言嗎？」墨塵音急忙拉著赭杉軍的披風，一字一句說的既沉又慢。「桃林結義，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你覺得我能扔下你自己逃亡？」
　
　　赭杉軍又嘆了一口氣，有生以來頭一次，他放棄一些堅持很久的禮數，張開雙臂將墨塵音攬進懷裡。「不會後悔？」
　
　　「嗯。」
　
　　「一但留下來了，也許過了明日就再無性命。」
　
　　「這件事營裡的弟兄們都明白。」墨塵音瞪了男人一眼，掙開赭杉軍的懷抱將他拉到城樓的另一邊，伸手指著下方正在休養生息的將領們。
　
　　在那城樓的周圍滿是黑壓壓的人影，殘存的將士們齊聚在一塊兒，他們大口大口的喝完了最後一滴酒，扔掉酒缸後持著長劍站起來，高舉著劍尖大聲吶喊。
　
　　『王朝萬歲！！！』
　
　　『不敗神威營！！！』
　
　　『殺番狗！！！』
　
　　『殺番狗！！！』
　
　　「這裡沒有人會後悔的。」墨塵音笑吟吟的看著赭杉軍，也跟著抽出腰間的長劍。「請元帥下令。」
　
　　赭杉軍怔怔的看著面前一張張熟識多年的面孔，心下豪氣頓生。
　
　　「好！」
　
　　他拉上披風，沿著階梯大步大步的走下城樓。
　
　　他接過墨塵音牽來的愛馬繮繩，翻身蹬上馬背。
　
　　他抽出了伴在身邊多年的紫霞之濤，在即將破曉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劍光。
　
　　此生最重要的人、此生最信賴的同伴都在身邊，如此他已經滿足了。
　
　　厚重的城門咿呀的開了道細縫，慢慢的成了一道關口。
　
　　赭杉軍一夾馬肚，高舉著紫霞之濤一馬當先的衝出城門。
　
　　「全軍，出戰！」
　
　　天際剎那間已然破曉，火紅色的日輪探出厚重的雲層，在那塵沙滾滾的矗理原上落下一束束金光。
　
　　墨塵音緊抓著手中劍，策馬奔馳在赭杉軍身旁，鋒利的刃口所到之處皆是片片紅花。一次又次的劍起劍落，一簇生命的輝火就這麼在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他奮力的守在男人身側斬落如潮水般湧上來的敵人，眼角的餘光死命的注視著幾里開外那道小隘口。
　
　　只要再多撐一點時間，就能退守至對面的山谷裡，屆時還是有一線生機……
　
　　墨塵音咬緊牙關，忍耐的不聽聞任何同伴的嘇嚎落馬墜地，只是拼著一口氣揮劍前進。
　
　　突然遠方一閃銀光破空而來，墨塵音下意識的就朝著赭杉軍撲了過去。
　
　　「墨塵音！！！」
　
　　一記錐心刺痛襲捲而來，有一道血柱當胸噴濺而出。
　
　　再接下來的景象他什麼也沒看清楚了。他依稀聽見赭杉軍的嘶喊，充滿焦急、不安、悲痛，聲音遠的幾乎就要聽不見。墨塵音想給那個人一個安心的微笑，卻無力的發現他連嘴角也動不了。
　
　　他努力的撐開一點沉重的眼皮，最後瞧見了赭杉軍滿身是血的抱著他，背對身後無數箭雨。
　
　
　
　　「赭杉－－－」
　
　　墨塵音驀然驚醒，登時已是淚流滿面。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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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onglanlan

填不填坑都心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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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6樓發表於: 2010-02-21 14: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个文有点像聊斋啊~~
不过我喜欢！绝对的喜欢！！
原来过去赭杉军和墨尘音都是从军的。
话说墓附近的那些布置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让赭杉军留在这里等人？还是心存不轨，想把赭杉军一直留在这里？
惆怅啊，太让人惆怅了。
好想看接下来的。
不过，我说赭杉军，你是要传达什么啊？
居然跑去“非礼”墨尘音。
吻人家脖子~~~呵呵~~~~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你呀做的还不到位！
下手要快啊！！

[ 此帖被muronglanlan在2010-02-21 14:51重新編輯 ]

此去天涯不疑，不悔，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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