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2 綋�q雪 8��D全莫召奴之章 9��D全真田䤑政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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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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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樓主發表於: 2008-10-18 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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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綋�q雪 8��D全莫召奴之章 9��D全真田䤑政之章

管理提醒︰ (晏雪) 主樓帖內容似乎有些缺字問題...還請麻煩再重新編輯一次，感謝 (2010-01-26 08:48)

今年九月，京都初雪降落，寂白一片的街道上传来马蹄的声音，马上人一身黑衣，急速驰向太宰府。

太宰府守卫正要拦下来人，忽而见到来人容貌，“玉藻大人？太宰已经歇下了，可否暂等一夜，明日再说？”

“十万火急之事，怎可拖延？！误了大事，我唯你们是问！”

“是！”守卫连忙放行，玉藻顺势策马冲入太宰府。

守卫甲嘀咕：“玉藻大人不是被太宰大人拨给太政大人了吗？怎麽有事却来找太宰大人呢？”

守卫乙：“也许……是太政大人那边出了什麽状况吧……”

“千万别是！多亏了两位大人，咱们才过了这麽多年的好日子。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又要大乱？”

玉藻虽然已经进入太宰府，但外面两个守卫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叹息。是啊，两位大人是东瀛的中流砥柱，少了哪个，这天下，不也要大乱吗？只是，天命循环，由天不由人啊……

策马行至後院，玉藻下马，走过与记忆中并无二样的回廊，不意外地在寝室外见到忠於职守的蚀鬼。

他看到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蚀鬼难得的浮现出愁容，“唉……你还是……回来了……”

虽然心急，但玉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好说：“天命如此……我也只好回来了……”

两人长叹，立於廊上面面相觑，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唰！”的一声，寝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两人迅速回神，蚀鬼忙请玉藻入内。玉藻看到的是向来一丝不苟的太宰大人真田龙政难得乌发披散凌乱的模样，心中的话更是不知要从何说起。

真田龙政折扇轻摇，似是体恤玉藻的有口难言，“吾只问你……‘是’抑或‘不是’。”

玉藻抬头，望进真田龙政分外清明澄澈的眼睛，料想他恐怕早已知悉此事，此时相问，只是为了确定，於是坦言道：“‘是’。”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呈上。“这是太政大人交代属下呈给太宰大人之物，请太宰大人过目。”

接过卷轴，真田龙政挥扇示意两人退下。诺大的寝室中只余他自己，安静得连门外的落雪声都极为清晰，仿佛是落在心上一般。看过之後，它将卷轴放入炉内的火炉中烧毁。看著纸张痴迷地与火焰起舞，他叹到：“你倒是轻松，可怜的吾仍是要继续忙碌啊……”看起来跟往常的他并无不同，还是摇著那把华丽的合不拢的扇子，一摇动就让人感觉到算机扑面而来。

只是他的声音沙哑，握著华扇的手有些颤抖。半晌，他将头低垂，散乱的发丝纷纷自肩头滑落，掩住了整个面孔，灯火跳跃舞动之间，一抹亮光自银发中闪过，然後坠落。

良峰秀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最美的少女的代名词。而对於真田龙政来说，那是他年少时代最美丽的一个绮梦。

他只见过良峰秀泷两次。
第一次是在阪良城，蓝衣的公子与白衣的公主，情真意浓，他是局外人，只能看著他们在樱花树下美得像一幅画；第二次却是在良峰秀泷的葬礼上，他见到了她也终於被她所发现，她的眼中失了那蓝衣的公子，却也注定不会有他。後来，他记得，蓝衣的公子换上少女喜爱的白衣，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离走时手中拿著的，是少女送他的扇子。

而他，真田龙政，开始秘密结识阪良城信任城主良峰贞义。

“如果……能去中原的话……就好了……”那是秀泷最常说的一句话。

他和秀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基於家世相当，就订了亲。其实一开始，他们之间是友情大於爱情的，但不知从何时起，爱意日渐浓厚。

也许是从秀泷精心的为自己裁剪衣物开始，也许是更久之前，秀泷向剑圣学剑开始。那时他第一次感觉到嫉妒，嫉妒有除了自己和良峰贞义以外的人分去了秀泷的心力。

互诉衷情以後，秀泷却经常在偎在他怀里时，发出不安的感叹，秀致淡雅的眉峰拢成忧心的弧度。“其实我们很渺小，渺小得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时的他太单纯无力，无法了解她的内心，只能给予她苍白的安慰。是因为他无法为她分担些什麽，所以才有了日後那样的分别吗？不，现在的他终於明白，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她不忍他陪著她涉险。她做的事太危险，所以，要保护他，最起码，不能让他因此受难。

是啊，现在的他终於明白，但在当时，尚未了解的他，还是曾经怨过她的。只是，舍不得啊，就算怨她，也舍不得伤害了她，或是让她为难，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离开，让自己的心绪沈淀一下，然後，来日两人相见，他才能稳下心来，将她当成是好友。

後来，他结识了东瀛不败的神话，军神源武藏南武魁雪洲神无月，那个人有著很复杂的身份，也有著几近天下无敌的能为，只是，这样的人，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有时候，一个人就算天下无敌，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那个自发的书生如此感叹道，让他明白，这个世上，其实没有几个人是幸运得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

在东瀛，他第一次见到秀泷，是去讨论东瀛出兵的原因，顺便扫一下墓。虽然顶著一张人皮面具，但他依然可以看出，秀泷眼角眉梢的疲倦。他们，都不年轻了吗？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他後悔了，当时，如果他没有离开，而是陪著秀泷，帮她护卫阪良城，那麽，她脸上的风霜，是不是会少一点？

他与秀泷再度相见，结果竟然是岩堂要秀泷来取自己的性命以证明清白，不然就要火烧阪良城！当他看到秀泷眼里的哀戚之时，他终於明白了她一直以来的不安。

所以，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半分抵抗。他心甘情愿。

秀泷，不要难过，把我的命拿去，好好保住阪良城吧……

虽然秀泷很安静，没说几句话，但他知道，她哭了。生离又死别，他这一生，算是经历全了。

最後一眼，秀泷，让我好好看看你……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出航的大船上，没有死，本来还有些欣慰，但转念一想，他这样，其实，和真的死了也没有多大区别吧？至少，对秀泷来说，是的吧？

他死在东瀛和这辈子再也回不了东瀛，对秀泷来说，又有什麽区别呢？

墓园的那一眼，真的是最後的一眼了吧？
再见，秀泷，我等你，等著你有朝一日放下责任来与我团圆，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等你，等著与你再一次见面……

莫召奴正在海边散步，忽然老远传来鬼祭宗煌的声音：“莫……召……奴……，真……田……龙……政……派……人……给……你……送……了……东……西……来……，你快过来看看……”

真田龙政，难道他也知道他未死？
啊，对了，他与秀泷可算是“战友”了，而且精明异常，他会知道，并不奇怪。

於是，莫召奴停下散步的脚步，转身往来处走去，留下一片美丽的海景无人欣赏。

秀泷，等你来了，我会带你来这里，欣赏你最喜欢的落日景象的……自中原之事完结之後，伊达我流就回到了石浓，与妻儿团聚。他曾邀天草和他一起回东瀛，但被拒绝了。劝说无用之下，也只好目送好兄弟回到故居海波浪。

至於师尊，他只有无语了。明明有红楼二宫主长伴身边，却偏偏选了一个无法为他证剑生孩子的东宫神玺……好吧，他承认东宫神玺确实比二宫主好看很多，但师尊，他是个男人哎！！

也罢，师尊本来就有些起肖了，随他去吧！正好，两人都一样宅，就让他们在杨柳东苑里继续宅吧！

收到邀请函时，伊达我流正在看宝贝儿子打滚兼抽空调戏妻子，冬日午後的日光分外和暖。

那是一封来自阪良城的邀请，由玉藻发出。阪良城城主，不就是他那个五万户的穷师兄？啊，不对，是美人师姐才对。想起当年在海岸边的小山峰上看到的那张面容，伊达我流不禁出神。“阿卡降，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过一个大美女。”

“嗯？”赤宵练微咪双眼。

“当时我就讲：‘我长这麽大，从来没见过这麽美的女人’，结果师尊说我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还有心胡思乱想。”

“这麽厉害？”赤宵练有点不信。

“她是师尊的第一个弟子，也是除了东宫神玺外最了解师尊的人。”他们一样，不够了解师尊的剑心，但够了解他身为“人”的心。

“剑圣的徒弟？那不是良峰贞义吗？怎麽又成了一个美女？”

“这嘛……说来话长……”伊达将自家死老头後来告诉他的故事又给她讲了一遍。

当时，他回来後向自家老头求证良峰贞义是不是师尊的弟子，老头说不是，剑圣的第一个徒弟来自阪良城，却不是现在的良峰贞义，而是当时娇妍可人的樱花公主──良峰秀泷。

老头还取出当年良峰秀泷的画像，他一看，恍然大悟，难怪良峰贞义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师兄！

“我见过她！”他惊呼。

“她如今怎样？”

“和这画上倒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她当时好想快哭了……”

老头倒是好像很明白似的，“亲手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她怎麽会不难过？可惜啊……”

他一直不明白老头在可惜什麽，不过，看著请柬，他还真的也想叹一句，

可惜啊……

神州之危解除後，柳生剑影并没有像众人猜想的那样带著楼无痕回东瀛，谱一段恋曲，而是让她自己去东瀛找一个人，替他转达一句话。至於他，则是来到杨柳东苑，与东宫神玺过起御宅一族的生活……OTZ

楼无痕这一去耗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很多，回来时已经是第三年入冬了。

其实，柳生剑影的传话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用剑吧。”

经过对楼无痕的了解，他现在已经能够理解当年她不得不放弃的苦衷，更何况当年也是他过於偏激了。事到如今，虽然她已经位及太政，仍是难避危险，不如拿起剑。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也许，她可以追寻另一种剑，仁者护国安民之剑。

让楼无痕去，是因为她们实在是太过相似：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心与剑背理，外表冷漠，内心却又那麽温柔，脆弱而坚强。

“她……怎麽说？”

“她说：‘多谢’，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都无须再用到剑’。”

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东宫神玺不经意的问道：“怎麽去了这麽久？我都准备去寻你了。”

“这……”楼无痕面露难色，“因为良峰太政身体不适，我有些担心，所以回来得迟了些。”

“那她现在……”柳生剑影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位天资无比聪颖的万能徒弟也是人，是会生病的。

“已无大碍。临走时，她让我把这个包袱交给您。”说著，她取出一个包裹放下。“交付已了，无痕还有事要忙。两位，暂别了。”

打开包裹，柳生剑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

“这是什麽？一个个粉红色的，真好看。”东宫神玺也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好奇的凑上前。

“这个是樱花饼，配茶的点心。”拿起一个递给他。“尝一尝东瀛太政的手艺吧。”

接过来轻咬了一口，细腻的口感让东宫神玺不禁眯起了眼睛。“嗯……真不错……”

“当年秀泷向我学剑之时，最常做的就是这樱花饼……”

“听你这麽一说，我倒真想见见你这位徒弟。有才有貌还有天赋，厨艺也这麽好……”

“吃醋了？”柳生剑影揽过东宫神玺，调笑道。

“谁给你吃醋？”东宫神玺一鞭子打在剑圣头上，动作无比熟练。“我是在替莫召奴感到惋惜啦……这麽好的未婚妻……”

柳生剑影一愣，“是啊，是该替他们惋惜……”

“你说她还会不会去找莫召奴团聚？横竖东瀛已经太平很久了……”

“吾看很难……”

莫召奴来到之时，神无月、渊姬、草一色、樱千代四人凑了一桌麻将，正打得热火朝天。“神无月，吾想回一趟东瀛。”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气氛骤然下降。

“莫召奴，出了什麽事吗？”神无月相信莫召奴不会无缘无故的想回那个危险的所在。

“我……要去一趟阪良城。”莫召奴不著痕迹地握紧了手中的香包，干燥的花瓣碎裂，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嗯？什麽东西那麽香？”草一色顺著香味找到莫召奴的身上，将他背在身後的左手拉出来，“莫召奴，你手里握著什麽啊，这麽香？是说这味道和你身上的很像，不过要浓了好多……”正说到一半，被旁边的樱千代一记手肘捅回了剩下的话，很痛的草一色正欲出声，樱千代适时以一记眼刀封杀。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阪良城欠了别人什麽，但，莫召奴，你应该知道，良峰贞义和真田龙政为了保你一命，可说是煞费苦心。如今，你要回去，一旦被发现，他们两人也难逃干系。你……忍心吗？”

“这……”莫召奴一时语塞，迟疑起来。

在一旁沈默许久的渊姬开口，“或者，你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不……我……并没有那样的理由……我只是……有些不安……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也许一觉醒来就好了……”拿著香囊，莫召奴回到住处，喝了一杯茶，内心仍是不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是秀泷告诉她，良峰秀泷已死，这一次，会是什麽呢？

这香包是出自秀泷的手笔没错，但却又与以往的不同。当初他来到中原之後，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收到来自阪良城的香包。熟悉的绣功，里面装的无一例外都是樱花，淡淡的幽香。离开东瀛的这些年，香包也以两个月一个的速度到来。

但，为什麽这次寄件的人会是真田龙政？是巧合吗？还是说……秀泷出事了？

心下一动，他连忙写了一封信，封好口，交给刚刚归来的丸太郎。“把这封信给刚刚送信来的人，让他交给良峰贞义。记住，要他亲自交给良峰贞义。”

“好，我这就去。”丸太郎接过信，急忙离开。

秀泷，你一定要平安啊……

话说年初，真田龙政来到阪良城，见到一如既往的太政大人，眉目坦荡，沈默寡言。寒暄数句过後，良峰贞义挥退众人。慢条斯理地给太宰大人倒上一杯茶，他才开口：“我欲向真田太宰借一个人。”

“噢？不知太政大人欲借何人？”真田龙政难得的没有摇起那华丽无比的扇子，只是接过茶杯，看了半晌，才认命似的饮下。

看著九尾狐般狡猾的真田龙政认命地喝下苦茶的表情，向来端正无比的太政大人忍不住露出一个万分奸诈的笑脸，随即又恢复成正常的扑克脸。“吾欲借者，神风营大将服部雾藏。”

“吾明白了。”真田龙政意外的干脆，反倒让良峰贞义有些迟疑。

“你不问我要做什麽吗？”虽说现在是和平时期，但神风营也不可懈怠，他这样轻易将大将调离，好吗？

“吾相信服部的能为”，眼底暗光一闪，握住太政大人放在桌面上异常冰冷的手，“吾更相信你……”

这话良峰贞义听著分外受用，所以非但没有计较真田龙政的失礼，反而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多谢……”

“何时叫他过来？”

“三月初三……”

离开的时候，良峰贞义亲自送他出门，在他正要上轿之时，忽然对方以内力传音：“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故意把茶泡坏的……”话语间满是俏皮。他上轿的动作为之一滞，扭头看向良峰贞义。只见对方依然是一派君子作风，只是眼底的笑意是瞒不了他的。

“真田太宰……暂别了……”那是他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话说偶纵观霹雳一年多，私以为最“见不得人”的，除了夜重生，就属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服部大将了。谁的脸皮都顶过，就是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易容狂人吗？OTZ……）

三月初三，易容成玉藻的服部雾藏准时来到阪良城。

其实他与良峰贞义可算有那麽一丝拉同门交情的。只是他易容术学成离开之际，良峰“贞义”刚刚入门，两人到底未见到面。真要说接触，也不过就是受军神委托，去阪良城，和他联手做了一个足以骗过所有人的假人头。关於良峰贞义的真实身份，他也是知道的，但对他而言，良峰贞义就是良峰贞义，他曾经是谁并不重要。

“服部先生，家父在书房已久侯多时了，请随我来。”一眼看穿他的伪装的是良峰贞义的养子，良峰英徽，是个眉目与鬼祭宗煌相似，但明显要聪明数倍的少年。至少，他懂得在良峰贞义忙得抽不开身之时，独上京都，代为与天皇联络感情，以免在良峰贞义身上发生与真田龙政相同的事情。这个少年，有能力在良峰贞义之後代为支撑政局，而这，也正是良峰贞义收养子的原因。

点头，服部雾藏无声的跟在少年身後。

“英徽听家父说，服部先生很擅长人物工笔画……”良峰英徽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却让服部雾藏明白今日所为何来。

“我明白。”

“耶……服部先生，若只为画像，家父又怎会劳驾大将？”与养父的不苟言笑不同，少年很爱笑，而且笑得很真诚。

服部正欲再问，只见少年停在一扇门前，跪坐恭敬的道：“父亲，服部大将已到。”

良峰贞义沈稳的声音响起：“请服部将军进来，英徽，你退下吧。”

“是。”少年温顺的回到，将门拉开。“服部大将请进。”

服部进屋，见到的却不是良峰贞义，而是一个白衣的少女。“你是……”

少女开口，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吾是良峰贞义，请服部先生为吾画像。”

“是。”服部安稳坐下，拿起画笔。

赭杉军临别时告诉他，既然墨尘音和九祸可以复生，那麽无罪之人同样也可以。所以回到海波浪後，天草二十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坟开棺。话说神棍果然了不起吗？被埋了这麽久，不但没有臭掉烂掉和虫子玩耍，居然还是一身的檀香味。而且……他的面容，也未有丝毫变化，和那日一样，仿佛他只是睡著了一样。

天草现在的日子很悠闲，每日打扫打扫水净云天，和伊达通信，然後，慢慢的，等神棍醒来。

最近，伊达的来信里开始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讲剑圣的第一个徒弟，将他平生所见最美的女人。其实一开始，他是不太明白的，因为在他看来，两人既然互相喜欢，就没有什麽理由不在一起。後来想起自家神棍，才有些明白。定然是因为背负的责任太过沈重，又不能不愿让别人分担，所以才无奈的选择了放弃吧？

伊达讲的这个故事很长很长，跨越了许多年，却没有完结。那两个人的结局，依然没有到来。如果可能，他希望那两个人最终能够团聚，一如他希望自己能和神棍相守。不过，神棍醒来的第一句话，他该说什麽呢？

对了，要先问他为什麽要骗他。问的他满心愧疚，然後……哼哼，借机问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说上次那个非男非女的答案实在让他很心惊啊……

天草正想著，忽然发现被他放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神棍那长到可以夹死蚊子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後慢慢睁开双眼。刚刚想的话语都飞走了，天草紧张的开始胡思乱想。他不知道神棍醒来後还会不会有之前的记忆，他是像墨尘音一样一如往常，还是像九祸一样记忆全无？

虽然那个黑羽恨长风对那样的九祸很满意，但他不，他要的是神棍就是神棍，是陪他生活过的神棍，那个老是会用妖言气得他牙痒痒的神棍，不是一张任他书写的白纸。

如月影环顾四周，最後看向天草二十六，有些不敢相信。“小草？”

心里最後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天草立马扑上去，将他抱进怀中，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如月，你终於醒了！”

“哎……小草，轻点，你知道老人家的身体不是那麽结实……”被过大的力道弄得生疼的如月慢悠悠的开口。

天草连忙放开，“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泡茶。”

如月影再次躺上摇椅，想闭上眼睛聆听一下久违的天语，就听到後面传来天草闷闷的声音。“还有，不要叫我小草，我已经四十二岁了！”

“可是小草还是二十六岁的样子啊……”

“那是赭杉军……唉，算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如果我说，我知道呢？”

“啥？”

“如果我说，我死後小草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呢？”

“……很久没听你说话，今天一样很妖言！”

“很妖言吗？哈！”

“画好了。”将画上墨迹吹干，递给首次见面的师妹。“请太政大人过目。”

良峰秀泷接过画，看也不看就放到桌上。“不必，吾相信服部大将的能为。”

“还有其他事吗？”对於这个跟真田龙政共同支撑起东瀛数十年和平的女子，他总会有种在不经意间被算计的感觉。

“是还有一事要请大将帮忙。”良峰秀泷眼波流转，微微一笑。而服部雾藏则是对这张面容越看越满意，决定下次换脸就以这个为标准。虽然朴实无华是忍者的准则，但偶尔华丽一下也无妨。

“太政大人但说无妨。”服部想，恐怕这第二件事才是他今日前的的终极目的吧？只见良峰秀泷膝行至服部面前，深深地扣了个头，吓了服部一跳！

无视服部急剧的表情变化，良峰秀泷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服部安静的听著，眉头渐渐深锁。

是上天被他的执念打动了吗？信件寄出的第十天，莫召奴心心念念的人，自海的彼端而来。这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伪装，而是真真正正的良峰秀泷。

神无月忽然忆起扬帆远航之时，海岸上那衣袂飘然乌发飞扬的白色身影。转过头，他在渊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记忆。

船只靠岸，莫召奴眼见著她轻盈的条下了船只，笑靥恬然，一步步走向自己，千般万种的话却忽而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们面对面，沈默半晌，还是秀泷先开了口，打破了沈默。“召奴……”声音亦是久违了的绵软清脆。

“……秀泷！”莫召奴终於反应过来，眼前的伊人并非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真的现实。欣喜地搂住怀中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女子。

神无月发誓，他分明看见那美丽娇弱的女子轻拍好友背部软语安慰之时，眼底一闪而逝的泪光。那不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而是短暂重逢过後更加长久离别的惆怅。

此时正是初春，三月十六，落日岛迎来了一名名为良峰秀泷的倾城绝色，忧郁已久的朱雀星主等到了他等待一生的人。

石浓.冬季

伊达我流打点好行李准备上路，赤宵练一边为他整理仪容一边问：“我真的不能跟去吗？”

“这次真的不行啦……信上说得很明白……你就不要再让我为难了……”虽然平时很宠妻子，但关键时刻伊达还是有原则的。

“好吧，早去早回……”

中原.杨柳东苑.冬季

手中拿著一封请柬，柳生剑影不言不语，若在平时，东宫神玺才懒得管他，但这次实在不寻常，他这样已经一整天了。正当东宫神玺准备给他一鞭子让他清醒清醒之时，柳生剑影以剑气将请柬粉碎，任苍白的纸片飘扬、飞散。

“这是……你……不去？”

“不去。”

“为何？”他对他的大徒弟不是一向很在意的吗？这种事……怎麽会不去？

“……无用矣……”剑圣低著头，不再讲话。

东宫神玺也跟著沈默。

可惜啊……

京都.冬季.太宰府

“太宰大人，不可啊……此时您尚有要事缠身……怎可离开？若让天皇发觉……”玉藻连忙拦住欲便装出府的真田龙政，太宰在天皇面前一向装作与太政大人不合，此时贸然前去，若让天皇知晓……

真田龙政闪过玉藻，却发现一向对他忠心耿耿无所不从的蚀鬼也挡在自己前面，不禁微叹。“吾……只任性这一次。”话音刚落，人就自他们眼前消失了，只听得门外传来马蹄声，一向出门坐轿锦衣华服的真田龙政，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策马而去，只为见一个人。而方向，正是阪良城。

落日岛.夏末

那个名叫良峰秀泷的少女来到岛上已经快三个月了，神无月也渐渐摸清了少女的底细，只是不明白，她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麽？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因为某一天，少女自己送上门来解答他的疑惑。当时，莫召奴正在与草一色他们打麻将，神无月自己在屋里呆得有些闷，於是走出房门，准备去海边走走。一出房门，他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女笑吟吟的看著他，精致淡雅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吾要去海边散步，太政大人可愿同行？”他点破少女的身份。

“有何不可？”对方并没有惊慌，或者说，这一切，包括他识破她的身份，都是在她的算计之内。

於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来到宁静的海边散步，神无月思忖著自己该怎样开口，却让少女抢了先。

“神无月，吾要死了……”少女平淡地说出自己的大限将至，仿佛说的是别人。

！！！！！！

“之所以连你也看不出吾有衰败之象，乃是仰赖服部大将的封脉之术。”少女将神无月尚未来得及出口的疑惑解答。“而服部嘛，现在应该正在阪良城掩饰吾之外出。”

“那你为何要来？”既知自己时日无多，又为何要来此地让莫召奴心生希望？

“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安召奴之心，日前他写於我一封信，问我近况如何，可见他有不祥的预感，吾之前来，可安他之心；至於二嘛……”良峰秀泷忽然迟疑了一下。

“不方便说吗？”

“不，并无不便。”少女浅笑，眉目柔和，“二是为了一圆我的撼恨，当年三日的变数，造就了我与他今日相知相恋不相守的局面。这是我最後的撼恨，所以吾要弥补一下。”

“但召奴并非愚钝之人，封脉之术亦非万全之策，早晚他会发现的。”

“吾知道，所以……时候到了……该走了，明天，我就会走。”良峰秀泷的神色里是掩不去的眷恋与不舍，“之後，召奴那边……就麻烦您了。”

“我？”对於话题的突然转变，神无月显然有些跟不上。

“是的。我走之後，请您多多开导召奴，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後……您就告诉她……我的……死讯吧……”

微微皱眉，神无月为好友叫屈。“你忍心让他抱著你某天回来的想法，渡过枯等的十年？！”

少女抬头，无所畏惧的直视东瀛曾经的不败神话，眼底已有泪光。“那你说要怎麽办？他说要与我同生共死，还说生不同衾死亦同穴，难道你要让他知道我已死，还要再活十年？”召奴的外表看起来那麽好说话，但熟识的人都知道，他也是很固执的。

她自己死了没什麽，毕竟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了无遗憾了。可召奴不可以，他还有自己的好友，兄长，外甥，他还有一岛的人要顾著，不能丢下。况且，算是私心吧，她希望召奴能活下去，然後在日後的某一天，遇到个心仪的好姑娘，成家立业，忘记她，然後好好的活下去。她这一生，亏欠最多的人就是召奴，所以更加不能让他随她而去。

“可……长痛不如短痛……”

“那也只是这麽说说而已，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少女咄咄逼人的华与另神无月哑口无言。不愧是真田龙政的合作夥伴啊，一样的精明，一样的咄咄逼人，真是好怀念的哑口无言的感觉啊……

发觉了神无月的沈默等同默认，少女转身翩然离去，留下一个夕阳余辉照耀下无比美丽飘渺的背影，以及一句随风飘逝的话语：“有劳了。”

第二天，落日到送走了尊贵的访客。临走时，少女与公子约定，十年後，天下太平之时，她会再来，到时，就不会离开了，她会永远地留下来。

远洋的船只满载著朱雀公子的思念与再见的期待，然而，少女与神无月都清楚的知道，这个承诺，注定了将永远只是一根承诺而已。

阪良城.冬季

真田龙政终於来到阪良城，以黑白二色装饰的城池，庄重而肃穆。这时，冬季的第二场雪已经落下，白雪纷飞之中，他在灵堂之外见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沈思半天才恍然大悟：是那个曾经栏过他轿子的少年，亦是良峰秀泷的师弟。

少年先他一步进入太政府邸，却没有进灵堂，只是在黑白装饰的灵堂之外找了一个无人察觉的角落，跪下，平静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後转身，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他听到少年嘶哑的声音：“请代我……送她……一程……”

这城，这府邸，年初他还来过的，短短一年不到，却已人事皆非。

真天龙政并没有接著进入灵堂，而是站在少年刚刚所选的地方，平静地看著人潮来去，直至深夜。拜祭之人已然离去，灵堂之门却仍大开，惨白的少年自内中走出，笑容虚浮：“真田世伯，您终於来了，家父已在内中等候多时了……”

跟著少年的步伐，他进入冰冷杳无人烟的灵堂。

他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完全的心理建设，但，无用矣。一切的一切，在见到诺大的奠堂中那口冰棺时，化为乌有。

冰晶做的棺木，晶莹剔透，正好让他看清，那人的面孔。

他的绮梦，他的好友同伴，他心中所念之人，静静地躺在冰棺中，以别人的面容沈睡著，不再醒来。

不是她，不是她的面容。

该替她惋惜吗？

她这一生，为了别人，舍弃了自己的姓名，自己的人生，甚至是自己垂手可得的幸福……只为了守护一方安宁…… 可是她死後呢？她究竟得到了什麽？她什麽也没有得到。甚至死後也不能恢复自己的身份，她只能永远地已别人的身份或下去，就算死，也要顶著别人的面皮……

他还记得，唯一的那惊鸿一瞥中，她的面容，是极美的，但就是这样一张极美的面容，心甘情愿的隐藏在一张平凡的男子面容之下。

“关於下葬，她可有说过什麽？”

“‘焚之成灰，葬之大海’。”良峰英徽平静地说出父亲的交代，罔顾真田龙政瞬间僵硬的笑脸。

良峰英徽走进内室取出两封信，交给真田龙政。“家父交代，真田世伯来了，将这封信给您，至於另一封……则烦请代为转呈。”

这两封信很轻很薄，让人忍不住猜想里头的只言片语究竟都写了什麽。

“英徽，之後的事，由吾来办，你……回京都吧！天皇和八公主在等你，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父亲的……期望？”再怎样精明，良峰英徽毕竟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还太年轻。对於养育自己的父亲，有敬有爱，更多的是不解与迷惑。

“京都……每年都会下雪，而她说过，希望京都每年的雪都是雪白的。”

而在那之後，她也的确做到了。

这二十年来，京都的雪，都来不及染血。

那是她放弃了一切换来的，万幸，终归是，值得了。

她是甘愿的，甘愿如此。但其他人呢？

比如莫召奴，比如真正的良峰贞义？

也许她想过，也许她没有，但最後，她选择了阪良城。

“也许您会不高兴……但英徽不得不说。真田世伯，家父一生为人，从未替自己做过考虑，终至如此。所以，应会希望真田世伯能护住家父身後的安宁。”深吸一口气，少年直视东瀛最富有心机的男人，“既然您救不了家父，何不让他安眠？”

“你信不过吾？”

“小侄相信真田世伯的执念。”

“耶……既然你都这麽说了，此事吾就不插手了。”他并非儿女情长之人，只是不舍。况且，他还要继续守护东瀛，她的离去，只是让他倍感孤独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不强求，只是惋惜。

其实，如果可以，他是想与她白头偕老，不立不起的，哪怕只是在一起。但他知道莫召奴所不知道的事情，良峰秀泷的身体，早就因为长期服用维持男子骨架的药物而残破不堪。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衰败的过程。他亲眼看著她明亮的双瞳渐渐地暗下去，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容颜越来越苍白，但他只能眼睁睁，眼睁睁。

他曾经讲希望放在中原的能人异士身上，但当时的中原正是多事之秋，自顾尚且不暇，哪有时间去关注一个外人？

於是，良峰秀泷，终於走上死亡之路。

他不知道是该为她苍白无力的一生而悲痛，还是为她终於可以解脱而庆幸？

“一路走好。”真田龙政一步步走出灵堂名正如良峰秀泷一步步走出他的人生，这些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向过往回溯。

从那声“真田太宰，暂别了……”向前回溯，

新年三天的真容，
婉转的歌声，
京都赏雪时的欲盖弥彰，
数十年前送花座召奴离开时的“良峰贞义”……

一切回到原点，少女与少年站在樱花树下，落英缤纷，美得像一幅画，然後少女发现了它，微微一笑，几乎与凄美的樱花融为一体。她说：“真田少辅……”

良、峰、秀、泷！

眼前尽是少女曾经秀美的身姿以及後来木讷的身影，真田龙政气血翻涌，内心感情无以宣泄，终於“噗”的一生，化为鲜血用处。妖娆的丹砂染红了厚厚的白雪，鲜血的热度也融化了白雪。

落日岛.初春.二月.农历春节

“莫召奴，你准备女人的衣服做啥？”难道是你要穿？草一色明智地将後一句话吞进肚子里。开玩笑，上一个嘲笑他不男不女的人已经被秒掉了，他可不想被那把刀枪不入的折扇pia飞。

“这是给秀泷准备的。”小心地讲华美的白衣收好，莫召奴展露出一个堪称幸福的微笑。

“城主？她不是更喜欢黑色吗？”大概了解来龙去脉以後，草一色对城主更加敬佩了。

“不，秀泷喜欢白色，因为像雪，干净而平和。”

门外，神无月复杂的站在一旁，手里捏著的，是来自良峰秀泷的书信，信中只有两个字，却透著依恋、不舍与遗憾。

“有劳。”神无月想起那个女子孱弱纤细的肩膀，修长白皙的双手。孱弱的肩膀担负著东瀛的和平，修长的双手有著极为灵活的政治手腕，那个一脸良善娴雅的女子，却能做到连他和莫召奴也做不到的事。

耳边传来屋内好友飘然的话语：“秀龙说，冬日的雪，最是伤民，但京都，却每年都有雪，於是她希望，京都每年的雪都是雪白的，不要染血。”

好友啊，这件事，我究竟该不该告诉你呢？

“这是秀泷的夙愿，她要努力，我不会拦她。我只希望，十年後，天下真的能够太平。”

不可能的，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来长久的和平一说？好友啊，你等的人，她……她已经……

“即使十年後，她来不了，我也会继续等她。当初，离开的人是我，所以如今，我要等她来找我。”

神无月将信华为粉末，随风飘散。
我答应你，十年为期。

阪良城的墓园中再添一碑，“良峰贞义之墓”，与旁边的“莫召奴之墓”一样，这个墓，也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东瀛太政大臣逝世，同一年，新任太政真田龙政收养一子，方五岁，美仪容，守德行，赐名真田奉修。

翌年初冬，京都降百年不遇之大雪，周边平民饥寒交加，死伤无数，终至愤而起义。

前太政之子现任少辅良峰英徽率兵镇压，奇招尽现，兵不血刃将起义镇压。天皇大悦，命其继任太宰之位，并将名满京都的八公主许配给他。良峰家族虽然人丁一向单薄，但风头一时之间竟无人可比。

新婚之夜，大雪再降，八公主一双明眸望穿秋水，终於等到新郎回房。

“夫君日後有何打算？”逝去的公公与现任的太政大人不合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如今只剩夫君一人，怎麽能斗得过那个老狐狸呢？

“吾只希望……以後，京都每年的雪，都是这般雪白……这样的冬天……不要再有了……”将妻子揽入怀中，年少的良峰英徽似是有所顿悟，不胜唏嘘。

彼时，真田龙政携子立於府上廊下，欣赏落雪之景，忽而想起久远之前的某个冬天，那人的话语，於是有感而发，慈爱地摸著幼子柔软的黑发，交代到：

“奉修啊，你的责任，就是维护你触目可及的一方天地的雪白……”

红尘旧梦，莫叹，莫愁
青灯古佛，释悲，释惑
人世沧桑皆云烟
清净自在作壁观

——完结

良人身去妾东征
峰峦回合下泷川
生人莫负平生年
还照离人泣断弦

补上秀泷的诗一首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才……所以才会写成这个样子……

以上，关于良峰秀泷的文章就算告一段落了，对于这个人物，我实在是觉得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当我提笔落下之际，却又觉得，这个女子，根本是不需要我替她说什么的。但……怎么说呢？越是这样不说的人，我越是替他们心疼，想替他们说些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给秀泷一个美好的结局的，但总觉得那太不切实际。就如我借神无月之口说出的，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动乱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样下去，秀泷的担子只会越发的沉重，根本不肯可能会有卸下去的一天，所以纠结到一半，还是决定给一个我认为更加真实的结局。也许在大家看来，这样很不厚道，不过，我以为，秀泷和莫莫，并不一定要相守才能满足，就像最后的莫召奴，他决定等秀泷来找他，哪怕，他这一生，都未必等得到……

[ 此帖被晏雪在2010-01-28 09: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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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人

雪跡完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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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10-18 19: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滿足的是戲迷吧,我想
召奴與秀瀧之間壓著的大事件太多
顧忌的事情太多
就導致了最終大家都只能嘆息的結局
當然站在戲迷的立場
劇中已經是悲劇的情況下
萬萬不想再傷心一次
可是對照劇中人的性格
怎麼能不寫成悲劇呢...

所以那兩封信的內容是什麼???
你寫的那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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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銀翼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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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10-18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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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感傷到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召奴和秀瀧其實注定是悲結，正劇吾也不期望有所轉圜。

有距離才有美感，有傷痛才會懂得。

雖然全篇偏向平緩清淡，不過吾還是得老實說。
看到柳東和一點點真瀧還是給他開了花，咳。

獻上小花，吾覺得一朵無法表達心中的情緒，所以容吾多送幾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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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人不腹黑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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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10-19 22: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完之後,心裡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
他們兩人真可說是世間上最悲悽的戀人
不管是否天下太平,相聚總是遙遙無期
....縱使神無月不說,想必召奴早就知道秀瀧即將離開的事實
只是基於不想讓伊人擔心的心情,暫且不說而已
...他也真的癡情,縱然明確的知曉秀瀧辭世的消息...他仍舊繼續等下去,縱使她已回不來了
正如秀瀧所說...召奴雖看起來好說話,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固執的很
一旦下定決定的事絕不會反悔....
該說什麼...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們兩一生都過的太坎坷了
很難有...順遂的一天...
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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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10-22 00: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無奈的愛
離愁別十年以後莫召奴知道真相又會如何
無法相愛的愛

談天說地亦是夢愛恨情仇要成空
天長地久何時醒是非成敗誰看透

無情人無情劍有情人恨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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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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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11-01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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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召奴之章

樱花飘落，一年又一年。水色衣衫的翩翩公子，在海港边痴痴的等待，也是一年又一年。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看不到希望，甚至连对方的消息都得不到，唯一所有的，只有定期寄来的香囊。一样的香料，一样的绣工，却不再有那一次的不详的预感。
算是危机度过了吗？秀泷的危机……度过了吗？
他不知道。
他心急。
所以托人悄悄地给真田龙政捎了一封信，询问东瀛的近况。
真田龙政的回信很快就来到，来送信的是个又聋又哑的人，将信送到，发现他没有回信的打算，就径自离开了。
莫召奴知道自己的信写得很简单，但他没有想到真田龙政的回信会更简单。诺大的白纸上，空白一片，仿佛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想写，仅在白纸的左下角处有一个遒劲有力的字：
“等”。
莫召奴忽而觉得惶恐起来。秀泷的情境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以至于真田龙政这样的老狐狸都不知道该怎样给他回信？那个十年之约……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那是秀泷的空言，虽然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骗他她也只是希望有那样的一天，但为什么，现在，他对那个可有可无的十年之约……那么不安？
“莫召奴，草一色要打牌，你去不去？”神无月看着好友对着窗户外的海景发呆，刚要开口的话硬生生的顿了一顿，在莫召奴回过头来之前将来意问出。
“……”莫召奴将视线收回，一动不动的望着神无月，看得他都有些心虚，就在神无月坚持不住要问他为什么这样看他的时候，莫召奴终于开了口。
“神无月……当初离开渊姬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你……会回去找她吗？”
“如果我一直都是源武藏的话，我不会去。渊姬要的，是神无月。”
清醒的记得渊姬的倔强与执着，神无月知道，如果当初八山柱之战他没有落败，如果天皇没有解去他的军职，他是不会去找她的，渊姬也不会跟他走。
他和渊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对彼此的个性已经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当初他下山时，渊姬什么也没多问，只说她要等神无月回来。
也许，良峰秀泷和莫召奴也是这样。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当年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听当事人亲口承认，但也能够根据从那些蛛丝马迹里面猜个大概。不外乎是一个为了家国而放弃自己的故事，一如过去传说里面的那种英雄男儿，只是这一次，舍弃自我无私为国的人，是一名女子，是当年他与剑圣比试时，站在柳生剑影身边的女童。
而那名女子，她舍弃的不仅仅是身为女子的一切，她舍弃的是自己的人生。她遗弃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自己的剑道，甚至是未来可能会拥有的孩子。
而莫召奴，爱着那名女子，所以甘愿接受她的选择，陪着她一起。虽然他并没有封锁自己的心，但他同样拒绝了任何疗伤的机会。
他们两个，就这样让伤口放着，一点一点扩大。
他明白，但并不赞同。
但良峰秀泷已经死了，所以，他才答应要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不是因为理解，而是不想看到好友为此而想不开，伤上加伤。
莫召奴这一生，活到现在，伤口已经太多了。
他帮了自己和渊姬，所以，他也要帮助莫召奴，哪怕，只是隐瞒。

“那么，如果她一直是……”莫召奴险些要问出泄露秀泷秘密的问题，察觉了以后，他连忙将剩下的话咽下。面对神无月的疑惑，他赶紧搪塞过去。“走吧……草一色怕是要掀牌桌了。”
面对那张强打起精神的脸，神无月几乎要把实话说出来，却还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平静地跟着离去。不能说的……那些话，他答应过的，不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待终于进入他们所约定的第十个年头，这一年，莫召奴时而感到烦躁，时而会有些沮丧。神无月将他的失常看在眼里，觉得那个残酷的事实越发的难讲出口。
年末，落日岛迎来近三十年里的第一场雪。
莫召奴想起他们唯一一个在一起度过的新年。在阪良城，也是这样大的一场雪，两人立于廊下欣赏雪景，彼此都不好意思先开口，竟然就那样呆呆的站了两个多时辰。第二天本来两人说好要去赏雪的，结果都没去成，一个伤寒，一个高烧。
“莫召奴。”他回头，看见移居海外后难得严肃的好友。
“有事吗？”
“不要等了。”想来想去，神无月觉得瞒来瞒去，不如直接讲明，况且，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神无月来说这句话？为什么最该来向他说这句话的人……良峰秀泷……她没有来？
多年好友，神无月大抵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道：“她死了。”发现他没有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良峰秀泷，她死了，十年前，离开没多久，她就死了。”
“怎么可能？！”莫召奴大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秀泷她……怎么可能会死？“十年来，我一直都有收到她亲手绣的香囊。我认得她的绣工，如果她死了，那那些香囊是谁绣的？”
“那些香囊确实是她绣的，却是早就绣好了的。按时寄出它们的人……也并非良峰秀泷本人。”神无月回到。
见神无月几乎知道每一件事，莫召奴心中浮现一个想法。“你早就知道此事？不对，莫非……”
“是的，正如你所想，吾答应良峰秀泷，向你保密她死的事情，十年为期。如今，正是第十个年头，所以我想该告诉你了……”话音未落，一道锐利扇气扑面而来，神无月利落的闪开，身后的花瓶却遭了殃，碎了个彻底。“莫召奴……你……”他不敢相信莫召奴这么沉稳的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他动手。
“可否请好友离开，让吾独自一人清净一会！”莫召奴背过身去，面向窗外，压抑的声音显示着他的不甘。是的，不甘。他不甘心，等待了这么久，换来的竟是伊人早已死去许久的讣告。
“……好吧，不过，不要做傻事，良峰秀泷就是不想见到你这样……才选择隐瞒的。”神无月走到门口，回头望着窗边伫立的人，想起在这十年里总是望着海面时偶尔展现的幸福的表情，那样幸福的表情，让他现在回想起来，也会有丝丝的心酸。“不要让她失望……也不要让丸太郎失望，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莫召奴笔直地站在窗边的身影未有动摇，神无月很担心，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相信良峰秀泷的判断，相信莫召奴最终能够坚强地撑过来。况且，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横竖，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莫召奴与良峰秀泷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与莫召奴再好，也只是个外人，不能插手这种事。就好像……他与渊姬的事，莫召奴也没有介入，只是旁观而已。
听到门关闭的声音，莫召奴缓缓转过头来，秀致的五官上是阴霾般的苦楚。

[ 此貼被珞還生在2008-11-07 16: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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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12-06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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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想过的，想过这样的结局，想过他等了很久，等到的不是团聚而是离别，只是，想到是一回事，真正的经历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良峰秀泷……她死了……死了……死了……
他可以不用再等了，不用再自欺欺人日后某天的团圆了，因为他等的那个人，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消失的干净利落，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留下他一个人……寂寞地活在世间，寂寞的生活……寂寞的行走。
他说不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人，他却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孤单一人。那种孤独，深入骨髓，刻画出生命的印记。
秀泷一向是一个重承诺守信用的人，所以她的十年之约，纵然渺茫，他还是觉得有希望。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哪怕那个约定来不及兑现。
他觉得要他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能等到她，哪怕是在合眼的那一瞬。见到了，他这一生，便算是欢喜，便可算是完满。
是，人活着，一切皆仍有未知的转机。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良峰秀泷最后一丝存在过的证据，良峰太政，陨灭了。
世人会渐渐淡忘撑起大局的太政大人，一点一滴，一代一代的淡忘，最后的最后，她，会幻化成为史册中的百十个字。而那百十个字，甚至也不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是属于良峰贞义的。慢慢的历史长河中，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牺牲。
这样的一生……就是她要的吗？
敲门声传来，莫召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到一脸不可置信的丸太郎。
“莫召奴，城主……城主他……真的死了吗？”乍听到那个浓眉的大叔说时，他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恶劣至极的玩笑。城主……城主他是个好人，好人不是都会有福报的吗？况且城主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动过武，但那种高手的气魄是别人学不来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那么早就……去了？
看着几乎泣不成声的鬼祭宗煌，莫召奴虽然自己心内亦是苦痛难当，却还是温柔地将青年搂进怀里，像在落日故乡时一样轻拍背脊安抚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将眼泪逼回去，努力压抑颤抖的声音。
“丸太郎……坚强些……她不会愿意见到你……为她这样伤心的……”
“莫召奴……他……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可能！”加大拥抱的力道，鬼祭宗煌将脸埋入莫召奴的颈项之间。
莫召奴忽而想起某人的诗号，于是答道：“享生于世之人……岂有不灭者？”
“我不相信！我还没有报答他……我……”鬼祭宗煌泣不成声。
“我们都有遗憾……但她……已经离去了……不如放她安生……”

鬼祭宗煌抬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忽而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上脸颊，且紧紧拥抱着他的双手也松开了些，他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莫召奴！”
不知道是哪个旧伤或新伤，亦或是久远之前就埋下的隐患，莫召奴水蓝色的衣衫上到处是鲜血。血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将水蓝色的衣衫浸染成樱花落地瞬间的那种撕心裂肺的色彩。
莫召奴笔直的站在他面前，仿佛对这一切完全没有感觉，脸上依旧是掩不去忧伤的温和微。眼睛，看着窗外，看着海边，看着上次迎接心上人来到的岸边。
鬼祭宗煌心惊，从未见过这样的莫召奴。“莫召奴！”可能要失去最后一名亲人的恐惧席卷而来，他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莫……舅舅！舅舅！”
神无月因为担心莫召奴的状况，正在四周走动，忽然听见丸太郎的哭声，他心下一凛，立马冲进小屋，见到染血的莫召奴和泪浸的丸太郎。一者木然，一者惶恐。

那次的事情过后，莫召奴仿佛傻了一样，对于外界的声音失去了反应，镇日只能坐在轮椅上，呆呆的望着远方。神无月与渊姬来了好几次，也没能看出病症在哪里，只是开了些养神的药。鬼祭宗煌很担心，他知道贞义大人死了，莫召奴一定会很伤心，因为两人是好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贞义大人死了，莫召奴会这么伤心，伤心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他去问过那个浓眉的大叔，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这样含糊的话语。
有一个人……少年想……有一个人……一定是知道的，只是，能不能问他？或者说，该不该打扰他的生活？在最最六神无主的时候，鬼祭宗煌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良峰英徽。明明是比他还要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却该死的比他成熟了不知多少。每每自己在思索事情为何会这样那样之时，就会想起那个一样成熟的少年，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武士刀，无辜而冷漠的笑着：“你知道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杀人人杀。父亲大人，真田世伯，还有我，我们都身不由己。”
去他的身不由己！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见不得莫召奴失魂落魄的样子，鬼祭宗煌将信发出，目的地，阪良城。

发去的信仿佛消失了一样，石沉大海。尽管有渊姬的灵丹妙药和神无月内力深厚的疗伤，莫召奴还是一天天的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衰落了下来。
就在鬼祭宗煌就要忍不住冒险自己跑一趟东瀛的时候，落日岛，迎来了一位尊贵的访客：继良峰贞义之后的太政大臣，真田龙政。随行的，还有蚀鬼和已有十五岁的太政大人的养子，真田奉修。
看着年仅十五岁的真田奉修今时不同往日的成熟，鬼祭宗煌忽而觉得有点熟悉，是像哪个人来着？反正不是真田龙政。那举手投足之间……沉稳而不失威严，庄重而不显呆板……
城主！那样的行事作风……不是逝去的城主，又是谁！只是，奉修明明是真田龙政在城主大人死后才收养的，根本就没有见过城主，怎么会与城主的行事作风相像？！
“奉修，你陪着丸太郎照顾莫召奴一会儿，我与神无月有事要谈，随后再来。”装作没有看见青年的震惊，真田龙政华扇一摇，自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将青年和莫召奴交给了自己年少的养子。这件事，只有奉修能做得到，如果连酷似良峰的他也无法引起莫召奴的半点注意，那么，他们所有人就都应该放弃了。
莫召奴自己不想活下去，别人在一边干着急上火是没有用的。无时无刻的紧迫盯人只是逼着他活下去，只要有一丝松懈，他还是会想办法追赶逝去的人，只有让他自己想活下去，方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真田龙政是在赌，也可以说是在出一口恶气。
他赌莫召奴是不是够坚强，赌良峰秀泷看人的眼光。
他相信良峰秀泷看人的眼光，他相信莫召奴一定够坚强，他一定能挺过去，但，让聪颖有余但仍尚欠火候的奉修去做这件事，又何尝不是在赌气？明明，由他亲自来的话，很快就能将秀泷的心意传达给莫召奴知晓，也不必让众人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但他不甘心。
为什么良峰秀泷心里的那个人是莫召奴？莫召奴并不比他出色多少，甚至在良峰贞义去世鬼祭将军兵临城下之时，帮不了她任何忙，莫召奴所能做的，就是盗走文诏远走他乡。如果是他……如果是他……他有更多的办法帮她渡过难关……不用非要走上女扮男装埋葬自己这条极端而孤单的路……
这样的莫召奴……为什么能让她心心念念记挂不忘？甚至是在自己陪伴了她将近二十年以后……最后的最后……她记挂的还是莫召奴知道她已经死了后的反应……她给莫召奴的关爱有那么多……为什么给自己的只有两句诗……
什么“还君明珠泪双垂”，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明明就是男未婚女未嫁……他并不是说非要和她如何如何，只是……只要她能看着他就好了……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被满足？
罢了……罢了！
良峰秀泷爱的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从头至尾，她就没有过第二样心思，她记挂在心的人，从来都是那一袭水衫的朱雀公子。真田龙政，却是她唯一的知己，合作的伙伴，亦是她在东瀛唯一能信任的人。这样……就够了……
知己也好，其他的也罢，反正，人都死了，他还在计较什么？只是，他气不过，更看不过良峰秀泷自己孤独的度过二十年的光阴。而且，如果莫召奴真的想去陪良峰秀泷的话，他们这里加起来的所有人，也不过是外人，又有什么立场？
“他就是莫召奴吗？”养父走后，真田奉修在鬼祭宗煌开口之前先询问，得到了意料中肯定的答案后，他开始仔细地端详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时光显然很厚待他，百多年的岁月过去了，那人却依然拥有着传说中光彩照人的容貌，只是这光彩，在现今已经万念俱灰的人身上，只剩下了落日版的余晖。莫召奴此刻看起来，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美的娃娃，没有半分当年在东瀛与中原间斡旋时的英姿。
“为什么来的是你们？”鬼祭宗煌开口，没说出的是：“良峰英徽呢？我给他写了信他为什么没有来？”
闻言，真田奉修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鬼祭宗煌，看得没有立场责问良峰英徽的他十分心虚，才道：“八公主身体不适，英徽哥不便外出，正好家父有空余的假期，我也好奇的紧，就来了。”
“八公主……”住在久未与外界互通的落日岛，鬼祭宗煌哪里知道这许多，只是好奇八公主生病与良峰英徽有什么关系。
“英徽哥已于十年前迎娶八公主。”毫不在乎地将炸弹扔在鬼祭宗煌的心口上，真田奉修接着道：“所以，英徽哥不会再来了，这是他要我转达的，鬼祭哥哥。”
什么……良峰英徽成亲了……这……怎有可能？！“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鬼祭宗煌不敢相信，良峰英徽明明……明明跟他讲过的……
“鬼祭哥哥还真是天真……良峰前太政已死，政事虽暂时由父亲掌控，但天皇一向对父亲心有疑忌，将希望投向良峰前太政大人文武双全的养子，有什么不可能？英徽哥哥一表人才，对天皇来说，有什么比结为姻亲更值得信赖？”上前将莫召奴的手腕执起，一边仔细地观察症状，一边接着给鬼祭宗煌分析当时的情况。“况且，自小跟在那位良峰大人的身边，英徽哥哥也有了与那位大人同样的理想。良峰大人为了达成理想，放弃的东西更多，英徽哥又怎么会做不到呢？更何况，他当时面临的局面，已经比良峰前太政大人面临抉择时的形势好的太多了。”
鬼祭宗煌沉默半天，不只是在思索还是怎样，在真田奉修准备用银针给莫召奴化瘀活血时，道：“城主他……做过怎样的抉择……”
真田奉修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方笑道：“反正是鬼祭哥哥这样天真的人无法理解的抉择，不如不知道，也许还比较好……”正说到一半，却被鬼祭宗煌生气的打断。
“够了！真田奉修！何必总是说我天真！你不如直言我鬼祭宗煌根本就是众人保护下尚未断奶的娃娃！何必拐弯抹角！”多年无需向人设防的单纯生活磨掉了鬼祭宗煌在面对外人时的耐心，对于真田奉修一再的讥讽，即使只是若有若无，也足以让未曾受过几分委屈的鬼祭宗煌动怒。
“原来鬼祭哥哥自己知道啊……”真田奉修笑得一脸温和，鬼祭宗煌想都不必想也知道，这是真田龙政式的狐狸脸。“既然这样的话……虽然有被父亲大人吩咐过不可以说……但是看鬼祭哥哥这么直接……啊，对了，这样好了！鬼祭哥哥想不想听一个有趣的故事呢？”为难的仿佛真的身不由己口吻，以及面皮上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刚刚真是看错了才会觉得这个人像城主——他根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真田龙政！
“什么故事？”被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的鬼祭宗煌很快忘记了关于良峰英徽的事情，而在他听完整个漫长的故事后，良峰英徽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
“关于很久之前的阪良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且听我慢慢道来……”套句某人曾说过的话，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莫召奴还年少之时，阪良城里除了贞义大人，还有名满东瀛的樱花公主——就是后来尚未成年就香消玉殒的良峰秀泷。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莫召奴，而是这位樱花公主。
是说樱花公主与当时的花座召奴已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樱花公主拜了一个师傅之后的事。
当时贞义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康健，大家都谣传说他活不到二十岁，樱花公主的身体倒是不错，又聪明也极有学武的天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后来有一天，她的师傅领她去看了一出戏，是中原的一出戏，叫“花木兰”。当时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异常，但看完以后，樱花公主一反常态的连着两个月都没有去找师傅练剑。她的师傅虽然一向不怎么过问世事，但攸关自己徒弟的事，还是要关心一下的，于是发出书信一封。
过了两天，樱花公主来了，但却是换了个样子。那个样子，她的师傅也是晓得的，那是她大哥的样子。樱花公主说她的大哥死了，她说阪良城必须有人继承，她说她要放弃她的剑道。她的师傅很生气，但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封了她的剑。
然后，是出殡，死的人是樱花公主。
所以……
“鬼祭哥哥，你明白了吗？”虽然名义上是讲故事给鬼祭宗煌听，但实际上，真田奉修是想借此观察一下莫召奴的反应。父亲说过，如果他真的想死，那就不用救他了。他知道那是气话，父亲只是心有不甘。事实上，父亲在收养他之时就已经跟他讲过这个故事了，为了让他明白他被收养的原因以及日后奋斗的目标。
他是因为与少时的良峰大人有些神似而被收养的，他的目标，就是良峰大人曾经的以及未完成的目标。
“那个樱花公主的名字是……”与东瀛多年不曾有过联系的鬼祭宗煌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如果真是这样……那莫召奴和城主……他们不只是好友那么简单。
“良峰秀泷，樱花公主的名字是良峰秀泷，而这……也是我们东瀛前太政大人的真名。”看到莫召奴的眼睛开始慢慢的汇聚光彩，真田奉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想活下去，这样，才不会愧对那样的一个奇女子对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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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12-06 20: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自力更生的把文章标题啥的修改完毕……
代理果然痛苦啊……

那个，之前关于真田龙政收到的那封信，有人问我是什么内容，很抱歉，当时没打算再往下写来着，于是也没有深思。最近听“故乡的风景”听得很有感触，于是继续进行下去，将那封信的内容交代了出来，顺便引出了真田龙政的养子，酷似良峰秀泷的真田奉修。

至于鬼祭宗煌和良峰英徽之间的故事，如果有人好奇或者我比较闲的话，也会陆陆续续的交代出来。

樱红雪的番外有可能会比正文长，因为还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而且，还有很多我想写但没有写的东西~~~~~

坑是肯定不会的，关于秀泷的文章，我都有空前的热情将它们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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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8樓發表於: 2009-02-22 08: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城主他……她和莫召奴……曾是恋人吗？”乍闻此讯的鬼祭宗煌，实在是很难不让自己呆掉。城主那样沉稳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女儿身。

城主与莫召奴之间的气氛，虽然有一点点诡异，但总归还是好友的氛围。再就是关于莫召奴如何活着离开东瀛一事。当时，因为文诏与停战之事，整个东瀛可说都在想方设法让他死。但最后，莫召奴还是活着离开了东瀛。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在场，但后来还是有听别人说过，是城主那透体而过却丝毫未伤及内脏的精准的一刀救了他。如果，两人真的是恋人的话，那……要怎样才刺得下那一刀？毕竟，没有人能保证，那一刀一定能成功，半分的差池，就可能令莫召奴真的丧命。

“不是‘曾是’，他们两个，一直都是恋人，虽然咫尺天涯，但两不相忘。”坦然的纠正鬼祭宗煌的认知，真田奉修微笑着看向已然苏醒正望着他的莫召奴。“对不对？”
“你与她……是何关系？”莫名而突兀的问话，但两人都知晓，这个她，乃是良峰秀泷。
“关系无，相似有。”真田奉修一改面对鬼祭宗煌时的讥讽，笑得温和。“初次见面，我是真田奉修，花座君。”
而，正是这声称呼，这份温和的笑容，与莫召奴记忆中的良峰秀泷重合了。记忆中，初识的少女，也是用这样温和的笑容，这样带笑的声调，唤他花座君。
“你是真田龙政的养子？”记得当初良峰英徽来落日岛拜访之时，曾与丸太郎提及，真田龙政收了一个养子。而今看来，应就是眼前的真田奉修没错，只是……真田龙政……他对秀泷依然有心……连收个养子……也是像了八成。

是像良峰秀泷，最初的樱花公主良峰秀泷，而非后来阪良城或恶魔或侠风义骨的良峰贞义。

“正是，此次乃是受家父所托，前来为花座君诊治。”故意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真田奉修随即慌张的对鬼祭宗煌说道：“鬼祭哥哥，麻烦你去向渊姬求一样药材。”
鬼祭宗煌没有多想，问道：“什么药材？”
“断肠草。有多少拿多少。”
鬼祭宗煌随即离去。
莫召奴与真田奉修对视了一会，随即有气无力的开口：“丸太郎已经离开了，你要说什么请说吧。”以渊姬的性子，丸太郎怕是要在那边磨上好一会她才肯搭理他。

“花座君，父亲一直说，你是个能人，还说东瀛之和平亦应多谢你。”真田奉修平静的说着小时候真田龙政说过的话，“但他也说了，你是天下间最无能的人。”
莫召奴一言不发，安静的看着少年沉静的神态。
那是令人十分怀念的神态。
就像当初他和秀泷在樱花树下赏花时一样。
也像后来的某一天，他在墓园拜祭，秀泷悄声而来的样子。

几乎可以说是虔诚的寂静，膜拜着命运的步伐，走着无力改变的轨迹，忙碌得没有替人惋惜的时间。
这是宿命。
是他和秀泷的宿命。
无力选择却又甘之如饴的宿命。
为天下苍生，他虽心痛却不悔。
为东瀛众生为了和平，她舍弃自我舍弃一切却仍能微笑。

真田奉修接着说下去，却已少了那份置身事外的超然，他知道，他是在替良峰秀泷不值。“花座君，你自以为够了解她，然而，你的所做所为，却只是让她更加心上加伤。我不信你不知道她最后的愿望是什么，但你，却仍是这样，伤她的心。这样的你，即使真的步上了黄泉追随之路，又有何面目见她？！”
莫召奴不语，并非不想，而是倦怠，完全的倦怠。他已经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了，随便吧，一切，都随便吧……少了那个人……争什么，不争什么，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一场虚幻一场梦，不如继续沉睡下去，也好过清醒的度日。

看不惯莫召奴要死不活的样子，真田奉修一把夺过他怀中的香囊，作势要扔出去。
莫召奴果然有了反应，因久未进食而无力的手奋力抬起，艰难地自牙缝中挤出只言片语：“还我！那是……她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还给我！”
那样努力的挣扎，执拗的坚持，让真田奉修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少顷，他叹道：“花座君连她送的一个香囊都如此尽心的维护……为何不能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看着少年酷似心上人的容貌与心性，莫召奴忍不住将隐藏在心底经年累积的心伤倾诉于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却做不到。你虽聪颖，又得真田龙政这样高明的人教养，但对世事变化人间常情依旧不甚了解，至多只是比丸太郎好些罢了。
我与良峰秀泷自小就熟识，形影不离已是习惯，彼此都已经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当初选择离开，已是宛如削骨之痛了。
虽然疼痛，但她活着，就如同筋骨虽伤但仍俱全一般，只要仍在，总会有不痛的那天。
可是现在，秀泷死了，这无疑是将召奴全身的筋骨除尽。一个筋骨全无的人，活下去，也不过是个废人而已，何不自我了结，也算是让世间清静一番。
诗有云：‘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只留个孩子在他那儿……可以吗？”神无月认命地沏着茶，暗自感叹真田龙政数十年如一日的华丽，初见的陌生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果连奉修也不能让莫召奴开口，你们也不必忙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他就是。”提到莫召奴，真田龙政的语气由悠然转为恶劣。
“八成像。”神无月自顾自岔开话题，“你果然有心。”
“哼！你直说我对莫召奴不满好了。”轻抿一口茶，真田龙政难得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该说是嫉妒才是。”对于真田龙政失态的表现，神无月心中已有了几分了解。良峰秀泷是个独特的好姑娘，不是吗？最独特的是，她可以与真田龙政共掌政局，保故土之和平。

“我是这种人吗？”华扇一摇，神无月感到阴谋和算计扑面而来，是说……真是久违了的感觉呢……“我只是不甘心。”收起玩笑的态度，忧伤在权势倾天的真田龙政身边郁结。
“不甘心秀泷对他这么挂心，不甘心他竟然浪费秀泷的苦心，不甘心……他可以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为秀泷伤心……”反观自己，秀泷死后，由于两人表面的对立关系，不但不能有丝毫伤心，还要在众人的贺喜声中继任太政，不分日夜地继续为国事操劳。
他是不被允许哀伤的，没有时间，没有立场。
所以不甘心为什么别人可以。
真田龙政拿起茶杯望向水面，看着上面的自己越来越模糊。然后，“滴答”一声，被击成无数个水纹。
“真田……”神无月惊慌失措，毕竟虽与他共事多年，却从未见他有过丝毫示弱，更何况是伤神落泪？
“源武藏，其实我很羡慕他，能爱所爱之人，而我，无人可爱。”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真田龙政发现自己竟开始怀念那苦涩难当的茶。暗笑自己的痴傻，他起身，摇着那把华丽的合不拢的扇子，说他去看一下奉修那边的情况。
神无月正欲留下他问一下东瀛及神遗一族的近况，被真田龙政一句话挡下。
“源武藏，珍惜你身边的渊姬，好好生活吧！至于其他的……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想了。”这样的说话方式，虽然不免尖锐了些，但神无月知道，这是真田龙政在为他庆幸，庆幸他终于能离开那个政局漩涡，在有生之年能与所爱之人相守。
“我只能停留一日，东瀛目前还是尚未将主战势力肃清，这一日的时间，能不能成，有多少效果，就看莫召奴自己了。”潇洒的离去，任由午后的烈日照射在脸上，真田龙政步向不远处的小屋。

在落日岛定居以后，莫召奴并没有将心筑情巢在此地重现，而是搭了一个简单的小屋，外面辟了一块花园，供他平时养花娱乐用。真田龙政看到这个小屋时并没有讶异，他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必要，莫召奴当初可能会带着文诏归隐山林躲一辈子，更不会有心筑情巢那样美轮美奂的居所。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对莫召奴的不满小心的藏起来，既然让莫召奴活下去是秀泷的希望，那他没有理由不让她安心。
“进行得如何了，奉修？”尽管一进门就已经发现了两人气氛的不对劲，但真天龙正还是依然故我的将话问出。看来奉修已经让莫召奴的状况好了很多，接下来，就由他来结束诊治吧。
“如你所见，父亲大人。”莫召奴虽然肯说话了，但依然没有几分求生意志，真田奉修对这个怎么说也不听的人十分无奈。
“你先上船上等我吧，我马上过去。”真田奉修闻言并无半分意外，而是十分规矩地行礼离开。真田龙政看着莫召奴，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像是叹息一般地说道：“活下去吧……如果真的伤心……就伤心吧……毕竟……能伤心也是一种福分。”
莫召奴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很多个夜晚，他都梦到秀泷还活着时的场景，只是每个场景，秀泷的身边，都有这个人在。而这个人的养子……那样相似的……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究竟存着哪样心思。“你……秀泷她……那个孩子……”

“我喜欢秀泷，她喜欢你，那个孩子像秀泷。这是我的回答，如果，你要问的是这个。”
“你……”对于真天龙正如此直白的回答，莫召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希望的，是你即使忘了她也要活下去。你明白我的手段，如果你仍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迫使你忘掉她。”算算时间，丸太郎应该已经讨到了草药，下意识的，在对莫召奴动手时，他不希望奉修在场。

这是十年前，他与良峰秀泷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协定：万不得已时，抹掉莫召奴的记忆。

“真！田！龙！政！” 莫召奴见他竟拿此做要挟，不禁气火攻心。但他毕竟已有数月未进食，刚刚与真田奉修的一番彻谈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此时此刻，竟是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对于要不要动手，真田龙政虽然嘴上说的强硬，终究还是难以下手，他希望，记得良峰秀泷的人能够多一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动作。“你刚才的眼神很有活下去的坚持……所以……这次，我信你。”
转身，出门，走向海边停靠的大船，途中遇到了取药而回的鬼祭宗煌，交待如果莫召奴醒来仍是毫无，求生意志，就给他服用断肠草。凉风袭来，真田龙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在手中不舍地摩挲了几遍，然后交给眼神依然澄澈的青年：“良峰秀泷的尸骨早已焚化成灰撒与大海之中，这是我趁英徽不备时拿来的，与我……只是徒增不快，你拿给莫召奴吧！也许……可以救他一命。”
鬼祭宗煌一听立马对他是千恩万谢，倒是他，一言不发，高傲地转身离去。鬼祭宗煌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的背影，这么的萧瑟……寂寞？
“父亲大人？”回到船上等了一会的真田奉修自然也看见了刚刚的事情，那是父亲大人的珍宝不是吗？为何要交给鬼祭宗煌？
“走吧！”仿佛放下了或是遗漏了什么，真田龙政神色复杂的望着落日岛。“这个地方，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一声令下，船起航了。

他没有悲伤的权利，

明天，明天，他又是真田龙政，

却不是自己。

自昏迷中醒来，莫召奴发现他的小屋里挤满了人，各自的表情不一，但见他醒来都如释重负，尤其是丸太郎，差点哭出来。看来自己前一段时间的状况，让他们费心了。他努力扯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有吃的吗？我饿了。”
丸太郎闻言大喜，立马冲到厨房去准备，樱千代也进去帮忙了，好不热闹。
神无月一言不发的讲一个瓷瓶塞进他的手里，见他一直不不解的看着自己，才道：“真田给的……她的……她的……”对着莫召奴憔悴的容颜，他很难将“骨灰”这么残酷的词讲出。
那厢神无月正在努力把那两个字挤出来，这厢莫召奴却早已明白，将瓶子放进怀里，淡道：“我明白了，替我多谢他。”他终于明白了秀泷要他活下去的意志有多强，而任何事，从来，他都是说不过秀泷的，一直都是这样，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真田龙政，他比自己更痛苦……他甚至不被允许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哪怕是惋惜。而那个人，他对秀泷……其实不比自己少半分心，既然他可以坚强的活下去，自己也能。更何况，这也是秀泷的希望。

挲着手中的香囊，忽而觉得有一丝异样，好像香囊之中有什么花瓣香料以外的东西，他打开，从里面发现了一张字条，秀气却有力的字迹是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就如那个人一直以来的风格一般，字条上的内容简短而隐晦。那是一首诗，是一首他看不懂的诗，他看不懂，一点……都不懂……

“ 来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宦海沉浮开盛世，黄泉乏匮废姻缘。”

——莫召奴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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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9-02-22 08: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田龙政的养子像谁，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不再有人向他介绍哪家的姑娘。

死去已久的樱花公主，正是这位太政大人心底那颗褪不去色的朱砂痣。纵然樱花公主的未婚夫是有名的叛国贼花座召奴，纵然樱花公主已经死去五十余年，这似乎都不妨碍真田龙政收养一个与她十分相似的孩子并仔细教养。

这在京师，可以算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

在良峰太政去世的那年，有个富家子弟想在朝中寻得一官半职，了于无意中听闻此事，竟访遍花街柳巷，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女子。
而真田龙政亲自见到那名女子时，已是来年春末的一个夜晚。

晚风骤起，前方樱花树上的花瓣飘落，树下一袭白衣的女子转身，与他对视，眼中尽是少女怀春的情思。
那酷似的五官，樱花纷飞的迷乱，让他在那一瞬间，小小地疑惑了一下。随即，他清醒过来。没有了，早就没有了，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早就没有了。

那一幅幅美丽的画像，不过是个念想，也可是幻象，不是存在过的证明，那证明不了什么。

“真田大人。”那个女子坐在树下，笑容与某张画像里面的女子重合，有那个容貌，却没有那人独特的气韵，反而多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比如娇羞，那是她绝对不会有的东西，不论什么时候，她总能做到坦然，大方。就连生离死别之时，至多也只是比平常多有一滴泪而已。
“你走吧。”
“大人不喜欢奴家吗？”虽然讶异竟然有人如此直白地拒绝她，但樱姬怎么着也是在风月场所中摸爬滚打许久的人，接着进行着她的工作，将那个传说中的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你……不是她。”在他而言，只有真品才有值得迷惑挣扎与执着的必要，再相像的赝品也只是赝品，无法取代真品。
“就当奴家是……不是更好吗，大人？樱花公主是属于花座召奴的，而奴家，则是完完全全属于大人的啊……”并未像一般的歌伎名伶一样缠上去，樱姬依然故我的坐在树下。为了作为一个礼物献给这位大人，她接受了为期半年的训练，训练期间触目所及尽是一张张美丽的静态画。画上女子的风姿，历经五十余年仍毫不褪色。
传说中的那个女子，逝世之时仅有十五岁，可说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可她总觉得，就算樱花公主活了下来，随时光流逝而老去，她光彩照人的容貌也会依旧如落樱般炫丽。
“吾……不是很喜欢令自己失去理智。短暂而虚幻的美梦，醒来之后便是无尽的虚空。你……回去吧，真田龙政这一生，也只为她迷惑挣扎而已。”第二次下达逐客令，真田龙政越过坐在地上的樱姬，走到树下，抬起手接起飘落的花瓣。
“能说说樱花公主是个怎样的人吗？”
“为了任务？”他笑道。
“不。”樱姬正色道，“为了自己，是我自己想知道，与别人无关。”她既羡慕又嫉妒那个已死之人。羡慕她逝世多年仍为人所铭记，嫉妒……为何自己无法遇见一个像真田龙政那般痴情的男人，在单相思的心上人死去五十年后，仍然不曾娶妻念念不忘？
月色美好，乱红飞落，望着执着的女子与心上人有着七分相像的容颜，他华扇轻摇，感慨道：“秀泷她啊……是个谜。”
“谜？”樱姬不解，真田龙政是东瀛有名的智者，竟会有连他都看不透的女子，那得是多么七窍玲珑满腹璇玑的心啊……
“是啊，谜。她看起来纯粹而美丽，虽然被呵护的很好，且备受宠爱但并非懵然无知。
她看起来像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伤害，但必要时她的心肠可以比所有人都硬。
她很好看，在这个东瀛，没有人比她更好看，却并非只是好看，甚至吾想过，如果她只是好看就好了……那吾也不必时至今日仍限于其中无法自拔。”
“听大人说来，她真好……”樱姬握紧右手。
“你也不错。如果你早一年出现，也许吾会乐意中套也说不准。”真田龙政将樱姬握紧的右手掰开，她手中提前预备的迷香瞬间消失。“所以不必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吾会为你赎身，你……从新开始吧！风尘……不是像你这样的女子该沦落的地方……”
“不接受我，又为何对我好？真田大人并非无故施恩之人。”她也是高傲的人，不愿意接受悲悯的施舍。
“就当吾是看在你与年轻时的她有几分相似的份上吧。”
“……不管怎样……多谢大人。”

樱姬离去，真田龙政独自在树下冥想，站了整整一夜。世人有的，只有你尚未成年的画像，虽然你选择了莫召奴，但是，我可不可以认为，拥有服部所绘的那张画像的我，对你来说，是有所不同的呢？

可以吗，秀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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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22 綋�q雪 8��D全莫召奴之章 9��D全真田䤑政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