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9 決戰之夜(上官愁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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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琉

無盡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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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樓主發表於: 2009-12-2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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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9 決戰之夜(上官愁落篇)

決戰之夜

之一、上官尋命&愁落暗塵

鬆懈一個人的心防不難。

要讓完全沒有防備的那個人明白什麼是攻擊，才是難之又難。

--

上官尋命非常理性。

在做任何事之前，他都已先訂好計畫：他說要在十六歲交第一個女朋友，就在他生日當天和隔壁班的校花交往；他說要在脫離學生身分後在外獨自居住，就在畢業典禮當天收好行李搬出去；他說要在工作三年內存到第一桶金，就在第三年分毫不差地去開戶轉定存。

上官尋命總是下了決定，就勢必達成，他只問方法，不找藉口。

上官尋命注重隱私。

無論和對方有多熟，他還是有所保留：他內心的想法是他的自由，不需要他人探問；他所做的行動是他的責任，不容許別人干涉；他的家是他的私人空間，不是他認定的人，不能踏進他的家門。

上官尋命對私領域很堅持，每人都有不可觸犯之處，這就是他的地雷。

但凡事皆有意外，而他的意外都不是源於自己的意志不堅，而是和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

因此當愁洛暗塵意外地拖著行李站在他家門口，一臉落寞欲言又止，他完全不意外自己問也沒問，只是牽起愁洛暗塵的手進門。

反正，這人早已駐進他的生命，不存隔閡。

--

開學第一天，上官媽媽帶著六歲的小尋命來到公立國小的附設幼稚園。

來到小尋命分到的向日葵班前，上官媽媽彎下腰說，以後自己來可以嗎？

小尋命點點頭，沒問題的，怎麼走我都記住了。

上官媽媽摸小尋命的頭，那媽媽走了，有問題就打電話給媽媽或爸爸。

小尋命露出開朗的笑容說，好，媽媽妳快去上班吧。

輕捏了下孩子軟嫩的臉頰，穿著俐落套裝的上官媽媽這才踩著高跟鞋離去。

進到教室裡，小尋命打量著未來一年的同學，發現有個人一直盯著他瞧。基於禮尚往來的原則，他也瞪著他看。

一身褐衣的小男孩笑了，很靦腆的那種，小小聲地說，你媽媽好漂亮。

謝謝。既然對方是表示友好，小尋命決定好意提醒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同學，你褲子穿反了。他附在他耳邊更小小聲地說，用兩手遮著，好像在分享一個大秘密那樣。

看著小男孩慌亂的樣子，小尋命很有義氣地牽起他的手，帶到廁所去穿好。小男孩滿臉通紅向他道謝的模樣，讓他心中有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說，他叫愁落暗塵。

他們互相報了姓名，已經是朋友了。

這傢伙看起來就很笨，好像一不看著，就會出事。

所以，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他吧。

小尋命在心中想著。

只是才讀幼稚園的他不知道，這樣顧著顧著，不小心就會照顧出別種深刻的感情，甚至照顧了一輩子。

愁落暗塵是上官尋命的責任，從六歲起背負至今，情願心甘。

--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八十度熱開水，兩匙巧克力，四分之一杯牛奶。攪拌均勻，上官尋命將馬克杯塞進沙發上垂頭喪氣的人影手心，在他身旁隨性坐下。

愁落暗塵終於望向他，不過幾秒，又低下視線，回復進門後始終維持的憂鬱姿勢，不發一語。

看樣子這次很嚴重了。上官尋命在心中嘆了口氣，大掌輕輕摩娑那人煩惱的黑色細髮，聲調柔軟。「愁仔，我會擔心喔？」

恰到好處的擔憂，讓愁落暗塵猛然抬起頭，歉疚地開口：「尋命……抱歉，又打擾你了。」

「這麼客氣，你跟我不熟嗎？」爽朗一笑，揉亂愁落暗塵的頭髮，彷彿天塌下來我為你擋是輕鬆而理所當然的事，笑道：「兩個人一起想，總能解決的。」

「但是，我不好意思麻煩你……」

「得了吧，從小到大，你給我添的麻煩還少過嗎。」上官尋命還是笑著。

只是那笑裏，有點無奈，有點心疼，更多的是寵溺。

--

上官家是雙薪家庭，在小尋命還不能獨處的六歲之前，忙於工作的夫妻倆也只能將他託給褓姆看顧。

褓姆除他之外還有三個孩子要帶。在他學會拿湯匙的時候，其他小傢伙還得褓姆親自餵；在他開始用馬桶上廁所的時候，其他小傢伙還得換尿布。褓姆就這麼一個人，難免無暇他顧。

常常他看著忙碌的大人希望得到幫助，最後還是默默用自己小小的手善後。

他知道大人總是很忙，沒有辦法分神注意自己，因此許多事情，他都盡可能學會自己解決，自己的無聊自己排解，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小尋命早熟而獨立自主。

偶爾，小尋命會羨慕別人有兄弟姐妹。

如果他有個弟弟，他可以拉著他一起去玩，和他一起大笑一起生氣；如果他有妹妹，他要把她捧在掌心疼愛，讓她撒嬌讓她得到世上所有美好。

那些曾讓他欣羨不已的，在入學之後都得到了補償。

他交到了朋友。

嚴格說來，愁落暗塵並不是個好朋友。

他不諳待人處世之道，時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往往都要風趣幽默的他跳出來打圓場。

聽起來很累，但誰都知道愁落暗塵是上官尋命罩的，他責無旁貸。

小愁落家境富裕，去他家玩了幾回，還是沒能記住到他房間的路。

他見過那位忙於事業甚少回家的富爸爸一次。當時鬼梁天下雖是慈愛地笑著同他們說話，那眼底隱約的輕慢，卻讓他打從心底感到寒意與不自在。

母親早逝，唯一的弟弟與他分棟而居，小愁落的週遭，只有恪守主從之分的傭僕而已。

愁落暗塵其實不笨，只是搞不清楚狀況。

與其說他搞不清楚狀況，又不如說他不自覺的帶衰，衰到命不夠硬，約莫沒法與他長久深交的地步。

比如大學的時候，愁落暗塵對濫用特權偷懶者不滿已久，某天指導教授要他轉交報告給校長么子紫荊衣，他想也沒想就和來人大打出手。

偏偏那天紫荊衣翹課，叫金鎏影去拿；又不巧他們前陣子剛吵完架，金鎏影便懷疑紫荊衣是存心報復。為此，校內有名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金紫二人，竟足足對彼此視若無睹數月有餘，最後還是他領著愁落暗塵去解釋，兩人的誤解方才冰釋。

事後無辜的紫荊衣打算怎麼整金鎏影這疑心病重的傢伙他沒打聽，不過他私下認為此事堪稱愁落暗塵平生一大“傑作”之一。

當然，被掃到的絕不只他們，而且多到他想起來，會於心不忍。

至於他，只能說──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

「尋命，老師今天說，我媽媽沒有不見，她變成星星了，只要到了晚上，就可以在天上找到她喔！」

「那很好啊！你終於知道媽媽在哪裡了。」

「可是、星星離我們太遠了，我不知道她是哪一個……」

小愁落說著說著，眼淚竟撲簌簌地直落下來，十足委屈。

小尋命頓時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他都被愁落暗塵以崇拜的目光對待，多少有些驕矜自滿。如今居然有他答不出來的事，實在太丟臉了，只好逞強道：「那一定是你沒認真找。」

「我有！」

「你沒有！」

「那你幫我找啊！」

「你都沒看過了，我怎麼知道！」末了，小尋命自認說得沒錯，還補了一句：「那是你媽媽耶，又不是我媽媽。」

接下來，愁落暗塵一臉受傷的表情，他永生難忘。

也絕對不想再見識一次。

小尋命和小愁落已兩天沒說過話。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放學的時候，小愁落一個人走到了教室門口，回頭望了小尋命一眼；小尋命裝做沒察覺，繼續和同學玩鬧。

於是他低下頭，悄悄離開。

這是認識以來，他們第一次沒有一起回家。

風的清爽刷過頭髮，花的香味擦過臉頰，午後的春光一派溫柔，為什麼只是看著他的背影，他卻覺得想哭？

雀躍的鬆餅甜味與冷靜的咖啡苦味騷擾了他的鼻息，人與人交談的細微聲響在耳畔摩娑，小尋命賴在棉被裡滾了滾，才瞇著眼掙扎地離開那溫軟。

「尋命，起床了呀！快去洗洗臉來吃早餐吧～」

媽媽總是微笑著拉開窗簾，讓太陽的香氣鋪滿他的房間。

每逢週末，上官家都會一起用餐。

平日雙親再怎麼忙於工作，都還是在他身邊。

他曾經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從來沒注意到，對小愁落來說，這些並不習以為常。

小愁落是怎麼迎接他的早晨的？

醒來的時候，面對冰冷沒有人氣的房間；想要道早，卻不知道該和誰說；獨自一人在客廳，靜靜吃著早餐。

他彷彿可以看見那個孤獨的影子。

太寂寞了。

寂寞到，他不願意再想像的地步。

從小尋命醒來開始，就對上官媽媽跟前跟後。

雖然覺得兒子這樣很像跟著母雞鑽來鑽去的小雞很可愛，上官媽媽還是很關心兒子反常的情緒問題。

曬完衣服，她摸摸小尋命的頭蹲了下來，溫柔笑著，等他開口。

他拉住母親的衣角，垂頭悶聲道：「我好像……對朋友說了不該說的話。」

「吵架啦？」

「嗯……」

「尋命討厭那位朋友了嗎？不想和他合好嗎？」

用力搖頭，小尋命一臉沮喪。「是我不好，害他難過。」

「那、尋命說對不起了嗎？」

「我怕他不理我……」

「我們是這樣教你的嗎？」上官媽媽豪氣地一掌拍上兒子的背，笑道：「是男子漢，就要努力到讓自己不會後悔。」

「……媽媽，我出門一下！」

用力抱了母親一會，小尋命覺得如此似乎能得到充足的勇氣，甚至能分給其他人。

而後他衝出家門，希望自己跑的很快、很快、更快。

難過嗎？

想要和好嗎？

那就去道歉吧！

小尋命雖然較同齡孩童早熟，畢竟仍是個孩子，還不太明白傷痛的沉重，以及如何弭平。

他只知道──

上官爸爸有言：真男人要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

上官媽媽有命：好男人要為戀人勇往直前義無反顧。

憑著一股氣，小尋命大力推開小愁落的房門。

灰暗的室內，只見他愣愣回頭，小臉還掛著一行又一行的淚。

一時間小尋命心中原本譜好的詞全都碎裂，眼角有些發疼。

他跑到窗邊拉開遮蔽天空的簾幕，繼而一把抱住茫然的小愁落，大聲地說：「對不起！」

「……不是這樣的。」小愁落的聲音悠悠地，輕刮著他的耳膜。「反正，媽媽大概是討厭我，所以不見了。就算變成星星，也躲著不出來……」

「沒那回事！」他直視著小愁落的雙眼，認真道：「現在太陽太囂張了，所以我特地來告訴你：你媽媽一定是變成最亮的那一顆星星，在天上保護你。」

「你才不會知道呢！」小愁落用力推開他，站了起來，「就連我自己也沒有看過我媽媽啊！」

小尋命一咬牙，拉著小愁落朝庭院奔去，然後跳下池塘，拼命在瀲灩波光中尋找最閃亮的物體。

「我會證明給你看！」

「就算是白天，就算離的很遠，她也會派她的部下來保護你！」

「你不是沒有媽媽愛的小孩！」

之後，小尋命因為在水裡待太久著涼，請假在家休息。

小愁落來探望他，一臉自責。「對不起，尋命，都是我害你感冒了。」

「唉、不關你的事啦。」

「你給我的星星我有收好喔，你看。」小愁落慎重地捧著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幾塊攙了玻璃或琉璃一類物質的石頭，在燈光反射下閃耀著溫暖的光輝。「閃閃發亮的，跟天上的一樣。」

「我再偷偷告訴你……」小尋命咳了數聲，繼續說著，「只要你很乖很努力，她會在你生日的時候給你驚喜。」

「尋命，謝謝你。」

小尋命咧嘴笑笑，不經意紅了臉。

他討厭不舒服，討厭吃藥，討厭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四處去玩。

然而，小愁落笑了。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

老實說這應該是聖誕賀文，預計有十篇(十組人馬輪流擔綱)，不過以敝人的速度……目標是明年聖誕夜前寫完啦XD"
很久沒寫文了有些生疏抓不太準，總之先丟一部份上來看看市場(?)反應(遮臉逃跑)

[ 此帖被緋琉在2009-12-30 00:53重新編輯 ]

失去的，莫要尋；扔下的，別去撿。
過去已淡成回憶，未來實遙不可及，唯有緊握掌中的，才是至寶。
天空。最是人間留不住。http://blog.webs-tv.net/little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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