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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11.25【冷火鏡像】四十(簫霜/嶽霜)終。95F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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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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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祭
已下葬,勿開棺,屍變須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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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0)
90樓  發表於: 2009-02-07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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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情誼,一杯薄酒祭往吧。」他將手中酒壺往簫中劍一拋,見他豪爽的仰首飲下,唇瓣微微一勾。 [;Jq=G8&t  
就此,再沒有回頭之路。 %l3f .  
勁烈風颳,因簫中劍周圍散發著冷霜而漸次狂大的雪,蒼蒼一片,迷茫了視野。依稀可見小時爹親持劍在風雪中穿錯,躍動的樣子,依稀可見劍如靈蛇,只攻不守的爹親如何毫不動搖的驅逐一個個威脅傲峰之人…… I_Omv{&u  
依稀可見那日金陽灩空下,爹親舞劍手把手教自己的步伐,霜白的髮鬢在空中飄飛,說著劍意一字:乃狂,音沉如夜幕,迴迴蕩蕩刺入耳中,自己手中握著熱如炎流的劍,即便在如今冰天雪地中依然燙的炙手。 3=("vR`!  
『悲亦喜、恨亦仇、蒼天負吾。』 6@;sOiN+  
看向那如淵般灰霾的天,無止境飄落霜雪;就像眼前兩人,如霜的表情,以及橫亙在兩人前,那道冰封的界線。 ]G~Z'fs<(  
這樣的結果到底應該怪蒼天捉弄,或者自己認人不清;他不知道。自己即將拔劍這人曾經是朋友、曾經是兄弟,但也是自己此生的仇人。 GvBmh.  
如果可以,讓霜雪逆徑回天──他希望自己從未碰到過他,蕭無人。 ;YZ'd"0v  
「生死、仇恨,皆不怨悔。」 T|2v1Vj  
簫中劍拋回酒壺在相隔之距中畫出一弧半圓,而他並沒有接下那朝自己手邊而來的物體,酒液灑在雪地中融成凍水,冷醉背後天之灩響動,瞬地劍光撲喉。 IQWoK"B  
簫中劍拆招回擊,卻忽然氣息一窒,嘴邊溢出黑稠毒血,踉蹌數步,劍光再度相交,彼此攖鋒的劍在叫囂,吐息化出的白霧交融混雜,相像似對鏡影像般的舉動,左右相反的兩邊可見一道黑血,沿著下顎蜿蜒落下。 61}eB/;7  
「為什麼……」 mgTzwE_\  
同樣散下的髮絲遮住臉孔,那道血跡顯目如刺,兩人抬首相視的瞬間,只有即便相交,也恍若陷入虛無的目光。 [ut[W9  
「也許這是一種恨,恨得無論如何非要你死不可的心理。」 %us#p|Ya  
那瞬間像似見到冷霜城凝望自己的表情般,自己一揮劍退開,對方便提劍相迎,亦向後退,如此如此如影隨形── :eH\9$F`x;  
「是冷霜城要你這麼做的?」 WFTwFm6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最終你一定要死。」 A: O"N  
紫眸凝而上揚,挾帶冰霜冷鋒。 BZ,{gy7g7X  
眼前之人與自己,今日將只有一人屹立。 k#-%u,t  
挾著長劍的身影與他次次相錯,颳起風雪盤旋在兩人四周,有幾次他以為他幾乎要成功了,但卻總是功敗垂成。 VV/aec8  
那人倚劍身後,轉劍迴身看他,「冷醉,你走火入魔了。」 CY\D.Eow  
紫晶般的眼閃過一輪清輝,停住劍勢傲然迎向他,以手指心,「非也,這是我心中滿腔的仇恨。」 !j& #R%D  
昔日種種記憶已然灰飛,如今想來更是令人焚心。 3:>hHQi  
他是以怎樣的真心,換得如何的回報? Svdmg D!  
『劍心因仇恨悲傷而起,心狂劍狂乃至意狂,正是招意。』 30O7u3Zrb  
傲峰崩落的霜雪因劍氣散落漫天,重重打落在兩道飛逝人影上,凝霜的雪墜地又散,細細密密撞擊肢體的觸感竟諷刺的令人安心,像是冷灩兒時撫著自己的柔荑,像似印象那人與自己試劍,若重還輕的肢體相接。 y@<&A~Cl^  
只是散雪沾上衣物,正像那般無可追回的往日,碎裂不全。 #itZ~tol  
劍勢無挽向前,就此生死兩分。 P5W58WxT'  
簫中劍飛揚銀髮混雜白雪難以辨明,雙袖貫風滿起,極盡凌厲之勢,似一掃千軍而來。 ('2Z&5  
兩人劍端交會,氣勁震盪由劍傳至掌心,那種快意的激狂,正似自己被焚噬而千瘡百孔的真心。 \zeuvD  
「你真要相信那個罪人?」 qYQ vjp  
隆隆風聲中,那人忍無可忍的聲調忽遠忽近傳開。然而他聽不清,也不想聽清。 "8L v  
一切早在冷灩死去那時,都註定了。 /CUBs!  
「簫中劍,以你最後的尊嚴,與我一決吧。」 z0UtKE^b  
也許自己在乎的根本從來不是真相或者罪者,他只是無可釋懷那無論被誰背叛,都鮮血不止的疼痛。一邊是自己真心相惜的兄弟,一邊是自己幼年相依的慈父。 y[zjs^-vCv  
這樣的命定無論哪邊真假,皆找不到一個了結。 HP\5gLVXY  
也許他是自私,也許他亦無法承受認清真相的痛楚,人一生只得一生父,若真要失去什麼,自己怎樣也無法割捨,那個生己育己的爹親。 7~SnY\B|  
乍然,劍刺穿氣勁透入那蒼白如雪的肌理,只差心臟幾吋處陷下一個血色的窟窿,而破去的氣勁四散成刃,穿過己身,血落成數點暈染。 iz0:  
那似是簫音薄涼又似嘆息無止的聲調又響了,在自己耳旁,溫熱的血順著劍,濕滑了掌心。 i7e_~K  
「我對你處處讓步,仍喚不醒你的神智嗎?」 T uC  
輕如落雪潰散的聲音。  `fE'$2  
他看他,眼裡映出一片降斑紅。 9ji`.&#  
解釋,真相,拯救,讓步,這都無關痛癢。 ay#f\P!1  
他要的只是兩人全力一戰,生死由天的結果罷了。 =&<d4'(Qk  
他看他,眼裡是白茫雪地反射的一線凜光。 mW~*GD~r  
「我之心智,唯有殺你。」 c7.M\f P  
沾血的劍被拔出,血跡滴在雪中下陷成另一個紅色坑洞,當他再次舉劍,雪地裡斑駁交雜的痕跡竟意外在紫眸中映出盪漾光華,似波動瀲灩。 r7^v@  
「冷醉……」  n}- _fx  
自己是如何在這樣的命定上走下去的,他已不記得。 2%*\XPt)  
鬼螢由袖中抽出,刺穿另一具軀體的觸感傳來,意外的並非如此難以接受,即便他深知這染濕自己衣物的鮮血,是由自己曾經多麼珍惜的朋友而來…… Zy.3yQM9i  
然而這份早已面目全非的感情,也許終於在今日畫下句點。 q,>C^p|2b  
他並不曾放棄他,無論傷的多重,經過多久……無間無斷的,只想救出他。然而自己對這分友誼仍有重拾之期的想望,已不復在。 qlnA7cK!  
若是無論如何忍讓,如何解釋皆是白費,那極端之下,他也只有這番選擇。 Z:^ S-h  
「這一劍,能夠讓你清醒嗎?」 0{I-x^FI  
鬼螢穿過軀體的劍端透出,血蔓延在深色皮毛上,就算握著劍之手冷得僵硬,他也告訴自己,不能退卻。 *aq"c9  
天之灩落地撞擊岩石發出聲清脆。一直隱於暗處的冷霜城見風雪止歇的中央,兩具相互撕咬的軀體,滴下的血色染紅了籠罩之地,劍響的清音拉回自己,這才想起那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結果── 7#SfuZ0@  
期盼的結果啊…… U$S{j&?  
他收起笑容踏著輕步走去,越發刺目的鮮紅病態又墮落的令人難以移開目光,他盯著那把穿過冷醉身軀的鬼螢,揚聲,「冷醉!」 CNhLp#  
再度颳起的風雪中他看不見孩兒是否呼應自己的叫喚回首,劍抽離身軀綻開皮肉的聲響,血滴上雪地的聲響,還有那尖銳卻又迷惘的殺氣。這時的自己是多麼想向他微笑,卻不能。冷醉的身軀隨著動作滑落雪中,簫中劍向後幾步蹣跚穩住的看著他。 sk*vmxClY  
多美的眼睛,碧綠沾雪的,輝映餘紅的……那雙眼看著自己,挾帶殺意又苦痛迷惘的。 T%;NW|mH&  
他一直想見這樣的神色,讓他活在地獄的人,奪去了自己所有的人,他一個個都不會放過。 oKH+Q6S:  
多麼想盡情地大笑,狠狠嘲弄眼前這即將向自己俯首之人,亦狠狠嘲弄那曾經背叛自己的在天之靈。 <+k dL  
怒吧,恨吧,他就是身處地獄,也會伸出枯槁的雙手,將他所執著者一一摧毀。 )."dqq^ q  
「為我兒納命來。」 }8s&~f H  
那憤恨帶著憐憫又悲哀的表情。 @= =)  
如果不是橫擋在前的冷醉,他真想大聲一笑。 ;lS sy  
他的劍指著他,不偏不倚刺入,當鮮血濺上臉龐時那無可言喻的快慰,自己等了這麼久就是這一刻,但真的實現時,他卻又恐懼結束一切。 6'.)z ,ts  
劍在空中畫出一輪軌跡,銳風直逼簫中劍要害而去;只在一霎,眼看那人將要喪命於劍下,天外卻忽來一陣刀氣颳起風雪,一時視線不良的冷霜城不及追上,簫中劍便在那陣迷茫中消失了。 d+6q% U  
快得來不及留下殘影,劍勢失去目標卻依然沒有停止插入雪地,他茫然看著雪塵落下然後逐見清澈的天空,揚起似笑非笑的表情。 VvT7v]  
「當初真不該留下你,宵。」 UoUQ6Ij  
視線由半空落自地上,就倒臥在自己不遠處的冷醉翻身使勁的仰頭看他,已分不出那雙紫眸中閃爍的光華究竟是雪花或者是怨悔的波光,那張清秀卻染滿血跡的臉龐曾經是自己由小看到大的,而如今這個與自己如出一轍,滿心狂念的人亦是自己一手鑄成的。 |.$7.8g  
他慢慢走近,扶起那狼狽不堪的人。 U0iV E+)Bt  
「爹親,是我無能,竟然走火入魔,無法殺死簫中劍。」 mlUj%:Gm#  
冷醉依靠自己坐起,染滿鮮血的手緊握住深灰衣袖,這情景就像回到從前,那高不及腰的小孩玩的滿身雪汙,頂一頭亂如蓬草的頭,仰臉笑著喊他:爹。 }Z t#OA $  
冷醉還是仰著頭,努力的表情逐漸成像似在隱忍些什麼,狂亂不止的心音隨著飛雪堆疊在兩人身上而趨緩,被握著而浸溼的袖擺血花向上蔓延,漸次連手腕都彷彿被一汪溫水覆蓋般,那麼熟悉卻令人反感的溫暖。 dV16'  
他看著躺在自己臂彎中的人,暗淡的眼不再明亮如昔,而那張愛笑的容顏在知道一切之後亦不會對自己再笑── cSNeWJKA6  
「無妨,以後、就交給我吧……」 JG7K-W|!c  
天之灩落下敲擊石畔的清音在耳邊迴響,他見冷醉臉上瞠目而不可置信的表情,鮮血穿透防風的厚衣沾濕胸前。他知道,這就是自己最開始,就選擇的道路。 xI/8[JW*  
「其實簫中劍所說皆是真話。殺人奪劍的是我,欺騙眾人的也是我。」 v(=0hY9 O  
「為何要這樣對我,爹──」 JfK4|{@  
他不知道這時的自己是否因勝利而愉悅的微笑,那種突如其來令人發顫的笑意卻絲毫不減洋溢在臉上,在他看見一切破滅毀壞的光景,在他看見這張臉孔失望又痛徹心扉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快意的微笑或者只是微笑。 EJQT\c  
「認養來的棄子,沒有資格喊我爹。我今生唯一想奪的,只有冷灩一人,偏偏她卻給了別人,背叛我之人,那麼就死吧。」 L6;'V5Mg72  
「為何要告訴我真相?」 wXKt)3dmu  
凝視那已轉為與簫中劍同樣,既恨又迷惘的臉孔,他不禁在心底發笑嘆著:「真是多麼相像的個性啊。明明恨著,卻被眾多情感牽絆而無法抉擇的兩人。」 ~jmI`X/  
為什麼告訴他真相?自己是為了這一刻嗎?一直等著這一刻,再看一次兩人相同的表情──皆是由自己一手造成。 ,nGQVb   
「黃泉路上走的瀟灑,太無意義。抱持怨恨,才有痛快的來世啊。」 ,A)Z .OWOq  
冷醉微擰的眉頭與不斷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滿地滿眼,他揚起天之灩帶出一線餘溫,是熱的血濺在雪地中,化出裊裊白煙,是心頭之血灑在冰寒中,刻出蜿蜒河道。 $<Y%4LI  
冷醉失去依靠的軀體向後倒下,天落著的雪花如鵝毛般輕飄緩速的降,他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只餘天之灩被自己擲落地面的響聲,一瞬清音。 0&b;!N!vJ  
「冷霜城……會有報應的。」 DL,]iJm  
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但是由那人緩緩開合的嘴形是這麼說的…… lC,~_Yb  
究竟想看見什麼表情,究竟為何要告訴他?那張閉不上雙眼的屍首仍看著他,正如從前自己看著蕭振嶽的神色,恨毒無比。 8G9( )UF.  
但是那又如何呢? wO`G_!W9  
這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結果。 x5Fo?E  
這就是自己期許的最後。 +P,ic*Kq*  
這就是──他一開始便義無反顧走上的道路。 I0=L_&`)  
「可憐……真是我可憐的醉兒啊,哈哈哈──」 P=\Hi.]%  
黃泉,還是做個明白鬼,無愧此生吧。  Y(2Z<d  
3(vm'r&5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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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樓  發表於: 2009-04-24 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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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片純粹的白雪中看見了那人。 'Ffvd{+:8  
一直多麼想再見到……那如舊的面孔,飄揚水袖清靈優雅的身段,以及那仿若看穿一切,清澈帶著淡然的目光。 E AKW^'D  
激盪的心情如沸水,翻滾在胸腔發出吱吱聲響,彷彿聽見自己曾在傲峰日以繼夜不斷嚎叫不公的聲音,對那人的死……非反目不可的兄弟…… mFxt +\  
「冷灩……」幾乎是顫聲喊出久違到陌生的名字,也許那份顫抖中包含了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事實的懷疑。 qPWf=s7!  
劍,穿過那柔軟身段的觸感,如同昨日般重現。多少年冷寒的傲峰頂上,握著鐵簫的掌不斷回憶起那痛入骨髓的記憶。 VB T 66kV  
痛的連想觸碰那人的指間,都微微顫動。 Wm5[+z|2?9  
彷彿那只是一個虛幻,會再觸碰的瞬間由指縫中溜走。 >!{8)ti  
剎那,對方旋身,回首朝他淺淺一點頭,「簫中劍……你之執著不減。」如雪落下時挾帶蕭瑟寂涼的聲音,鮮有起伏,陳述事實一般的,「還記得我與你說的話嗎?我鑄之劍,不殺冷家人。」 _x#y   
他默然看著她,遞出的指尖方碰到白紗水袖,瞬間那道如水的身影如雪般崩散。 *.+F]-  
「我鑄之劍,不殺冷家人……」倏忽消失的臉龐猶帶著一如往常的神色,直至最後耳邊都還聽得見,那如雪落的聲音,最後埋沒在落雪中。 }d iE'  
世界又恢復一片純白,不染任何色彩,亮得刺灼眼目的色澤。 +aPe)U<t  
即便自己伸出凍的疼痛的雙掌,穿越層層白雪,卻觸碰不到那個散入風雪中的人。 s*Z yr%R  
「冷灩──!」 yf`_?gJ6d  
迴盪在四周的,只有自己如風般遠嘯的呼喊,蒼涼而孤寂的;亦如傾刻蒸發在眼前,那人如深潭無波的雙眼。 ua &uR7  
對她的歉意,是這麼的深重。 ^P/OHuDL  
然而卻無法訴說、無法拯救任何人、無法得到寬恕。 ! r/~D |  
這股隨之湧出的悲傷,就像兩面不斷靠攏的牆,壓迫理智──將之瘋狂。 e^\#DDm  
pS7y3(_  
※ jUR* |  
N2k{@DY  
冷酒灑上雪地凝為薄冰,當他踩上那層光滑,瞬間碎裂的聲響接二連三爆發,像是一首歌謠,冷情而無情的擴散。他無法抑制捧起臉,笑音嘯狂如風滲出指縫,一聲聲,重重迴迴盪向峰巒天頂。 qe(C>qjMbG  
深埋雪裡的人,那個曾經坐在自己腳上扯著長髮的小孩,淺紫色的髮梢似乎還能由透明的白雪中窺見,凜冽厚純的酒香散發出如夢似幻的氣味,他幾乎快要迷失,迷失在一片掩目的風雪中,迷失在無數個相依相偎的日子裡……如今卻什麼也不剩。 Aw4)=-LKO  
風越過空谷的聲響如同鐵簫鳴鳴咽嗚,這片冰封的土地,十三高不可攀的峰崖,如今什麼也不剩。 v)nv"o[  
雪花堆疊,最後連淡紫色的髮梢都消失在一片皓白裡。他側首,拂開萬點雪色見到冷灩一如往昔的容顏,在這麼飄飄渺渺的多年後,在這麼冷冷清清的十三巔,一切都像只在昨日般清明。 @,6*yyO  
冷灩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與冷醉尚存時的記憶合流,如崩塌般滾滾湧來,即便自己如何狂肆的笑聲,卻掩不住回憶紛踏的雜音。 _^zs(  
然後在那陣傾巢而出的記憶後,他能看見一張如冰的容顏,眼裡帶著淡漠與憎惡,輕視與同情的,看著自己…… l[m*csDk"  
縈縈繞繞的簫音歇止,那人銀白似月的髮色在風雪中交織。 >r,z^]-  
他伸手欲抓,卻只發覺指尖刺骨涼冷的寒意,高聳嵯峨的十三巔,風雪簫音散開的那刻,什麼都沒有── nGc'xQy0  
連自己的身影,都無法窺見。 9.( [,J  
高聳嵯峨的冰嶺奇峰,在畸岩怪石間覆蓋層冰,他在其中,看見了一人。 DRXUQH  
銀白的髮色飛散成另一片風雪,那雙黑如墨夜的眼中,映照出自己。 /Dt:4{aTOC  
只那一霎,他方知自己原來尚存於世間。 '"rm66  
冷醉長眠的土地已融入雪景中不可分辨,他卻極盡癡迷望著冰鏡中那人眼中倒映的自己。 /RxqFpu|.  
帶著輕視又同情的目光就如同烈焰般灼痛了自己,是那麼的令人焦慮,痛苦,卻又暢快興狂。 bJR\d0Z  
那個什麼都失去了的十三巔── B,Tv9(sv  
他沒有辦法再放手,失去最後唯一殘存的自己。 NiE`u m  
映照在那人眼中,如此令人鄙夷而厭惡得自己。 H_Sv,lwz;c  
笑音由指間中流洩而出,震開了風雪埋住的道陌,一片冰凝成的霜鏡在笑聲中碎成粉屑。 ZC<EPUV(  
他不會放手,找到那人,不會放手,直至死亡的──折磨他,牽絆他。 ?A r}QN  
就像當初蕭震嶽對自己落下那如蠱般,無可救藥的愛戀。 l 6aD3?8LN  
狂如魔魅。 \ :q@I]2  
IDh`*F  
※ Q^l!cL| {  
[O!/hppN  
--- erTly2-SJ  
FB>P39u  
你問我現在幾點? -y?ve od#  
現在五點十七分喔。 2_?VR~mA#  
OTL對不起我意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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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樓  發表於: 2009-11-20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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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峰冷霜後一道深紫人影輕踏雪中,悄然無聲地隨著風雪越漸轉淡消失。 Ju;^^  
他注目那道身影離開後,由躲藏的岩壁後走出,看向躺在眼前之人。蒼白中混著暗青的膚色,雙唇帶紫,緊閉上的眼睫不止顫動,雙眉中央隆起的皺摺像似訴說沉睡之人所見夢境並不愉快,細長雙眉緊攏,幾乎相連成線。 ybv< 1  
然而這樣的表情卻讓一旁站立的他笑了,起先是輕細而溫和的,於後漸次難以控制的崩壞,如同隆隆山崩滾下的冰霜雪石,響亮嘈雜挾帶著萬千細語的聲音── Dsv2p~  
「真想看看你醒來……會是怎樣的神情……」 EKsOj&ZiJ  
一面這麼說著的人動作,由懷中拿出深褐色陶壺,空心的內部隨著晃蕩發出水聲;拿著壺口的手微傾,透明澄清的水液聚為一柱落下,同時冷霜城另手撬開微紫的雙唇,水柱絲毫不差的全數落入對方口中。 !A|}_K1Cr  
一直不安顫動著的眼簾掀開,露出埋藏於下那雙深黑雙眼。目光往上接觸到那人似瘋似狂的眼神,他只是寧靜的看著,像是欣賞一齣戲曲,以毫不在意的冷淡眼光注視著他,既輕賤又悲憐的眼神…… %P#| }  
「冷霜城,你又想如何?」 ~=oCou`XF  
「我……?呵呵,很快你便知。」 QAY:H@Gt:  
語落,他俯身看他,身手探向腰間,感覺到那具倒臥的身體明顯一震,掃向自己的目光轉而凌厲又帶著憤怒,像似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般的模樣。 ~HtD]|7  
他微微向他一笑,帶著嘲弄和勝利的表情,隻手揚起,傾刻獸皮縫製而成的大衣敞開,蒼白如雪毫無顏色的肌理在冷霜城著迷的注視下,逐漸染上一層微紅的色澤,伴隨加劇的鼻息,那雙沾滿冰冷的眼瞳逐漸染上熱意與更多的憤怒,垂在身畔的雙手緊握,咬緊的牙關好不容易吐出話語。 o`'4EVw*  
「冷霜城,你瘋了嗎?」 $!z.[GL  
那人仍笑而不答,猶剩的酒液在搖動下發出聲響濺上暴露於空氣中的肌膚凝成薄冰,分不清楚究竟是憎恨或者迷戀的那雙眼眸向自己靠近,胸膛傳來黏膩溫暖的觸感,令他猛然一震,舉起雙臂欲推開伏在身前的軀體,然而中毒未癒的身體卻使不上力氣,連只不過抬起手臂這再平常不過的動作都感到吃力,儘管勉力撐起身軀,卻擺脫不了身上之人。 JV/:QV  
「住手!」 #Wb4*  
此時由胸前抬起的雙眼漆黑深沉,無動於衷的定定望著他,緩緩再度低下,親吻那光裸的肩胛與頸項。 Cyg(~7]  
縱然他用盡全力試圖阻止這一切,然而卻收不到成效,只能氣結的看著眼前一幕幕上演。 G[OJ <px  
他不懂,這樣做到底誰得到了快樂? n}4q2x"  
「冷霜城,這麼做你究竟得到了什麼?」 k>!i _lb  
他不懂,在這場雙方都失去了一切的鬥爭裡,誰真的得到了滿足? #X'su`+  
害死了冷灩,又殺了冷醉,更加孑然的人生,這個男人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Gs04)KJm<  
對方聞言抬頭看著他,兩人相互對視的那刻,風雪狂肆的四周卻聽不見半分聲響,好似靜止了一切,明明相映著彼此的眼中,清晰卻又若煙花。 !I91kJt7  
衣袍褪落雪地激起的聲響如劍穿過耳膜,簫中劍不知該驚愕或者了然的反應,縱然依舊試圖阻止那過於荒謬的事實,然而當他看見冷霜城如此堅定毫無轉圜的眼神……也已無話可說。 *Id[6Z  
「這是我的選擇,我的報復,所有背叛我的人都該死……」 }z7yS.{  
他想起曾經在什麼地方,這個人也是如此執迷不悟的,說著和現下如出一轍的話語。什麼樣的愛,能夠讓人瘋狂如此,什麼樣的執著,卻可以讓人拋盡一切。 F)/4#[  
「你很愛我父親?」 {sq:vu@NC  
冷霜城愣著看他,沉默良久,開口:「那一切早就過去了。」 ;LKYA?=/V  
「但是你沒忘記。」 _Ii=3Qsf  
驀然,他仰頭而笑,「那又如何?」平靜下的笑聲伴隨冷漠平緩的語調,如同閻羅判官般森冷,「我們上窮碧落下黃泉,無可再見。死後,他往善土我墮地獄,他轉世為人,我為畜牲,兩處茫茫,情已絕。」 /&c>*4)  
語畢,未曾預料的言語再度傳來,使簫中劍驚訝不已。 8e`HXU(A  
「地獄又如何?畜牲又如何?只要能完成我期盼已久的心願……又如何?」 2:yXeSeA  
那人的眉眼是一片凍土,上頭冰凝所有情感,滄桑的波折在他臉上畫下痕跡,然而那樣冰冷的語調,那樣破碎的臉孔卻出乎意料像根針,像那狂亂吹拂的冷風,密密麻麻帶著刺痛的灼熱,扎進心裡。 {!.w}  
那到底算一份怎樣的感情?同情?憐憫?憎恨?憤怒? ,k9.1kjO*)  
他分不清。但冷霜城如冰的唇細細點點如雪般落著,他能明顯感受到心臟接近顫抖的跳動,他能明顯察覺到自己體內鮮血沸騰發出的怒吼。 /WX&UAG  
一切都失控了,就如同幾百年前荒城那個夜晚,月色是如此淒迷;他未曾見過,而他卻已想不起。 c <Q*g  
如果重蹈覆轍是一種遺傳,簫中劍望著那半伏在自己上身的軀體,毫不懷疑自己正踏入一張名為輪迴的網裡。 gh^w !tH3  
「冷霜城……為達目的你竟然……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但那人最明顯的情緒卻不是憤怒,而是吃驚,太過吃驚。 Ou f\%E<  
由從前至而今,這個年長於己的人已做過太多讓他出乎意料,攻其不備的事情。然而這次卻不一樣,這樣的做法…… -`t9@1P>=  
他才真的了解,所謂的報復,所謂的恨,並不是只在嘴上說說。這個男人瘋狂的程度,甚至連自己……都可以犧牲。 sY]pszjT  
「你瘋了。」耳邊無聲的風吹著,冰冷穿透肌膚刺入骨髓。他聽見自己的心音,如此清晰,巨大得不可抹滅。 l$W)Vk<B(T  
灰白的髮絲散落在遍地,總是飽含算計與陰險笑容的那張唇齒,一路貼上自己的唇。 'Ir   
銀絲牽延在空氣中,如同髮色灰白的唇瓣上勾,一如往常的笑靨,卻更加張狂而燦爛,「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嗎?」 PklJU:Pu\U  
閉上眼想隔絕眼前的一切,可無奈藥物的刺激卻讓對方在身上游移的觸感更加鮮明,動了動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他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只有逐漸加大的脈動聲,蓋過了所有。 #9qX:*>h   
plNw>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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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祭
已下葬,勿開棺,屍變須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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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0)
93樓  發表於: 2009-11-25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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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自己的臀,蹭上那一柱擎天的硬挺,滿是狂色,卻又冷清的神色。 lJS3*x#H  
C]na4yE 8  
「簫中劍,你不是一直不齒於我嗎?可是你的身體……嘖嘖,反應可比你熱烈呢。」 JX{rum  
Q7mikg=1-  
淺灰的眼閉著,沉靜的面孔依然,像對他的譏諷無動於衷,可由額上一滴滴落下的汗水卻洩露了真相。 WaE%g   
#!r>3W&  
藥力在體內四竄猶如野火,無來由的渴望充斥滿身,即使極力克制,即使不看不聽,那樣深刻的藥性、蠢動的渴望就猶如滴落雪地的細汗,溢滿百骸。 4v#s!W  
V[7D4r.j  
「不說話?是自以為清高?是保衛你最後之尊嚴?以這種樣貌示人你又如何清高?你之尊嚴又在哪裡?」 0]GenT"   
d zV2;  
狂肆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同時麻癢的觸感爬上耳梢。冷霜城勾起的唇齒輕噬耳郭,蹭著腰腹的臀緩緩下移,壓上早已蓄勢待發之物。 C2DAsSw  
U\[b qw  
極細的悶哼聲由兩人微開吐息的嘴裡流洩,那一道尖銳的笑音隨之響起,「簫中劍……不睜開雙眼,是想逃避嗎?」 b.)jJLWv@  
(!Fu5m=<8  
聞聲,如冰的面孔抬起,他睜開眼直視離自己不過寸許的臉龐,鮮紅的雙眼似要滴出血來般,唇線勾起一彎弧月,「既然你想玩,那我便陪你。」 ?U2 'L2y  
 ]l  
隨即,簫中劍雙掌扶上腰側,往下一壓。原本就已深入前端的物體受到壓力,貫穿乾澀的俑道,撕裂的痛楚直入腦髓,可是那個直直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卻更加燦爛的笑 5mm&l+N)  
了,恍若無人般。 ^r{N^  
N#X* 0i"  
血的氣味瀰漫在空氣,蜿蜒而下的紅漬沾汙了白雪,兩人身下一片狼藉,然而他們卻毫不動容,像野獸般的互相撕咬,那樣激狂的動作,那樣像是要措骨斷肢的力道,與其說是藥力所至──他們都清楚,那更接近於恨。 0P;LH3sx  
SJsbuLxR  
恨得發狂,恨得無可忘懷。 4-C'2?  
J d,9<m $  
「啊……啊啊……」 iN5[x{^t  
}CrWmJu0  
飄盪在風中的叫聲,斷斷續續,似雪密密疏疏的落。 :y_] J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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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b}&uZo  
1I8<6pi-  
B}N1}i+  
陽光照在雪上發出刺眼的折射,冷霜城披衣起身,微瞇了眼,渾身先後彼此的痛起。看著躺在雪地中蒼白的人,白髮如絲舖在雪地上,他驀然復而笑起。 !'Hd:oD<  
LK>;\BRe?  
「……你的恨夠堅定嗎?恨到不惜一切也要殺了我嗎?」他的臉龐靠在他耳邊,灰白的髮絲落在地上與之交纏,「你就是做什麼都不堅定,才會一再的失去。」勾起的笑容擴大加深,他攏了攏衣服起身,赤裸的腳踏在雪地中沒留下腳印,隨著動作沾附在大腿乾固的血若隱若現,然後又流下新的血跡…… (!9+QXb'  
1_M}Dc+J  
雪落著,很快蓋上那溫熱的痕跡。 "Sw r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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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個人最痛快的,是讓他極力掙扎,讓他死不瞑目……簫中劍,我期待下次與你再見。」 LQ||7>{eX  
'7.4!I0'  
那一簾雪色裡,冷霜城誰也想不起。 g)IW9q2  
C)%qs]  
荒城的月呢?是否還那麼明亮卻孤寂? bb-u'"5^]  
Qp>Z&LvC5  
那仗劍而遊的人呢?早已屍身都不知是否完整。 .k|\xR  
NGW:hgf  
他看著容化在掌心的雪花,赫然發現何謂一無所有。 ^szi[Cj  
XS.*CB_m_  
一直想達到的慾望,沒有實現。一直與自己生活的人,被他親手送下了地府。他恨的人同情他,輕視他。他愛的人離開他,漠視他。 4Wa*Pcj  
2{B ScI5K  
何謂一無所有? rshUF  
Hv%$6,/*v  
連一個敵人對他的憐憫都大於恨。 "h8fTB\7S\  
pfFHuS~  
冰上反射著自己,像是個陌生人般,從未如此專注的看過自己。 pB7^l|\]  
=RQI5 nHdw  
灰白的髮絲,蒼老的面孔,改變自己的是歲月,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怎麼都無法抹去的是那份煎熬,那份無法與愛一同逝去的憎恨,那份無法遺忘的芥蒂。 mo&9=TaG  
d *#.(C9^  
他得不到他今生唯一想要的,也不會讓給別人。他得不到他今生唯一在乎的,也不會介意毀去所有,讓自己真正一無所有! SEH[6W3  
|AS<I4+&  
薄冰如鏡,上頭散射映照著自己的亂像,寒氣卻如火般,燒得軀體如此疼痛,連骨髓的深處都痛著。 >G As&\4hs  
g1Osd7\o  
然而即便如此,他不會懺悔,不會回頭。罪惡坑出生之人早已滿身罪孽,更不怕什麼如來佛陀──畢竟他早已一無所有。 'c3'eJ0  
z :u)@>6D1  
低啞的笑聲徐徐頓頓,像如何都不能停止的,一直到十三峰巔上,崩下一片冰晶,滾滾而去。 `O0y8  
eL{$=Um  
射散的亂像在冰晶崩落時,四濺碎飛。 `oM'H+  
(/X ]9  
zU_ dk'&,  
Zx7aae_{  
【冷火鏡像】 完 @ 'U`a4  
2009.11.25 J|<C;[du>  
6E.[F\u  
-------------------------------- =y`-:j\  
RF~G{wz  
後記: VmRfnH"  
]bYmM@  
這不是爛尾冏。一開始我打這篇文的時候是真的只有想到這邊。 4t>"-/  
@jrxbo;5  
而配對雖然是寫蕭霜,的確當時我萌的是蕭霜,可是我的愛一直是建築在霜爸單戀簫中劍無果上,所以這篇文章寫到了下其實我就往嶽霜倒了OTL。於是嚴格而說這是一篇嶽霜文,而簫霜部分就只有冷霜城單戀。 ;<"V}, C  
>qmNT/  
經過太久的時間,我對霜爸的記憶已經有點支離破碎,連他死前說過些什麼也不太記得了。也無意再重溫一次只為了打祭文,所以乾脆讓冷火在原本想到的地方結束,不再加長寫祭文了。 M}q;\}  
fzvyR2 I  
以上。最後感恩各位(?)大德觀賞。 0G2Y_A&e**  
s)KlKh  
拖了快兩年的坑終於結果了,普天同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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