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6七夜雜誌──夜話《下》，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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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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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10-23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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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七夜雜誌──夜話《下》，2F

七夜雜誌──夜話《上》

魑魅魍魎橫行的人世間，妖怪、怨靈、魔物、鬼邪、謫仙、墮佛於人間掙求一地喘息，眾生所產之源的六道，尚有一股似濁似純之流正再蘊孕蟄伏臥藏暗處。

它有著自我私慾濃烈，卻單有唯一的不貪心婪，不正不邪，純粹的唯我主義的念茲在茲，睜著有所求的眼，直勾勾地忘著前方，足，沒有踏出，想望卻不裹前，原地踏著步，又快又重…又猶豫起來。

眼前都橫著一條溝，可寬可窄，可大可小，管它是幼年河溝的淺顯水灘，還是壯年河溝愈見寬裕的溝渠、亦或老年河溝已難追回似的無垠，不論是如何型態，都是天高地遠的無奈。

站在這頭，望著那頭，這是常有的淒景，有是捶胸餟泣，有是漫天咒罵不得好命，也有含悲看著不發一言。

四周八方不斷飄搖的身影半透，他睜著半闔的眼，佯裝什麼也沒瞧見，嘴中咬著一根青草，給他瀟瀟灑灑地躺臥地上，管它石地草地，先躺再說，翹起二郎腿，雙手反剪枕在頭下，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啊晃的，灑脫脫的就是他吧！

『好恨啊──』

『怨──我怨──怨死了──為什麼舀不完河水？…明明只是條河罷了……舀不完，舀不完，好怨啊！』

翻個白眼，忍無可忍地瞟睨瞪過去一眼，抓起一旁的大到可裝下兩個大人的布袋，含著怒氣又是洩恨似地往臉上砸放，將頭包個死緊，鴕鳥心態的告訴：耳不聽為淨。

『過份……好過份的死靈呦…舀完了卻不走……炫耀，在炫耀吶……』

『可…可憎……』

『壞死靈……比我們還壞……』

孰可忍，孰不可忍！

彈跳起身，毫無滯礙掄起拳頭就狠狠朝站在他身旁幾個鬼頭上毆上幾拳，不舀河水，用空洞洞的眼神看著他，一聲聲指控不是，當他不說話就可以放肆了，這裡沒有鬼法規了嗎？

『也不去探聽一下吾是誰就跑來討打，活該！』

囂囂張張亮著拳頭，滿意看著抱頭痛蹲在地的幾條鬼魂，冷冷哼笑幾聲。

『喂，別再欺負我這裡的鬼了。』十分頭痛的看著眼前發生事情，卻無能阻止的鬼判官撫額無奈極了。

光是投訴他的鬼單已經收到淹沒整間申訴廳，怎麼說怎麼罰都還是奈何不了眼前已經當鬼當很久，可說老字號的鬼魂，放棄一次次的投胎輪迴繼續為惡冥府，閻王頭痛，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判官更是拿他沒法。

『呦~~老判你來啦！』意思意思的揮了兩下手，轉頭席地靠著布袋躺下，翹起二郎腿，悠悠哉哉。

『我能不來嗎？』狠狠睨瞪一眼，席地落坐在他身旁。

一張嘴吐出的話天花亂墜，哄得有鬼是笑不攏嘴，卻也有些鬼氣得牙癢癢的，不巧的，他都是兩者都有勾到邊，也其中無份，身為判官的他處於十分敏感的地帶，面對被他招惹過的兩頭，一個沒拿捏緊，可說雙方都得罪，焦頭爛額都他在累。

『喔，有何貴幹？』不甚在乎，順著他的話尾意思意思的問了句。

迅即偏首瞠目瞪睞了眼他。

『有事快奏，無事退朝。』擺明滿臉盡是有事快說，不然就別打擾到本鬼休息時間的囂張模樣。

深呼吸深呼吸……雖然身處陰森森的地府，但空氣依然與陽間般美好，好到半點火光都上不來。

對上他很惡意的笑容，甩甩手，忍下想往他頭殼狠狠招呼去的手，深深吸口氣，又復對上他後冷哼了一聲，翻手化出一口瓶，拋丟給他。

接過後搖了搖，聽聲音十分明顯的是顆藥丸，倒出一看，丹藥上寫了個字，這是沒有什麼，只是有問題的是……

『喂，這是什麼意思？』收起笑容，瞪了他一眼。

『就那個意思。』終於換到他笑了吧！說過的，風水輪流轉，當鬼也一樣的，報應啊報應。

將藥再度放回丹瓶，隨手丟還給判官，拉起地上的大布袋，大步跨行離去。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看他踏著怒沖沖的步履，判官很惡意更是惡劣的笑出聲，追了上去。

『喂，你的心願耶！』提醒一下。

『鬼才要這種東西達成願望。』吼回。

『你現在不就是鬼了。』再點醒一番。

停下腳步，回過頭，滿臉兇神惡煞的戾氣，逼得鬼判官不得不嚇退數步，連帶的一旁的鬼瞧了也紛紛退避三舍，免得受到波及。

良久，他終於有動作了，惹得一群鬼無一不跟進準備逃的準備逃，企圖力挽狂瀾的開始想怎麼邊拼命邊設下後路好撤退──

『……哼！』

:+:

倆倆相望，倆倆相望，倆倆……不如說是互瞪來得更貼切一些。

收起瞪得老大的眼，清了清喉嚨。

「你是嫌命太長？」

「吾不是禍害。」

「不是嫌命太長，那就是你太無聊了！」

「吾不做無謂之事。」

「也不是嫌無聊，那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喔~~」

「吾跟你有仇啊！」

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的怒目相向。

裝模作樣的佯裝思考，「似乎近無怨、遠無仇。」

跳起來重拍一掌於桌，頓時石桌四分五裂，拂塵連甩數下，將迎面而來的碎石臨行改道投奔，好整以暇捧著及時搶救的茶杯，閉上眼，緩緩飲了口，享受香茗漫開口舌之間。

「你會後悔的！」

烙下這句話，急如星光的往屋外奔跑，連門都不開，直接踹開，兩扇無辜受人連累的大門無窮可憐的飛離數丈外，躺臥塵間，無淚控訴天蒼不仁。

:+:

第一天。

離開那個人的住處，來到各處的陰廟，狠狠給它拆了一間又一間，掀了一座又一座，只差沒有放火燒水淹了那些地府裡眾鬼官的家罷了，可，走前他還是有添了足以重建該處的香油錢。

:+:

第二天。

偷偷摸摸跑入雲渡山，東摸西動了一整天，那日，山主沒有回歸。

等到他終於帶著滿意的笑臉準備下山時，本來乾乾淨淨入山的人，活得像從泥沙中滾上幾圈般，髒亂的有些驚人。

:+:

第三天。

掏出身肩上的布袋內已寫了許久的手札，循序漸進繞了東、西、南、北、中武林一圈，花了他兩天的時間，在這幾日中做了什麼，除了他自己心理有數之外，沒有人知道，只是後來不斷有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為武林中掀起不大不小的風浪。

:+:

第五天……

「你玩夠了？」

含著冷怒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冰冰地響起。

停下準備踏出的步伐，叼著青草的嘴微微抽搐地努了努，最終還是轉過身去，之際，退去想翻白眼的欠打樣，換上了大大的笑臉。

「玩夠了該去哪你是知道的。」瞇起細長的漂亮鳳眼，忍著些微怒意。

嘿笑了三兩聲，抬頭看看天色，又復低頭點數了手指，露出更是欠人教訓的笑靨，亮出食指，晃了晃。

「還沒有清夠帳，所以……不‧去！」加重最後二字，端起氣死人的神情，用力的撇開臉。

他咬牙，內心流竄的氣息越來越炙，在力圖平靜當中，逐漸氾濫。

「去，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說不去就是不去。」

臉色鐵青嚇人，他的呼吸有點短促，又有點用力，垂放身側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不斷的。

「就算你不想去，還是得去。」

「哼！我去雲渡山，去華山，去點蒼，去哪都行，就是那裡說不去就是打定主意不會去。」當他是狗，說去哪就得死命奔去那裡啊！

緩緩吸進一口氣，讓胸膛鼓得飽飽，又復慢慢呼出一口濁氣，鼓脹的胸口又回歸平坦，告訴自己，即使內心如何怒氣衝天、驚濤駭浪，他也不能流露一絲在外，否則，得意的會是眼前笑得令他覺得刺目的人。

「吾這麼做為得是什麼你瞭然於心，不用再多說，不管如何，這一趟你是去定了。」握著拂塵的手，縮緊一些，打算不行就要用強的。

「那你問過我的意願沒？憑什麼左右我的想法和行動，要怎樣就怎樣啊！」他惱火吼出心頭話。

凝視前方，他先是默然沒有回話，隨後才道：

「抱歉，但是不那麼做，你與他錯過的將不只這些。」

「就這樣？！你可知道賠上的是什麼？」

呵笑一聲，「不過是讓吾之命數做了些改變，沒什麼。」

眉心蹙摺，很用力很用力的瞪著他。

「我‧不‧去！」

:+:

撇了撇嘴，動來動去企圖看是否可從一圈又一圈綑得滿身都是的繩索中掙脫。

頭痛、臉痛、眼痛、嘴痛、手痛、腳痛、胸口也痛、背更是痛上加痛，那個傢伙下起手來真是不留情面，真不知道教他的是誰，還是胡亂學誰的。

「可惡！」綑他就綑他，有必要拿出綑仙索來綁他嗎？

要是讓他掙脫出，這條繩子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拎到八口山丟，看還有誰拿得出這鬼東西來，哼哼，甚至來個看一條丟一條，就不信世上有那麼多捆仙索，下次看他拿什麼綁他！

不斷扭動全身，頓時他覺得自己活得像被蛹纏身的蟲子，滑稽的笑死人。

就在他死命的想從從肩膀開始綑綑綑綑，一路綑綁到足踝處的繩索搏鬥時，緊閉的門被開啟，過了很久很久……

門，依然處於敞開。

「喂……」

─ 待續 ─

[ 此帖被翦雲在2009-11-06 23:1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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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10-26 23: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夜雜誌──夜話《中》

撫著被狠狠打了一拳，有點紅腫，泛些青紫的臉頰，寒著張臉，眼神更是冰峻至極。

「看什麼看，沒看過啊！」瞪著老大的一雙眼，東翻西翻就是找不到要的東西，回頭想問，卻看見這臉欠打的表情。

默然無言，他依然沒有吭著半聲，從見到他的那刻開始。

看著他滿身不是鮮血正滴，就是滿佈瘀傷，不覺重哼一聲，轉頭繼續翻箱倒篋的找，終於在書櫃下方的置物櫃找到想要的，將東西扔上桌，將來者又拖又牽的拉到桌邊，重力按他落坐。

打開箱子，左拿一罐，右抽一瓶，忙碌得很，嘴上也沒有閒著。

「我離開多久了？」問得很淡。

「早忘了……」久到他數都已經……數不清。

喔的一聲，他沒有繼續問下去，起身捧來盆架的水盆，將白巾沾了沾溼，輕輕地擦去他滿身滿臉的血與污穢，把開瓶塞，將藥一一灑上，垂下的眼，不見半點波瀾。

「還記得離去前的最後我說了些什麼嗎？」抓起白棉布條，開始綑著傷口。

「……」

感受到抓握的手瞬間緊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動作。

「忘了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綁好棉布，聳聳肩，不甚在意的樣子。

整治好他身上的傷，大手抓住越發尖削的下顎，左偏右轉的診視，抓起一旁的藥瓶，拉起瓶塞，濃濃地藥味散開，挖了一指的藥膏，擦上青青紅紅的臉龐。

「這麼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看來待在你身旁的人真得辛苦到不是人做得來的。」

邊說帶譴的話語下，透出淺淺憂心，但那張臉、那雙眼還是瞧不出半點端倪，只是指下的力道是這般溫柔的推撫化瘀。

上好藥，他端起染上血色濃濃的水盆，推門踏出房外。

:+:

吹鬍子瞪眼，看著眼前這名不知道為什麼還能再度出現的人，氣得他有些牙癢癢卻有點想哭的衝動。

想方才見著他時，驚訝到不能再說話，正當他眼淚快噴出眶時，眼前這個小子居然狠狠地扯著他留得老長、寶貝要命的長鬚，痛得他哇哇大叫，而那隻「兇手」上還有殘留幾根他的黑色鬍鬚。

真真氣死人，還笑著一臉燦爛的問他疼不疼，說什麼不疼就是真的，要他別懷疑，下一句就是要他馬上進廚房煮來東西餵飽他，有沒有天理啊？天理又何在啊！

「喂，你是怎麼回來的？你不是已經……」下面的字竟然說不出口，當初的事情，留下陰影的人……原來不只是他而已。

「死了！」吞下滿口菜餚，很好心的為他接下未完的話，卻惹來對方怒目相瞪，聳聳肩不甚在意。「怎麼回來的就不能問我了，要去問住陰廟的那些鬼。」說到最後，儘管他剛剛掙脫後已經跑回燒掉了那些陰廟，現在講起來卻還是讓他咬牙切齒不已。

吞下最後一口，他開始東張西望的。

「喂，你說怎麼沒有瞧見那個『小白臉』啊？」

小白臉這稱呼來至於他一個很想忘卻忘不了，魂牽夢迷的一個身影，一朵搖曳世間的絕塵白花，總是讓他逗弄著叫他一聲聲「小白臉」、「小白臉」戲呼的清香白蓮。

「人又跑去哪裡混去了？」不經意的問起，卻惹得原本怒容正盛的人慢慢沉下臉色。

「他啊……」

尚在啟口猶疑，看見遠處有抹熟悉又陌生的瘦高身影匆匆忙忙的急步走過，消失在朝內室的方向。

他似乎瞧見了……

「我知道『小白臉』有個很像他的兒子，也知道他總喜歡用冷臉相對就為了保得他的安全無事，但惹得他痛哭至紅腫雙眼的事情，似乎少之又少……他又做了什麼？」最後，雙眼抹上冷厲，儘管他還是笑著，卻是宛若夏日飛雪般冷酷。

垂下臉，悄悄地，這名以前被稱一線生的男子，如今改名為屈世徒的人不禁紅了眼眶，想藏也藏不住，連日來的擔心，似乎有點找到出口可以宣洩卻害怕著。

微瞇起眼，「葉子~~給本大爺滾出來！」出口的是無盡的怒意。

雖不明所以，但他卻知道事情不好，第一個找得就是跟隨他身邊左右的人。

急掠而來的人，蹙起有點慌忙也疑惑的眉頭，手裡端著的是盆染紅腥色的血水，濃濃烈烈的。

低頭看著那叫人驚心的血色，緩緩地抬起頭，瞪視眼前這名人稱刀狂劍痴的劍聖，良久，眼波不動的他，猛然飛快的一拳狠狠揍上他的臉，將那俊逸的臉龐打了個偏。

甩甩有點紅腫的手，雖然是他先發現被綑的他，且幫忙鬆了綑仙鎖，但不表示他不會痛毆他一拳的。

「哼！」

大大的布袋甩上肩頭，朝方才像極某人的青少年消失的方向離去。

「葉小釵啊……」

「啊……」搖搖頭，意示他無事，轉身往廚房那再去取熱水。

:+:

「……若吾現在說聲對不起，你是否就此不會離開？」

在他離房時，對著那道被門扉掩盡的背影脫口而出的問語下，竟是滿心的祈望與微微恐懼，雙手環擁著自己，忍不住的發起抖。

不是冷，不是痛，就是有種感覺如排山倒海的襲上心頭，很恐慌的感覺，有種快被溺斃的死亡氣息。

眼淚滴不下，發不了聲音，只能曲起身軀，像是這般就能得到一些慰藉與減緩虛無的感覺。

……若說聲對不起……是否…是否……

:+:

站在廊道，透過窗內燈火所倒映門上的黑影，人影幢幢，每個影子都急如星火的動作，沒有人在某個地方停留太久又復離開原地，走走去去，沒停歇。

「喂，想點辦法別再讓他咬著牙，都出血嗆著了，瞧，都從鼻子咳出。」有些蒼老卻瀟灑的聲音道。

裡面的人自然又是一團亂的衝向前。

微敞的窗，他向前看著。

一群人全圍在床邊，手忙腳亂的，有玉樹臨風的老者、圓潤可親的老者、像極床上躺臥的少年哭紅了雙眼的，還有一個忙碌中依然保持悠然氣度的少年，四個人全圍上床，你努力的扳開嘴，我努力的塞進布巾，他努力的重新包紮眼睛可見的大小傷口及努力輸送內力穩定心脈的人。

「續緣…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幾日若情況有變或不改善，恐怕……恐怕他……」

怔然，藍衣少年只能默默地流著眼淚。

怕什麼，所有人都心理有數，連在窗外等待的也懂，真得明白，只是覺得……

不甘心，很不甘心。

:+:

肩負布袋，一頭又黑又亮的髮絲的青年無聲無息走入房內。

不出他所料，裡面的人沒有了以往他記憶中的反應，向來都是一有人踏處苑內，他就醒來，不是出房就是坐在床上等候來人。

這次沒有了，只是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坐在床緣，摸摸他的額頭，雪白如霜的臉龐，本就淡粉的唇如今更是毫無血色，長而濃的睫如扇不搧，本就有些單薄過頭的身子更是瘦骨嶙峋。

他宛如一尊漂亮炫目的琉璃娃娃，隨時都會碎散一地的脆弱。

『再熬不過，再不清醒……恐怕……』

沒忘，他沒有錯聽那句宣判什麼般的話，深黑的眼瞳，透著不甘、怨懟、怒火、恨意……，許許多多的情感交織翻騰著，跳躍在他眼中，如一團著著許多色彩的火焰。

探入厚被內握上涼透的手，吃驚冰冷的嚇人，明明裡頭幾盆火爐正旺著，溫暖極的，為什麼被裡卻是不斷透出涼氣，不斷地……

手，大幅顫抖，又輕又淺幾近不可察覺到的生氣正緩緩呼吸著。

深吸口氣，至少他還活著。

他還有許多話沒有向他提說，他一點都不想在陰森森的冥府中與他再見，至少……至少在他完成所願之前，都不想見上一面的。

「喂，『小白臉』……我回來了。」

撫摸那頭滑滑柔柔的細絲白髮，眼下放軟柔光，放任情感不斷肆無忌憚的宣洩而出。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賭得這麼大？」

他的手緊緊扣住深眠中的人的手，溫溫雅雅的低喃，像陣窗外正悄然而過的夜風。

「你啊，不是老愛硬撐起所有，寧願事後被怨被罵被恨，儘管會一人躲起來獨自泣淚也行，總是、總是比旁人更譴責自己。」

就是這點，就是這點，他就是這點令人放心不下，不只他，只要更深入一些認識他、了解他、懂得他的人都是一個樣，沒人變也沒有人想改變。

他是，葉小釵是，改名為屈世途的一線生也是，照世明燈更別說，就連德高望重的一頁書也是護他、挺他的……很多很多人，不管逝去的或是尚在的。

頓了頓，他又繼續笑道：「記得以前的你可以狠、可以捨，甚至……可以假裝什麼都不要，只求完成最終目的的，就算犧牲了你的真情真意也是一樣。」

他連風采鈴都可捨，就為了保她，卻反過來害了他，這件事情他懂的，比所有人更明白，只是他的方式總是與自己不同，看出這名女子會害他…深深害他，所以他十分堅持反對這段不該有的感情，哪怕他以前總是依他順他幫他，就為了讓他得到想要的，但……他終究反對著。

最後，千邪洞之約，他去，替著他，很氣很氣很氣的烙下話，頭也不回的離開，將眼裡倒映寒如冰霜的俊美容顏拭去，不知道他該氣些什麼的人，去赴了一場明顯無生機的約。

所以……他死了，當著他的面死了，看著木納的神情，似乎有點明白了些什麼，只來得及留下那句話，往後倒去，一陣天眩地轉，眼裡，那個人不見了，出現了滿目綠意盎然的色彩，然後又不見了，叫藍天取代，一片染上血紅的藍天。

從丹田處直湧而出的熱氣，自口中、鼻中狂溢出來，染上他的臉顏，順著痕跡滾落塵間、眼中、耳裡。

眼睛花花的，有點霧茫茫，最後他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能感受到似乎有人抱住他，是誰？腦中已經無法運轉分辨，只是覺得可以放心，因為有點點熟悉的溫暖與味道。

然後……然後……天，開始下雨了。

:+:

時間進入倒數，當明日夜色走到盡頭時，他將離去，……將離去！

也不抬的低凝還是躺臥床上的人，就連身邊來了名玄衣人也不理會。

「還是不醒。」玄衣人清清淡淡的道。

探脈的手，將消瘦如枝的手腕放回被裡，有些心驚那幾乎停歇的脈動，但他還是不張顯於外。

映像中的人總是立身在他與三師弟之前，像座不動不搖的高山，領著他倆向前前進，無所可畏般，他努力的向前奔跑就為了可以與之並肩而行，最後……演變成相殘的局面，變得歹毒，變得狠戾。

月終究只能是月，靠著日綻放的輝煌才有光華。

「你要我回來，是要送他一程？」

「不是。」沉默一陣，續道：「但……他再不醒，恐怕就是了。」

「但是我一點都不想送他，你可知道？」

默然不語。

「吾寧願相信不會，他努力著，撐到如今已經四個多月了，都到這步田地，要他放棄斷然是不可能的。」

他說的肯定而平靜，但這些話是陳述著是那人的心意，或許安撫不安的靈魂與自己的內心？

他淡淡的笑了。

說的是，他很努力的朝著目標前進，就算要披荊斬棘的，他還是會勇往直前。

:+:

他聽見的。

帶泣帶歉低語的那聲，在他掩上門扉的那剎間響起，如輕輕蚊蚋，但他聽見了。

「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是要你原諒自己，別一再逼緊自己，退路何其多，偏愛選死胡同躦。」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擰起眉頭，「我在說你有在聽嗎？」

抬起一雙以碎裂的眼，透出一點死氣，但那人明明還活著，好好坐在那，身上的傷沒有一處是可以致他於死的重，但他卻已……已……

放下手中的盆，踱在他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是這般認真，少有嚴整的臉龐。

「素還真，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沒有虧欠任何人，一直以來你做的總是辦到最好，減少傷害到最低，我們這群人是肯定的，也默默支持你，這場本就沒有對與錯的江湖路上，有我們相陪相伴，難道還不夠嗎？我們對你的肯定也不足嗎？你還希望得到什麼人點頭說聲做得好？」

順了口氣，那雙眼透出的東西礙眼極了，一掌急置眼前，黑暗籠罩眸主。

「我不懂，你究竟要苛責自己到什麼地步才放下，看你這樣我們難到就會好過嗎？」

見他如此，在他身旁的人又是情何以堪，無能助他的挫敗總是重重壓在他們心口，喘也喘不過氣來。

每逢戰，矛頭指向的都是他，總是弄得滿身是傷，有人走了，他難過，有人傷了，他難過，不管如何，譴責自己的詛咒總是沒有停過。

「該如何去做才能留下你，保住大家？該如何做……吾一直都在想著，總是沒辦法，一個接一個離開卻無能挽回……該怎麼才好？」他問著，像著想要糖的孩子。

輕輕歎息，放下遮眼的手，溫柔地攬他入懷。

「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是待在你身邊的我們要想的，想要怎麼讓自己多活一日好讓你不孤寂、不難過，想怎麼讓自己好過一日，逗你開心、不煩惱，不是你要煩憂，該思考的人是想繼續活躍在你身旁的我們。」

所有的人都是珍惜自身，因為有人比起自己更加珍重自己，想不讓他憂愁想看他歡欣就是保重自己，讓自身還可以多陪陪他。

「你現在該做的是，放下自己，當一天的素還真，一個單單純純擁有素還真這名字、擁有許多友人相隨論天談地的凡人，放開緊箍自己的限制，為自己好好的過這日。」

感受懷前濕氣漸重，心頭有點鬆了口氣。

那也好，來點水沖刷掉所有發生過的痕跡，還回無痕吧。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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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11-06 23: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夜雜誌──夜話《下》

午後，那個傷得很重、重到濱臨死路只差一步的人，情況驀然極度下降，說得更明白點就是病危了，隨時有可能在下一個呼吸間就宣告死亡。

所有會點醫術的人全湧進那間房裡，不會醫的則是待在房外待命，一下煮藥，一下端進熱水，一下東奔，一下西跑的，沒有人是閒著，或許是不希望閒著，因為等待是種折磨。

而他，卻像沒事人，待在這裡，四下走動，看看這裡，看看那裡。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每個人都這樣想著，強烈的波動傳到他腦中、心頭迴繞，像湖面蕩漾的漣漪，一陣一陣，越來越大。

他突然有點想去一個地方，所以他拉好肩膀上的布袋，連回首都沒有，堅定的踏出離去的步伐，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離去，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消失。

:+:

他正模擬當初是怎麼倒下的。

雙手打開，猙獰著臉，然後往後倒下，砰地一聲，說真的還是有點痛，只是為什麼那時不覺得呢？

起起倒倒了數十回，他決定這次不要起身再「死」一下了，就當他這次死對好了。

閉上眼，想像現在看到天空變成紅色，然後下起雨來。

怎麼想就怎麼不對，他好像忘了什麼，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掏心掏肺的痛，但他就是忘了，所以再怎麼模擬那時的情景都怎麼不對。

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決定不死了，睜開眼，想好好再看一眼這個世界的黑夜。

滿滿的星光，眨啊眨啊的，說真的，很漂亮，真的，星星美到讓他有點想哭，卻不知道自己要哭什麼，覺得心情亂複雜的。

真的很想哭一場，痛痛快快的哭一次，只是沒有眼淚，不知道是他復活得不算成功還是只是暫時還陽的關係，掉不出人稱眼淚的產物，試了又試，還是沒有什麼鬼東西從眼睛中掉出來，但是他還是很想哭很想哭很想哭。

然後，他就……他就……

想‧扁‧人！

瞪著出現在他正上方，飄到空中的若有似無的白影，十分眼熟的身形慢慢變得清晰只是還是很透明就是。

當他握好拳，準備舉起來很威猛地打出去時，那個白色影子哭了……不知道是真的眼淚還是透過身影的流星劃過天際所產生的假象。

他都還沒哭，反倒是他卻先哭了，什麼都要比他快一步，連哭也要比他快，可惡！

不甘心地嘟嚷一下，反身坐起，一手抓下那個……不是鬼的鬼，丟在身邊坐好。

『呃……』

警告式的瞪過去，馬上有轉回頭，「我勸你現在最好先別跟我講話，我不敢保證不會在你說話的下一秒狠狠抓起你痛毆一頓！」悶悶地瞪著前面，好像前方有什麼惹火他似的。

被宛如要撕裂鬼的惡毒眼睛一嚇，不明究理的鬼正襟危坐連動都不敢動。

眼球動了動，小心翼翼地往旁窺覬，那人似乎還在生氣，呼吸依然很緊促，胸口上上下下起伏的快，再往上看一些，活脫脫像蛇眼正毒辣瞠目瞪著獵物。

嚥了嚥口水，僵笑著臉，慢慢地將已經硬化的脖頸喀啦喀啦地轉回。

隨著時間渡過，如滔滔江水向東流，一去不回頭，天上的月娘啊，請多幫幫他一點，別讓尷尬繼續存在啊！

頭心暗暗鼓舞自己，深吸幾口氣，握好拳頭，決定不如靠自己來得好些──

『請問你認識吾嗎？』

方才一瞧見他就一臉嫌惡樣，在看清他後就生起氣來，更別說還莫名其妙一把抓住他丟在身旁坐著，從這些觀來，應當是認識他才是。

不知怎麼的，雖然瞧見自己透明的身體就已然明白自己是個鬼，可就是怎麼想就想不出他生前的種種，連名字都憶不得。

想透腦也想不出來，只好冒著可能被身邊額際狂冒青筋的男子抓起來痛毆的危害開口詢問。

「你想我會認識一個鬼嗎？」

雖然他端上十分親切的笑臉詢問，可是那個明明顯顯都從到尾都存在於一種名叫盛怒的情境之中的人完全不領情，當下轉眼厲瞪，一副要吃人了。

被心生怒火的人斜睨，說真的，被瞪的那個人心頭可是毛得很。

『唔，對不起……』

話頭都還沒有說完，他馬上從泥地彈跳起來，布袋甩上肩頭，已經擺出一副離去就不會回頭的帥勁。

「朽木！我居然碰上一塊大朽木……」踏著重伐離去，口頭上更是憤憤不平碎唸。

眼看這名唯一的希望與依靠將離己遠去，鬼魅嚇得連忙爬起身，想追上去卻不知道追上了又能如何的他，唯有雙手緊緊抓握身側長袍，近乎哀求地低呢。

『等等，等等……請你別走……』

身後熟悉的聲音、語調與記憶中的某人是如此的相似，不覺中停下步履，又想繼續往前邁步卻裏足不前，終於氣極敗壞的轉頭瞪著身後的鬼。

「大木頭！你這塊大木頭！」洩恨似的吼叫，只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來上一頓漫天開罵罷了。

瞠著盈淚的眼寫著嚇壞的字眼，十分委屈的神情，活得像在世受虐小小童養媳般，眼紅鼻紅的，再加上一張不知道是嚇到發白還是本就帶有鬼氣特有的蒼白臉蛋，當這些全出現在一個長得俊美過頭的……鬼身上，更是要死的惹人同情，誰看了誰就將矛頭指向欺負他的人身上。

再瞧瞧自己，氣到暴跳如雷，連拉著大步袋的手都想加上一些勁頭，將背後的大袋子砸上對方的臉上，那張俊逸瀟灑的臉龐更別說了，已經被氣到發紅發燙猙獰到不能給人端出來看，況且還有青青的幾條俗稱筋脈的東西不斷在額頭、臉龐上狂暴跳動，若是有人再來個什麼神來一筆添上兩支角，相信他一定立即成為混世欺凌鬼的大魔頭了。

『若吾現在說聲對不起，你是否就此不會離開？』雖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讓他氣沖沖的，但他還選擇先道聲歉，總是有做錯了才會有人生氣的，不是嗎？

他沒好氣地抹一抹臉，哀戚的懇求，淒然的他，宛如當年有個和他一樣的人同自己說過相同的話，只是時間不同，地點不同了。

「你給我過來。」

依言向前，走至他跟前五步停下，斜眼睨向他，眉峰微微抽動，翻了翻白眼，抬起一指指向草地大喝。

「坐下！」

愕了愕，但他還是乖乖的順從他的話席地而坐。

「我突然有了說話的興致，你最好給我乖乖聽下我的怨聲載道的忿怒，否則別怪我動手打鬼。」半警告半威脅的先撂下醜話。

『……』很想開口卻不敢開口的鬼，只能眼巴巴望著他。

「看什麼看，我陪你說話還嫌不好是不是，那我走好了！」

作勢要起身離開的人馬上被一隻白晰半透的手給拉住衣擺阻止了起身。

切，又給他來這一套我見猶憐，你敢走就是欺負我的表情。

撇撇嘴角，忍下手癢下可能造成殺鬼的驚舉，撩起袍服隨性又坐回地上，懶洋洋的往旁一躺，支手撐起沒骨頭似的頎長身軀。

喃喃吶想：「該說什麼又該從哪裡說起好呢？嗯嗯……那就從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第一神人說起好了。」
決定好方向後，他清了清喉嚨，在一片默然的天地間輕輕地啟口。

「有神人之稱的是名掌握文武半邊天的一代高人‧清香白蓮素還真，他啊，說含糊一點是個愛鑽死胡同的人，說白一點則是一名笨手笨腳笨到天怒人怨的呆瓜……」

瞠目結舌，他口中有神人、高人之稱的素還真是一名……笨瓜？！那、那全天下的人不就是……，他究竟是說真的還是說假啊？

頓時將兩道俊朗的眉一擰，不悅地拉開嗓門吼過去：「我講我所見所聞你懷疑個什麼勁啊！」

被飽受清楚明白的質疑眼神瞪著，好脾氣的人也會冒心火，更別說眼前這個說風就風、說雨就雨，翻臉永遠不用花上眨眼時間的人。

『沒、沒有啊……』吶吶的小聲道。

「沒有就給我乖乖聽下去，再敢給我有什麼意見，我鐵定先揍你一頓。」

『是……』不敢多話的他，連忙用力地連點幾個頭。

滿意的他這才又將眼調開，望向無垠的黑夜。

「他啊總是做一些讓身邊的頭痛萬分的事情……」

:+:

清冷的月逐漸消失，天曦將近。

這一夜他說盡了所有知道的、聽來的事情，話中總是犀利的批評與責備，卻讓聽者感受到語下那份言不由衷的擔憂。

一股子地跳起身，撢了撢沾上的草屑灰塵，拉起步袋背上身。

朝他勾勾手，「好了，該是引你到該去的地方了。」

起身追上已先行離去的人身旁，這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不是該由牛頭馬面來引渡鬼魂的嗎？怎麼會由你來引吾？難道你是牛頭或馬面嗎？』一連爆了幾個問號，也同也點燃了某人的星星之火。

回頭瞪了一眼不怕死的鬼，隨即轉頭繼續走，不想讓自己犯下誤殺鬼的罪行。

「我長得無比俊俏，哪裡像牛像馬來著。」額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浮起表面開始狂跳。

『那為什麼不見祂們前來呢？』還是不懂。

努了努嘴，「……因為祂們無法前來。」或是更該說不敢向前跟他要鬼才對。

『為什麼？』偏著頭，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毫無掩飾。

斜睨看他一眼，撇撇嘴，總不能告訴他，那些鬼差是有來過要領這隻鬼到該去的地方，卻一個個都被他瞪退幾百尺，只敢在旁觀看沒有那個勇氣靠近，現在一個個都躲在草叢、樹後，還以為躲得很好的樣子，切，這種話他才說不出口，說了就不符他的本色。

防患未然這個老是愛問為什麼的呆鬼找他蹅又提出更多的疑問，在他有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之舉前順著續道：「閉嘴！不準再問問題，否則我揍鬼了我告訴你。」亮了亮拳頭，表示他不是說著玩的。

「喔。」相處了一夜，學會怎麼看他臉上的鬼，自然也乖巧懂事的點頭應好。

轉身離開，反正橫豎再過不久他也將離開這裡，帶他一程也沒什麼的。

來到一處沉靜小湖，他舉起隨著越亮的天色，已開始從掌逐漸透明的手，低喝一聲，劃開一道黑忽忽的空間廊道。

「從這裡去，你就可以到你該去的地方，記住，別回頭。」將走道隻手撐開到足以讓他進去的寬度後，回頭囑咐。

看了看那黑淵不見底的洞，嚥了嚥口水，看了看從成了鬼第一個瞧見的人，腦中頓時空白一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好像有點捨不得。

「看什麼看，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啊！」莫名心頭浮躁了起來，只差沒跳腳咒罵這個讓他感到焦慮的鬼。

嘴角動了動，躊躇許久後輕輕地問了：『吾走了，那你呢？』

他的問題，令氣呼呼的人頓是被澆了一盆涼水，冷靜下來，像隻安歇的猛鷹。

久滯不語的人，將眼睛調開，望向天際，總是話多到不行的人驀地安靜下來，讓問問題的鬼覺得似乎問了不該問問的事情般。

再將眼放在透明的鬼人形上，沉寂許久的人出聲，那聲音卻帶著黯啞：「到我該去的地方。」

你該去的地方又是哪裡？忍下衝口的疑問，祂覺得不該問，因為他的眼神充滿了不甘心的絕望。

伸出手，以指尖劃出，「你該上路了，再晚就遲了。」

『吾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他問。

挑挑眉，「說了，你總是會忘的。」

『吾不會忘。』

「你會的，離開後的你一定會忘了這天夜裡所有的事情，包括我是誰。」

皺眉，知道他懂得多，更看清眼下的無可奈何。『就算會忘了，也讓當下的吾知道這夜裡陪吾的人是誰，若吾沒忘了你，吃虧的是我吧！』

笑笑地搖頭，見著也點沮喪。

順著他，走到黑洞前，沒有回頭看向那名送行的人，在一步就走入黑洞所成空間時遲疑不決而停下腳步的鬼。

「崎路人。」

身後傳來的聲音，猛然回首。

本是質地存在的身軀卻在第一到陽光灑落時，已和自己一般……透明了。

瞠著眼，不敢相信，究竟他是人是鬼？

「我的名字叫崎路人。」

不禁緊攢起眉心，『為什麼？』

「別懷疑，就你看到的樣子正是我該有的真實。」攤攤雙掌，無所謂極了。

『那名神人的故事，吾都記得，眼下的不願是因為無法繼續陪伴嗎？』

「你說呢？」

面對不正面回應，卻驗證心頭想法，心有點沉。

『那……你又是如何渡過這漫長的日子？』

一顆爆栗子頓時炸開腦上，自稱是崎路人的他，笑得可得意又奸詐的很。

「問這麼多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滾進去。」

話方盡，也沒有給對方多少時間回過神、滾過腦筋，一腳就踹得他連滾帶跌的飛進去黑洞裡。

停下翻滾的身子，回過頭，眼看霎時掩上的洞口，洞外的人已經笑得很奸，擺明是不讓裡面的鬼跑出來繼續煩他。

「還有，你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呢，我真的認識你。」滿意地看著露出你耍我的神情的鬼，他又繼續說下去：

「剛好是我認識的人之中一個擁有『素還真』這個名字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

「怎麼了？」

注滿香茗的杯遞到面前，詢問起從方才就糾結一雙漩渦眉的人。

「沒什麼，只是想起以前，那次瀕死時，好像夢見了一個熟悉的人。」他淡淡的說。

「是嗎？」淺眠的他有時讓人覺得根本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在醒來時，好像耍了吾一頓。」

這下他可感到興趣了，難得這小子會作夢，並還被人拐騙的那方，從來都只有他騙人呢！

「怎麼個耍你？」

「想不起來，只覺得熟悉。」

「喔……」怎麼覺得他被耍了？

「你想，會是誰呢？」

「我怎麼知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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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s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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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樓發表於: 2009-11-07 15: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懷念的崎路人喔
還是一樣的自信、狂傲又瀟灑

崎路人對於素還真終究是個結呀
這個結結的真深，連投胎的機會都放棄，
寧可待在地府等待機會，就是不讓他踏進鬼界，
好幾次的頻死都是崎路人將素還真丟回陽界的吧~~

「我不是要讓你對我說對不起，是要讓你自己放過自己」
素還真這樣的拼命，能了解的有幾人？崎路人是一個，
回到陽間的目的只是為了跟摯友說句心裡話，
呵，終究是了解的人，當鬼也必須講！

只是...前輩居然拿崎路人沒有辦法...前輩要加油囉

好文大大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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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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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9-11-18 00: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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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ogskiller于2009-11-07 15:01發表的 : 5zH_yZ@+
好懷念的崎路人喔 m|PJwd6
還是一樣的自信、狂傲又瀟灑 ;V84Dy#b
[vxHsY3z
崎路人對於素還真終究是個結呀 {Bb:\N8X
這個結結的真深，連投胎的機會都放棄， l<yYfGO
....... ;t4YI7E*

翦曰：呼呼~~當初要寫這個系列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崎路人了！ o RK:{?Y
　　　因為他的死在素素心中有所掛礙，但在翦這名戲迷心中更是有所有殤懷啊！ L!~ap
　　　所以才會有這嘛一篇出現！ ME*A6/h
　　　想了好久才決定從地府到還陽去寫，這場死亡對素素，也對崎路人來說都是場悲劇啊！ yER
　　　(想著想著亂想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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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06七夜雜誌──夜話《下》，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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