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7 天邊短歌(羽慕)1~6，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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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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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樓主發表於: 2008-09-30 08:4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27 天邊短歌(羽慕)1~6，9F

挖出來的老文.......(遠目)
到現在還是很喜歡那個會"呼呼~"的藥師，希望各位大人們會喜歡。(笑)

*******************************************************

叮鈴……
叮鈴……

樹梢上的風鈴響了，起風了嗎？
乾淨的鈴聲在風裡散開來，和飛舞滿天的蕊瓣一樣輕盈。
清脆的音符旋哪轉哪，向天邊飛遠了，排出最美麗的樂曲。
哪裡的雲響？哪裡的天賴？
搖頭微笑。

叮鈴……
叮鈴……

樹梢的風鈴又響了，閉起雙眼，靜靜傾聽。
然後，他又微笑。
溫柔的曲調、靈躍的音色，不是雲響，不是天賴。
那是他為心愛的人所唱的、沒有名字、飄散在天邊的──
短歌。

吶……
天邊的你，聽見了嗎？

※ ※ ※ ※ ※

當他回過神時，他早已置身山徑上，不停往前走。
忍不助朝蔚藍的天空伸出雙手。
失去意識前的劇痛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現在的他神清氣爽，連腳步也比平常快了許多。低頭看看，褐色滾邊的領口還沾著一點殷紅，衣襬也有幾處染了些水漬，約莫是在湖邊給浸濕的吧？
雖然不停地走著，但他其實不太明瞭自己究竟要去哪裡，記憶的深處，似乎有那麼一小塊，剝裂，遺忘。
姑且就這樣走下去吧，沿途看看風景也好。
仰面，微笑。
曾經模糊的感覺又清晰了，腳下石子路的凹凸不平、微風拂過面龐時微微粗糙的感覺，以及春日的暖陽灑在身上的暖意；暖呼呼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像貓一樣瞇起了眼，連嘴角的微笑也彎了幾分。

『……很好看……』

哎呀哎呀，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個彆扭的傢伙曾經說過自己笑起來很好看。老人家雖然記性不好，但是他絕對不會忘記那個傢伙撇過頭時紅到不行的耳根。
摸摸嘴角，賊賊的偷笑。
林子裡很安靜，只有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
草薰風暖，捧起滿心相思在回憶的空穹裡飄蕩，踏在身後的腳印孤孤單單留在小徑上，是誰捨下的過去？
竹葉互相摩擦出沙沙的聲響，微微的，沁鼻竹香瀰漫在身邊。
停下腳步，感到一絲疲憊，記憶的路景停止在一個傷心的眼神和一抹微笑，在黑暗吞噬意識前，他似乎看見了一滴落下的眼淚，靜靜落在沙地上，留下一個圓圓的水痕。
抬頭看著林葉間的天空，希望會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掠過。
什麼也沒有。
只有一片透明的海藍色，軟雲浮在遠遠的天際，連鳥兒的身影也隱沒在雲邊，遠飛。
他捨下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向誰問去？
他只知道要不斷的努力往前走，用這雙手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低頭看看雙手，無奈微笑。
思緒的孤鴻振翅，羽尖沾染著疑惑。

他究竟是保護了心愛的人，還是狠狠傷害了心愛的人？

※ ※ ※ ※ ※

『沒事吧？』收起天泣，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
『如果我再也起不來呢？』
抬眼，似笑非笑地瞅著站在身邊的人。面對著陽光，他只能看見羽人深深的輪廓，以及陽光透過雪白羽翼暈開的金黃。
『…………』
『呼呼~算啦，就知道你不會回答。』接過默默遞來的菸管，他坐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塵土。
驀地一陣拉扯，當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他已經靠著一個溫暖的背，面頰上拂著羽人軟潤的長髮。
依舊的沉默，男人背著他，往山下的路走。
靜靜感受從背上傳來的體溫，笑了笑，他什麼也沒說。
夕陽斜灑，橘紅色的光擁著他們，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嗯？』

一陣晚風吹開了盪在空中的承諾，破碎地飛向霞雲裡。
看著男人的側臉，淡淡的粉紅染上耳尖，他從沒確定過，那抹顏色究竟是黃昏的彩陽，還是他專屬的溫柔。
一路上，直至落下孤燈，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那是他一生中得到的第一句承諾。

(待續)

[ 此帖被晏雪在2009-07-28 07: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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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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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樓發表於: 2008-09-30 08: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邁開腳步，在小路上拋下更多生命的痕跡。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那樣的承諾是怎樣的平凡，又是怎樣的困難。
直到現在，他想起那段早已遠去的往事時，仍感覺得到心裡暈染的微微酸疼。
江湖啊，總不是對錯兩字就說得清的；他與他之間，也不是一句簡單的承諾就擔得起的。

那樣的時間早已像飛去的鴻鳥一般，不再回來。

涼風又起，滿山林濤沙沙地響，細竹的竹枝劃開頂上的天幕，一分為二。
就像他的人生一樣，劃成了遙遙相對的兩半。兩個身分，兩樣心境，同樣揉著酸澀與甘甜，漩渦一般捲著人沉醉。
抽起銀簪，任髮散在空中揚起一個個圓弧，遮不住頰上烏青色的黥記。生命的痕跡，抹不去、擋不住，只有順隨一身的灑脫，如江海漂泊的一葉扁舟，在月落雲起之時獨倚空響的古鐘，細細思量。

剪不斷，理還亂。
是思情？是離愁？

四周的景物又變了，眼前一亮，他似乎已經走出方才那片竹林。
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低矮的樹叢綴著朵朵白花，淡淡香氣，很像羽人身上的味道。樹叢後是另一片林子，銅綠、墨青，在湛藍絹幅上鋪灑繡色點點。
他想起來了，遺忘的東西。
笑意從眼裡盪上唇間，周圍的景色在許久許久的從前，他就見過。

※ ※ ※ ※ ※

『吶，羽仔，這裡的夕陽很美吧？』指指面前紅輪四的斜陽，吸口菸。
『嗯。』
胡琴淒韻的樂聲在兩人之間響起，沖淡了斜陽灑下的幸福。
撇了一眼身旁的人，視線停留在皺起的眉間。
『說真的……』放下菸管，轉身。
拉琴的手沒有停下，眼簾微闔，樂音一個接一個在兩人間跳動。
『你是不是習慣了？』身手，手指觸著羽人眉間，輕輕推撫。
羽人眼簾完全閉起，感受自己的手傳去略低的體溫，冰涼柔滑的觸感一點也不像習武之人。
他開始回想阿九的手摸起來的觸感。
『阿九好嗎？』當最後一個音符飄散在空中時，羽人睜開有些灰藍的眼眸。
『他啊，有我慕藥師的照顧，當然是好得不得了啦！』
『是嗎？』
『喂喂~羽仔，你這句話裡的質疑意味很濃喔……』揚眉，十分不滿。
『是嗎。』眼神轉向山邊夕陽，淡橘色的光微微染著臉龐。
『很美吧？』
『嗯。』
夕陽的美景總可以讓人覺得幸福。那天，直至初星在白亮的弦月邊出現，他和羽人一起坐在那個坡頂，不再說話，只有悲涼的琴聲響了整個晚上。

相思無端念情苦，孤弦怎奈舊相思？

當第一抹暖橘染上朝霞，他看了羽人一眼，臉上掛著半個微笑。
『回去了嗎？』
『嗯。』
他看著羽人放下琴弓，站起，旋身，直直盯著自己。
『什麼事？』微笑。
『………』眉又微微皺起，『你不走嗎？』
『好啊……』朝那人伸出手，笑容加大，『拉我起來。』
他看著羽人，後者也盯著他，灰藍色的眼忽然染上了些什麼，那抹情緒淡得連他也看不清楚，所以，他只能瞅著他繼續微笑。

當時間長得忘記了思量，回憶深得渡不上孤弦，千年歲月，你我之間，還剩下什麼？

『這樣擺著手很酸呢。』晃晃伸出的手，依舊坐在地上。
羽人只是瞧著他，瞬也不瞬地看著。
有些哭笑不得。
『吶，你到底要不要拉我起來？』
看著坐在地上的人，羽人眼裡再度閃過方才的神采，彎腰拾起擱在地上的胡琴，轉身走了。
『羽仔~你也太無情了吧？』望著雪白身影漸漸走遠，他有點不知所措。
那人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轉頭。
『不要叫我羽仔。』繼續向前走。
『喂喂！你就只有這句話好說嗎？』迅速爬起來，連好好拍去身上砂塵的石的閒功夫也沒，快步走向已經遠在小徑上的身影。
前方，羽人已經停下腳步，背對著自己，手裡握著那把胡琴。
『呼呼~羽仔，你不拉我起來就算了，連等我這個老人家一下子也不肯，你是想累死我嗎？』笑著站在羽人身旁，習慣性地拿出菸管把玩。
早晨的風總是有點涼意，拂過他的身邊時，纏上銀白色的髮。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就這樣靜靜站在路中，只有風掠過樹林時響起的颯颯林濤。
似乎什麼都停止了，只有地上偶爾投過幾隻飛鳥的影子，淺灰色的圖塊在沙地上掠過。
然後，羽人轉頭，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看著他。他不太確定在那雙眼裡看到的是什麼，淡淡的悲傷揉雜著一種陌生的情緒。
『少艾。』有點低沉的嗓音。
他大方的承認，那天阿九笑自己是膽小鬼似乎一點也沒錯……
『什麼事？』所以他把自己藏在微笑後面。
『我師父曾經說過，獍天生弒母，註定無法擁有幸福。』
他看著羽人，卻沒有辦法停止微笑。
他真的是膽小鬼。
一陣風拂了過來，吹起羽人的髮絲在兩人之間飄晃，捲著髮香。
『所以，我願意用生命換取永遠。』
『好啊，那麼，我願意用生命換取幸福。』
似乎，他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何處有幸福？
天上人間。
那麼，在江湖裡相遇的我們，要在哪裡找到幸福？
碧落黃泉。

※ ※ ※ ※ ※

那是除了阿九，他給的第一個承諾。
停下腳步，抬頭看著藍天。

『可是，少艾……』當他把這件事告訴阿九時，阿九歪歪頭，撇了撇嘴。『這樣換來的永遠，難道就會幸福嗎？』

怔然間，他還是只能讓半個笑容繼續掛在嘴角，或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去想問題的答案。
生命換來的幸福，會不會太寂寞。
性命相抵的永遠，是不是太孤單。
向誰問去？
春秋幾數，薄身如露顛走空步，而他還在這裡，這條小徑上。
這樣就夠了。
「是啊……夠了。」垂睫，輕嘆。

都說歲月難圖，圖些什麼？
天涯朝暮。
都說江湖有夢，夢在哪裡？
夢醒江湖。

(待續)

[ 此貼被不知云在2008-09-30 00: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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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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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9-30 0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咕唔我的生命值在看完這文章時瞬間落到最低點......

藥師啊啊啊QAQ

非常喜歡背起來的動作，還有那一句承諾
動作如此簡單，話語也不怎麼驚天動地濃情蜜意，可＂平凡＂寧造出他們之間如此幸福和諧的一個景

＂江湖不是對錯便說的清，他們之間也非承諾擔的起＂

這話道盡了全部，連帶相處的回憶怎麼回首都是好的都是掛在心上的
他們的生命太過沉重，但那樣又換得了幸福和永遠嗎？

畢竟身在江湖

不由己！

藥師啊啊啊QAQ(夠了你要哭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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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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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10-03 07: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shine649大~

感謝您的回覆!!
當初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生命值也低落了好幾次啊啊啊~~~~~Q口Q
對於這兩人來說，永遠與幸福都是那樣遙遠、那樣無法奢求，即使性命相抵也不一定得到。
所以這篇文章盡量不再參雜江湖那樣的大起大落，希望平平淡淡的表達這兩人的牽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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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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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10-03 07: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邁開腳步。
他從未回頭瞧過自己的步印，孤孤單單，卻又如此堅定，散落在生命的路上。
命運的刀鋒劃開他的人生。對比的兩岸，只有記憶的濤水，隔著過去與未來。
哪邊才是歸處？
幾朶軟雲拂去微溫的日光，陰涼涼的。
地上照不出同那個早晨一樣的鴻影，只有約定還在、他們還在；在江湖的波濤中，追求那樣渺小的希望。
笑。
他的夢早醒了，半生的記憶隨著破碎身軀歸去已古的往事裡，沉得叫人不堪回首。
如雪般的羽翼升起，墜入江湖裡是誰的過去？
望月林中，四野煙茫，只有孤寂的琴聲會響徹整個夜晚。
身如露。
從何處來，往哪裡去？
不記得。
唯一清晰的，只有一個純白色的身影，染著血劃過天地間；沒有琴聲，只有一聲懊悔的吶喊。

『不……不該是你！』
是誰落淚？
『仇恨…到此為止……』
誰在微笑？
『慕少艾！』

猛然睜開眼。
穩了穩急促的喘息，感受涼風吹在臉上的溫度。
那是誰的聲音？無悲、無喜，只有深深的絕望。

連想起都這樣叫人心痛。

嘆口氣，他只能不斷往前走。
江湖路上，他從來都不確定哪裡可以停下來，又該往哪裡去。
寄託悠閒的逃避，只有在那人的琴聲間找到遺忘的情緒。
孤獨。
這樣的情緒太沉重，他強迫自己忘記。
「無悔，不是？」左手習慣性地撫上眉尖，卻摸不到原本熟悉的長眉，愣了愣，自嘲地笑了。「哈……慕少艾，就算割了眉，你永遠都只能是慕少艾。」
哪裡才有幸福？
平凡裡。
平凡在哪裡？
江湖外。

哪裡……才沒有江湖？

風忽然大了些，看來他已經走到山腰了。
天空藍得好像要滴出水來，連空氣都比山腳清新許多。
不變的是，他依舊站在小路上，回頭看著不斷追尋的過去；漸漸清晰的思緒，一片片拼起破碎的約定。

※ ※ ※ ※ ※

『呐。』
『這什麼？』樂聲在空中嘎然而止。
『風鈴啊。』晃了晃手上的風鈴，搶過羽人手裡的胡琴放在桌上，把風鈴塞進羽人手裡。
羽人皺皺眉，拎起手中那串風鈴。

叮鈴……
叮鈴……

『很好聽吧？我親手做的呢。』
皺眉，沉黙。
『喂喂~羽仔，給點評語吧？』無力。
抬起眼，男人灰藍的眸子正巧盯著面前的容顏。褐色雙眼染著笑，白色長眉被風吹起，拂在臉上，柔柔癢癢的。
視線在風鈴與慕少艾間來來回回，羽人緩緩把風鈴拿起。
『做什麼用？』
『沒什麼用啊，我是看落下孤燈總是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拉琴，怪冷清的。送你個風鈴，添點人氣。』聳肩，撿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再說，以後我有事要找你就響響這個風鈴，不是挺方便的？』
『你方便。』淡淡瞥了眼身邊笑得人畜無害的人，把風鈴掛上。
『哎呀，羽仔~你想想，你有翅膀我沒有、你可以飛我不行……算算，怎麼說都是我吃虧不是？』伸手斟了兩杯茶，嘴上可說得頭頭是道。
『是是。』
琴聲又響，圓潤的音色在兩人間飄竄，消失在修長的指尖。睨著羽人的側臉，安安靜靜啜著茶，用目光悄悄刻畫羽人的輪廓。他很喜歡落下孤燈的氣氛，淡淡的哀傷寂寞，只有白色的霧會飄過這裡，包圍著拉琴的好友。

似乎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分享羽人的寂寞。

『呐，』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
投了個詢問的眼神，沒有停下。
『去看夕陽吧？』伸手指了指已經掛在坡頂上的斜陽，他看著橘紅色的溫暖灑在羽人身上，笑著伸手。
他其實不太記得那天到底有沒有拉著羽人的手了。記憶裡的影子，是在同一個山頭，他坐在羽人身邊，看著他憂鬱的灰藍色眼眸裡，染上了金黃色的陽光。
那是……幸福的顏色。

『喂~羽仔，你知道嗎？原來，幸福早已在你我身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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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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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10-03 07: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他的腳步不曾停歇。

從前是、現在也是，而未來…似乎也會這樣一直下去。一個勁兒的往前走，不知路程、沒有方向。他只能不斷不斷將腳步邁開，跨過一段又一段或悲或喜的人生。
「真的是……太長了啊。」笑了笑，一股苦澀竄上唇間。
飄零的歲月裡，世境遷異、人華老去，只有自己還在，孤零零地擔著江湖裡的紛紛擾擾。
是不是……孤獨的時候，總是悲傷？
「哎呀呀~要是有個人陪就好囉……」

『送你兩個字，活該！』

稚嫩的聲音竄上心頭，似有若無地隨著風擺盪。
「果真是男孩子，不貼心。」搖搖頭，摸出懷裡的菸管。「下回還是撿個女孩好，貼心又養眼。噢噢~老人家的青春熱血啊……」

『你這隻歪嘴雞，配我這種粗米糠，剛剛好！』

吸了口菸，看著煙霧慢慢消失在半空。
「呼呼~想來也是，藥師我似乎是沒這種艷福，一天不吃你的焦飯米糊還真一天不習慣。」揮揮菸管，揮散飄在空中的煙霧。
有個人陪總是好過隻身一人吶……
連腳步也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下來。

『虐待童工！』

想起阿九用白嫩的手指著自己、臉上表情似怒還笑的可愛模樣，還真讓他有點懷念。
「呼呼~還真是冤枉了藥師我，想想哪一次我不是『好聲好氣』的請你做事？」
……不過每次都坐在椅子上喝茶乘涼看好戲。
「再說，你每天餵我的生菜青果、焦飯米糊，我可是都乖乖吃掉呢！」
……只是事後碎碎念會很多而已。
「現在想想，藥師我果然是舉世無雙大好人。」深深吸口淡菸，下結論。
路變得更窄小，兩旁低矮的樹叢綴著白色小花，散發甜甜淡香。天邊的孤鳥飛遠了，地上淡灰色的雲影輕輕移動著，小徑上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如果我那顆小星星，你就是旁邊那顆醜醜暗暗的星。』

天真童語猶在耳際，時間卻已經將那個看星星的夜晚拉得好遠好遠了。
家裡那隻傻呼呼的小貓，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又活蹦亂跳嚷著要羽人帶他去看星星？
他最喜歡的，是阿九睜著渾圓的雙眸認真盯著自己時的表情。他可以在那雙清澈的眼裡看見星光，還有自己的身影。

『阿九，我不會放棄你，請你也別放棄自己，好嗎？』

「你……會恨我嗎？」低低的呢喃被山風吹遠了，一句他問不出口的話。
問題的答案令他害怕，所以他只能伴著他成長。
贖罪。
微澀的苦笑漫上嘴邊，這就是為人父的滋味嗎？
酸苦，又甘醇。
笑著搖搖頭。有人陪慣了，孤零零時反而覺得冷清。
「膽小鬼啊，慕藥師。」
抬頭看了看天。似乎是藍得過份，連方才的雲影也消失無蹤，藍得像要滴出水來。
江湖多少人，為名來、為利往，千年光陰，也不過就在後人短短笑談間，灰飛湮滅。顛走空步，這條路，似乎是走得太長了。

『哎呀少艾，你從地上的麒麟，變地下的土龍啦！』

「傻小孩，和你在一起，哪裡都無所謂啊。」輕輕笑了起來，晃了晃菸管。
水裡來，火裡去。
有你的地方，就是吾家。
側耳傾聽。
吹起的風，說誰的故事，唱誰的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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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綠

自我就是自己能自然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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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10-04 09: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Q口Q.......
於是我又不爭氣地落淚了...

那一段劇情儼然已是我最難忘懷的畫面
光只是想著，光只是一點點相關的文字，都能夠觸動我心裡的哀傷。

為許多人著想的少艾，你可知道，有好多人都好想念你啊。

總是讓人心疼的少艾，你的暫別真的是讓人等的刻骨銘心啊。

もしも一つだけ願いが叶うなら痞客邦 PIXNET
ヤサシイキモチオオシエテクレタ、セツナイキモチオオシエテクレタ、
ソレハナニヨリモダイジナコトデ、忘れはしない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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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10-08 06: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青綠大

多謝大人的回覆~
當初，看見藥師的那瞬間，不知云差點砸了家裡的電視......

從最初，直至最後的最後，都是這樣。

溫暖，卻讓人忍不住落淚的溫柔。

好想念，一聲猶在耳際的"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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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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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10-08 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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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零……
叮零……

拿開菸管，側耳，順風的方向，聽思念的歌。
「呼呼~應該快到了吧？再不到，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啦……」
往前走，兩旁的樹叢愈見稀疏，最終只剩藍蒼四垂、山風龍吼，瑞雲捲絮青山萬仞；不見歸雁長飛，只見孤鷹盤旋。
江湖上從來就是熱熱鬧鬧的。
刀劃長空，劍破荒寂；龍騰千霄遠，氣震九天揚。

『哦？』拉了個長音，挑起的旋眉毫不掩飾語氣裡的不認同。
『哎呀呀~聽你這語氣，難道這江湖是日日清冷、連陣刀光劍影也無嗎？』
啜口茶，移了顆棋子，抿嘴而笑。
『好友，江湖冷清，只怕你站在前頭還習慣不來呢！』

當他看著坐在對桌那頭戴蓮冠的友人說出這句話，只道他是奔波累了，說說笑消遣即將進駐樓上那座別墅的自己。
只是啊，這江湖的冷清啟是一般人體會得來的？
當他同著那些前輩先天們站上最高處時，才知道那人抿著唇的笑容裡，藏了多少無奈心情。
「江湖冷清。到頭來，還真是好友你對了。」

『藥師，你這樣幫他們，他們不知回報還整天嫌東嫌西，真是拿著石頭砸自己。』
『値得嗎？』

門前掃雪、人人自危，這是江湖，他不知、也不願怪誰。
「哈……一切都是藥師心甘情願。」輕笑，笑聲幽幽遠遠飄在風裡。
一句心甘情願，讓他擔起所有是是非非，獨自蹣行在江湖最前頭；値得與否，就留給後人去評價吧。江湖頂峰，從來就只有一條路供領導者邁步，孤獨、冷清地走著。
不容遲疑、無法回頭。
寒風伴缺月，孤鳥棲殘枝，所謂神人呐…只不過比常人更耐得住寂寞。

叮零……
叮零……

隱隱風鈴聲隨著風傳來，暈開墨黑的思念，潑灑在空白歲月間。
原來，沉重的不是思念，而是想念的心情。

『你心情很好？』拉著琴的手停下，挑眉。
『有嗎？』偏首，隱藏不住微笑。
皺眉，盯著身邊從方才就不斷輕哼著小調的人。
『你在唱歌。』
『噢，或許是吧。』學著羽人皺眉，搭不上眼底的笑意，『咦？你幹麻不專心拉琴，還有閒功夫偷聽我唱歌！』
『是你唱得太大聲。』眉皺得更深。
『去去~少來騙我老人家，自己不專心還怪別人。』纖指使勁兒往白衣上戳，雙眼圓睜，指控意味強烈。
『…………』
『…………』一樣沉默，怎樣也攬不住悄悄溜上眉間的得意神情。
執弓的手繼續拉動，絲般的琴音滑落沉默走過的路，徒留寂寞的素步。兩人間一罈凍醪（註），瓶身上沒有紅紙，用素布紮了口，綁上金絲。探手掀起紮布，薰人酒香似薄煙裊裊，清透玉漿氳盪，畫起漣漪圈圈。
仰頸酌酒，微辣的滋味竄上喉間，引起一陣酥麻，飲盡後的甘味如潮般漫上唇角，濃郁芳香，如蘭、如芷。
待香氣盡收，只剩似有若無的滋味覆在舌尖，微苦、微甜。
『如何？』琴樂未止，低聲問道。
睨著羽人，眼神從雙頰滑至長指，看它們靈巧舞動，踏出一個個音符。沒有回話，閉眼傾聽，直至羽眼裡顯出一絲不耐才又睜開。
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一朵笑花開在嘴角，睫微斂，好似意猶未盡。
『是…幸福的味道。』
聞言，拉琴的人也忍不住的轉頭，微笑，『春酒，在山腳舖子買的。』
『哦？』挑眉，素手輕輕劃過瓶口，『想必，是用三冬的等候作酒底？』
琴聲一轉，摻進淡淡歡娛。
見他不回答，也不介意，兀自品酒。
看似水般平凡的透明漿液，實則包含著那數不盡的心意，用三冬的等待，慢慢發酵、溫培，釀出一罈春酒。
原來呐…幸福的滋味，便是那平凡裡的微苦、微甜。
藉著酒意湧上的飄然，點著頭，輕輕哼唱：『冷清秋，孤殘月；但見北雁歸，相思響無弦。風鈴韻……』
『別唱。』低沉沉的聲音，硬聲折了曲音。
『為什麼？』
歪著頭，雙頰上抹不去的霞紅，語調裡忍不住淘氣。『你啊，自己埋著頭拉曲子，現在又不許人唱歌解悶，真是難伺候。』
『不祥。』
『不祥？』眼睛眨了眨，『你說歌詞麼？』頓了頓，兀自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人來人去，總要有個歸處。』
『在哪？』
笑花落了，落在失聲的風裡，躺過沉默的河。
江湖來去，如薄葉般飄零，隻身的單影，要往哪裡去？
總說平凡落在江湖外，卻又一腳踏進這個江湖。
何處無人？何處無江湖？
低低的哼唱如春芽般劃破沉默，溫婉地安撫徬徨無依的羽翅。
『很好聽吧？』衝著羽人一笑。
『呐，以後上山時我都唱歌給你聽好了，免得你又拉琴自找悲傷。』拍拍羽人的肩膀，站起身。『說真的，羽仔你應該多笑一些。』
『為什麼？』眉頭又不自覺地微微皺起，跟著站起身。
盯著羽人的臉，目光劃過那些深刻的輪廓，一邊伸手撫平攏起的眉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漾出一個燦爛的彷彿不屬於他的笑靨。

『因為只要羽仔你一笑，我就很開心。』
羽人一愣，接著，唇角畫起溫柔的弧度。

呐，羽仔，你可以為了我笑一笑嗎？
不需要在江湖外，也不一定要在平凡裡，只要有你的微笑，我就能夠找到幸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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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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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9樓發表於: 2009-07-27 10: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於，完結。
感謝觀看文章的所有大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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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看應該到了吧？」揚揚菸管，往前頭望了望。
路似乎是到盡頭了，兩旁又出現的高大樹林圍住小路，像個入口。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一如腳下石路凹凸不平的觸感一樣真實。涼風拂過，林葉唱起颯颯風濤，也讓他看清楚了路的那端。

叮零……
叮零……

一個雪白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坐在盡頭的空地上。
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信步走到雪白身影旁，撿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一時間，只有風拂過林梢的濤聲，和時間靜靜流過的溪聲。
在等待中度過的日子，什麼滋味？

他們總有太多時間沉默。
沉默的聽著山嵐風吟，還有思念走過的腳步聲。
一步又一步，殘忍的踏過百年孤寂，徒留相對無言的我們。

「你遲了。」
「哎呀哎呀~老人家翻山越嶺來赴約，羽仔你就別計較這短短一兩個時辰嘛~」
一朶軟雲乘著徐風迎來，略暗。
天際的霞秀漸漸氲上淡紫、濃靛，層層疊疊著白晝的妝繡，赤艷中揉著絲絲赭紅，如鳳尾上七彩的羽絨，在金光閃爍的暉暮裡替換著週而復始。
眼神望著遠方，低聲的話語恰似悲傷的歌，隨著林鳥高飛，漸遠漸無窮。
「為什麼？」手裡握著一綹銀眉，薄薄染上彩陽的暮色。
「呼呼~你這是在嫌藥師我沒了長眉不好看嗎？」
「你不了解。」低沉的語調，揚起如雪般的寂寞。

一望孤寂。
你終究也要離我而去嗎？
留我一身孤單，墜入江湖。

半笑的嘴角緩緩緊抿，往後撐著身子，沉默地和羽人一起望著面前漸漸西墜的金烏。
「我了解的。」
半晌，他吸了口氣，仍然盯著遠方，幽幽說著：「因為我也一樣，捨不得你難過。」
雲絮染著紅，赤眼得叫人心疼。
啼血杜鵑。
「少艾……我現在才知道，」灰藍色的眼眸微斂，低喃著，「原來，用生命換來的幸福……竟是這樣痛苦。」

這樣的幸福，我可不可以不要？
江湖卻不給我們選擇，讓你我踏上這樣的路。
情渺渺，萬里層雲相思憶，燈半昏時泣無淚。
聲幽幽，千里煙波望不盡，月半明時寂寞長。
用生命換來的幸福，終究太孤單。

回首，看著獨自低語的人，白色衣衫上猶染著淡淡血漬，如梅瓣灑在身上，卻是叫他觸目的心疼。
手，舉起，又放下。
江湖路險，他早已將生死看淡。從烙上臉上印痕開始，就註定他的一生波瀾，他只希望，可以用這雙手，好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才不會傷心。」

如果可以選擇，我會讓你先走。
因為，我捨不得，看你為我流淚。
但是，我慌了。
因為你要離我而去。
終究，命運的刀鋒不給我選擇，無情地劃開你我。
閉上眼的瞬間，我不痛苦、不難過，我只希望仇恨停止，而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你會生氣，會傷心……」深深嘆口氣，「因為我也一樣。」

走的人與被留下的人，誰比較痛？
孤單的風鈴空響，唱思念的歌。
縱有一腔離愁，對誰說？
望絕心傷。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我只知道，這樣做，我從來沒後悔過。」
待歸的林鳥飛著，呀呀幾聲長鳴。斜陽收起最後一絲霞彩，黑暗襲上天暮，帶來一絲涼意。
羽人靜靜地坐著，沒有動過，身邊放著一罈新釀。
看著那罈酒，他笑了。
這是他的習慣，帶一壺春酒，伴著微帶悲涼的琴聲，嚐幸福的滋味。
微怔。
原來啊…幸福的滋味，因為帶著那一絲微苦，才令人沉醉。

叮零……
叮零……

夜風吹響了風鈴，吹散了空氣裡的沉默。
乾淨的鈴聲灑在風裡，笑著、跳著，讓人忍不住地想起往事。
「冷清秋，孤殘月；但見北雁歸，相思響無弦。」他輕輕哼起小調，雙腳打直坐著。
「你在唱歌？」
好熟悉的對白。
想著，他不禁又笑了起來。
「我說過要每次都唱給你聽的。」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慕少艾不會食言。」
淡月掛上天頂，灑著薄薄一層冷光，藉著月光，他側首看著羽人的面容。
長長的羽睫覆著瞳眸，如海般的灰藍是記憶裡最溫柔的顏色，方正的額角，總是微皺的眉頭。
「瞧你，真的變成習慣了，怎麼說也改不來。」伸手，輕輕推撫著。
風鈴又響，揚起兩人的心緒，各自默默的想著。
鉤月緩緩向西墜去，拉著時間不回頭地向前。
「呐，羽人…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很自私的。」過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望著天上的月亮，輕聲。
「慕少艾是我、認萍生也是我。」攤開雙手，他靜靜看著。
「認萍生的手染過太多鮮血，扼殺過太多生命，多得…連數也數不清。」笑了笑，他繼續說道：「有時候，認萍生的殘忍，連慕少艾都害怕。」
不堪回首的過往，記憶中他是踏著屍體與血河走出翳流的，臉上沾著不知是誰的溫血，刺鼻腥味掩蓋了其他味道。背後漫天的烈焰，他沒有回頭。他只記得當他一掌打在南宮教主身上，如泉噴湧般鮮血的溫熱，以及認萍生臉上掛著的微笑。
那樣美麗、那樣殘忍。
他太害怕那樣的自己。
所以他總忍不住的隱藏在笑容底下，彷彿這樣就可以劃分清楚，慕少艾與認萍生。所以他看著羽人時，總掩不住眸裡的溫柔，因為他同樣背負著不堪回首的過去。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這是他笑著告訴羽人的。
現在想想，原來，他不只對著羽人說，也對著自己說，對著慕少艾、對著認萍生說。
但是總有那麼一兩個夜裡，他會在滿天赤火和哭喊聲中驚醒。
然後，他就跑去找那個神人，吵著要拿回地主權。
然後，他又踏進了江湖。
「我希望這樣，至少可以彌補些什麼。」習慣性地順著長眉，探手，才想到早已將它留給羽人了，不禁失笑。

『少艾少艾……』
可愛的阿九啊，你現在好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親口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當你說願意照顧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原來，我也可以擁有幸福；無關乎是認萍生還是慕少艾。
在你眼裡，我就是我。

「所以，我決定要用這雙手保護你。」
風吹起了山濤，也吹過兩顆滿是傷痕的心；截然不同的靈魂，卻相遇在相同的路上。
「雖然你會罵我自私，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摸著酒瓶，輕笑，「我不曾離開過你，就像你一直在我心底一樣。」
羽人打開酒瓶，就著瓶身飲了一口。
「哈……」驀地，羽人低低笑了，「這就是……幸福的味道。」
「是啊，」看著身旁的人，蜜褐色的眼裡跟著染上一絲笑意，「難以言喻的味道啊……」
月又往西墜了一點，連那點點星光也跟著眨呀眨地。
沉默了一會兒，羽人看著天邊的星星，靜靜說道：「我會繼續走。」
他忍不住地轉頭看著羽人，目光畫過他再熟悉不過的輪廓，眉、眼、唇，輕輕地刻畫，深深地記住。

滿身紅塵，我們終究要往前走，然後，讓那濤濤流光眼淹過。
別遲疑，別悲傷。
江湖路上，我與你同行。

「冷清秋，孤殘月，但見北雁歸，相思響無弦……」
風鈴響呀響，代替了他的歌聲，飛向夜幕裡。他笑著，伸出手輕輕拂過羽人的面頰，又忍不住把玩長長的髮。
傾身，吻落如徐風般的溫柔。
「呐，時間到了，我不喜歡讓人等。」最後一次撫平眉間，他的動作免不了得慢了些許。
「我走啦，好好過。」
轉身，小路的那頭不知何時多了一名老婦，端著一個破碗，朝著他揮手。
他緩緩走向老婦，帶著平靜坦然的微笑。
如他平時一般。
端起碗，瞧著裡頭濃濁的湯水，他朝著依舊坐在空地的羽人一笑，話語被鈴聲挾著，隨著風飄進夜裡。

「羽仔，保重。」語畢，仰頭，一飲而盡。

飲孟婆，忘盡前塵，追首來生。
無須再念春秋幾數，月墜日升、風過雲捲，散去的留不住、消逝的追不回。
一切皆已在你我之間。

叮鈴……
叮鈴……

響在天邊的鈴啊，是我為你唱的歌。
沒有名字、只為你而唱的──
短歌。
呐……
天邊的你，聽見了嗎？

冷清秋，孤殘月，但見北雁歸，相思響無弦。
風鈴音，青山遠，誰訴心中願，只是人已缺。

「………慕少艾？」

（全文完）

＊註：即春酒。是寒冬釀造，以備春天飲用的酒。據《詩•豳風•七月》記載，“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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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7 天邊短歌(羽慕)1~6，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