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1 【韶谪12h 韶无非x剑谪仙】05 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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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ohuazhe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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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22-05-21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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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1 【韶谪12h 韶无非x剑谪仙】05 探梅

探梅
作者：生命5号
韶谪

仲夏夜里，月溶于水，气温已随北回归线向南而渐渐升高，坡上那颗桃树的落花伴着难得的凉风打着旋儿落在地上，韶无非轻拍了拍袖子上附着的花瓣，抬脚往院子里走去，嘴角还挂着侥幸的笑容，好不容易能自己一个人出来散会儿，藏的那瓶青梅酒，此时不饮更待何时？

院子里和上次暑假来并无差别，最多是那颗桃树的落花铺了一层又一层，石桌上，石凳上，地上，有些数不清了，韶无非见了颠颠地就从房里拿了素白的一个小篓子出来，他蹲在地上不辞辛苦地将那一层层落花捧进篓子里。不知道怎么的，他生来就见不得这幅场景，但这世上哪一朵花不会凋落呢，今日他能捧起这一处的落花免于尘泥污染其身，来日另一处的落花却由谁来捧起？

蓦然的，他有些灰心，可这灰心又不知从何而来，他怔怔停手，望着篓子里的落花发起呆。四下里虫鸣不止，忽然，一阵风吹过，高空中的那弯月牙被云遮去半边，剩下半边犹在投下融融月光，院子里唯有中庭那株老梅沐浴在月光中，韶无非不由将视线挪了过去，似乎周围气氛有些怪异了，他盯着那株梅树挪不开眼，很快，丛丛树影后转出一个婀娜身姿，肌肤胜雪，眸若寒星，顾盼生辉，霜银发丝似流云披散，美则美矣，却鬼气森森，韶无非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一定是在梦里吧，然而痛感提醒他眼前景象皆为现实，他惊诧地后退一步，正好踩中一根树枝，发出声响，那只鬼抬眼看过来，韶无非才惊觉，她周身都被一道血红的闪着异光的锁链束缚，血光流转间，但见她十分痛苦的模样。

或许是这道锁链让他安心，如此诡异的场景，韶无非并不惧怕，反而好奇地上前问那只鬼，“你看起来生前并非恶贯满盈的人，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啊？是害死了很多人吗？”
那只鬼轻轻摇头，回他，“我救过很多人。”
韶无非不解又问，“那为什么你死后困囿于此，好人不该有好报成仙吗？”
那只鬼听了，沉吟片刻，便兀自抬头望向那被浓云遮挡的一弯月牙不再说话了。
韶无非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她开口，他按捺不住又问，“你怎么不说话？是我问到你的伤心事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只鬼听了转头对他微微一笑，那一笑，直有春风拂面，繁花盛开的感觉。韶无非被这笑恍了神，等他回过神，那只鬼已消失无踪，韶无非茫然了两分钟，绕着这株老梅找了几圈，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一阵夜风吹过，激得他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抬头，发现那月又从云后出来了。仰头看了十来分钟，直到脖子有些酸了，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是夏夜才有的一场绮梦。他将剩下的花瓣层层铺在梅树边，仿佛是在护卫着这株老梅，这一刻，他又认为花能落于尘泥也算是幸事了。

他有预感，和那只鬼一定会有再见的时候，既然这样，那这株老梅树当然要细心照看了，万一，她找不到这个地方了怎么办？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充盈着他的心。以至于这个暑假，韶无非不像往常那般会国内四处旅游，他每天都会来这间院子照看梅树，家人虽然觉得奇怪却也随他了，只要他过得随心快乐就好。

然而直到暑假的最后一天，他也没再见过那只鬼，或许这真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梦醒了，当然不会再续，又不是那些又臭又长的电视剧，会播个没完。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之前的期待就渐渐消失了，他也不再每天上课似的跑那么勤。慢慢的，学业的繁忙和生活中其他的琐事让他逐渐忘记那个夏夜里的一场绮梦。

又是一个夏天的傍晚，这天他下课很早，去超市取了之前就定好的菜，慢吞吞往家走，这两天赶专业课作业实在有点累，两天睡了不到八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到家就能睡着的。拎着一大袋子菜，韶无非脚步虚浮地走过月湖桥，夕阳渐下，远处的江水似乎和低矮的云挤在了一起，景色倒是不错，但是很少见这样的云，可惜没有带相机。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将菜换了只手拎，几颗莴苣不老实地从袋子里冒出头来，过长的莴苣叶随着他的走动摇摇晃晃，韶无非不经意一低头就看见了那些莴苣叶倒映在水里的模样，随着他的走动和水面的起伏，金子一样的日光洒在了上面。好像一个女人的头发，在春风里摇曳，无由来的，他想到了那棵树下的鬼，她的头发若是泡在水里，也会这样摇曳吗，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是什么样子？

很久没有想起那只鬼了，但今天，他竟有种会再见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他急切地将菜送回家，又一路狂奔去了老院。耽误不少时间，日头已经彻底落了下去，朦胧的下弦月还躲在云头后也看不真切，韶无非站在院子门口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才下定决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没有让他失望，那只鬼倚着梅树，身上束缚着的锁链比那夜看来更显凶悍，似乎在夺取她的生机，然而她的脸色一如之前，清冷淡然，仿佛这锁链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她被韶无非开门的声音惊动，视线总算不在那总也不肯出来的下弦月上，而是轻轻落在韶无非身上，韶无非被这样注视着，一下有些顿住了，他抬手挠了挠头，问她，“你还被束缚在这里？”
那只鬼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似乎想了想才答道，“我还不能走。”
韶无非也不知道这熟稔从何而来，但他就是像对老熟人一样走了过去，“为什么？是你的罪没有赎完吗，可是，你不是救过很多人？”
还不等那只鬼回应，他直接席地而坐，撑着下巴又说，“姐姐，好像你只见得到我？不如和我说说吧？”
那只鬼有些诧异，不知是为他的自来熟，还是为那句称呼，韶无非又等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若你便是那个因我而受害的人，你会原谅我吗？“
韶无非不假思索就答，“当然会。”
那只鬼沉默片刻，才幽幽开口，“……你并非诚心。”
韶无非仰头看她，“好姐姐，我怎么不是诚心，可如果真像你这样说，那今世的我怎么能替前生的我来说原谅呢？“
那只鬼蹙眉看他，表情难得出现了变化，“……你变了很多。”
韶无非有些吃惊，却也在意料之内，他想，他和这只鬼的缘分，或许称得上缘分吧，总不会是凭空而来的，却没想到纠葛竟至前生，“真是我啊？可你看，这一生的我过得很好，料想并没有留下什么怨恨，或许，前生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他双手一摊目光清澈看向那只鬼。
那只鬼浑身一颤，许是为他的态度所惊诧，她又不言语了。
韶无非等了片刻，见她还是沉默不言，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到那只鬼的正面，一下怔住，朦胧月光下，那只鬼面上两行清泪缓缓滑落，韶无非心中大恸，他伸手想替她擦去，却径直穿过那只鬼的身体碰到了梅树躯干，那只鬼缓缓扬起脸正视他，仍然泪流不止，韶无非有些着急，他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了，哪怕这只鬼和他的前世可能有过什么血海深仇，但前尘往事，皆已远去，就如他刚刚所说，既然已经是今世了，前生的恩怨纠葛，又何必让它困扰自己，他温声劝慰，“好姐姐，快别哭了，我是真心的。”

那只鬼别过脸去，一行泪没入鬓角，清冷的月光下平添几分鬼气，却也令她看起来美得更摄人心魂。
韶无非见她终于不再流泪，长舒一口气，玩笑话也信手拈来了，“好姐姐，该不会是前世你太过美丽，我唐突了你，所以我罪有应得为你所害？”
那只鬼听了他这样说，不赞同的眼神投了过来，顶着这样的目光，无形之中令韶无非想起了高中时的教导主任。
那只鬼轻轻摇头，“并非如此，韶无非，当年……是我对不住你。”
“功与过本不该相抵，枉费我直到如今才有此觉悟……”她这句话含糊不清，几乎消散在夜风中，韶无非没有听清，连忙追问，“姐姐，你说什么？呃，你怎么知道我这一世叫韶无非？好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只鬼不再说话，只双手起势捏了个诀，冥冥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悄然褪去，韶无非见了十分欢喜，又有些低落，欢喜的是她终得解脱，却又低落于从此恐怕再难相见。

清光一阵，本不该绽放在这个时节的万千梅花自枝头冒出，挤作一团，那只鬼站在树下，与万千梅花相映，更显得她风姿绰约仪态万千，韶无非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鬼的身影却逐渐透明，她面上的泪痕已不复存在，反而对着韶无非展颜一笑，“想不到，不论今生前世，我都要多谢你，我该走了，我乃……恒山剑谪仙……”说着，半透明的她轻挥长袖，一步之遥的韶无非突然困倦极了，他极力睁大眼睛意图看清这位谪仙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剑谪仙飘至他身边接住了他软倒下的身体，让他靠坐在梅树边，韶无非仍然挣扎着想抓住剑谪仙的衣袖，然而他又一次抓了个空，身影渐渐透明的剑谪仙低头凝望着他，青葱一般的手指轻按在面前这个少年的唇上，她喃喃自语，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又或许，是说给这不尽的夜风，“原来哪一世，你都原谅了我……”

翌日清晨，韶无非揉着眼睛在梅树下醒来，他身上盖着一层厚重的花瓣，口鼻间盈满幽幽梅香，唇间还含着一瓣梅花，大夏天的梅花怎么一夜开了又落，韶无非摸摸口袋想上网查查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怪事，但口袋里空空如也，手机也不在，可能是忘在家里了。见了鬼了，这气候越来越神奇了，是全球变暖导致的吗？该不会是要世界末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用做作业了……他揣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慢慢走回家了。很久以后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天夜里，他会睡在那株梅树边，又为什么，他总会嗅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梅香。

-FIN-

[ 此帖被shaohuazhexi在2022-05-22 01: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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