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07 【温赤】#温赤五周年#【逢雪宿闲云】-红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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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10-07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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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温赤】#温赤五周年#【逢雪宿闲云】-红炉

神蛊温皇x赤羽信之介

虽然人事全非，还珠楼仍如同它机关楼的名号般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世情很复杂，但刀口舐血的交易往往很简单，而杀手更简单，收银买命，银货两讫之后便什么关系也没剩，如果再见，或许便是生死易位，反成了另一桩生意的新魂。
所以说，杀手无情。
有情的人，这碗饭是吃不长久的。
赤羽信之介深以为然。
在这座还珠楼中，曾有一名不务正业的杀手，盘算着夺权篡位，也有一个不务正业的楼主，心醉着奇局武道，然后前者埋身荒草，后者瘫在此处，如今想来实在令人唏嘘。赤羽信之介的脚步便停在那位不务正业的生意人，传说中的还珠楼搂主身前，说是生意人，倒不如说像是常年浸淫诗书的学者，清秀瘦削的面容，鸦眉蓝衣，可惜双眼虽张开，却失了神彩，仿若幽深的寒冬暗夜，吸纳了所有的光和暖意。
看了许久，赤羽信之介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神蛊温皇。”
温皇诈死过一次，便可能诈瘫第二次，他捻着凤蝶特意请他贴胸存放的药囊，不禁思索起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局来。“你的女仆倒是十分信任，放心留我与你独处。”赤羽稍稍扫了眼房间，便知晓经常有人整理，连温皇的衣衫也不见半点褶皱，略显歪斜地挂在身上。凤蝶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这种事情定然是闭目而为，速战速决，再加上她整日舞刀弄毒，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结果仅仅一年她那可怜的瘫痪主人就变成眼前这个模样，黑发乱披，衣衫不整——却幸而是干净的。
赤羽手握折扇，轻敲掌心。
“近日吃住皆在还珠楼，赤羽信之介总该尽点心权当是付食宿费，你讲对不对？”
温皇平平地望着前方，似是看向一片虚无。
“不说便是同意了。”
杀手的效率不仅体现在取命上，热汤很快送上，贴心地备了两套换洗衣衫，出门时更顺手将门带上。
连赤羽也不禁赞叹温皇调教得好手下。
他收起折扇试了试水温，便弯腰将轮椅上的人抱起，剥得干干净净，光光溜溜，放进桶中似是捕获了一条白鱼。水雾氤氲，赤羽信之介的身周升腾起一股浓郁的药香，心知凤蝶无由加害，他并未挂在心上。水雾朦胧中连温皇的面孔也变得生动了起来，仿佛将醒未醒。
“嗯？！”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温皇身上某处。
那是一道伤痕，它盘踞在温皇的颈后，如书卷上暗黄的遗痕。
赤羽手中布巾摔落，指尖轻按在那道伤痕上，由此端至彼端，跨越了漫长的时光。
他记得这道伤，因为这是他自己所留，但他却清楚记得无论这道伤，还是这个人，都已经被留在了遥远的梦中。“看到你，这是第二次……飞花漫雪道，拈来不是春，哼！”只一瞬间，赤羽信之介的情绪便从翻腾至冷静，他将人收拾完毕，换上了干爽的衣衫。

数年前，天允山上炎魔一招突袭，以至神蛊温皇枯血，荒魂，断脉，随即遗体被史艳文带走。
与西剑流众人一同转回后，他便自回房间，闭目不语。
没明显的破绽。
却有奇异的感觉。
你看不见风，却能听到它稀微的声音。
赤羽驱动心力推算，眉眼间不知不觉染上了疲惫的困意，渐渐伏倒桌边。
红烛摇曳，夜风依旧稀微。

西剑流入侵中原已久，但神蛊峰附近尚未被战火波及，消息闭塞，赤羽信之介所经数个村庄都很平凡欣荣，而且看到他这个东瀛人经过，村民的眼中除了好奇和惊讶，没有任何仇恨，他几乎认为自己是远道而来的游客，没谋算，没试探，只为单纯地欣赏异国风光。
谢绝了一位猎户的邀请，赤羽信之介缓缓踏上了神蛊峰。
为何无边崖少了一物？
他心中疑问涌现，先增三分警惕。
入了峰内，但见峥嵘古木，荫翳蔽日，头顶的方寸天空中游荡着几片闲云，渺无飞鸟，鼻下隐有茶水清香，却不见人迹。
“深山僻岭，小心与鬼怪同行。”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柔淡人声。
赤羽心中一动，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声音“西剑流军师，值吾亲身来迎接，初次会面。”
他转过身，面前果然是记忆中优雅狡诈的蓝衣文士，赤羽信之介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说“闻名不如指教”，却道：“难道阁下不该提醒我小心神蛊峰令人防不胜防的瘴毒？”
“贵客说笑了，神蛊温皇从不做无用之功。”
“嗯？”赤羽目光一凝。
“无需剑拔弩张，吾无恶意，”温皇笑得一脸温文无害，宛若多年故交，“不知阁下因何来此？”
“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听闻此地有奇人，特来一访，如今看来却是言过其实了。”赤羽目光灼灼，“奇人无，怪人倒有一名。”
温皇不禁停扇问道：“何为奇，何为怪？”
“脱俗者奇，作异者怪。”
“唉，军师大人是在责吾刻意虚伪了。”
“既不染尘，何必留尘，云十方之事，本师不会轻易放你干休。”
“被军师大人执着，是祸也是福啊。”
“一念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一念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赤羽以扇挡面，杀意凛凛，“温皇，你是哪一种呢？”
“信人己诚，疑人己诈，再说军师大人不是早有定论？”
“好一个神蛊温皇，滴水不漏。”
“谬赞了，请。”
“请。”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风景，可惜……
“闲云斋，可惜住了闲不得的人。”
“自找麻烦不是吾的风格，奈何麻烦总是一个一个送上门来，比如云十方，比如丑孔明，却不包括……军师大人你。”清峭险峰，悠然隐者，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此茶不清肌骨，不通仙灵，幸可一酬知己，请。”
“所酬为何？”他将茶盏端起，轻嗅之下，已印证果然是林中所闻之香。
“所酬此梦。”温皇一字一字答道。
赤羽信之介猛然抬头，惊愕地看向对面那人。
自一开始，他便察觉这是一个突然而至的梦，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思，他却甘愿滞留在梦境之中。
“这是梦？”
“是也不是。”
“故弄玄虚。”赤羽信之介不禁冷笑。
“梦有异，梦无常，梦有思，梦无迹，梦中的一切皆不可以常理推之，军师大人来时暖晴，现下却不得归了。”温皇推开一扇窗，寒风骤然夹杂着玉屑洋洋洒入，他回头笑道，“你看，落雪了。”
“雪……”
赤羽信之介默然伸出了手，感受到掌心湿漉漉的冷意。
方才郁郁葱葱的神蛊峰转眼一片纯白，两人踩在雪地上并肩行去，只闻咯吱声响，身后的脚印复又被大雪掩盖。
“那是？”他指着前方的一处红艳道。
“玉茗花。”
温皇指尖疾风射出，悠悠接住，竟顺手挂在了赤羽的衣上。
“你！”赤羽含怒出招，上手便是朱雀天火，温皇脚步腾移迅捷，堪堪避开，双方之间顿时掀起浩荡雪海，遮挡了视线，却遮挡不住温皇不温不火的声音：“军师大人因何发怒？”
“辱及西剑流军师，你要付出代价！”
闪身再避扇风，温皇继续道：“你认为吾侮辱了你？”
“以女流之花缀吾之衣，难道不是吗？”
“军师大人，执着于花只适于女子，是偏见，一如执着于战场只适于男子，亦是偏见，甚至，军师大人处处认为温皇虚情假意，归吾于腥膻蜂虿之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怒气未消的红衣青年，“更是偏见。”
温皇衣袖拂出，身形消失，随即出现在赤羽信之介身后，展臂托住了他突然頽倒的身躯。
“军师大人曾亲身尝试过吾的毒，却似乎忘了吾真正的名号。”
赤羽信之介咬牙切齿：“神、蛊、温、皇。”
“温皇对关心的人往往都会买一送一，抱歉，当初吾在军师大人身上不仅落了毒，还落了蛊。”
“这就是你所谓的以诚待人。”赤羽躺在他怀中讥讽道。
“吾明明已经告知你了。”温皇居然犹记得将花插了回去，抱起他，道，“军师大人问，为何不提醒来客小心瘴毒，吾诚实回答，吾从不做无用之功。”
“掺杂着不诚实的诚实，最令人厌恶。”
“蛊比毒更隐蔽，你永远不知晓它何时来，何时去，你也不知晓种下它会发生什么，验证什么。”
“这场梦，是一个蛊吗？”
“回心蛊，虽然由下蛊人所布，却是由受蛊人所催发，若不得解，则梦常至。”温皇低头笑道，“总而言之，这是你的梦，非是吾的。对军师大人而言，掺杂着不诚实的诚实令人厌恶，那掺杂着虚幻的真实又如何？”
“待本师破出此梦，必让你生不如死！”
温皇叹息：“军师大人，吾已经死了啊。”
赤羽信之介眼神一暗，忽失了言语。

闲云斋暖意融融，风雪被隔在窗外，连茶杯中的白雾也袅袅未散。
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在这一刻即将水到渠成。
温皇将他放在床上，轻声道：“便当它是一个梦。”
是梦非梦，贴着皮肉的炙热手掌是如此真实，雪地上突然袭来无力感已退去，但赤羽剧烈喘息着，仿佛中了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毒，眼中挣扎之意渐去，涌现出茫然又痛苦的神色，他想起幼时和总司他们在完成一桩任务时最危险的瞬间，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紧，性命在无能为力中滑向看不见的深渊，落进永恒的黑暗。
他的骄傲让他绝不成为任何人的猎物。
温皇没有闪避。
赤羽信之介出手极快，锋利的扇边呼啸着在温皇颈后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吻，又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上。
“下这种狠手，是笃定吾在梦里不会死吗？”
“不躲，是因为笃定你无法死第二次吗？”
赤羽信之介盯着那道新鲜的血痕，仿佛要牢牢记住它的模样，可那鲜红竟然开始急剧扩大，一眨眼便吞噬了闲云斋的一切。
耳边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温皇……？！”
赤羽信之介陡然惊醒，衣袖带起的风激得烛火乱跳，他大步走到窗边，伸出的手却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窗外无雪，衣上无花。
那个人的尸体也已被史艳文带走。
赤羽残夜静坐，算尽了任何可能，甚至还半道截住拖棺的史艳文强行开棺一探，而事实又一次提醒他，这是温皇，毫无生命气息的温皇，而回心蛊是一个任何典籍都无记载的虚无之物。赤羽不甘心地掰过温皇的脑袋，两边都瞧了瞧，如果不是史艳文在一旁眼神诡异，他甚至还想剥了温皇的衣服细细察看。
“你做什么？”
史艳文终于忍不住出声。
身为中原儒侠，他自是不会容忍任何有辱温皇遗体的举动。
赤羽信之介只得收回手：“自然是为了确认，永绝后患。”
“西剑流军师，是信不过贵留主那一招的威力吗？”
“哈。”他突然失去了与史艳文舌辩的兴趣，合棺告辞。

[回心蛊，虽然由下蛊人所布，却是由受蛊人所催发，若不得解，则梦常至。]
[你永远不知晓它何时来，何时去，你也不知晓种下它会发生什么，验证什么。]

但自那夜后，赤羽信之介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梦。
即使后来温皇复出，西剑流退回东瀛，他也未问起过此事。
如今中原被魔世所乱，他因有心人的一封信返回中原，再临还珠楼，竟又见到了那条记忆中最深刻的伤痕。
“是梦非梦，是虚幻，亦是真实。”赤羽凝视着温皇的面容，仿佛他可以听见自己的疑问，“也许神蛊峰从未落过那场雪，但是你却出现在了那里……回心蛊到底可以印证什么？”
静默的室内无人回答，只剩细弱的呼吸声。
他听见呼吸声突然中断，一声闷咳从温皇口中溢出。
“温皇？”
赤羽捏着药囊，心中一惊，随即面上阴晴不定。
“堂堂……咳咳，堂堂西剑流军师……现……现在殴打病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温皇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
“你何时醒的？”
“已经数月了，等……等，别忙着生气，”温皇辛苦补道，“虽然当时转醒，却大半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偶尔才恢复神智。”
“这药囊。”
“是吾吩咐凤蝶预先准备，吾嗅到一丝便可以暂时恢复清醒。”
“哼。”
赤羽毫不领情，他心底累积的疑惑很多，此时也不知从何问起，便起身倒了一杯茶，略显粗暴地喂温皇饮了下去，谁知温皇呛了一口，咳得满脸通红，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想问什么？”
“很多，但本师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
“只要你不灌吾茶，吾便答。”
“为何我后来无梦？”
“蛊已解，自然无梦。”温皇理所当然地回答。
赤羽想了想，复问道：“何时解开？”
温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掀开棺材摸吾的时候。”
“你赌我会开棺。”
“吾还赌军师大人你很想脱吾衣衫，感谢史君子，保全了温皇的清白。”重伤初愈的人面容苍白，却多了数分神彩和无法言喻的改变，“魔世可堪玩吗？”
“……”
“嗯？”
“好友，我记得你曾赠我一枝玉茗花。”
“好友，吾不记得了。”
“没关系，本师会让你记得。”
真是不肯吃亏的个性，温皇被他一手拎起，只好苦笑道：“军师大人欲如何？”
赤羽的语气突然危险起来：“不如何，只是借你插个花。”

[ 此帖被wenchiii在2014-11-27 11: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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