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31【谪月】The Tower（型月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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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樓主發表於: 2022-12-31 02:4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31【谪月】The Tower（型月AU）

参本文解禁，型月魔法世界AU，主谪月，含少量解戾

一、
    高空圆月被不知何处飘来的薄雾所笼罩，清透的月光也蒙上了一层阴翳。静谧树林中，大雾不知因何而起，弥漫在树与树之间，连虫鸟都不自觉地避让开来，给这份静谧添上了几分诡谲。
    倏然，紫色耀光冲破了大雾的封锁，如利剑一般将看似无形之雾劈开。顷刻之间，遍布密林的大雾也因这一道紫光而消散无踪。一个身影在大雾消散的瞬间突然出现，似乎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击飞出去。
    “风。”
    一字出口，在被击飞的人身后，气流瞬间扭曲成涡旋，似一张绵软的床稳稳地接住了他。然而，对方并不想给他什么喘息的时间，紫光如灵蛇般飞窜，又瞬间分裂成无数细密丝线，将打算再次逃跑的人禁锢在原地。
    “月无缺，封印指定的魔术师，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
    月无缺半跪在地上，长风衣的下摆沾了不少尘土，而金色长卷发也在刚刚的战斗中彻底散开，周身紫电流光正是一流禁锢魔术，切断了他的魔术回路。他眯起眼看着从月光阴影出走出来的魔术师，右手借长风衣的遮掩紧握成拳，面上很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玉人也很惊奇，能在这穷乡僻壤遇到法政科的君主。解天籁，时钟塔知道你擅离职守吗？”
    夜晚的微风扬起解天籁的长发，他身上的礼服整洁，仿佛刚从宴会厅出来的贵族，唯有手上闪烁着光芒的羊皮纸书昭示着方才的战斗。解天籁似是不放心，口中快速吟唱着生涩难懂的词句，手中书册快速翻动起书页，淡蓝色的法阵在月无缺脚下凝聚成形，光芒腾空，凝成球形光罩将月无缺封住。
    月无缺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烦，他对这个经常故作神秘的法政科君主没什么好感。他也没想到自己今晚运气会这样差，只不过是想躲开琴心偷偷喝酒，却遇到了这个古板难缠的家伙。哪怕月无缺并不是解天籁此行的目标，月无缺也相信，这人一定会把自己捉回去，盖上什么封印指定。
    魔术协会的封印指定，说好听了是终身成就荣誉，实际上却是把魔术师封印成活化石，以保存他们独一无二的魔术能力。魔术师们私底下都管这个叫福尔马林奖。
    而月无缺能获得封印指定的殊荣，倒不是他在魔术研究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成果，而是他身体里有仅存于传说的魔术回路——天火。而天火被称为能焚尽一切魔术的魔术，没有魔术师知道它的来源，但却没有人质疑它的能力。这也是解天籁过分谨慎的原因。
    解天籁看着放弃抵抗的月无缺，仍然不放心。他依旧与月无缺保持着一定距离，冷静地问道：“月无缺，为什么不用天火的力量？你在害怕什么？”
    “不如你先告诉玉人，你离这么远到底是在怕什么。”月无缺说着，紧握的右手缓缓张开，贴在了地面上。面上的神情从不耐烦渐渐变成了狡黠。
    敏锐如解天籁自然察觉出不对劲，然而咒语还没出口，赤色火焰瞬间自月无缺身上爆冲开来，击碎了他身上重重禁锢。火焰并未就此停止，于空中聚成展翼的巨龙，张狂地咆哮着向解天籁飞扑而去。
    炽热的气流飞旋流散，飞龙掠过的地方，草木统统枯萎焦黑。解天籁不敢大意，手中书册随着咒语炸出金色光芒，然而下一瞬却仍是被火焰吞噬，消弭无踪。月无缺眯起眼，右手轻轻一握。火焰瞬间消失，只留下灼热的气流盘旋。月无缺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大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声喊着：“解天籁，今晚的穷追不舍玉人可以不计较，但要是有下次，就别怪天火无情了。”
    其实解天籁来做什么，月无缺毫不关心，反正这帮“正统”魔术师十个里有九个是变态，为了追求那个根源什么都做得出来。唯一剩下的正常人，可能就是他月无缺这种潇洒的“异类”了。
    解天籁并没有现身，但也没有继续攻击月无缺。月无缺无意识地握住右手的手腕揉了揉，转身打算离去，然而，就在这一刻，脚下的大地突然震颤起来，月无缺惊诧地转身，刚想指责解天籁，却发现同样满脸惊讶的法政科君主。
    这让月无缺更加不知所措，如果现场有第三人，怎么能将自己掩藏得这么好，以至于一名封印指定魔术师和一位君主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大地的震颤仍在继续，似乎有什么深藏地底之物在躁动，急切地渴望突破大地的束缚。与此同时，月无缺和解天籁突然警觉这片土地下如潮水般涌动的魔力，给了他们仿佛置身大海的错觉。
    “相传这里有大圣杯，是真的。”
    惊诧很快从解天籁脸上褪去，语气也少了平时的冷静。月无缺却被他这句话惊到，惊诧于这深山老林里的什么大圣杯，但同时他也本能地想要趁机逃离。这种等级的轰动必然会引来很多魔术师，月无缺可不想跟那群人走得太近。
    决定逃跑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惜月无缺还没来得及挪动，大地的震颤突然变得激烈，连脚下土地都裂开来。月无缺趔趄着后了两步，勉强扶着一棵大树站稳，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
    无数赤红的光芒冲破地层，在深蓝色的夜空下聚拢盘旋，像是沁了血的幕布一般。皎洁的月亮也被染上了血色，将这一切映射的更加诡谲。血光迅速蔓延，将整片夜空浸透，而这血色的中心，那红光交错纠缠之处，一个陌生的身影渐渐浮现。他的身上穿着明显不合时代的深色荷叶边礼服，淡紫色的长发随着血光飞舞飘散，将本就雌雄莫辨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绝艳。
    可惜，月无缺还未来得及感叹这人的容貌，一段陌生的记忆硬生生闯进他的脑海，爆炸声和尖叫声冲击着月无缺的耳膜，他依稀觉得体内的天火不受控般灼烧这他的大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月无缺单手捂着头，不仅没有退，反而硬撑着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半空中的那个人。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
    血月之下的人，缓缓张开双臂，如神祇临世一般。然而，哪怕袖子上绣着十字架的纹样，在血光笼罩下，他与圣洁没有半分联系，更像是坠入地狱的路西法，以恶魔撒旦之姿重临人间。他睁开双眼，浅色的眼瞳闪烁着七彩琉璃一般的光芒，漂亮却冷得像寒冰，没有一点属于人类的感情。
    “月无缺，再见到你，真是让世主心生欢喜。”
    口中说着欢喜，声音却像刀一般锋利，斩断了月无缺脑中混乱且不成型的记忆。月无缺耳边只剩下了空洞的白噪音，空白的意识瞬间被各种激烈而莫名的感情填满。他再次向前一步，任由愤怒爆冲而出，瞬间打开全身的魔术回路。极大的魔力在他身体里聚集，蓄势待发。
    “你知道玉人以前的事，告诉玉人，不然……”月无缺的神情倏然阴冷，赤红火舌盘绕在他右臂上，毫无缘由的杀意抢占了他的意识，“玉人不介意杀了你。”
    那人听了月无缺的话，面上显出些许惊讶，随后露出几分笑意：“原来无缺公子不记得了，没关系，世主会让你回忆起死亡的恐惧。”
    话音刚落，红光自他掌中射出，劈裂天幕，光芒笼罩下，一把赤红长刀直直向月无缺砍去。惊人的魔力从刀锋处爆出，卷起风刃凛凛。然而，月无缺竟没有半分惧意，双手于胸前交错，赤色与金色的魔术回路布满双臂。与此同时，月无缺周围的空气忽然凝滞，点点金色光芒浮现，如流星般飞旋，没入月无缺的身体。
    “玉枢，黮月。”
    金电与火焰在月无缺双手间交织，随着短促吟唱爆冲而出，直直迎上血色巨刃，热浪呼啸，金雷裂空，夜空一时间亮如白昼。这让隐藏在暗处围观的解天籁都为之震惊，他从未见过月无缺左手的金电，更是第一见到心流魔术完全启动的模样。能从大源汲取魔力，再加上短促的咒吟，月无缺的真正实力比解天籁印象里要高出许多。
    同样的，半空中那人忽然收起玩味神色，刀身上闪现出黑色咒纹，浓烈的死亡之气携着无限阴冷自空中压下，殷红血刃倏然劈裂赤炎流光，刚被映成白日的天空再度染上墨色。
    赤炎流光倏然逸散，月无缺没想到对方的魔力竟然能再添一倍。巨大的魔力将他冲飞，撞到身后的大树上，连带树干都被撞得歪斜。月无缺胸口钝痛，好像胸前肋骨都被砸断一般，眼前一阵阵发黑，猛然咳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
    不会真的要这么死了吧？月无缺这么想着，莫名笑了一声，又咳出些血来。
    不知来处的人终于踏上这片土地，一步一步走到月无缺面前。赤血长刃如蝎尾一般，蕴藏着剧毒的尾尖刺破月无缺胸口皮肤，鲜红血液染红了他胸口衬衫。
    “原来他把魔术刻印都给了你，还真是感人至深的好兄长。”那人这么说着，欣赏着月无缺面上露出的惊诧，笑吟吟继续说着，“可惜呀，你不记得了，也不会再有机会想起来。”
    月无缺口中满是血腥味，狠狠呸了一声，表达了他对面前这人的厌恶。可月无缺这般举动却像是取悦了那人一般，他面上愉悦的表情越发明显。月无缺用力抬起右手，掌心的天火印记时隐时现，然而魔力枯竭的月无缺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动用天火，强行催动的举动反倒让他觉得身体同被焚烧一般灼热痛苦。
    难道真的就要这么死了？月无缺有些愤愤，面前这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过去，可他的一系列举动，证明他们并非友人，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而且，他还有一名兄长，他还有一位亲人，他并不是孤家寡人，可是为什么偏偏现在就要死了。
    月无缺繁杂的心绪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脸上，却没有引起那人丝毫动容。
    “带着你的疑问，亲自到冥府去问你的兄长吧。”
    赤血长刃上黑色咒文再现，锋刃被猛然前推，狠狠刺入月无缺的胸口。割裂一般的疼痛在月无缺身体里炸开，莫名蹿升的熟悉感让月无缺觉得有些恐惧。
    不想死……
    生死之间，时间仿佛凝滞，月无缺依稀听到了自己心跳声，沉闷而缓慢。他视线渐渐被金色光芒所覆盖，一股暖意自胸膛汇聚，一瞬之间炸裂开来。月无缺自一片光芒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忽然松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金色光芒自月无缺胸口爆发，极大的魔力波动将他面前之人击退。光芒飞散，一个颀长身影浮现，挡在月无缺身前。他缓缓睁开双眼，紫色的眼瞳中杀气尽显。
    “恒山·万剑宗。”
    夜幕中无数星光闪烁，如流星一般携着浩瀚星辰之力坠落。而另一方双手平举，无数赤红锋刃破土而出，浓烈死丧之气弥漫，剧烈地袭向星辰。
    低沉的笑声在飞沙走石之间扩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愉悦。烟尘消散之后，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剑谪仙，再见到你，真是让世主兴奋到颤抖。”
    赤红长刀瞬间消失，那人看着月无缺二人消失的地方，故作惋惜地长叹一声，忽而转过身，对着在暗处静默围观之人浅浅一笑。
    “魔术师，你不离开么？”
    解天籁自阴影处走出，竟是向那人鞠躬行礼：“我本就是为阁下而来，来自传说中的英灵，我可有幸得知您的名号。”
    相传，圣杯可以满足世间一切愿望，而想要取得圣杯的使用权，却不得不参加圣杯战争。而圣杯也会在战争最开始就展现惊人的魔法——让古代甚至传说中之人再现，成为英灵与魔术师签订契约，共同参与圣杯战争。
    让死去之人重新出现，这是现代魔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很久以前，人类会称呼世主为戾祸，可这并不是世主的真名。”
    戾祸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冷静的魔术师，将手伸到他面前：“你愿意与世主签订契约么？”
    解天籁被“戾祸”二字震惊到。他从未想到眼前这人会是传说中谷神玄根的显化之一，他怔住好一会儿，才握住了戾祸的手，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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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12-31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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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活着的人？
    月无缺从醒过来的那一天就在这样问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能感受到空气被吸进肺里，再缓缓被呼出来。可是空荡荡的记忆让他感到无助和迷茫，让他无所适从。
    所以，月无缺刚刚苏醒的时候，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躺在陌生的病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他记得他自己的名字是月无缺，可是月无缺又是谁？
    这样的空洞持续到一位老人来医院看他。他自称是月琴老人，受前人之托来照顾月无缺。月无缺问过他自己的来历，也询问过到底是谁委托的他。然而，月琴老人却说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交代自己这样做，只说委托人曾经复原了他们家族已经破损的魔术刻印，保住了他们的家族传承，所以才答应替那位魔术师照顾昏迷不醒的月无缺。月琴老人并没有见过那位委托人，甚至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
    月无缺听着这位老人的口音，觉得古怪又生涩，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觉得自己可能沉睡了上百年之久。
    事实证明，月无缺的判断是对的。
    在被安排去时钟塔上学的日子里，月无缺发现，口音古怪的人不是月琴老人，而是自己。生活习惯和大家不一样的人也是自己。月无缺经常在深夜里躺在房顶，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记忆里巨大的空白宛如黑洞一样吞噬着他现在的生活。他试图研究过时间魔法，希望能回到过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然而月无缺有时也在想，如果自己回忆起来一切会有什么改变吗？连月琴老人的父亲都记不得委托人的名字，自己还会有其他的亲人存活于世么？自己就算回忆起来，是不是也只能找到他们的墓碑了？
    然后呢？他依旧要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独自生活。太长时间的沉睡硬生生将他的人生割裂成了无法衔接的两段，之前那段人生能不能找回来，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他现在这段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月无缺是被胸口的疼痛叫醒的，然而意识还停留在方才的梦里，那成名为过往的梦里，梦中的星空尚在眼中残留，他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眼圈发红的梦丹青。大脑渐渐开始运转，月无缺这才想起了自己是多么倒霉，险些曝尸荒野。
    “无缺你醒了，你别动，我去喊前辈进来。”梦丹青及时制止了月无缺坐起来的动作，连忙站起身。
    月无缺一把拽住梦丹青的袖子，力气不大却足够让人停步。他十分疑惑地问道：“你说的前辈是谁？怎么只有你，琴心呢？玉人现在又在哪？”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月无缺觉得自己喉咙又干又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梦丹青连忙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扶着月无缺给他喂了几口。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打开，舒龙琴心直接冲了进来，吓得月无缺险些呛水，没好气地说道：“玉人险些被你呛死，你慢点。”
    琴心低下头，有些委屈，又难掩看到月无缺苏醒的快乐：“无缺你醒了就好，昨天半夜发现你不见了，吓坏我和丹青了。幸好前辈送你回来……”
    月无缺再次听到前辈这两个字，目光紧紧盯着在琴心之后进门的人。黑色的长风衣，连腰带都系的规整，显得整个人格外的严肃。明明不是七老八十的容貌，但眼神中却依旧藏不住沧桑的刻印。
    “你，是谁？”
    那人听了这个问题，微微皱眉，张开口停了一秒才回答道：“剑谪仙，是你从大圣杯中召唤出来的英灵。”
    相比较于平静的琴心和梦丹青，月无缺激动得十分明显。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身上的酸痛，哀嚎了一声，在琴心和丹青的惊呼下被扶住了。月无缺拦住了他们要把自己按回床上的举动，执意要坐着跟这个英灵对话。
    琴心带着询问地看了看剑谪仙，在看到对方点头之后，让没有劝说月无缺躺回去。这一切都被月无缺看在眼里，着实让他有些生气。
    如果说月无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朋友的话，舒龙琴心绝对要算一个。当初月无缺展现了他在心流魔术的天赋之后，时钟塔的君主们纷纷表示不介意他抽烟喝酒打人的过失行为，只要他能复原这门失传的魔术，甚至可以给他色位的称号，让他和十二位君主平起平坐。而且时钟塔还给他派了两个助手，一位是舒龙琴心，另一位就是梦丹青。
    幸亏他们都是脾气好的人，尤其是琴心，不仅充当研究中的助手，还成为了月无缺的厨子。月无缺这两年长得肉，琴心有着不可推卸的功劳。
    如果琴心对别人言听计从，月无缺肯定会当场闹起来。但是面对剑谪仙，月无缺也没有什么底气。倒不是因为他是英灵，是传说中的存在，而是因为他是有记载的心流魔术最后的继承人。
    魔术传承大多都以家系单传，因为魔术刻印不能复制，只能移植。所以这不仅造成了贵族壁垒，也造成了很多单纯为了“继承刻印”的无爱婚姻。绝大部分魔术师都对血缘传承有着近乎病态的执著，然而剑谪仙却不是。
    根据记载，剑谪仙的功绩虽称不上前无古人，但至少近五百年来也是后无来者了。他曾经是天体科的君主，击退过吸血种的一次次攻击，据说还间接参与过第一兽的封印，得到了冠位魔术师的称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却没有任何后代，甚至对于他的死亡都是一片空白，更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魔术刻印都去了哪里。而他最著名的心流魔术体系，则在他死亡之后彻底失传。天体科君主的位置也被其他家系夺走。
    舒龙琴心作为心流魔术的研究者，会对这样以为前辈言听计从，月无缺丝毫不意外。但月无缺却从心底里没有什么尊敬，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现实里奇形怪状的魔术师太多，哪怕是见到传说中的冠位魔术师，月无缺也下意识把他列入不可深交的范围内。
    不过月无缺激动倒不全是因为这人是剑谪仙，而是因为他是英灵，这就代表月无缺被卷进了传说中的圣杯战争。这样一直离群索居的他十分不爽。
    “玉人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圣杯战争可以退赛吗？”月无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你不知道玉人的情况，玉人是封印指定的魔术师，不适宜参加这种大型团建活动。”
    剑谪仙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点点头，说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想退赛，我会帮你。”
    这话让月无缺有些无措，他看了看琴心，又看了看梦丹青，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出卖玉人。”
    沉默代表了那两人的答复。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想单独跟无缺谈谈。”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月无缺和剑谪仙两人，月无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从看向挂在衣架上的风衣，衣服口袋里的放着一盒香烟。
    剑谪仙捕捉到了月无缺眼神的变化，冷声说道：“香烟被没收了，以后也不准再抽。”
    月无缺倏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剑谪仙，大声喊道：“舒龙琴心！你这个叛徒！”
    “烟酒伤身，以后都要戒掉。”剑谪仙没有转身，抬手打了个手势。悄悄探头进来的琴心又默默缩了回去，关上了房门。
    月无缺做了个深呼吸，他对这个英灵的好感度再度降低。月无缺不知道琴心跟他说了多少自己的事，但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这种在陌生时代醒来，还失忆的错位感和空洞感，也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玉人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你只是玉人机缘巧合召唤出的英灵。你……”月无缺突然笑了一声，里面没有半分喜悦，“你又不是玉人的哥哥，你凭什么管玉人。”
    月无缺想到，昨晚那位英灵说，自己有个哥哥，好像还把魔术刻印都给了自己。魔术师没有了魔术刻印，生命就没有了意义，所以除非是濒死，不然没有魔术师会将刻印移植给他人。
    所以他的兄长，怕是早已经死去了。
    剑谪仙没有应声，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递到月无缺面前。月无缺有些诧异，下意识接过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吃。
    “琴心说，你喜欢吃甜的。”剑谪仙坐到月无缺床边的凳子上，眼神中情绪繁杂，“如果你希望有一位兄长，我不介意扮演这个角色。”
    月无缺正撕着包装纸，再一次被剑谪仙的话惊到，手上动作一滞。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想拒绝。巧克力被掰下一块放进嘴里，月无缺含着牛奶巧克力，含含糊糊地说：“当玉人的兄长……很麻烦的……”
    月无缺低着头，忽然感觉有人在揉他的发顶，他下意识扒拉开剑谪仙的手，有些不开心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玉人不是猫猫狗狗。”
    剑谪仙也不恼，突然话锋一转，好像刚才的对话不存在一般，说道：“我让他们离开是要说两件事，第一是关于你的心流魔术，虽然能做到基本复原，但并不算精通，这几天我会亲自教你。第二是关于圣杯战争，你们这个时代流传的版本有着极大的错误。我并不想让这场战争继续，所以我的目的不是退赛，而是终止比赛，拆除大圣杯。”

    街边的酒馆在上午往往是不开业的，但是总会在门口放一两张桌子椅子。戾祸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冷清的街道，浅酌了一口杯中红酒。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戾祸抬起头看向落地窗上的虚影。
    “你看，没有神秘的世界是多么枯燥，那些人是多么的懵懂而愚昧。神秘的衰退让无知之人占领这颗星球，世主真是忧伤啊。”
    解天籁摘下手套，手背上赫然露出鲜红色的令咒，这是他与戾祸缔结契约的印记。他走到戾祸身边，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街道，看着正在搬运货物的酒馆员工。
    “人有生有死，有善有恶，有互相残杀，有构陷倾轧。如果造世主真的爱人类，为什么要赋予他们这些负面情感。”
    戾祸轻轻笑了一声，指尖在玻璃上一划，两侧的窗帘自动合拢，将两人的身影与外界隔绝。戾祸走到解天籁身前，手中的酒杯化作光芒消失，转而抬手点上解天籁的额角，轻声说道：“你愤恨，为你曾经遭到的不公，也为你过去数桩无法公平审判的血案。”
    前一夜，戾祸就是这样窥探解天籁的过往记忆。身为法政科君主，他见过太多离奇的魔术师在丧失人性的道路上愈走愈远。而被人誉为现代魔术中心的时钟塔，十二君主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原本独立的法政科也不能幸免。
    秉持公正之人却被小人陷害，失去了手中的天平。
    现在的解天籁已经不是法政科的君主了。
    “没关系，世主可以带你去世界的外侧，带你去根源，去那通晓一切之处一探究竟。”
    两人贴得很近，解天籁依稀可以闻到戾祸口中混合着花果气的酒香。
    “圣杯战争本就是一场骗局，它本不是实现胜利者心愿的机器，而是打通去往根源通道的仪式。”

    月无缺捂着脑袋，剑谪仙说的话信息量太大，让月无缺有梦回时钟塔上课的错觉。他连忙叫停了剑谪仙老师的小课堂，试探性地总结：“所以，圣杯战争原本是通往根源的仪式，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被召唤来的英灵其实都是仪式的祭品，但大部分英灵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但知道与否都不会影响仪式的流程，因为圣杯能量集满时，确实可以视线愿望，而它集满能量的前提便是六位英灵的献祭。当然，这是在圣杯被污染之前。”
    “嗯……”月无缺确认过刚才的事之后，有些心不在焉。剑谪仙又说了什么圣杯被污染的历史，可月无缺却有些听不进去。
    “无缺？”剑谪仙终于停下了讲述，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月无缺捏着手里的巧克力，扭过头看向窗外，好似在躲避剑谪仙的关心。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问道：“如果终止仪式，你还能留下来吗？如果你不能留下来，刚刚为什么说要做玉人的哥哥？”
    剑谪仙没有回答，面上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抬了抬手似乎想再摸一摸月无缺的金色长发，可最终还是放下了。
    “玉人不需要这样的怜悯。”月无缺转过头，将缺了一块的巧克力递了回去。
    然而，剑谪仙却推着月无缺的手腕，将巧克力推回了月无缺怀里，终于回答了月无缺方才的问题。
    “我曾经答应过某人，要好好照顾你。”
    这句话似乎点亮了月无缺眼中的光，他突然抓住剑谪仙的手，急切地问道：“是谁？你答应了谁？你不准说你忘记了。”
    剑谪仙反握住月无缺的手，微微皱起的眉头预示着他的不愿意和为难。这样月无缺有些气，又有些急，不明白这些英灵到底都有什么毛病，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讲谜语，就不能好好把话说明白吗？
    就在两人拉扯不清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琴心再次探头进来，看到他们相互握住的双手，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探头探脑做什么？”月无缺说完，本想松开剑谪仙的手，却发现对方握的很紧。他瞪了一眼剑谪仙，又用力抽了一下，才将手抽出来。
    “啊……那个……”琴心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拉扯，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到午饭时间了，餐馆差不多都开门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丹青说这附近有不少小餐馆，看上去都还不错。”
    月无缺揉揉手腕，好像刻意气人一样，特意说道：“那玉人要喝酒。”
    “不行！”
    “可以。”
    两道惊异的目光都聚集到剑谪仙身上，随即月无缺开心地笑出了声，一掀被子就下了床。琴心看着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着，却发现月无缺的伤似乎完全好了一样，就连月无缺自己都有些诧异。
    这时，剑谪仙也站起身，适时为两人解答了疑惑。
    “这是心流魔术的另一种用法，将疗愈术封印进他体内，借由大源之力快速修补身体的损伤。”
    月无缺摸了摸自己胸口，好像确实没有伤痕的样子，他推开琴心，走到镜子前面拉开衣服一看，看到胸口的情况，下意识叫出了声。
    “为什么玉人的令咒会长在这个地方！”
    鲜红的令咒刻印在月无缺胸口。红痕是两把交叉的短剑，剑锋上勾勒着红色的曲线，宛如火焰的形状。
    “挺好的。”剑谪仙平静地说道，“比手背隐秘，而且也很好看。”
    很、好、看。
    月无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剑谪仙为他治疗伤口，而自己的伤口在胸口。那就是说，剑谪仙这个人，已经彻底把他看光了。
    自己到底召唤出了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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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12-31 02: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最终，在琴心和梦丹青差异的目光下，月无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家小酒馆。只不过在点餐的时候，剑谪仙只让月无缺点了店里最小杯的啤酒。
    这家虽然是酒馆，但同时也提供一些餐品，有汉堡炸鸡这样的快餐，也有牛排和烩饭一类的正餐。琴心不愧是厨子出身，点的菜品都十分美味。剑谪仙本来是英灵，可以不用进食，但还是象征性地点了一份牛排。
    四人选了窗边的座位，透过玻璃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趁着工作间隙匆匆买些快餐，也有学生模样的人结伴而行。偏远的小镇行人虽然不多，但也不似在时钟塔附近那般拥挤，让人心生烦躁。
    午餐时间，小酒馆里的座位很快就被占满了，各种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时不时还传来玻璃杯相碰的声音。相比较之下，月无缺他们这桌就显得十分沉默。
    四个人都心有灵犀地不说圣杯战争的事，可眼下最要紧的也正是这件事，如果不谈，谁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不过，月无缺却不在意这些，他殊离惯了，少聊几句也没什么。
    最后，还是剑谪仙率先打破了这份不寻常的平静。
    “无缺，除了烟和酒，有没有什么别的喜好？”
    月无缺喝了一大口啤酒，脸上已经有点点红晕了。他的酒量其实很差，很容易醉，但正因为这样，月无缺才喜欢喝酒。人在醉的时候，可以痛快的哭出来；人在醉的时候，才能把现实当成梦境。
    “喜欢啊，喜欢研究时间魔法，喜欢研究你的心流魔术。”月无缺放下刀叉，托着下巴说，“如果能回到失忆前的时代，那是最好的。”
    月无缺对于过去的执著近乎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也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你们都没有过玉人这种经历，又有什么资格劝玉人放下。
    然而，剑谪仙听完却摇了摇头，看着月无缺手边的啤酒，说道：“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的。至少没有这么好喝的酒，也没有这么发达的科技。”
    月无缺不屑地“嘁”了一声，拿起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薯条，不想再理会剑谪仙的话。而剑谪仙看到月无缺这个反应，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如果你真的回到过去，那你身边的两位朋友怎么办？”
    这一下，连琴心和丹青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梦丹青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如果那是无缺希望，我不介意帮他回去，就是……会担心。”
    “是啊。”琴心连忙应声，接着说道，“他又不会做饭，又懒得自己洗衣服，还抽烟酗酒，如果没有人管他……”
    “停停停！”月无缺连忙打断了舒龙琴心对他的数落，愤愤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怎么着，有前辈在你眼前，你狐狸尾巴硬了是不是？”
    “可我说的是实话，要是回到没有外卖、没有快递，甚至连洗衣机都没有的时代，你要怎么生活吗？”
    这次，琴心确实问住了月无缺。月无缺当真无法反驳，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下，远离现代科技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好像是，不能。
    提拉米苏在恰当的时候被端上了桌，一人一份。月无缺的叉子终于放过了薯条，转而开始攻击可爱的蛋糕。他有些不明白剑谪仙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想劝他彻底放弃过去吗？
    月无缺不想，但是剑谪仙的话确实点醒了他，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好几年了，不知不觉习惯现代的生活了。他可以放弃回到过去的念头，但让他彻底放弃追寻遗失的过往，月无缺自认为做不到。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梦丹青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生活的时代跟我们相差甚远，也没有熟悉的人，在这边生活会不习惯吗？”
    如果没有遇到月无缺，梦丹青或许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这两年无缺的执著被他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会有这种疑问。而且，梦丹青也有一个请求没有直接表明，不过他相信剑谪仙前辈能猜到。
    剑谪仙还没回答，月无缺就抢先开口，没好气地说道：“他有什么不习惯，圣杯会直接赋予英灵现代常识，不信你现在给他一部手机，他肯定用得可顺手了。至于熟人……”
    月无缺没有说下去，他想起刚刚剑谪仙不想说他到底是受谁的委托，又愤愤地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同时，剑谪仙的沉默又让另外两人不敢出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忽然间，地面猛烈震颤，杯盘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小酒馆内此起彼伏。细微魔力流扩散，却没能逃过剑谪仙的感知。他立刻站起来，抬手按上窗户玻璃。
    “趴下！”
    街上突然轰隆巨响，像是爆炸一般，爆冲的气流炸碎了酒馆的玻璃窗户，差点连外墙一起吹倒，唯有剑谪仙按住的这一面还算完好。变故尚未结束，浓浓的雾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酒馆，可见视野瞬间变得极低。酒馆里的人们慌乱叫喊着、互相推搡着向外冲。
    月无缺只觉得额角突跳，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而出，又不断被那些尖叫声打断，让他的烦躁值瞬间拉满。月无缺重重一掌拍上地板，气流像疾风一般飞旋，在有一定程度上吹散了浓雾。
    “吵什么吵，快走！”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魔术的隐秘性，月无缺控制着风不断吹散雾气，让酒馆里还能动的人赶紧撤离。然而街上满是大雾，慌张的人们依然跑得跌跌撞撞。
    “保护好他们。”剑谪仙甩下一句话之后，瞬间消失。
    月无缺顿时又被气到，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气归气，月无缺还没有任性到放着朋友不管，自己跑上大街去找剑谪仙这种蠢事。他沾着洒落在地上的酒水，迅速画了一个隐秘的符咒，无形的屏障隔绝浓雾，将三个人笼在一起。
    就在月无缺思索到底去哪里才安全的时候，一个熟悉又令他烦躁的声音从迷雾里传来：“月无缺，我们做一个交易，你跟我走，我会保证那两位小魔术师的平安。”
    解天籁从迷雾中走出，神色平静，仿佛周围杂乱全然与他无关一样。但月无缺猜得出，眼下这一切跟解天籁，还有昨晚那位戾祸脱不开关系。
    月无缺冷笑一声，右手浮现赤红的魔术回路。天火自掌心窜出，缠绕在他手掌之上：“解天籁，你以为这次玉人还会让你活这离开吗？”
    说话同时，琴心和梦丹青也开启各自的魔术回路。然而解天籁却没有丝毫争斗的意思，面对这三人的剑拔弩张，他依旧十分冷静，说道：“如果说我能帮你恢复过往的记忆呢？”

    昨夜刚刚遭受过一场战斗的树林，眼下又要遭受波及。剑谪仙赶到树林中时，戾祸正坐在一棵枯死的老树上，手中还拨弄着一把古老的七弦琴。琴音毫无章法地在雾气中扩散，与悦耳没有丝毫联系。
    与街道上的雾气相比，树林中的雾气反而淡了几分。剑谪仙心中一沉，立刻明白雾气的源头并不在此。
    “你还记得这把琴么？”戾祸忽然开口，声音悲痛，可面上神色却没有半分悲伤，唇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世主那可怜的后人，一位意外被卷入圣杯战争的孩子，最后惨死在你手中。”
    生前的记忆在脑中翻滚，剑谪仙依稀记起那个孩子，那个甚至不能被称为是魔术师的孩子。软弱的御主遇到强大的英灵，是幸运也是不幸。剑谪仙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到那个孩子时，他已经被戾祸做成了收集能量的小圣杯，几乎失去了身为“人”的认知，用仅剩的丝清醒把圣杯战争的真相告诉了剑谪仙。
    最后，剑谪仙亲手将长剑刺入他体内。
    剑谪仙没有说话，周身杀意却陡然增长。他抬起手臂，往虚空中一按，一道剑影如流星般自空中坠落，直直砸向地面。古朴而精致的剑鞘在地面砸出裂纹。剑鞘顶端雕刻着小小的阁楼，这正是剑谪仙生前的武器，轩昂剑龛。
    随着剑龛落地，地面忽然浮现出无数条莹白光线，如海浪一般有节奏的忽明忽暗。地脉魔力竟被轩昂剑龛所吸引，逐渐汇聚到剑龛阁楼之中。
    戾祸面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手中七弦琴瞬间化作赤血长刃。刀刃挥下，血色携带着巨大魔力砍向剑谪仙。而剑谪仙不躲不闪，面前剑龛骤然发出耀眼光芒，血刃之气瞬间被光芒冲散。气流飞散，几乎将周围雾气全部打散。
    狂妄的笑声响彻在树林中，戾祸的双眼中聚集起浓重的杀意。
    “真不愧是剑谪仙，来向世主展示一下，你成为英灵之后，究竟拥有了什么宝具。”
    戾祸一跃飞至半空，身后灰暗的天空中闪烁着无数血红光点，随着他口中唱诵咒语而愈发鲜红。
    “找不到雾气源头，杀了你也是一样。”
    剑谪仙翻手一抬，两柄长剑从剑龛中飞出，在半空中相互缠绕旋转，如同宇宙双星一般。周围的气流随之扭曲成漩涡，磅礴的星辰之力在双剑螺旋之中汇聚，随着剑谪仙短促的咒语轰然而出。
    “恒山·刃天一”
    庞大的魔力从双剑之中轰然而出，正面迎上飞驰而下的光刃血瀑。刺眼耀目的光芒炸开，热浪逸散，如同恒星爆炸一般，瞬间将整片树林燃成焦土。
    然而，大雾未散，戾祸从一片尘沙中缓缓走了出来，凌乱的发丝让他看上去格外狼狈。鲜血顺着剑刃滑落，在褐黄的地面上留下点点鲜艳痕迹。戾祸抬起刀刃，探出舌尖轻轻舔舐刀身上的血痕。
    “不愧是上一任圣杯战争的胜利者，手刃六位御主的天才魔术师。”戾祸的双唇上染了鲜红，更添几分妖艳，语气也更加暧昧不明，“你向圣杯许下了什么愿望？为什么你亲爱的小弟会失去记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颠沛流离？”
    “够了，我并不是胜利者，无缺他……”
    “剑谪仙！”
    月无缺的声音打断了剑谪仙的话语。一向冷静沉稳的人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惊诧。剑谪仙匆忙转身，看到了一脸怒气的月无缺。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魔术师。虽然剑谪仙并不认识他，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戾祸现在的御主。
    “剑谪仙，他刚刚说的小弟到底是谁？”月无缺没有放过剑谪仙面上的一瞬错愕，今天剑谪仙对他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串联成线，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出的答案呼之欲出。
    在剑谪仙的沉默中，戾祸的笑声显得更加刺耳。薄雾扬起沙尘随着笑声飞舞盘旋，魔力暗暗流动。被旧事纠缠的两人，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玉人真相？”月无缺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圣杯战争，顾不得什么戾祸和大雾，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楚自心底蔓延，让他无法控制地红了眼眶。
    剑谪仙面上又恢复成往日神色，双手却悄然握紧。他不得不赞叹戾祸的高明，不管是上一次圣杯战争，还是这一次，他总是能抓准自己的软肋。
    “无缺……”剑谪仙声音低沉，甚至有些沙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短短一句话让月无缺气血上涌，眼泪抑制不住从眼角落下。月无缺只觉得自己这几年的痛苦像一个笑话，亲生兄长跨越生死站在他面前，却需要一个外人来点破一切。
    “明明是亲生的兄弟，却因生死相隔而不愿相认。剑谪仙，成为英灵让你变得温而有情了吗？还是说你心有愧疚，毕竟一直想拆除大圣杯的你，是要亲手斩断你们这段重逢之缘啊。”
    戾祸说得声情并茂，欣赏着月无缺倔强流泪的模样。上一次他差点就能将这人献祭，却苦于剑谪仙的严防死守。但也是从那次他便明白了，原来看似毫无破绽的剑谪仙也有不可触碰之处。
    不过，欣赏归欣赏，在解天籁眼神催促下。戾祸双臂张开，仰头露出细长颈项，而他身后雾气渐渐凝聚成巨大的阴影，不断扭曲着，仿佛密密麻麻的小蛇纠缠在一起。
    然而，月无缺仿佛看不见剑谪仙背后异状一般，湿红眼眶中忽而充斥着愤怒，颤抖着举起左手，金色的电光闪烁，体内的魔力迅速汇聚在左手掌心。
    剑谪仙面色倏然阴沉，瞬间闪现到月无缺面前，抓住他的手腕高举，金雷劈向天空。轰隆巨响之时，剑谪仙一掌按住月无缺额头，剧烈疼痛让月无缺大喊出声。莹白光芒自头顶灌入月无缺体内，灰色雾气争先恐后地从月无缺身体里逃窜而出，竟尽数钻入解天籁心口。月无缺只觉得一阵恍惚，身体一软，昏倒在剑谪仙怀里。
    解天籁的心脏里埋藏着一个旋转不停的齿轮，那是戾祸的一段魔术刻印，是戾祸特意移植到解天籁体内的。这样一来，浓雾虽然是戾祸的宝具，现在却可以由他和解天籁共同操控。
    剑谪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御主大胆到这种程度。
    解天籁面色如常，手中书册再次发出紫色光芒，而天空中同时浮现血红剑刃。剑谪仙将昏迷的月无缺搂在怀中，身后剑龛发出刺眼白光，如同剑谪仙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一般。他抬起手臂，隔空对着解天籁胸口一抓。解天籁倏然瞪大双眼，只觉得心脏仿佛要被人捏碎一般，手中书册掉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颓然跪倒在地。
    天空忽然被染成血色，密密麻麻的剑刃飞射卷着浓烈死气射向剑谪仙，连剑龛光芒也暗淡了几分。剑谪仙这才松开握紧的手，剑龛倏然消失，脚下大地浮现金色法阵，在庞然剑雨落下之前，带着月无缺消失无踪。
    轰然巨响之后，戾祸抱住了生死一线的解天籁，一手按在自己御主的心口，魔力流进解天籁身体里，唤醒即将失去活力的心脏，以及他心脏中转动的齿轮。
    解天籁苏醒过来，从怀中拿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经历过刚刚一遭，解天籁有些懊悔自己轻视了剑谪仙。
    “抱歉……”
    “不要这样说。”戾祸摩挲着解天籁胸口的衣料，语气中有些难以言明的暧昧。“只要你还活着，剑谪仙就无法阻止我们。”
    解天籁在戾祸的扶持下缓缓站起身。戾祸身为谷神玄根三化之一，身上的魔力有着极大的疗愈效果。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道：“与月无缺一起的两人已经被我送回时钟塔。”
    “身带雾气之人将成为雾之指引，让神的恩典洒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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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12-31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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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阿兄阿兄，玉人左手的印记是什么呀？”
    “那是魔术刻印，从今天开始无缺也是一名魔术师了。”
    “可是……阿兄已经是家族的继承人了，不是说一个家族里只有能一个孩子继承刻印吗？”
    “因为无缺是小天才，所以无缺也可以继承。”
    ……
    “阿兄……”
    月无缺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剑谪仙，原本迷茫的眼睛里突然清明几分，一下子坐了起来扑到了剑谪仙怀里。只是这一下起得有点猛，月无缺顿时觉得头有点晕。
    “慢些，为兄在。”剑谪仙揉了揉月无缺软金色的长发，从床头桌上拿起一杯水递给月无缺，“你都想起来了？”
    月无缺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一点点。”
    这样乖顺的月无缺让剑谪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就持续了一小会儿，月无缺终于从刚刚的短暂回忆里回过味来，连忙从剑谪仙怀里坐起来，把水杯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放。
    “咚”的一声，特别响亮。
    “剑谪仙，你是不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跟玉人之间的事，最后却轮到戾祸一个外人来捅破。”月无缺在胸前抱臂，看上去十分生气地质问剑谪仙。
    关系已经被捅破，月无缺恢复了一些记忆，剑谪仙也不再隐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会失忆，你会将为兄召唤出来，这些是为兄没有想到的，而且不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为兄也不敢贸然替你恢复记忆，而且……”
    剑谪仙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戾祸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想拆除大圣杯，可是一旦圣杯战争结束，我就无法留在这里。你之前不是也问过为兄，既然要走为什么要当你的兄长。你的反应让为兄不敢帮你恢复。”
    听到这里，月无缺的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如果他不遇到剑谪仙，没有恢复记忆，或许会一直这么空洞且麻木的活着。也许再过几年，他习惯了这种痛苦，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如果他遇见了剑谪仙，恢复了记忆，体会过有亲人相伴的美好，那离别之时该有多伤心，那时的他还有勇气去面对后半生的孤独吗？
    月无缺沉默了。他低下头，双手在自己的袖子上抓挠。
    “无缺，如果你觉得难过，为兄可以在离开的时候……帮你把这段时间的记忆抹去。”
    剑谪仙虽然努力维持平静，但他的声音还是颤了一下。月无缺听了，心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他抓紧自己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缓缓松开手，放过自己的袖子。
    “剑谪仙，玉人不想当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玉人想要回自己的记忆，而且……”月无缺鼻尖一酸，眼圈也泛了红，“而且玉人不准你抹掉玉人的记忆，玉人不准。”
    在空洞的孤独面前，月无缺选择了抱着过去而活，哪怕那将会是另一种，他可能不曾习惯的痛苦。但至少，他曾经有过亲人，他曾经与他亲密的兄长共同作战。
    剑谪仙没有说话，只是将月无缺紧紧抱在怀里，过了许久才说：“好，为兄答应你。”
    恢复记忆的过程远没有月无缺想象的那样复杂。没有什么古老的符咒，复杂的仪式，仅仅是面对面坐着，由剑谪仙引导着，让月无缺在深层意识里打开记忆锈死的大门。
    月无缺缓缓闭上双眼，感觉到剑谪仙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魔力从剑谪仙的指尖缓缓注入月无缺的大脑中，仿佛一阵轻柔灵巧的风，吹进了月无缺的意识当中，甚至在里面打转探索。月无缺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无缺，放松，想象一下，你的脑中有一扇带锁的大门，你一直没有办法进入……”
    “但没有关系，门上的锁已经坏掉了，你轻轻一碰，它就会断裂……”
    “现在，推开那扇门，回到你的过去。”
    剑谪仙的声音沉稳且柔和，传到月无缺耳中，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他的紧张情绪。月无缺的呼吸渐渐平稳，脑中似乎出现了“咔”的一声，黑暗的视野仿佛被推开的大门一样渐渐消失，浅黄色的光芒逐渐扩散，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月无缺看到了还是黑色头发的剑谪仙，会用魔术哄他开心，会给他带回来许多吃的玩的。
    月无缺也看到，剑谪仙坐在他的床边，认真地跟他说即将学习魔术的时候，还说自己会将魔术刻印分给他。
    曾经，剑谪仙坐在月无缺的身边，教他念晦涩的咒语，教他画复杂的阵图。青年时期的月无缺从没有去过时钟塔学习，他一切的魔术知识都来源于剑谪仙。
    曾经，他看着哥哥独自出门去参加圣杯战争，自己因为太过思念而偷偷跑去找哥哥，却被他身边戴着面具的英灵吓到。那时的月无缺并不知道圣杯战争的残酷，执拗地要留在剑谪仙身边。剑谪仙没有办法，只能将月无缺留在自己的魔术工坊里，用各种防御阵法将人保护起来。
    曾经……记忆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月无缺依稀看到戾祸的身影，他抓着自己的左臂，一条金色的魔术刻印如同活着一般顺着他的手臂向上生长，而他无法动弹。疼痛和恐惧像是黑洞不断撕扯着他，像是要把他拖进深渊。
    那时的他听到戾祸说，谷神玄根飘散的一叶呀，代替世主成为祭品，回到圣杯当中去吧。
    蓦然，炽热的火焰燃遍了整座魔术工坊，那位一言不发的英灵回来了，一掌扣在月无缺的头顶，火焰灌入月无缺的体内，将肆意生长的魔术回路强行截断。在那一瞬间，月无缺似乎看到更多记忆，混杂的、狂乱的，充满了绝望与悲哀、杀戮与死亡。
    月无缺突然痛苦地喊叫出声，最后的那些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剑谪仙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连忙松开手，将月无缺整个人抱入怀中，一手按在他脑后。源源不断的魔力注入月无缺身体中，替他隔绝了那些繁杂的记忆。
    受到安抚的月无缺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呼吸还没有平复。剑谪仙没有问什么，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让月无缺尽快平静下来。
    “阿兄，玉人都想起来了。”月无缺的声音有些软糯，像极了小时候和剑谪仙撒娇时的腔调。他抬手搂着剑谪仙的腰身，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剑谪仙低头亲了一下月无缺的额头。刚刚在帮助无缺恢复记忆时，他也看到了月无缺的所有过往，然而最后那段混乱压抑的记忆，剑谪仙隐约猜到了记忆的主人，下意识将月无缺搂得更紧。
    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剑谪仙适时松开手。月无缺撇撇嘴，满脸写着不开心，拿起手机没好气地问道：“喂，怎么了？你们没回到时钟塔吗？”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十分杂乱，琴心十分焦急地喊道：“我们被解天籁骗了，雾气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什么！解天籁这个混蛋！”月无缺愤愤地说，“你们还是留在时钟塔不要乱动，这边的事情交给玉人解决。”
    月无缺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完全没听见琴心还在问他记忆的事情。
    由于琴心刚刚声音喊得太大，剑谪仙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我原本以为戾祸会按照圣杯战争的正常流程走，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原始而极端的手段。”
    “玉人记得你说过，被召唤出的英灵其实都是启动圣杯所需求的能量，所以戾祸完全可以让其他能量替代，只要量足够大就可以，对吗？”
    “是，而最容易获得的能量，也是戾祸最鄙夷的能量就是人类的生命。”剑谪仙站起身，看着窗外越发浓郁的大雾，声音也越发冰冷，“这片大雾可以将人性的负面无限放大，让人类在极端的仇视和敌对中互相残杀而死。生命力和怨气会被一起塞入圣杯之中，加重圣杯的诅咒和毁灭的效果。”
    听着剑谪仙的描述，月无缺又回忆起那似乎不属于他的记忆，自相残杀、尸骨满地的场景压得月无缺喘不过气来。他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些画面甩出去。
    剑谪仙注意到了月无缺的异样，连忙问道：“无缺，怎么了。”
    月无缺不想隐瞒剑谪仙什么，他现在对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格外依恋，将刚刚脑中闪现的记忆都说了出来。
    “那些不是你的记忆，慢慢忘记就好。”剑谪仙说着，又摸了摸月无缺的头。
    然而月无缺却摇了摇头：“玉人不想忘记，不管是谁的记忆，这都太过痛苦，玉人不想……不想自己生活的世界也经历这种痛苦。”

    巨大的黑洞高高挂在空中，周围还晕出血红的光芒。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向这里聚拢。解天籁仰头看着高空中的黑洞，一时间难以将它和大圣杯联系起来。
    “怎么，失望了么？”戾祸突然出现在解天籁身后，身上的血腥味让解天籁有些不适。
    戾祸敏锐的发现了自家御主的异样，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他贴在解天籁耳边，轻声说：“世主并没有杀害任何人，这些血都是人类自己留下的。”
    “我明白，所以心痛。为什么人类会这样？”解天籁仰头看向高空中的“圣杯”，轻声问着，“你能给我答案吗？”
    蓦然，解天籁忽然捂住嘴猛烈地咳嗽起来，丝丝缕缕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溢出，映衬出他惨白的面色。
    当时的剑谪仙起了杀心、下了狠手，哪怕戾祸以谷神玄根为解天籁疗愈，却也无法阻止这具身体在急速的走向衰败。
    戾祸仍然在消耗自己的魔力为解天籁疗复。魔力于他而言，不过是人命而已，他想要多少都可以。
    不过，怀里这个人不一样。戾祸还不希望他死，至少在没看到圣杯发动之前，他不准死。
    解天籁渐渐平复呼吸，若无其事地用纸巾擦掉手上和脸上的血迹，说道：“剑谪仙可能很快就会过来，这一次要怎么阻止他？”
    上一次，他们理由剑谪仙的顾虑和月无缺的执著，成功阻止了剑谪仙破坏雾墙仪式。然而，如果那两人就此打开心结，要同甘共苦呢？现在聚集的魔力还不够多，他们到底要如何再一次阻止剑谪仙？
    尤其是……
    解天籁握紧了手中沾了血的纸巾。
    手掌忽然被一双微凉的手包拢，戾祸抚摸着解天籁握紧的拳，有些强硬地将手指一根根掰开，拿走那张刺目的纸巾，揉在自己手里，瞬间化作齑粉。
    “不用担心，上一次的圣杯战争，惊喜多得很。世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告诉月无缺。”
    “比如说，剑谪仙当年的从者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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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4樓發表於: 2022-12-31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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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英灵可以瞬移，但是魔术师不行，除非有特定的传送法阵。琴心和梦丹青就是被解天籁用特殊的传送阵送回时钟塔的，之前解天籁也是这样带着月无缺快速到达的圣杯埋葬处。但是，当时因为雾气遮挡，月无缺没能记清那个阵法的图样。
    “所以，你真的要开车吗？”月无缺疑惑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年英灵，紧张兮兮地系好安全带，“就算有常识，这也应该是你第一次摸到汽车。”
    街上浓雾逐渐染上血色，街上已经出现不少神志不清的居民，这场不算圣杯战争的战争必须速战速决。开车是最好的决定。但当剑谪仙主动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月无缺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为兄的骑乘技能不弱，只要是代步工具，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可以熟练驾驶。”剑谪仙一派泰然自若，熟练地启动汽车，一脚油门车就窜出去了，车速之快让月无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场景？百岁老人雾天飙车吗？
    月无缺再一次感叹英灵的奇妙，同时也安慰自己，第一天晚上被戾祸打个半死不是自己太菜，而是敌人太强。
    雾气愈发浓郁，街上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而且时不时有疯癫的人窜出。幸亏剑谪仙有技能加持，在保持车速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躲人。只是苦了月无缺，抓着车顶的把手被晃得七荤八素，仿佛被一连灌了七八瓶威士忌。
    车子终于开出小镇，月无缺长叹一声，瘫在座位上，脸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连忙拿出两颗薄荷糖含在嘴里。月无缺本来还想揶揄剑谪仙两句，但看到深红色的天空，看到空中那个黑色的孔洞，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剑谪仙也看了一眼黑色孔洞，说道：“那就是被污染过的圣杯，里面会流出诅咒，除了戾祸，现在没有人和英灵能抵挡诅咒物质。”
    “连你也不行？”月无缺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剑谪仙生前都这么厉害了，现在变成了英灵，那实力岂不是指数型上升。
    然而，剑谪仙摇摇头，说道：“诅咒是戾祸设下的，本就是他为了欣赏胜利者崩溃模样的玩具，以及毁灭人类的武器。”
    “那要怎么拆除它？”月无缺思考了一会儿，忽然举起右手晃了晃，“用天火，怎么样？天火什么都能烧。”
    月无缺本来以为会得到剑谪仙的肯定，但他没想到，剑谪仙忽然踩了一脚油门，低沉地说道：“不可以，以后除非迫不得已，你不可以使用天火。”
    剑谪仙这么大的反应实属出乎月无缺的预料。自从他苏醒，每次遇险几乎都是天火帮他化险为夷，虽然因此获得了封印指定，但月无缺本身就不喜欢和那些变态魔术师打交道，有时还会觉得封印指定是件好事。
    “天火可以焚尽世间万物，不仅包括有形之物，还包括无形之物。”剑谪仙侧过头，看了看面带疑惑的小弟，继续说道，“也包括你的理智和感情，你会失去记忆可能也跟天火有关。”
    月无缺皱起眉，现在对于天火的记载很少，虽然月无缺又这条魔术回路，但其实并不了解。他原本以为这是他天生了，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发现天火并不是天生的。如果真的要说是天火的源头，似乎只能是剑谪仙曾经召唤出的那位英灵了。
    剑谪仙仿佛知道月无缺在想什么一般，继续解释道：“我曾经的英灵也是一位天火的拥有者，但我将他召唤出来时，他已经失去了大半理智和全部的记忆。当时我让他去救你也是无奈之举，只是没想到他这么……”
    剑谪仙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到底用什么词合适。
    狂野。月无缺默默在心底补上这两个字。

    车开到圣杯附近的时候，月无缺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幸好脖子上带着剑谪仙送的项链，及时阻挡了浓雾对他意识的侵袭。那是一对连在一起额金属圆环，据说是用特殊材料，请了一位魔法使制作的。小小的圆环里可以贮存五种不同的魔力。
    解天籁同样注意到了已经有些破烂的小轿车，他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看着剑谪仙和月无缺从车上下来。月无缺惊讶地发现解天籁的面色灰败。
    照理说，解天籁是法政科君主，真正的实力差不多像导弹一样。之前与自己战斗中，月无缺察觉出解天籁留了手。毕竟封印指定在“封”而不在“杀”。
    能把这样的实力的人重伤……
    月无缺偷偷看了一眼剑谪仙，发现自家兄长的杀气高得吓人。
    “剑谪仙，不要妄想再伤害世主的伙伴。”戾祸忽然出现在解天籁的身后，双手搭在解天籁肩头。他虽然唇角带笑，眼神却依旧冰冷。
    剑谪仙没有多话，一抬手再度召唤出轩昂剑龛。这一次，他并没有召唤长剑，而是一手按在剑龛顶端，璀璨银光自剑龛内飘散而出，如同星河一般环绕剑龛旋转。
    戾祸冷笑一声，缓缓举起右手，本就白皙的手掌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雾气再次扭曲成诡异的虚影，而悬在高空中的黑洞竟然如同融化一般，向下吐出黑色的黏液。
    “怎么会！”月无缺瞪大双眼。根据剑谪仙的描述，英灵能提供的能量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量级，而戾祸在短短时间竟然能将完成仪式，月无缺不敢想象他到底牺牲了多少人。
    倏然，剑龛射出一道光芒打向戾祸。光芒在戾祸脖颈正中穿出一个血洞。然而就在呼吸之间，那个血洞竟然自行痊愈了。
    “剑谪仙，你是先杀了世主呢，还是先去破坏圣杯呢？”戾祸愉悦地笑了几声，目光却转到月无缺脸上，“这次你没办法跟你英灵分头行动了。”
    上次圣杯战争最后，戾祸怎么也没想到，站在他对面的不是英灵，而是一位人类御主，还险些将他除掉。幸好最后他趁着剑谪仙一时疏忽，成功躲到圣杯里沉睡。
    “先杀你，再杀圣杯。”
    剑谪仙话音刚落，轩昂剑龛之中浩瀚星河之力如裂变般炸开，热浪如烈风冲击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耀眼的强光异常刺眼。月无缺被热浪吹得后退，虽然及时挡住双眼，仍然觉得眼睛干涩刺痛。等到热流消失，月无缺试探性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月无缺眼前，哪还有什么夜空，哪还有什么圣杯。月无缺一眼望去，是满目繁星，浩浩星河缓缓流转，仿佛置身宇宙中一般。他忽然想起在后世的记载中，剑谪仙曾经是天体科的君主。
    原来这才是他们家族的魔术吗？原来浩瀚星空之下，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固有结界。”戾祸同样被这等变故惊到，可还未等他多说什么，数到流星飞驰而下，猛然击穿他的躯体。戾祸吐出一口血，踉跄后退两步，面上笑容却更加诡异。他身上的血洞再次迅速生长完好，仅有破损的衣服昭示着刚刚的伤痕。
    “可惜，渺小的人类就算成为了英灵也还是没有长进。”
    流星不断地袭向戾祸，在他身上留下或轻或重的伤痕。然而这一次，他却神色如常，一步一步向前走得平稳，好似刚刚的吐血受伤是假的一般。
    “除去天火之力，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世主。”
    赤血长刃赫然上手，戾祸快步上前，径直向剑谪仙攻去。剑谪仙见状，立刻从剑龛中抽出一把长剑，挡住戾祸的刀刃，身后星光说说，数到光刃直冲戾祸身躯。
    戾祸在空中旋身，躲开数到光刃。然而戾祸还未站位，新的流星又急速坠落。此时，星空中红光烁烁，死丧血气再现，目标确实站在一旁的月无缺。
    “戾祸，这个算盘，你算是打错了。”
    剑龛光芒一闪，月无缺手中浮现金色长剑，剑刃飞旋，瞬间炸出无数道金雷，将重重血刃击碎。下一瞬，月无缺运动心流魔术，结界中的浩瀚星河之力竟随月无缺调度而涌动，月无缺一跃而起，剑锋直指此处的另一位御主，解天籁。
    同时，剑谪仙也提剑攻向戾祸，一举拦住了想要救援的戾祸。星空中浮现无数漩涡，凝聚着雷电光球，竟是个个皆指向解天籁。
    解天籁手中书册瞬间化作巨盾，挡下了月无缺的一剑，却被这一击撞得后退两步。盾牌仍在身前，星空中的漩涡尚在聚能，解天籁却没有丝毫慌张，看着月无缺将金雷之力灌注剑刃再次攻上来。盾牌在金雷加持下轰然碎裂，就在月无缺即将再进一步之时，盾牌碎片悬浮空中，紫光闪烁，每个碎片都释放出紫色的丝线，缠上月无缺的身体，将人固定在原地。
    魔力的消耗让解天籁更加虚弱，鲜血从嘴角溢出。解天籁擦掉唇角的血，头顶是星光与血刃的再度碰撞。解天籁快步向前握住月无缺执剑的手，在月无缺的挣扎中，长剑擦过他的颈侧，留下浅浅的血痕。
    “月无缺，为什么不用天火的力量？你在害怕什么？”
    “谁说玉人不敢。”月无缺冷笑一声，右手火焰乍现，烧断咒术丝线的同时蔓延到了解天籁身上。然而，眼前的解天籁忽然化作一颗宝石，月无缺立刻转身，挥剑而下，斩断了身后飞驰而来咒术锁链。
    戾祸看见这一幕，再次退身躲开了剑谪仙的攻击。他好似玩够了一般，跃然升空，丝毫不在意被剑谪仙的星辰之力环绕，周身血光闪烁，竟抵挡住了数道流星。而他的身后再一次出现了庞大而扭曲的阴影。
    脚下的地面忽然震颤，解天籁适时与月无缺拉开距离，抬起右手开始吟唱。
    “我以御主之名，在此命令你——”
    “与根源相连，与天地共生——”
    “苏醒吧，谷神玄根之影！”
    解天籁手背上的三道令咒发出红光，竟在同一时间消失。而在高空中的戾祸，周身红光更盛。洪流一般的魔力涌入他的身躯。那个扭曲的阴影舞动着身上数根触手，猛烈地敲击着星空结界。戾祸抬起长刀指着剑谪仙，赤红刀气轰然射出，与此同时，汇聚了浩瀚星河之力的结界，如同彩绘玻璃一般怆然碎裂。
    “剑谪仙！”
    月无缺连忙跑过去，接住了被击飞出去的剑谪仙。红黑色的星空又回来了，圣杯的空洞仍然在吐着带有诅咒的黑泥。而在他们战斗的期间，黑泥已经蔓延到他们脚下。
    轩昂剑龛闪现身前，以星河之力建立屏障，将诅咒隔绝开来。而战斗一时陷入僵局。
    戾祸的笑声响彻云霄，他身后的虚影仍然挥动着触手，不断敲击着脆弱的大地。
    “你看看你，拥有宇宙星河又怎么样？比你当年的从者可差远了。没有天火相助的你，什么也不是。”
    “谁说他没有天火！”月无缺听了，立刻挡在剑谪仙身前，右臂上焰色回路浮现，天火自他身体里冲出，所落之处，诅咒黑泥竟然也被烧尽。月无缺一挥手，天火自动围拢成圆，将他和剑谪仙保护在内。
    剑谪仙按住月无缺的肩膀，沉声说道：“够了，停下。”
    “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之情。”戾祸缓缓自空中落下，踏上虚影触手之上，避免了和诅咒接触，“上一次圣杯战争的最后，他可是亲眼看着名为‘月无缺’的英灵，焚尽自身强行关闭了圣杯孔洞。”
    月无缺感受到按在肩膀上的手掌忽然握紧，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他不得不信了这句话的真实性。陌生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哭喊声和尖叫声充斥着月无缺的耳膜。零散的记忆如同玻璃碎片一般在他脑海中闪烁浮现。
    那不是他的记忆，月无缺可以肯定。
    但是为什么，记忆的主人会跟他这么像？
    解天籁的问题再次回荡，冲击着月无缺的意识：“为什么不用天火的力量？你在害怕什么？”
    是我在害怕，还是“我”在害怕？
    胸前的圆环忽然映射出火焰般的光芒，将月无缺的意识拽回现实。剑谪仙按在月无缺肩膀上的手一抖，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魔力自月无缺身体里涌现。
    “无缺！”
    剑谪仙刚刚喊出一声，却被月无缺体内爆冲的魔力击飞。天火适时地包拢着他，护着他平安落地。剑谪仙抬起头，看到月无缺金色的长发上染上了几抹红。
    “戾祸，多谢你，唤醒了沉睡的玉人。”月无缺胸口的令咒灿如火焰，浑身溢散着令人胆寒的杀气，“这一次玉人要将你亲手斩杀。”
    赤红火焰从月无缺身上爆散而出，以燎原之势在黑色诅咒上飞速蔓延。戾祸在万分惊诧之中连忙撤身，阴影触手挥舞攻向月无缺。
    月无缺冷笑一声，倏然从地上跃起，踩着攻击而来的触手在空中旋身，掌心天火凝成剑刃，将攻来的触手一一砍断。戾祸看着眼前这位“月无缺”，仿佛又回到上一次的圣杯战争之中，战败的恨与怒瞬间炸裂，身后的虚影如癫狂般抽向月无缺。
    可惜，天火之力乃至今未解构之魔法，是这世上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天火之威，能焚尽世间万物，亦包括谷神玄根。
    火焰长刃狠狠刺穿戾祸的身体，银色的瞳仁被火焰燃成漂亮的橙黄色。虚影痛苦地扭曲着，天火如花朵般在它身上绽放，将它一点点吞噬殆尽。
    月无缺压着戾祸自空中坠落，狠狠将戾祸钉在地上，火焰在戾祸的身上蔓延，即将消散的英灵眼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不可能……你是……天火……”
    戾祸的身形逐渐消散，化作金色的光芒飞升到空中，在黑夜中渐渐消失无踪。而在一旁的解天籁失去了戾祸的魔力源流，本就不负重荷的心脏也随之爆裂，带走了解天籁的生命。
    月无缺仰起头看向天空，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耳边忽然响起自己的声音：“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兄长吧。”
    月无缺腿一软险些摔倒，幸而剑谪仙及时将人接住。月无缺喘息着，忽然听到什么细微的声音，连忙抬手摸上脖颈，双环项链竟然断掉，其中一个圆环裂开了不小的缝隙，而缝隙间，火焰光芒瞬息而逝。
    “阿兄……刚刚发生了什么？”月无缺捧着项链，有些慌张地看向剑谪仙。
    剑谪仙看着断裂的圆环，想起当年那位拥有天火，却忘记自己姓名的英灵，湛蓝色的眼睛像极了无缺。剑谪仙忽然将月无缺紧紧抱在怀中，月无缺能从他的颤抖中感受到他的不安。
    “上一次圣杯战争中，我召唤出来的英灵……是‘你’，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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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5樓發表於: 2022-12-31 02: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六、
    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无数个平行时空，而时空的壁垒是人类所无法解析的。
    月无缺脑袋蒙蒙，听着剑谪仙讲述他生前遇到的那位英灵，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月无缺，一个完全被天火焚尽理智和记忆的月无缺。
    “当年他一直带着面具，又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是你。直到，我派他去救你。”
    剑谪仙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到月无缺长发中的红色消失，又安心了不少。
    “他似乎是在给你灌输天火的过程中意外恢复了记忆，摘掉面具跑回来找我，还将这个项链给了我，说……是他的‘兄长’送的礼物。”
    月无缺拿起项链看了看又再次握紧，问道：“那……然后呢？”
    “当时，戾祸遭受重创，逃回圣杯，而我和无缺决定破坏圣杯仪式，由我用心流魔术制造强大结界，阻止黑泥外泄，而他则在结界之中，用天火焚尽诅咒，强行关闭圣杯。”
    “在他即将消失的时候，他跟为兄说，他很后悔给你灌入了天火，他让为兄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变成他的模样。”
    脑中的碎片记忆再次浮现，月无缺这才明白，这些碎片究竟是谁的，原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剑谪仙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松开月无缺，仰头看着仍然悬在空中的黑洞，说道：“到了解决他的时候了。”
    也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月无缺鼻尖一酸，下意识拽住了剑谪仙的衣服。
    “剑谪仙……”
    “无缺，”剑谪仙把自己的风衣从他手中拯救出来，牵着月无缺的手带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答应为兄，也答应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手背的余温仍在，可刚刚牵手之人却已然飞跃高空，宏大的莹白星辰猛烈撞击着圣杯孔洞，黑色与纯白交织着爆裂破碎，轰隆响声撞击着月无趣的耳膜。
    眼泪控制不住般从月无缺的眼角滑落，他看着自己的兄长站在高空当中，身边飞舞着莹白色的光芒。随后，他的身体也渐渐化作金色光点，消散在黎明的天空之中。
    “剑谪仙，混蛋。”月无缺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明明答应‘我’要照顾好玉人，自己却先走了。”
    电话铃声在不远处响起，月无缺慢慢走过去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去的，竟然还能使用。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琴心。月无缺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按下了接听键。
    面对电话那边琴心焦急的询问，月无缺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说道：“着什么急，玉人这边都解决了，还不快过来接人。”
    电话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下，琴心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无缺，你……是不是哭了？”
    “闭嘴！你才哭了！”
    月无缺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他张开另一只手，掌心放着的是那条坏掉的项链。泪水又从他的脸上滑落，但是这一次，月无缺却突然笑出了声。
    “是不是在传说中的英灵座上，你已经和另一位‘月无缺’相遇了呢，阿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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