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3 【苍朱】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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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1-13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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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 【苍朱】扯证

苍和银鍠朱武扯了证这件事，本来是应该掀起一层轩然大波的，如果仅仅只是官服寡妇重组家庭也就罢了，十足的不值一提，可其中一个是另一外一个的小妈不说，两家之前的那点子血海深仇恐怕是喝几百碗孟婆汤都洗不干净那种。只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弃天帝死了之后，这个终日里总是阴霾密布的城市终于透出了第一缕阳光，照着弃天帝的尸体，和站在尸体旁边互相支撑着的两个人。
银鍠朱武说，一切都结束了。
苍点了点头，目光好像是停在弃天帝身上，又好像在注视着某个银鍠朱武难以揣摩的地方。苍沉默了很久，最后在说话时，语气里带上了如释重负一般的释然，他不再注视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只是转回头看着银鍠朱武，淡淡道，是啊，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之后，异度魔界和玄宗之间再无冤仇。
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逝而过，在素还真和剑子仙迹这些正道领袖忙着休养疗伤的时候，外边的事几乎都是苍和银鍠朱武在负责，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人处理元气大伤的白道一个人统整剩下来的黑道。待到剑子仙迹能下地到处乱跑的时候，医生终于批了他的出院申请。他这些天没好意思去打扰他的那个好友，出院第一件事便想着要先去慰问一下对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苍几乎是秒接，这是从来专心于工作的他难得的快速。
剑子仙迹客套了几句，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我出院，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说剑子仙迹绝不推辞云云。他说完，听到苍那边嗯了一声，对方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交谈，通过电话隐隐约约传过来的那个声音莫名的让剑子仙迹觉得耳熟无比。于是他便多嘴问了一句，说苍，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苍顿了一下，先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等等，而后又是半分钟的沉默。剑子仙迹等人开口的时候几乎要觉得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如何，不然他的这个果断凌厉到让人害怕的好友为何这么久，难不成自己的这个问题真的很难以回答不成。剑子仙迹脑门上滑下一滴冷汗，正想和苍说大哥哈哈遮盖过去，却听对方终于开了口。
苍说，我现在在领证。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结实的还不够清楚一般，又补充道，在领结婚证。
饶是剑子仙迹，也已经被他前面那一句给震惊得失去了反应能力，听苍说完只是反射性地反问了一句，说你和谁扯证？
苍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他说，银鍠朱武。

本来他们的这段婚姻注定是伴随着腥风血雨和大众审判的，但或许还要多亏了苍那个杀千刀的前夫和银鍠朱武那个缺德的父亲——好吧，他们是同一个人，一个叫弃天帝的男人。这个男人不动则已，一动便把这个城市弄得乌烟瘴气，先对几个正道名人杀鸡儆猴，连原先效忠的黑道手下也有不少折在了弃天帝手中。那段日子人心惶惶，弃天帝为表嘲讽和屈辱，强行压着当时被他囚禁下药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苍去打了一张结婚证，让那张证件的复印件贴在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高傲疏冷的正道领袖的名字填在了他弃天帝的旁边，填在了名为妻子一览的后面。后来他还压着自己的儿子，强迫他叫苍母亲，弃天帝犹嫌不够，甚至将这段折辱人的录像专程寄给了剑子仙迹他们一份。诸如此类的其余事，还有很多很多。
原先苍和银鍠朱武若是想要扯个证，最起码也要跑到远远的某个无名城市去才行，只是多亏了弃天帝原先对这里的蹂躏，反而使平日里那些最挑剔最守礼法的人也失了多管闲事的力气。这才让他们的这段婚姻拥有了一个平平稳稳的好开头。
剑子仙迹出院之后先是约了苍出来喝茶。苍面上表情依旧淡然，就好像真的只是出来喝茶而已。他已经忙了一段时间，中间甚至还有时间和银鍠朱武打了个商量，最后撤了一张结婚证。弃天帝之乱的尾也收拾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剑子仙迹自行揽过，只是他实在是好奇，在苍倒了第三杯茶准备继续和剑子说那些该注意的后续事项时，剑子仙迹打断了他。
剑子问苍，你为什么要结婚，或者该说，为什么是朱武。
苍已经捧到嘴边的茶杯顿住了。他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指和一点点清澈的茶汤，抿了一口之后才说，是因为寂寞吧。
剑子仙迹道，若是寂寞，来找我又有何不同？我们可是一块长大的情分，这样难道比不过朱武吗？
苍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身子完全放松在身后那把竹椅上，他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膝上，目光却看向窗外的澄澈的蓝天，他说，不对，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两个领证，是因为我和他一样的。只是两个一样寂寞的人想要挨在一起感受温暖而已。

凭心而论，其实苍和银鍠朱武两个人并不相似。就好像他们明明在百忙的工作中抽出了那么几个小时去扯了证。周围的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在忙完这一阵之后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最少，应该从一个蜜月旅行开始。他们看着两个人一起进了机场，正想给好友发个短信说你们玩得开心云云，然后就看到苍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开车回家了。
剑子仙迹去问苍，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和朱武扯了证吗，怎么不和他一起去度一个蜜月？
苍看着剑子的眼神七成不解其意两成见了鬼，说，他要出去关我什么事，我们是领了结婚证，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的吧？
后来的日子过得和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不同，银鍠朱武经常出差，不出差的时候也很乐意去全世界各地到处走走逛逛，苍没有一次提出过想要一起去这样的要求，他只想留在这个城市里，守着在这片土地上的回忆还有过去已经逝去的那些人们的意念活下去，活下去，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当然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们会做一切合法夫妻之间能做的所有事，甚至于在领证之前他们就这样做过了，说穿了，那个小小的红本本不过是两个一样寂寞的失去所有的人图的一个安心，那几页纸像是某种牵绊，又或者是缘分，让他们还能撑持着亡者的愿望，继续在这个世间活下去，那一张结婚证又像是某种宣告，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们，你们身边还有一个那样的人，他会在痛苦漩涡之中拉住你，或许得救或许一起沉沦，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有了对方，从此便不再寂寞。
银鍠朱武某次回来的时候，苍难得有空去接他，两个人在壁垒分明的家里一起喝酒，从巨大的落地窗俯视下去，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朱武的手指头戳在玻璃上，歪过脑袋对苍笑，说，你看，我们最开始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苍是在分辨不出银鍠朱武所指的究竟是哪条街哪条道，他有些醉了，脑子里慢吞吞地回忆半天，才想起来，他和银鍠朱武第一次见面哪里是什么无名街巷，分明是异度魔界集团底下的某个禁闭室。
他正想反驳一下自己的伴侣，银鍠朱武却跨步上前，捧着苍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苍又想，好吧，这个问题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两个半醉的人滚到床上，都有意无意地借着酒劲做着清醒时不会做的事。苍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他和银鍠朱武还是就这个问题深刻且认真地探讨过。银鍠朱武问他的意见，苍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只是说，我实在是不想在下面，那会让我想起你父亲。银鍠朱武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说那我来就好，我两边都有经验。
苍在进入银鍠朱武的身体时，银鍠朱武睁着一双眼直直地望着自己，那眼神深邃非常，哪怕身体被贯穿时带来了难耐的痛苦，银鍠朱武也不曾将目光偏移分毫，仿佛正透过苍看着某个人。苍俯下身用亲吻安抚对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银鍠朱武低低的呼唤。
他说箫兄，他说九娘。
他真的醉了，苍想，但是自己也是。
他不记得银鍠朱武喊了多少次箫兄九娘，也不记得自己在情浓时喊了谁的名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他们两个不过是留在这个世界上两个孤单的人。
领结婚证的前一晚，两个人昏天黑地地做了一场，做完之后银鍠朱武给苍递了根烟，用自己已经燃起来的烟尾替对方点燃。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银鍠朱武忽而问，苍，你爱的是谁？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方面的事，是一步莲华，还是金鎏影，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总该有心爱的人吧，就像我心里永远有箫兄和九娘一样。
苍吐出缭绕的烟雾，待那些有害气体慢慢消散在空中的时候，他才慢慢说，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有的到底是谁，或许空无一人，又或许皆在我心。但……朱武，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也只和你在一起。
银鍠朱武道，苍，这不是爱。
两个人之间登时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银鍠朱武隔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他说，但是我也不介意这个了。
后来，他们就去领了证。

银鍠朱武喜欢旅游，很喜欢旅游，兴致上来了消失几个礼拜也是常有的事，苍倒是也很放心，在朱武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再次出现的时候，和对方的相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改变。银鍠朱武总是会拍很多很多的照片，从远远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给苍寄回来明信片和土特产。
他们结婚几年的时候，银鍠朱武终于决心安定下来一段时间。某日他在家里整理相册，把这两年自己拍的照片贴进去的时候苍来了，他在银鍠朱武身边坐下，朱武也乐得给他说说这些照片的故事。只是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到了箫中剑和九祸身上。
朱武说，这是我和箫兄去的某某地，我们在那里还定下了一个好笑的约定。
朱武说，这是九娘当年最想去的地方，只是最后也只能从照片里看，现在我代替她看到了，这份回忆我会替她好好收着。
于是苍才反应过来，银鍠朱武走过的地方，全是和箫中剑还有九祸相关的锁在，他在旅程之中寻找故人的痕迹，圆满自己的遗憾，最后所有的所有，全部拧在了一张张的照片之中。苍一直陪着朱武贴完最后一张照片，说来也巧，厚厚的一本相簿恰恰好，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位置。
苍想说可惜了，还差一张。
银鍠朱武先他一步开口，说，苍，我们都领证了，怎么还没有证件照之外的合照呢？他说着，举起自己的手机，很是熟练地调成自拍模式，人也往苍那边挪了一点。
朱武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合照，就放在最后一页这里吧，就当做是一个新的开始。
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后来，银鍠朱武还是经常去旅游，走他年少时走过的路，拍下无数张照片，最后回家的时候再仔仔细细地收纳进相簿里。只是那些相片已经不单单只是风景了，还有很多很多和苍的合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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