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很長... KGo^>us
-------------- "9aFA(H6w
6.6 ;}U]^LT=
xZ`vcS(
冷別賦看向在片場中央、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可以開演的燕歌行,心中五味雜陳;又見他走向站在角落的金銀二人,爾後便攀談起來,胸口更是一澀。 HpIi-Es7C
幾天前他與燕歌行急急補拍了獨照松月初見俠霧與胡笳吹夕談及其過去的那段戲。電視已經快播到那了,但因為先前導演考慮到兩人之間默契不足,所以便延緩了拍攝;但近日看他們相處狀況多有改善,再加上有時間壓力,便趕緊開拍了。 biS[GyQ
在正式上場之前,冷別賦以為會拍得很輕鬆。一方面是因為那時這對朋友還不熟,感情不用特別熱絡,另一方面則是獨照松月台詞不多,大部分是扮演聆聽者的角色,了解胡笳吹夕的過去。 @d|Sv1d%
造型師蹲下去整理銀白道袍的下襬,冷別賦趁機偷瞄了眼燕歌行的身影。 0n`Temb/
但,其實不然。 VBDb K|
冷別賦當時完全陷入了胡笳吹夕的情緒中,無關冷別賦,也無關獨照松月,他甚至無法判斷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燕歌行?還是胡笳吹夕?那不幸的過去,伴隨著沉重的自責,讓冷別賦身旁的氣氛變得混沌;那張嘴一開一合,用著嬉鬧的語氣說著自己的故事,態度隨便的彷彿悲劇中的主角不是自己,但那深邃眸中的哀慟卻要把冷別賦給逼瘋! t g-(e=S4P
胸腔沒來由地一陣脹痛,靈識一頓,讓他忍不住低喘起來。 |zP~/
不要說了! rKslgZhQ
不要說了! kJOZ;X=9/
那不是你的錯!那不是你的錯! SnXM`v,
沒有人有錯,所以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OGJrwl
已經過去了!燕歌行,這都過去了! 2W_[|.;'
從今天開始,俠霧就換冷別賦替你揹著,你的過去就由冷別賦替你揹著,你的沉痛就讓冷別賦一起背著,所以沒關係的,都沒關係了…… BxlhCu
明明就不是劇本上的台詞,冷別賦卻覺得自己得說這些話,得跟燕歌行說這些話,讓他的眼睛裡不要再有悲傷,他太不正經了,憂愁並不適合他。 ps,Kj3^T<
冷別賦恍了神,這個想法讓他連續NG了兩次。 SC2LY
冷別賦真不敢相信!一向做足功課的自己居然會NG! 2
V\hG?<
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對那段劇情不熟,所以才沒演順,但到了下午,要排演獨照松月使用俠霧初敗名劍無名後,與胡笳吹夕在陵北富野店的對話,他居然又NG了三次!第一次是忘詞;第二次是張口要說話時,沒揹穩俠霧,掉了它,這段自然不能用了;第三次更誇張,胡笳吹夕詢問劍決的結果,獨照松月竟然回答他覺得俠霧比倦收天那把極光劍一漂亮多了!
2~g-k3
整個劇組快笑岔了氣!冷別賦羞得無地自容,從顴骨至耳垂處都泛起一片櫻紅,白皙的手掌尷尬地遮住大半張臉。 N2[jBy8M
天啊!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這叫那人怎麼接啊!多謝稱讚嗎? l$c/!V[3
可是,那三次,每每燕歌行開口關心劍決結果時,眼中總是會流過一道暖光,不知怎麼的,明明是在演戲,那卻讓自己很安心、很眷戀。眼睛看癡了,嘴巴那兒就忘了任務,所以才老是出錯。 <kwF<J
從指縫中偷偷看了燕歌行一眼,令人意外的,他居然沒有跟著群眾一起笑。剛毅的臉龐帶著一絲陰沉。 z@\mn
原本半帶嫣紅的面容倏地被蒼白掩過。 #`%S[)RT
之前燕歌行NG時,自己總是嚴厲地責罵他;但現在,自己居然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連幾句台詞都說不好…… h,BPf5\S
就算再怎麼不喜歡燕歌行,冷別賦嚴以律己。何況他雖然常常忘詞,但到了今天冷別賦才發覺,燕歌行在感情方面收放自如,演技極佳,而自己卻一直沒有注意到。 2|RoN)%
但就在他想跟燕歌行道歉時,那人卻已起身,到後頭找化妝師補妝了。沒來由的,冷別賦感到一陣心慌! *)^ZUk
他生氣了嗎? DaHbOs_<
他生氣了吧! LCA+y1LP-_
之前自己那樣斥責他,但現在卻又…… CW8YNJ'
冷別賦慌了手腳。 !J<0.nO/:
下戲後,冷別賦鼓起勇氣,也沒想清楚要不要用獨照松月的心態去找燕歌行,在休息室找到了人,便沒頭沒尾地開始道歉。 !XI9evJw
面對冷別賦誠懇溫和的態度,燕歌行非但不覺的愉快,臉色甚至顯得有點沉重。 UCj+V@{
「你說今天的NG嗎?無妨,我沒放在心上。」燕歌行乾笑著。其實以他的實力,只要冷別賦別演得太誇張,應該都可以扭轉乾坤。之所以沒替他救場,完全是因為當時他也在沉思,因此就算冷別賦沒NG,他也接不下去。 7^! zT
今天中午吃飯時,Joyce把他叫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跟他說了冷別賦的心理狀況。意外的變故著實嚇到他了,他還想著那人最近怎麼變了,搞了半天,全是在勉強自己。而燕歌行還毫無察覺,見冷別賦越好脾氣,便越要激他,有時過頭了,冷別賦表面不在乎,泛著水光的雙唇卻抖得厲害;那次也是,藉著「好味道要他嚐嚐」這個理由,將吃了一半的炸蝦丟到冷別賦的碗裡,就為了要逗他。現在想起他那時的表情,直讓燕歌行的心莫名一揪!那張清冷白皙的漂亮臉蛋脹的通紅,墨綠色的眼瞳秋水粼粼,手僵硬的連筷子沒辦法好好拿著。然而,就在燕歌行覺得他要推卻或是生氣時,他卻抱著壯士斷腕的表情,將那半截炸蝦一口吞下──對,他幾乎沒咬。 4,X CbcC
「你知道他在花圃那兒吐的多慘嗎?」燕歌行還記得Joyce是怎麼罵自己的。「他吐到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你知道怎樣才會吐出膽汁嗎?那是把胃囊裡的東西都吐光了才會吐出膽汁啊!」他還記得Joyce揪著自己衣領的力道。「你這樣跟為了引起心怡女孩注意而去扯她辮子的小男生有什麼不一樣啊!」 ~.U\Y
燕歌行苦笑。 G@jx&#v
是啊,自己就是為了引起心怡女孩注意而去扯她辮子的小男生啊! D5bi)@G7z
……呃? [`tNa Vg
什、什麼? BLqK5~
剛才……自己……想了什麼? 3%o}3.P,:@
當著冷別賦的面,燕歌行吃驚地捂著自己的嘴。 5pY|RV6:
剛才自己……都在想些什麼……? '3Fb[md54
喜……喜歡? &;JeLL1J
他、他嗎? ^
.A
冷別賦擔心地看著燕歌行。從剛才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吃驚,到現在都還在愣神:「燕歌行?」 $w-@Oa*h9U
聽到冷別賦壓低他那乾淨清澈的嗓音,喚了自己一聲,燕歌行只覺得一股電流從自己的脖頸後,沿著脊椎骨往下竄,終在尾端炸開了火花,那力道令他軟了腰,因此往後站了兩步。 0
.T5%
_/
不理會冷別賦錯愕的神情,燕歌行慌忙抽出自己的牛皮包包:「沒、沒事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M($GZ~ b%A
看看他的表情,燕歌行你這個蠢貨!你嚇到他了! f61vE
「等等!」 ".#h$
他為什麼往後退?他為什麼急著走?他果然在生氣! O6b+eS
冷別賦急忙抓住他,纖纖皓指緊扣著他的手腕不放。「那個……那個……一、一起吃飯好嗎?」冷別賦講得結結巴巴。他已經超過三年沒開口邀人吃飯了。「我是說,我是說,我請你吃飯,當作陪……」 t&5Ne ?
「不用了!不是說別放在心上嗎?」燕歌行一驚,將那隻漂亮的手從自己的腕上扯下來。 'BgR01w J
瞧他說得結巴,想必是不情不願,不能再趁他是獨照松月時強迫他了! HP<a'|r
「我今天想自己吃飯,你不用陪我了。先前一直要你跟我一起吃,不好意思,以後不會了!」 p*@t$0i
說完,沒注意到冷別賦異樣的神色,他匆匆道了句「再見」,便走出了休息室。 ScVbo3{m*T
4u41M,nJQd
冷別賦愣住了。 [GI2%uA0
燕歌行這是……什麼意思? !SGRK01
以後……不一起吃飯了嗎? DOkuT/+
他不是最喜歡纏著自己一起吃飯嗎? 7aPA+gA/
為什麼……突然……? NzM,0q
他還是……在生氣……是嗎? Sz1J4$5
冷別賦倏地打開一旁自己的置物櫃,將自己的包包抓出來,既不看看是否有遺落東西,也不管自己還沒跟工作人員們道別,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電視台大樓。 B^R44j]3"
冷別賦一路往家跑,顧不得喘氣,緊緊咬住下唇。 e8(Qx3T?b
他在生氣! M5_t#[ [
他一定在生氣! Z}>;@c
可惡!他也有NG過啊!自己都道歉了,他還想怎樣? 4:b'VHW.
這一個月來,他不是一直在挑戰自己的底線嗎?自己生氣了嗎? ^x^(Rk}|
王八蛋!就小鼻子、小眼睛! )g3c-W=
冷別賦不管管理員詫異的眼光,就那樣衝進了大廈,暴躁地用磁卡開了大樓下的門,悶著頭跳進了電梯。 r5(efTgAd+
進了電梯後,沒的跑了,他才稍稍冷靜下來。 H`q[!5~8
燕歌行……他討厭自己了吧? Vl<7>
今天自己鬧出個大笑話,對戲的他也覺得難堪吧? ]EQ*!
血色像退潮似的,還給冷別賦的臉龐一片被月光照得冷白的沙灘。 Wy/h"R\=
剛進這劇組時,他是真的看燕歌行不順眼,做事粗枝大葉,講話吵吵鬧鬧,常常忘詞,又是個裝熟魔人,老愛摟著人說話,總是把自己啃過的食物跟別人「分享」。在知道他不喜歡與人群接觸後,便一直刻意找他麻煩,就算是便成了獨照松月,燕歌行不但是我行我素,更是變本加厲,沒少讓冷別賦吐過。 RVs=s}|>*
電梯門一打開,冷別賦衝到自家門前,焦躁地按了密碼。進了屋子,脫了鞋,包包一丟,澡也不洗了,逕往King Size的床上鑽。 ^4<&"aoo
可是燕歌行人又是那麼好,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惡劣,就有多溫柔。他是對自己不拘小節,卻對他人關心之至;他說話的音量是大了些,但正因如此,整個演藝圈都知道他從不在背後說人壞話;他常常忘詞,卻有本領用肢體語言帶過那些台詞,讓劇情演出有了更好的效果;他是個裝熟魔人,讓很多剛進這圈兒的菜鳥倍感窩心;他老愛跟別人勾肩搭背,所以身旁一直充斥著朋友;他總是將被自己啃過的食物放進冷別賦的餐盤裡,皺著眉頭說你吃那麼少,遲早餓死自己,這個好吃,你多吃點;他愛找冷別賦麻煩,不管何時都不變,就算冷別賦成了獨照松月,只有他對冷別賦的態度仍是那麼過度親密,就好像…… [[';Hi^
一道清泉流過被月光曬得死白的沙灘,水分漸失的嘴唇唸嚅著:「就好像我們的關係是很親暱的存在……」 Pl`Nniy
正因為如此,我才討厭你! Y!Io @{f
但我更討厭這樣的自己! H<?s[MH[
所以我要變成獨照松月,那個胡笳吹夕的刎頸交,那個不法之劍的交心友,那個能對的起、償的了你的付出的獨照松月。 d:_;
否則,我該怎麼說服自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自己,配得上踏進攝影棚時,你爽朗的問好與溫和的笑容? mZM7 4!4X
否則,我該如何說服自己,排斥人群、自命清高的自己,值得和其他人一樣站在你身邊? QX=x^(M$m
「你什麼都不明白……」 S>j.i
穿的一身銀白的我,才是那真正骯髒的人啊! 37jrWe6xwp
燕歌行,真正骯髒的人是冷別賦啊! p_EM/jI,
是從一開始,便與你鬧脾氣、耍任性,快語傷人、冷嘲熱諷的我啊! SdnO#J}{
是從一開始,便在心中暗暗欽羨妒忌,卻又不敢奢求千萬之一的我啊! e VQ-?DK
濕了一半的枕頭很冰,很冷。 "o_'q@.}
所以我戴上獨照松月的面具,這樣,就可以保護我,也可以保護你。我不用擔心其他人用看待冷別賦的目光來審評我;你也不用煩惱該如何和那壞脾氣的冷別賦相處。 _bgv +/
可是現在…… O;}K7rSc
冷別賦猛的摀住自己的口鼻,倔強地不讓自己發出任何抽泣聲,但卻蓋不住喉間那聲低鳴的嗚咽。 d:#tN4y7(
原本以為只要成為獨照松月,就可以離大家近一些,可以離你近一些…… NN5Ejr,
但是沒有。 &"J;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胸口崩裂似的,冷別賦痛苦地彎下了腰,在床的中央縮成一團。
fWi/mK3c
還是遠了…… P46Q3EE
終究是遠了…… "Y- WY,H
床是那麼的大,讓原本就身材纖細的他更顯得渺小。 9ZY,T]ym?
床是那麼的大,讓原本就身材纖細的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身旁的空白。 ~$"2,&
床是那麼的大,讓原本就身材纖細的他像是一尾被困在蒼白沙灘上的鮫人,流盡了珍珠淚,也換不到一絲慰藉。 {c*5 )x!
O(D2F$VlL
從那天後,燕歌行真的沒再找過冷別賦一起活動,對冷別賦依然是那輕鬆快活的態度,但卻再也不會有事沒事勾著他的脖子,無形之中,少了份親暱;冷別賦也還是令眾人驚異的溫潤俊秀,但再也不像前些日子他剛轉變之時,那麼努力找人攀談了,無形之中,多了段距離。連在拍攝時,一前一後的走著,胡笳吹夕與獨照松月之間那三公尺的空間,之前看不怎麼樣,卻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怎麼瞧怎麼刺眼,連Roger都拜託他們要再「close」一點! Un
T\6u
想到此,冷別賦下意識地往燕歌行那望去,卻見他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與雙秀的話題,彷彿心有靈犀似的,正往這裡看,冷別賦閃避不及,與燕歌行四目相接。 P$*Ngt
愣了會兒,冷別賦勉強勾了勾唇角,向他笑了笑。 I:UDEoQo
燕歌行一震,什麼都沒說。 H3ovF
直到燕歌行轉身離去,冷別賦都沒有移開目光。 +PKsiUJ|
他看到了。 ,j.bdlI#
冷別賦清楚地看到了,燕歌行的眼神中除了故作豁達的嬉鬧,還有藏在虛幻的笑容背後,那他最不願見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