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7 【赦螣/赦生童子x螣邪郎】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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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em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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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08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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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赦螣/赦生童子x螣邪郎】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01
螣邪郎把赦生捡回去那晚落大雨，街面积水，几乎淹到脚踝。司机为他撑伞，雨水自伞沿泻下，直往人身上飞溅。螣邪郎倒不在意，他方从赌场赢来一支表，表针镶钻，灿灿飞旋。方才东家问他要不要将表换成现金，他摇摇头，就势将手表扣在左腕上。他垂首一转手腕，那表盘便在漆黑的雨水里闪烁。
车开到街角，螣邪郎问：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司机张望两眼，没看出什么东西，赔笑道：您看错了吧。
我说有就是有。螣邪郎很笃定地说，你下去看看。
司机没办法，把车停下，冒着雨下了车。他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有冰凉的雨点刮在螣邪郎脸上，他低头看一看手腕上那支表，很轻很狡猾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司机狼狈不已地跑过来，敲他的车窗。螣邪郎把车窗拉下来，他边抹着脸上的雨水边说：垃圾桶后面有个……有个小孩，昏过去了，您看怎么办？
鬼使神差地，螣邪郎说：你把他捡回来吧，也算我做一件善事。
司机愣了愣，还欲再辩，被螣邪郎冷冷一望，顿时不敢多说，忙不迭跑远。他在阎魔旱魃手下三四年，旁人说起，总是先说他一双眼睛。如蛇如豹，阴鸷非常，看人时上下一扫，似要将人生生刮下一层皮。
副驾驶车门开了，司机双臂一松，那小孩落在车座上，一动不动，因着蜷成一团，也看不出具体年岁。螣邪郎皱着眉，嘱咐司机开快些。车里全是湿淋淋雨气，又潮又腥，他不喜欢。
螣邪郎回了家，把小孩剥光丢进浴缸，脏衣服堆在浴缸尾，好似一团被蜕下的蛇皮。他换下被雨浇湿的衣服，再走进浴室时，小孩已经醒了，在浴缸里抱膝坐着，姿态竟也如同盘起的白蛇。见螣邪郎来了，他缓缓抬起眼睛，看起来只是十三四的年纪，目光却有种杀手的老练。
螣邪郎问：你叫什么？
赦生童子。声音非常的低、非常的哑，吐字顿挫生疏，就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过话。
哦。螣邪郎抖了抖手里的两件衣服，浑不在意地问，那我把你捡回来了，你愿意跟着我吗？并不说为什么要捡他，也不说跟着自己做什么。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甚至带着笑容，目光脉脉地低下去，水银一样流淌。
赦生童子点点头，湿淋淋地站起来，跨出浴缸。他抬起头，问，那你叫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方式问螣邪郎的名字，但他竟然不觉得生气，平静地答道：螣邪郎。
螣邪郎很快差人打听清楚了赦生童子的底细，孤儿，才十四岁，本来在茶餐厅做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人打了一顿赶出来。这种孩子螣邪郎见得太多，都野草一样在街上流窜，运气好的被帮派收去做打手，运气不好的教人打死，十来岁少年横尸街头都是常有的事。他敷衍点点头，心想这赦生倒也还算好运气。
第二天，他派人采买衣服，又带赦生剪了头发。赦生有副好相貌，穿戴整齐时尤其漂亮，唇红齿白，一垂眸两弯秋水，可惜这秋水是死的，怎样都不见波痕。螣邪郎坐他身后，望着理发师围着赦生转来转去，一绺绺头发落下，犹如红尘。
赦生童子剪完头发，那便是十分体面，一张脸险些胜过螣邪郎三分了。螣邪郎虚虚揽过他的肩，仿若无意地说：饿不饿？陪我去吃点东西。赦生摇摇头又点点头，任螣邪郎带着他走。到了茶餐厅门口，赦生脚步一顿，脸色轻微地变了一变。
走吧，螣邪郎推他的肩膀，眼里爬上一星刻毒的笑意，越发显得瞳仁金沉沉的。
他挑了靠窗位置坐下，自顾自点了一桌子菜，对赦生童子扬一扬下巴：吃。他话音未落，赦生便抓起一枚蛋挞送进嘴里，滚烫的挞心从指端淌落，弄脏了下巴。螣邪郎有一搭无一搭地搅自己那杯柠檬苏打，说：不要急。你往后跟着我，多的是好东西吃，也多的是东西要学。
赦生童子点头，果然吃得慢了一点，但还是狼吞虎咽，毫无礼数可言。他吃东西仿佛不需要咀嚼，点心才入嘴就滚进喉管。螣邪郎知道他这是饿怕了：他也有过这样一段近似茹毛饮血的童年，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甚至要去翻垃圾桶。他记性好，仍记得他是怎样把跟他抢食的人打翻在地、是怎样生生扳开那些人的下巴，叫他们把偷吃的东西吐出来。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是怪物。
他成年后去港口找工，替人搬集装箱，海风腥咸，刮得身上全是盐味。也安分不下来，没两个月，失手捅死了人。本来想要逃，阎魔旱魃却听人讲他年轻气狠，捎信问他要不要来社团做门徒。他就在阎魔旱魃手下安顿下来，这么些年。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螣邪郎才问：听说你偷东西被人赶出去，是真的吗？赦生很快变得戒备，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慢慢地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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