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07【楓南】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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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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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樓主發表於: 2013-01-07 18:0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7【楓南】問津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3-01-10)

      自高窗投入的幾束昏黃似不甚鋒利的刀，勉強將這一間囚室切成兩半。懸浮在空中的是光，沈淀下去的是暗。而這光影間參差的切面，楓岫已無法分辨。那雙包起的眼毀於幾日之前，如今只能模糊地感覺到投在眼皮上的一抹微光，越來越淡。

      要不了多久，這噬魂囚便要隨著夜的到來，浸在墨一般的黑暗中了。

      像是想起了入夜後的陰寒，楓岫不禁微微抖了抖，隨即喉中一甜，竟又是吐出一口血，將地上原有的斑駁再次鍍上一層新鮮的明艷。

     「可憐。」

      約莫兩丈外忽地飄來一句話，似是遺憾，內中卻更透出幾分玩味。楓岫依稀猜到了來者，便只管漠然地坐直了身子，待那人窸窸窣窣的由遠及近，終於施施然地停在自己面前。

     「我知你時日無多，特來與你見這最後一面，好友你倒是恁地冷淡。」凱旋侯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親熱，倒好似舊友久別重逢後的寒暄一般。楓岫聽了，一時竟不覺諷刺，卻是有幾分時過境遷的恍然。只是這思緒並未游離太久——他那一身創痛，無時不刻的提醒著他那未愈的傷口，以及，未歸的人。

     「一日約期已過，咒世主為何沒殺我？」

      凱旋侯不動聲色的看著楓岫的手指輕顫，繼而緩緩的試圖握緊拳頭，仿佛要藏起置於掌心的擔懮。那種不安感隱在他平靜的面容之後，像是一頭未被灌木徹底掩去身形的小鹿，一邊忍不住好奇的向外窺視，一邊隨時准備躍起逃走。

     「難道南風不競……」

     「他沒來。」

      凱旋侯利落的將他打斷。方才他自楓岫的神情中得出幾分趣味，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觀其後續了。孰料楓岫聽了他的話，卻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竟是一副聽天由命的坦然。凱旋侯自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失落，觀他神色又隱隱顯露出幾分寬慰，心下疑惑，便忍不住開口解釋道：「是寒煙翠應允嫁與戢武王，方才保全了你的性命。然而你這一生，卻也再離不得這噬魂囚了。」

      楓岫不禁「啊」了一聲，這才透出些許遺憾。他心知寒煙翠此舉並非是憐憫自己的境遇，只是不忍見禳命女為此傷心落淚罷了。而他與那位碎島祭司，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多年前醉花亭一見，斷想不到日後竟能由此生出這許多事端。想到此間種種，他也不由慨嘆。禳命女雖對他多有糾纏，但念及她向己之心總算赤誠，終究還是不忍苛責。如今自己身在牢中，未競的理想也注定無法親身實現。若在餘下的時間裡尚有機會同她見上一面，倒不妨許給她一個善意的謊言，也算是了卻了她此生心願。

      凱旋侯見楓岫做出一副凝神細思的架勢，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全然不存在一般，也不由感到幾分無趣。對於這位好友，他也摸不清自己是存了什麼態度。當初在苦境時與他論交，明明就是逢場作戲的事，後來在血暗沈淵對他所起的殺心更是不摻半分假。然而眼下見他被投入這牢中，卻還是忍不住來瞧上一眼。

     「罷了。」他側過頭，將一張臉隱在餘暉未及的陰影裡，發出低不可聞的一嘆。「若非他當初一時癡愚，又怎會讓我有機可乘。是我欺他在先，如今他對我心存芥蒂，倒也在情理之中。」這麼想著，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又開口說道：「你既是餘生都注定要囚禁於此，若還有什麼心願，不妨說與我一聽。」此言一出，他心中竟莫名得多了幾分忐忑。也不知是羞於自己如此示好，還是忽然對這位昔日的好友存了愧疚，一時竟不知如何面對楓岫，只是將視線投於一旁的石壁上，竟渾然忘記了楓岫雙目已毀，已然無法同自己對視了。

      而楓岫乍聞此言，也不由得一愣。自他與拂櫻決裂後便一直忙於四處奔走，對於兩人的關系自是無暇細想。而今驟然閑了下來，對於那段友誼的追溯便也再逃避不得。身於黑暗之中，他也試圖整理下當初在苦境的過往，卻發現自己的記憶竟已擅自模糊了拂櫻的模樣。此番凱旋侯來探，初時他也不免百感交集。然而想到此人已非昔時好友，來走這一遭，多半是要揶揄自己的，心又登時冷了。由此再聽他說話，便不免生出幾分戒備抵觸來。孰料凱旋侯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是將他的猜想推翻了。

      楓岫像是食魚剔刺一般，自那句聽來局促的話中品出幾分不帶心機的真誠，便也稍稍卸下了心防。心願？他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不歸路最終戰中，那只決絕地甩開自己的手。彼時的南風已被連續一個月的挑戰磨得身心俱倦，又逢那侵身已久的蛛毒發作，終因體力不支而跪伏在地。然而那一身傲氣，比起那日站在高處向自己俯瞰之時，竟亦無絲毫損減。

      楓岫無來由的感到雙眼一陣澀然。

    「我希望能回到那一年。我絕不會與湘靈見面，不給她任何機會愛上我。倘若如此，便不會有人受到牽連。」
     凱旋侯聞聲轉過臉。細觀楓岫神色，之前那覆了寒霜般的淡漠果然已有了融化的跡象。只是這一句話，卻答的令他幾乎想要冷笑出聲了。

     「包括南風不競？」

     「是。」這一字，答的毫無遲疑。

      凱旋侯感到一陣無可名狀的暴躁，幾欲一步上前，伸手將他狠狠的搖上一搖。而楓岫對他的怒氣渾然不覺，只是如捋平一張揉皺的紙一般，倚靠著牆壁緩緩的挺直了身子。那眉宇間令人不由生出幾分敬畏的凝重坦然，使他越發與浸在紅河中的磐石相似。凱旋侯見他如此，當下不由一僵，強自按下心中的不忿，極力做出平和的口氣問道：「你豁出性命為救他而來，他卻不守約定，棄你不顧。你，後悔嗎？」

      「悔？」楓岫喃喃重復了一遍，隨即便有一枚淺笑浮上嘴角。他搖了搖頭，幅度很小。「不悔。」

      凱旋侯參不透那笑容的意味，但看他眉宇間似有柔光無意流出，全然不存半分強顏歡笑的淒傷。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心中正是一驚，又聽楓岫繼續說道：「我慶幸他沒有來。他若來，句芒之下不過徒增一條新魂。」那做爲交換的神卷武經得南風研習百年，靈氣早與他相連。若咒世主有心將它收入囊中，南風唯有一死。他此番追著南風闖入火宅，是憂那卷武經落入他人之手，更是恐他爲此被人害去了性命。今能保得南風周全，縱是爲此賠上了自己，他心中也只覺欣慰歡喜，雖有遺憾，卻並無所怨。

      凱旋侯立時了然。想到先前楓岫對待自己的那番冷淡態度，胸口不由驀地湧起一陣難言的酸楚。他心中不快，便幽幽的開了口：「那又如何？你可以為他捨卻生死，他便是隨你共赴黃泉，又有何不可？」

      楓岫聽出凱旋侯語氣不善，猜想許是昔時那場半真半假的友誼起了作用，方才引得他此番不平。而自己言語中對南風多有袒護之意，倒是將他的立場忽略了。他心中存了歉疚，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暗自慶幸那幾分羞赧得以溶入暮色，凱旋侯多半是察覺不出來了。對於那句「共赴黃泉」，他表面上雖是緘默不語，思緒卻不由自主的被引領著繼續向前。

      他是又想起了不歸路上那場決戰。時至今日，他終於肯承認，當初前往阻撓，並非只為償還禳命女的一腔愛戀。他記得彼時自己羽扇輕搖，請南風放過禳命女，也放過他自己。那句話，確是出自真心——他不想看到偏僻乖張的南風繼續將自己困在虛妄的牢籠裡。而南風亦冷笑著反問他，對於感情為何只知掩飾逃避。現在想來，這話也是對的。即使是自己刻意地，會錯了意。

      凱旋侯見楓岫不做反應，也知是自己失言所致。他尚未得到滿意的答案，因而雖覺尷尬，卻還是勉強的再度張口：「過去之事怎可重來，你便換個願望吧。」然而楓岫的思緒卻如順著流水漂遠的船，一時竟是追不回了。

      他又憶起那一戰中，南風體內潛伏已久的蛛毒忽然迸發，踉蹌了幾步，終於抑制不住的口嘔朱紅。他憐恤南風傷情，不願再戰，只是勸他就此離去。孰料南風卻只管手捻劍指，自封奇穴，以強行壓下毒勢。他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知道再這樣繼續下去，縱是南風最終贏了自己，多半也要賠上這條性命。索性心中一橫，當下不再防備，只合上雙目待南風一掌向自己天靈拍落——既救不得他，不如便與他偕往幽冥罷！

      而南風，終於還是沒有殺他。

      那掌風由遠及近，轉眼已至撲面之遙，偏卻就此戛然而止，如被擰斷脖頸的孩童咽下的哭鬧。繼而他便聽得身側的土石代替自己承受了那一掌，發出驚天動地的崩裂之聲。他睜開雙目，待漫天塵沙落定，便見南風正呆呆的注視著自己，眼中已無先前的苦執，倒依稀似有幾分癡怨。他心神一恍，幾乎連呼吸都要屏住。頃刻間回過神來，正欲張口詢問他的傷勢，便覺眼前一黑，人已被不知何時趕到的禳命女擁入懷中了。

      至於之後南風是如何不支倒下、禳命女又是如何將他所中的蛛毒渡至己身，皆是他傷愈後從別處聽說的了。他心中有所掛念，送走禳命女後便轉而去探望南風，卻未想他睡過的枕席已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那一戰自當時的他看來，似是如他所願使三人都得到了解脫。然而當他面對那張空了的床，卻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意料中的茫然與失落。

      「為何不殺我？」這個問題，他注定已無法從南風那裡得到答案了。

      楓岫輕嘆一聲。

     ——是了，若說願望，如今他便只剩下這一個了。他此生流離奔波，直到被關入這噬魂囚，再無力兼濟天下，方才放任自己將私心拿到陽光下晾曬。他得暇追憶，那些同他有過糾葛的人在腦海中一一漂過，最終還是統統沈淀了下去，唯留下那個向來張狂的癡人，臉上分明寫滿決絕，話一出口，卻又難掩悲涼：「吾用一生寫一首詩，盲目尋添，只求一字。直至此刻，詩成一字，早已銘心！」

      南風啊南風……那個他以性命交換其生機之人，不知現在怎樣了？

      他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有幸能活著離開這牢獄，即便是一路摸索，也要往六出飄霙走上一遭。屆時南風的表情他已無從知曉，只能由著他牽了自己一步步走到石桌邊坐下。待他聽得南風潑掉杯中冷卻的殘茶，便要張口問問他，當初的那一掌，究竟為何沒有對著自己的天靈落下。

      想到此處，楓岫不禁莞爾，好像已身處於那落英繽紛的桃源中，同那牽掛之人共煮酒烹茶了。凱旋侯不知他看到了怎樣的幻境，只見他笑得動人，竟似在這陰冷的牢獄中尋得了一絲微薄的希望。他心中莫名，但見楓岫神色游離，全然已入無我之境，猶豫一番，終於不忍打斷。他在一旁靜靜地站了少頃，方見楓岫如扯回飄在空中的風箏般收斂了笑容，繼而微微側過頭去以手掩了雙目。細看之下，那文雅秀麗的面孔上竟驀地多出了兩道淚痕。這眼淚來得突然，流得安靜，倒是為他的神色平添了幾分淒清。

      凱旋侯接連目睹他的喜悲，對他的心事卻完全無從揣摩，最終也只得承認，拂櫻與楓岫的那段感情，確實已止於血暗沈淵了。他這麼想著，一顆心便就此冷卻下來，一言不發的轉了身向外走去。不出幾步，卻又聽得一陣窸窣。他即刻站定了腳步，側耳細聽，方捕捉到楓岫的一句喃喃細語。那一言輕若飛絮，在凱旋侯聽來卻響如炸雷一般，非但未平復他心頭的悵然，反將他先前已熄滅的怨忿再度挑起來了。

      凱旋侯三步並作兩步折回楓岫面前。他仍坐在原處，只是失掉了先前的神采，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只脫水的豆莢。囚牢再度回到了先前的靜默，楓岫嘴角輕抿，仿佛剛才那句不過是自己夢中所說，亦絲毫察覺不到凱旋侯已被來勢洶洶的怒火燒的焦灼。這番神情落入凱旋侯眼中，登時便激得他起了一個惡毒的念頭。但見他脣角輕挑，眼波中分明流出一絲陰鷙的笑意，隨後便俯了身對楓岫附耳說道：「既然好友對他如此在意，我便待你身故後親自將你的遺物送往六出飄霙。倘若他尚在這世間苟延殘喘，拂櫻自當將你之遭遇如實相告，便說正是因他失約，累得你死在這獄中了。」

      這一語言罷，楓岫的表情果如自頂陽骨傾下一桶雪水。凱旋侯心下滿意，便不再多做逗留，轉身大步離去，仿佛再多看上一眼，便會生出幾分揮之不去的寂寥之意。

      一句隨心念脫口的話竟會造成如此後果，確是楓岫始料未及。頃刻間他腦中一片空白，只是無意識的將衣帶攥在手中，不斷地揉皺又捋平。如此茫然的坐了片刻，忽的胸口一悶，下意識的以手掩口，頓覺掌心一陣溫熱。他這一身傷痛拖了許久，此刻也不覺得難以忍受。倒是方才的悲戚感卷土重來，好似一團團棉絮般填滿了他的胸腹。他心受其苦，竟覺連呼吸也一並變得困難了。而那眼瞼所感受到的模糊的微光之上，竟有一個剪影如墨滴入水般暈染開來，雖不見五官，但那寬袍飛袖，盡顯飄逸靈動之態，自是南風無疑。

      是真？是幻？楓岫喉頭一梗，幾欲發出嗚咽。那心中的牽掛，終於將他刻意壓在底層的記憶抽出來丟至眼前。他聽得有兩個聲音回響在耳畔，一個瞋怒，一個哀怨。一個說：「我備好了明月美酒欲與你相談，你卻將我棄之一邊！」另一個說：「不涉之誓，至此只是一場空麼？你明明答應過我，又為何忘記了自己的諾言！」

      他終於抑制不住的哭出聲音。南風！那樣看重諾言的南風！與咒世主一戰，早已昭示他生死無懼，加之他氣海已毀，對那已修習多年的神之卷，尚有何貪戀？他為人偏執自我，向來將私情放在最先。當初禳命女救他，他便甘願守護石像百年；如今既諾了他，又怎會去而不還？

      ——除卻自己最避諱的那種可能，這世間還有什麼能絆住他的腳步，阻止他將自己的承諾兌現？

      落在眼瞼上的光漸漸由深緋轉為幽藍，那剪影也隨之一點點的淡了輪廓。楓岫如夢方醒，忍痛抬手欲攥住他的衣角，卻只握住了自窗外吹來的冷冷夜風。

      那剪影終於溶解於茫茫夜色。而他的手臂猶自抬著，像一根被雨水打落了所有花的枝椏，過了良久才緩緩落下。他已流了這許多眼淚，現下更是將僅存的力氣全部耗盡了。淚痕未乾，人卻又吃吃的笑起來。他想這一切都是徒勞，自己縱是捨出了性命，終究還是，救不了南風。

      早知如此，那個時候，便不如對他說了……

     「若無能救你，便來陪你。」他止了笑，微微側過頭，將臉頰貼向冰涼的石壁。這一句話說的格外輕柔，仿佛他的嘴脣此刻正貼在南風的耳朵上。

     「莫要忘記，你說過會備了明月美酒等我。這一次，我們誰也不食言。」

      凱旋侯沒想到六出飄霙竟是這個樣子的。

      時值苦境春日，暖風過處無一不是芳草鮮美，樹樹競開李白桃紅。唯獨此處凝冰封地，積雪不融，冷的像是將時間也一並凍住。他一時納罕，但轉念又想，既是「飄霙」，自是隱含飛雪之意，便也不以為奇。

      他這一行，是為依言將楓岫的遺物交予南風。那條血跡斑駁的白紗是他托迦陵解下，此刻正躺在他的袖中。自他那次探訪過後不久，楓岫便死在了獄中。而他一心專於公務，未曾見到那位好友的屍體，只聽說他被收入棺中，由太息公親自送回登仙道去了。

       或許心裡還是有怨氣。恨他明明已經遭到遺棄，心心念念牽掛著的，卻依然是南風。

      雪花在凱旋侯腳下碎裂，蓋過了回憶中楓岫最後的喃喃之聲。想象著南風聽聞楓岫噩耗的表情，他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好友啊，你總是這麼喜歡自欺欺人……」

      倏忽間起了一陣寒風，直吹得枝頭雪花落英般紛紛揚揚。這景致在火宅佛獄極為罕見，引得凱旋侯也不由仰頭觀望。他甫一駐足，忽覺衣袖一動，竟是那條染血的白紗被風帶了出來。凱旋侯見了，卻不驚慌，只是負手立在原處，待它在空中翩躚旋了幾圈，終於又落在十餘步之外的雪地上。

      凱旋侯走近，正欲彎下腰去撿拾，卻發現那條白紗所落之處，旁邊竟開著一朵未凋之花。那花約有手掌大小，其狀如蓮，通體晶瑩，若非這白紗機緣巧合落於此處，恐怕從它一旁經過也難以覺察。凱旋侯心中嘖嘖稱奇，正要細觀，卻見那白紗之下的冰雪竟有所松動，似是融化之象，便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那雪一時間到底難以全部化開。凱旋侯立在一邊，待依稀看得雪地上隱約現出個人形，想起楓岫那一聲低喃，心中倏然一驚。

     「怎有可能……這不過是你的自欺欺人……」

      他當下俯身，以手拂掉白紗周圍的積雪。一下一下，直到自己的指尖觸到人的肌膚，方頓了頓，終於還是將最後一抷雪連同那條白紗一並拂去。

      然後他便看見一雙不肯合上的眼睛。縱是能從中讀出悔恨與不甘，卻終究失去了活氣，宛如一口落滿灰塵的枯井。


     完。

[ 此帖被弦前在2013-02-07 10: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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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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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9)

1樓發表於: 2013-01-07 23: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若無能救你，便來陪你。」
其實很喜歡這對沒結果的戀人(啥形容詞)
執著也好,多情也罷,勇於面對自己情感的人才能無悔
雖然這.....是-悲-劇-(淚奔)
很喜歡大人的筆觸,希望能多見到楓南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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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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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3-01-08 11: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淚奔了…

走完劇的模式
這樣地下相見也算是一種…圓滿了吧)

別當能力好的人；因為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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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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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3-01-08 19: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樓(疏樓悠然) 的帖子

謝謝喜歡:)
我一直覺得，這兩人就只差個結局而已
所以設想他日仙山重逢，此后一人撰書，一人種花，閑暇便賭書潑茶
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又是何等快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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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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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4樓發表於: 2013-01-08 19: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2樓(藍倩) 的帖子

雖然劇中的楓岫包容了南風的失約，私心卻還是希望他對南風沒有誤解
尤其是想到南風是懷著怎樣的不甘咽氣的時候
讓楓岫能夠猜到，南風之所沒有回來，是不能，而非不想
對我來說，就是保持原劇設定不變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HE啦
所以寫這篇文的初衷，大概只是希望在相互理解這一點上，兩人沒有留下遺憾吧
不過，那種真正意義的甜文，我也是樂見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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