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06 【剑风云/占云巾】云占·怎么会有甥儿不爱舅舅！（1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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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2-06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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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6 【剑风云/占云巾】云占·怎么会有甥儿不爱舅舅！（1F完）

篇名：《云占》
CP：剑风云/占云巾（云占）
Warning：《靖玄录·上》结束，占云巾死亡。

剑风云回到了卜居瑞雪，这是他在南域的最后一站。

风雪中，梅枝傲然。思亲灯落在石桌，上面沾了些落红。有人来过又离开，为这里做了简单的洒扫。剑风云为思亲灯点上了一昧心火，以此长明，高高地挂在了梅枝上。少了主人的修剪，这些傲骨的枝终是得以尽情舒展，将风雪分割成一个一块又一块不规则的碎片。剑风云抚上梅树上的一道树疤，生涩的剑痕像是个白眼，对他曾经的恣意妄为表达不满。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卜居瑞雪。

义父攀玉趾把他带离论剑山庄，说是小孩子长大了些要去卜了本命卦，以证心之所向，得安身立命之法。于是不大的风云儿顶着狻猊帽子就进了这处四季飘雪的奇处，见了那位头戴鹿冠包巾的奇人。义父说过，有大学问的人都该称之为先生，以表尊重。于是，风云儿恭恭敬敬地对占云巾行礼，叫了一声“鹿先生”。占云巾觉得这孩子眼熟，却说不上是哪儿眼熟。他原本想纠正些什么，可看这个半大孩子行礼九十度，狻猊帽子都掉了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也纠正不出什么了。占云巾替这个孩童正了正红黄绿相间的虎头帽子，一股莫名的亲切涌上心头，他将这股没来由的亲近归因于自己的多年好友，夸赞这个孩子颇有礼貌。

一番寒暄过后，便是亲戚朋友间喜闻乐见的常规节目——“才艺表演”。攀玉趾沏了两盏茶，给风云儿倒了杯白开水，叫这个有天赋的小孩儿先给占云巾表演一段“舞剑”。风云儿看了看茶，又看了看热水，背着两个长辈吐吐舌头，倒也没怯场。一把短剑舞得生风，挥、挑，砍、劈，一招一式非是花拳绣腿的漂亮功夫，只是尚且根基不足。攀玉趾与占云巾二人看他上蹿下跳的模样颇觉可爱，也正是在那二人谈笑风生之际，那一柄剑得意忘形地撞进了梅花树干，震落了一瓣梅落在那杯晾凉了的白水。两个大人没觉得什么，倒是风云儿先垮起了脸。不知道他方才用了什么巧劲，这会儿拔不出那柄剑了。小少年瘪着嘴，虎头虎脑地唤起大人们的注意力，却发现那位鹿先生挑起了一边眉毛。风云儿可不知道这是否害了鹿先生心爱的梅花树，惹得这人不高兴，但他挺胸抬头，率先态度诚恳地认错，坚信只要认错态度好，就不会出事儿。哪儿知道占云巾伸手就去拔剑，探掌袭来——落在了他的头上，摸了摸。

“此子似有灵性，好友，要卜本命，还请你回避片刻。”

占云巾将那柄嚣张的剑交给了攀玉趾，又给了风云儿三枚铜钱。

剑风云看着那三枚铜钱，他认得那卦象：离上离下，为离宫本位卦。落红做引，剑风云一路洒扫，终是来到了占云巾的书房。

命不自占，这是占云巾早就该懂的道理。剑风云摩挲着铜钱上的纂文，回顾起血鲲仑为他设下的诛心之景：占云巾尚存一息，抱着琴狐漂泊在潇湘烟雨。离。利贞，亨。离为火、为明，太阳反复升落，运行不息，柔顺为心。这分明是一副吉卦，这分明在说只要他活着，便能如常守南域一方安然。可那场烟雨却浇灭了这火！剑风云喉头一梗，那些文字的含义在他脑中一清二楚，心里却总是差那么一点才能悟到，慢了，迟了，便是无可挽回的错失。他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将心思压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将卦象排布，凶相毕露。可是，就算占云巾已然走到离卦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却也是已然渡了劫数的！梅魄化做他的骨与肉，他总是一副傲然的模样，就如窗外的梅枝。

可为什么啊？

被攥在掌心的铜钱上染上了血红，书案上的宣也被眼泪晕出褶皱。心间钝痛一时难纾，剑风云抬头看到旁侧的铜镜，其中映着的分明是占云巾的面容！

那双异瞳看他永远是少年，外冷内热间是对晚辈的关照，眉宇之间都是血脉的相似，牙牙学语的字里行间都是梦泽与恒山的传承。秀才郎，秀才郎，父子乘车入学堂；三年书，十年功，马车载回状元郎。可马车从未载回状元郎，随波逐流的竹筏也只是漂游天地间，再无归期。剑风云透过铜镜去看自己的母亲，透过自己的母亲又看到占云巾。在母亲缺失的年年岁岁，占云巾亦师亦长地陪伴在他身旁，是除了义父以外，他最亲近的一位长辈。风云儿唤占云巾为“鹿先生”，他们也唤占云巾为“鹿先生”，可当风云儿唤占云巾为“舅父”之后，占云巾却也缺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剑风云把那张模糊的面容埋进了掌心，泪水将血红冲刷成梅红，书案上的宣纸也没有被揉皱的机会了，它们被渗过指缝的泪打湿成一片水墨河山，染成他们曾共同守护的南域邃古奇地，天一生水那般。

可无论是天一生水，或是茱萸山，留下的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青年人哭得沉默，方能听到梅瓣在漫漫栖霞中落下的声音。

半晌，他将情绪整理，摸出母亲留下的那根红线将铜钱从中穿引成步摇，挂在了墙上，方见了变卦：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上九却化作了雷火丰，六阴丰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

剑风云愣在原地，复去触那副卦，心念一动，转而又像是被什么绞紧了一样。

轩昂五玑不在，南域在一番变动后百废待兴，而他的舅父鹿巾也明白了母亲香如昔的那番话语。他做出了他的选择，而他总是会尊重他的选择。剑风云擦干泛红的眼角，将弄脏弄乱的桌面整理。夜幕将至，薄雾弥漫，他走出书房，仿佛能看到卜居瑞雪的远方蔓延到了遥远的天幕。天幕之下，萤光烁烁，遥见狐影悠悠，尤闻呦呦鹿鸣。

占云巾，他的舅父，同他的母亲香如昔一样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

剑风云垂头笑了笑，他从那个舞剑的少年身边走过，将三枚铜钱交给了青年，背负剑龛与亲人的期待，离开了这片奇景。他打心底祝愿他的舅父，他难释怀，却清楚他承下的不只是风云儿的那一卜卦。

剑风云离开了卜居瑞雪，不知梅落染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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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06 【剑风云/占云巾】云占·怎么会有甥儿不爱舅舅！（1F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