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8 Paper Movies【現代背景微小說集，詭異配對有，性格扭曲有，慎入】，3F 襲蓮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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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3-08 15:3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08 Paper Movies【現代背景微小說集，詭異配對有，性格扭曲有，慎入】，3F 襲蓮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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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9-03-08 15: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水雲游（朱聞x東宮神璽）

他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船頂的草篷。薄紫的霧從窗外流過，雨還沒有停。

不睡了？

他曲臂為枕，望著他，唇角浮著慵懶的淺笑。

他也笑了，轉過身，如這黎明時分落入江心的雨，沉溺在他溫熱的懷中。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個早晨。

他和他邂逅於一艘觀光船上。

他剛走到船尾的欄杆，就聽到一個聲音說：

喂，你擋住我了。

他回頭，看到他，笑一笑，側側身。他也不謝他，斜靠欄杆，凝望著船在水面滑過的痕跡，看得一心一意。他問他：

怎麼不去船頭？馬上就要過那座山了。

你怎麼不去？

他看他一眼，似乎對他的不請而至略感不快。

這兒的景色比船頭好呵。你是美院的學生？

為什麼這麼問？

這條船上一多半都是美院的人，采風來的。所以我猜你也是。

錯了，我學國樂。

笛子？

他驚訝地看他，他指指他的手：

我爺爺吹了一輩子笛子。他說，吹笛子的手都好看。就算生來手指頭短的，練久了，都會變得比一般人勻稱。

那你呢？你是幹什麼的？

你看我像幹什麼的？

美院的老師。

他搖頭。

攝影師？

他搖頭。

作家？

他還是搖頭。

誰管你是幹嗎的。

他別過頭去，依舊看他的風景。

我啊。頓了片刻，他笑著拍拍欄杆，望向遠方。

我就是個閑人。


豔陽，澄天。船進，峰退。

喧鬧聲朝船尾移來。有人要在他的位置照相，他讓開，才發覺不知何時，他已經不在了。他眯起眼睛，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臉。然而人頭攢動，陽光又直射，他什麼也看不清。滾滾江水如斷金碎玉，在他身後無盡地鋪陳開來。

那一晚的月亮很白。

大約是比城市汙染少的緣故，雖說月色撩人，月卻實則只有六七分。

船尾甲板上，他吹他的笛，他安靜地聽。一曲終了，他拍手稱好，他置若罔聞。他說我不是給你吹的，他說我知道。

通往下層船艙的舷梯上忽然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女人堆滿發卷的頭出現在艙門口。

你母媽老娘牌打得好好的你個婊子養滴在這裏吹笛子還有個敲死滴鼓掌搞麼斯唦板馬日滴你不識黑是吧你跟老娘過點細把老娘搞煩了把你釘一頓伢滴擺擺……

女人自顧自地罵完便走了。他們對視一眼，同時爆發出好一陣大笑。

去船頂的甲板吧，那裏沒人。

笑夠了，直起腰，他對他點點頭。

遊船拖曳著長長的波痕，一刻不停地向夜色深處駛去。

船頂的風多了幾絲寒意。他拿來沿途向老鄉買的米酒。沒有杯子，兩人就著竹筒你一口我一口。驀地，他放下已經見底的酒筒，抓起笛子就往船外扔。

何苦呢。丟不掉的，就留著吧。

他握住他的手腕，語氣平靜。他掙，卻掙不脫，氣惱地瞪他。他端起剩下的米酒一飲而盡，將空空的竹筒遞到他面前。

實在想扔點什麼，就扔這個好了。

他的微笑如月光下的江水般波瀾不驚。竹筒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濺起雪白的水花。他盯著那片水花，笑，再抬起頭來，臉上就有了淚。低眉，舉手，他把笛子湊近唇邊，慢慢地吹。他從背後擁住他，吻他的耳畔和後頸。笛聲漸漸轉得急促，和著衣物摩挲的節奏，於淩亂中止於一個突兀的高音。

這酒的後勁好大。

他似要說給他聽，又像是喃喃自語。手一松，笛子在地上滾了幾下，撞到鐵扶手，發出噹的一聲。

第二天，他們包下了一條仿古小帆船。船家是位沉默的老人，白天撐船，夜裏住在碼頭專供船家投宿的客棧裏。

他們睡在船上。

船艙很窄，窄到剛好可以容下兩具擁抱在一起的軀體。

這三天，他們在一起喝酒，吹笛，釣一江春水，看兩岸青山。他們會當著迎面開來的船上的外國遊客激吻，也會對著水邊俊俏的洗衣婦大吹口哨。

但他不問他的姓名。他也就不問他。

旅程結束的前一天，日落時分，他橫臥在船頭看書，他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吃你啊。

他的眼睛不離開書頁，手臂卻向他伸過來。

啪。

他將他的手打回去，說我們吃烤魚好不好。他還來不及發表意見，他已經拽掉上衣跳進了水裏。半晌不見人影，他慌了，丟下書，扒住船舷四下張望，冷不防被他拖下水。他更慌，本能地把他當作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撲騰了兩下，才發現水其實很淺，只到他的腰。

好小子，敢詐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遊泳了嗎！？

他站起身，為自己的失態耿耿於懷。他的手撫上他的臉，撥開額前的一綹濕發，得意地笑。

我知道。這樣你才會抱住我不放手啊。

他不再給他解釋的餘地，用力將他擁入懷中。直到他近乎窒息，發出低低的鼻音，他才放過他的唇，滑向他的胸口。他的舌尖燃著一點星火，所到之處，他的每寸肌膚盡數被欲望灼傷。

疼嗎？

他扳過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吻。水從他的發梢墜落，淌過他手腕上新鮮的紅色指印。他搖搖頭。他的心中甚至因為那出自他手留在他身上的痕跡而暗暗歡喜。

可他終於什麼也沒說。

傍晚的涼風乍起，在他們滾燙的身子上吹出細密的汗珠。恍惚間，他的背觸到了泊岸的小船，蕩起漣漪，環環相扣，模糊了滿江的夕陽。

次日，他睜開眼，他不在身邊。他走出船艙。船尾沒有他的影子。他扶住船篷向船頭望，只見一成不變的江霧。他蹲在甲板上，頭垂得很低，悄無聲息地流下淚來。

起得夠早的嘛。

他驚回頭，看到他舉著買來的早飯，微笑一如他初見他的那天。

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在他身邊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圍上他的肩。他一閃，躲開他的手。

你怎麼回來了？

不回來，我上哪兒去啊？

他無視他的回避，重新摟住他的肩頭，語氣中滿是理所當然。

這一次，他把臉埋在他胸前，不哭亦不笑，只是將手指緊緊握住他的衣角。

剛才我在山那邊看到好大一片杜鵑花，吃完飯一起去看吧。

好。

他輕聲答道，手指依舊握緊他的衣角，不肯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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