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08 【网空】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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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樓主發表於: 2018-08-08 18:0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08 【网空】小日子

现代au，甜文

小空睡得正香，面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梦中，他在一万二一夜的酒店海景套房里玩限量版毛线球，正美得冒泡，肚皮上忽然一凉。
猫妖小空霎时清醒过来。他兼具人的理性与猫科的敏锐，当即判断：有情况，不变应万变。右手悄悄摸向台灯开关，咔哒，卧室伴着一声嘟哝亮起来。
睡衣腹部鼓起大包，掀开一看，一张冰冷苍白的脸贴在他肚皮上。
“我给林业局打个电话，”小空懒洋洋地说，“冷血动物也是动物，让林业局叔叔阿姨关怀温暖你。”
室友满脸清梦被扰的凶恶，指着墙上空调，“他妈谁开的。”
亮蓝的两个数字：17。
小空飞快从室友身下溜出来，盘踞床头，“我们哺乳动物就是要吹17度的风，喝八二年椰树椰汁，你要是冷，可以来哥哥胯下汲取一点温暖。”
台灯光簌簌抖动，室友的剪影犹如凶宅恶鬼，拖着八只节肢在暖色墙纸上摇曳。小空迎着那双阴毒的红眼睛哈哈大笑，拉开被子把室友跟自己裹成一个春卷。
“求我，我就把尾巴给你抱着睡，”小空得意地舔他脸颊，“睡了睡了，明天一早还要买菜，过点儿没有烙饼买。”

翌日无人叫早，小空睡得天昏地暗，耳朵尾巴都化出来了，好容易才挣扎着起来进食。屋里空空荡荡，他舔了半杯牛奶，在被窝里乱翻一气，总算找到盖在毛巾毯下的巨型蜘蛛。
天太冷了！北京的夏天太冷了，你敢信？堂堂蜘蛛妖魔网中人，竟在北三环空调房里冻回了原形！
小空笑得半死，给蜘蛛八只毛腿依次套上毛线袜。
网中人嫌弃道：“冬天用的东西，快收起来。”
“你感冒了我要遭殃，屋里就一张床，”小空偷笑，“听话！”

整个冬季，网中人为方便控温，常以蜘蛛形态爬来爬去。地暖不能开得太大，会把贴地移动的生物闷死。腿也不能着凉，粗绒毛线袜一定得穿。
要在冬天的北京存活，实在是件难事。幸亏小空单位里开空调，有时怕网中人在家不舒服，就把他塞到背包里，带去办公室。他包里放了盒盒罐罐的香烟和糖，生怕扎着网中人的眼睛，特意去土拨鼠废苍生那儿给他定做了一套八只的墨镜。
某天保洁阿姨过来给小空收拾桌子，当事人不在，桌上只有一只戴了墨镜的巨型蜘蛛，把阿姨吓得背了一段佛经。小空在餐厅舔奶精球吃，听见惨叫，赶紧回来稳住她。
“这是我买的异形模型！”小空把网中人抱起来给阿姨摸，“逼真吧？”
阿姨话都说不清楚，“这这这这么大的蜘蜘蜘蜘蜘蛛我奶奶说是成成成了妖怪的。”
“声控玩具，可贵了，”小空摸摸蜘蛛背，“来，给阿姨说段快板。”
蜘蛛里传来闷闷的机械声：“傻——逼——”
“胡闹，明明会唱歌，”小空在它背上挠挠，“你这样我要退货了啊。”
蜘蛛沉默片刻，又响起来，“更——多——选——择——更——多——欢——笑——就——在——”
除了办公室同僚，安福居小区周边的麻雀也知道这只大蜘蛛。熬得过寒风的麻雀按说是鸟中豪杰，哪儿都敢去，偏偏就是不敢进10栋801的窗。麻雀之间口口相传：801室藏着八只血红的眼睛，一到夜里就冒邪光，谁去了，谁要交代在里头！
偶尔有麻雀不信邪，去碰运气，就跟电影里闯鬼屋的未成年一样，再没有出来。网中人过冬，愣是把周边飞禽走兽都震慑了。但北京这座水泥森林，里头什么活物都没野外的好吃。

起晚了，烙饼早已售罄。小空提着两大盒快餐回来，见网中人已经变回来，正在阳台上抽烟。空调开在27度，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吃饭！”小空抹掉一脖子汗，“热死了，外头跟蒸笼一样。”
两人啃着鸡翅，看电视里播的午间新闻。网中人吃到第五个汉堡，发现小空一直挠来挠去，不紧不慢擦了手，把他掀翻在地脱衣服。果不其然，他身上起了一片痱子，网中人狠狠拍他屁股，他就哇一声变回原形，九条尾巴拖在沙发上，活像一只大扫帚。
邻居凤蝶下楼倒垃圾，电梯门打开，里头赫然是801的邻居。网中人戴着墨镜，白爪黑猫趴在他怀里，九条尾巴挂在网先生脖子上，看了就热。
凤蝶皱起鼻子，“今天三十七度。”
“不热，好得很，”小空用尾巴尖挠网中人鼻子，“咱们下楼散个步。”
“带臭小子剃毛去，”网中人耿直地说，他是蜘蛛变的妖怪，看见蝴蝶精很是亲切，“捂出痱子了。”
到一楼，电梯门打开，黑猫子弹似的蹿出，如一道流星划过门卫眼前，一骑绝尘，却被命运摁住了尾巴。墨镜男提着四脚乱舞的猫，一步一步残忍地走向停车场。风把猫的悲鸣刮出好几里地，咪——咪呜，喵！！！（我不去，网中人，你放手！！！）

小空剪头发了。保洁阿姨大吃一惊。小伙子拖在背后的水母尾巴好似从来没留过，一夜没了踪影。见小空顶着一头短发进来，女同事看呆了，午休偷偷过去问他：“遇着烦心事了？还是让爸妈说教了？”
“换个发型换个心情，北京太热，”小空眼神却凝固在她手中的毛线上，“怎么这么早打毛衣？”
女同事摸摸肚子，“小家伙冬天来，给他打个围脖。”
七月的北京写字楼里有人打毛线，孩子和猫都笑了。小空闯荡多年，早已混成人精，假装分享炒股心得，偷偷拿打量那些毛线球。
纯正山羊绒毛线团，粉色棕色浅蓝色摞在一起，宛如一篮冰淇淋，是他在一万二一夜海景房里玩过的高级货。
小空跟同事说：这几周整体下滑，让你先生巴拉巴拉，理财产品现在投资也很难回本，巴拉巴拉……两只前爪按在毛线上，滚得不亦乐乎。
这天他早下班，回家吃晚饭。网中人做了炸明虾荞麦面配烤牛舌，不知是哪门子搭配。两人吃完抹嘴，网中人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小空的爪子。
粉的棕的浅蓝的，绒毛卡在指甲缝里，看得网中人眉毛倒竖。
“玩过毛线球了？”
小空心里咯噔一响。蜘蛛在这种地方犯脾气，上来了按都按不住，只好笑嘻嘻地哄他：“怎么了，吃醋？你不也会吐线团，我睹物思人，想你哪。”
网中人瞪他一眼，没再追问。翌日早上小空出门，背包里多了几个白色的线团。
与毛线球不同，这些丝线极有韧性，进可拉长作刀削铁，退可配锁攀登珠峰，看得小空哭笑不得——他是个银行客户主管，平时用不到杀人的货。

801一室两厅，一间做了卧室，一间留给网中人当工作间。蜘蛛基因里刻着几何图谱，织网不算什么，做起服装设计才是真牛逼。网中人新选那几卷样布竖在墙角，门幅很宽，织得极密，裹两圈就能把小空包成木乃伊。人台边堆满了图纸和样衣，几件斗篷挂在陈列架上，清一色黑。
网中人soho，小空跟他住，早就想好要交房租，还要交饭费。但网中人没跟他收过，他就把钱放在自家邮箱里，隔一年去看，钱在原处整齐地叠成一摞。
网中人在外签了合约，有发行公司、推送平台和进货渠道。他是严谨的蜘蛛，选料打板剪裁都亲力亲为，只是小空从来不被许可进入工作间，因为猫科控制不住爪子。
晚上吃饭，小空问他：“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一件，让我近水楼台一回。”
网中人夹着盘子里的牛排，睨他一眼。“你要什么？”
“你看我适合什么就做什么呗，”小空笑笑，“不许说我适合不穿。”
他俩虽没把话说开，却已睡在一张床上。网中人筷子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若有所思。
小空本就是说着玩，不想老网突然哑巴了，悻悻扒完牛排，率先去洗澡。
坐在浴缸里，他隔着水帘看自己的手。掌心肌肉比常人稍厚一些，算是猫咪肉垫的证据。
猫的手相对柔软，蜘蛛的手就坚硬许多。那样一双坚硬的手，精巧起来也超乎想象，实在不可思议。
网中人做私人高定美名在外，早年设计的长袍系列还拿过奖。美则美矣，有些衣服放到生活里，绝不是能穿出门的风格。
好比他俩能挤在一起睡，可要为这事找个由头，倒还少些东西。

七月十二日下午三点，物业管理处员工天某上门欲带走当事人王某饲养的白爪黑猫，称居民举报该猫前日四处疯跑，疑似罹患狂猫症，应依法送至动物疾病防治中心。不料当事人暴力恐吓，一菜刀劈在门框上。接到举报，民警上门协调，801室门板上却无一丝刀痕。当事人王某表示不记得有人上门过。
王冬银（本名网中人）就此声名远扬，全东城区都知道安福居小区有位知名狠人，人高马大，肩宽腿长，据说单身，爱猫。经朋友圈添油加醋传播，次日便有热情的女性爱好者上门搭讪。
几位女士不约而同来到801室门口，片刻，来应门的却是另一位短发帅哥。
“找老王？”小空给几位女士倒了可乐，“老王出门了，要不等他回来。”
女士A酷爱鲜肉，见了小空比什么都高兴，柔声道：“他叫老王，那你是不是小王了？叫王什么呀？”
小空斜她一眼，笑道：“我怎么姓王了？又不是他儿子。”
闲来无事，小空带几位姑娘参观了门板。那里确实有道深深的刀痕，让小空用油漆和报纸遮了，日后再换。过会儿网中人回来，见门口围了一群莺莺燕燕。小空站在正中给大伙展示801室门锁，从门锁说到买房，从买房说到贷款，正在介绍他行新发行的贷款政策。
网中人深知此猫舌灿莲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过去提着小空衣领。几位女士见本人来了，连忙追问：“王先生，猫在哪儿？让我看看你的猫吧！”
网中人力气奇大，单手就把小空提起来，小空摆着手，对几个女人苦笑：“哪有什么猫啊，猫跟我不兼容，我昨天搬进来，猫当然就送走了！”
女士A急了，“你不说你不是他儿子吗？！还管人家养什么猫啊？”
“你管男朋友叫爸爸？”小空一脸没法和你沟通的无奈，“我还小，没这么情趣！”

那晚两人躺在床上，小空喊：“喂！”网中人背对他，理都不理。小空虽不确定原因，也知道室友是在生气。
他眯着眼打量头顶灯罩，白茫茫的，一个黑点都没有。寻常人家的灯里总有几只虫尸，但网中人在这，没有虫子敢来叨扰，自然也就没有尸体。他唯一一次见到光斑里的虫尸，是在某年秋天，三里屯的路灯上。
再狠的猫也有遭难时，被网中人捡到那会，小空只有八条尾巴，最后一条尾巴是在定福居801吃香喝辣后长出来的。如此说来，网中人更有户主资格。但房子是他俩一起租下，网中人在家做设计，并不介意小空对外宣称那是他的屋子。
“这么讨厌人家来你家？”小空扒到网中人背上，伸手挠他鼻尖，“我是给你解围好不好，再说了，又没让她们进来。”
“也是你家。”网中人冷冰冰地说。
小空嘟哝两声小气蜘蛛，不依不饶地拍他。网中人给拍烦了，只得转身把他按在床上。
夏天夜里，窗外有蝉鸣，两人面面相觑，像被火燎了。还是小空先翻身坐起，去抢被窝里的遥控器。滴滴，滴滴，温度一路调低，亮蓝色数字越来越小，2到1，字也越变越窄。
“干什么？”网中人低声问。
小空一扯被子蒙过半边脸。黑夜里，猫眼收成一条竖线，月光落在里头，好像融化的银子流进地缝。
“冷吗？”小空说起话来总有股要笑不笑的架势，“冷就来我这睡。”
冷血动物总是寒冷，恒温动物却是春卷的馅儿，饺子的暖汤，冬天的洗澡水，永远热乎。
百年冰盖遇上也要化去一层，何况是蜘蛛这种有心的生物。
被猫牵着鼻子走，真是好事吗？
不过网中人到底活了很久，钻被窝的神态非常淡定。
一蛛一猫裹在春卷皮里，鼻尖蹭着鼻尖。
小空悄声说：“猫科的鼻头最金贵，知道不？”
网中人闻言，往空鼻头啃了一口。他牙口利，犬齿很尖，咬空的鼻子却很小心，沾到为止，轻得像一个吻。小空把这当做蹭蹭，蹭到了鼻子，非常满意，舔舔蜘蛛的脸颊就睡了。
后半夜网中人关掉空调，把自己和空从被子里扒出来。小空的手搭在他颈上，指甲缝里有隐隐发亮的蛛丝残渣。
刚才他就醒了，故意装睡，呼吸声顺着空调风飞在网中人耳边。
已经七月，那声音却像今年的第一道雷鸣。

七月最后一天，小空下班回来，遇上网中人提着一只口袋从工作间出来。空心领神会，变回猫身扑在沙发上，很快便有一双手给他理顺皮毛，罩上一件小皮夹克。
小空两只前爪捂着眼睛，故意催促：“好了没？好了吧！我要看了啊！”
“爱看不看。”
网中人哼了一声，把新戒指套到猫妖第九根尾巴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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