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08 【网空】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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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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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22-12-08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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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8 【网空】匣剑

魔改原作，帝尊网×邪神将空，设定是小空没能及时拿到鬼玺。

篝火跳动灼烧，将黑魆的山洞映亮一角。

网中人运功调息完毕，抬眼向身旁看了看。如进山洞之前同样，那个人族少年无声无息的站在角落，身上衣甲残损，从伤口渗出的血淅淅沥沥落在漆黑的地面上，染出一条条狰狞的血色纹路，而他本人却像无知无觉一般，垂着眼睛，僵硬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人知修罗帝王有一柄锋利的兵器，从令如流，无往不利。

网中人看着那黑衣少年，冷冷笑了笑。面上染了血，便将时常覆在脸上的面具随手取了下来。稍一合目，忆起将才带着他杀出重围的情境，脸上的笑转了冷。他展开了左手，掌心一片猩红。再合掌摩挲两下，稍稍有些出神。不知为何，总觉掌中血迹犹温，仍残留着刚刚拉住他手臂的触感。

他便长长出了口气，抬眼，一双狭长阴戾的血色瞳仁斜斜的看着站在身侧的人，眼底压着几分危险的锋锐，凉凉说道，“遗憾吧。”

没有回答，黑衣少年笔直的站在阴影处，视线凝在地面，依旧无声无息。

网中人见他不出声，缓声再道，“戮世摩罗，吾问你。”他睨着那黑衣少年，眼中冷得厉害，“煞费苦心，引吾入彀，却没能如愿置吾死地，遗憾吗？”

仍旧没有声音。

山洞很静，静得只能听见薪柴燃烧发出的轻响。

网中人凝视着他，嘴角噙了几分笑意，满是玩味和讥讽，却也不急于逼他回答。一边以蛛丝绑扎上自己的伤口，一边好似闲聊一样，徐徐说道，“吾第一次见你，是在帝鬼尸体旁边。那时你在干什么呢？”

时间好似突然迟滞，空气也跟着凝重下来，本就逼仄漆黑的空间，越发的压抑。

“吾得到鬼玺，继任帝尊之后。就一直在想，如果吾再晚一些回来，现在站在吾面前的你，会是什么身份。”网中人说的缓慢，像是带着疑问，却又好似一切尽在掌中的悠然，“另一个新任帝尊麾下的邪神将？还是……帝尊？”

他拉长了后面两个字的尾音，血瞳在火光的映照下明灭不定，越发阴冷。

“煞魔子与吾说，先帝传你修罗夜炼，后又对你施加邪眼缚神的术法，令你成为修罗国度一把锋利的兵刃，冲锋陷阵，惟命是从。他道吾得了一个好兵器，可吾却从来不这样认为。”

无论网中人说些什么，站在侧方的戮世摩罗只半低着头，无动于衷，像一尊抽离了灵魂的人偶。

漫长的沉默之后，网中人呵地冷笑出声。终于是无意于再跟他浪费时间，于是抬手挥出蛛丝，拴起一束篝火抛至山洞的角落处，冷笑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一束火光虽然微弱，依然映亮了那个隐秘黑暗的角落，晦暗的光线下，泛着银光的怪异箱子隐约陈列在那里。

原本一直呆若木鸡的戮世摩罗，倏然间瞳仁紧缩，额角深处了细细的汗珠，混着面上的血污，在惨白的脸颊划下一道扭曲的秽痕。

这细微的反应，自然没能逃过网中人的眼睛。他眼中带出几分彻骨的锋芒，缓缓站起。因坐得太久，骨头摩擦出几声毛骨悚然的声响。便向前了两步站到了戮世摩罗面前，伸手将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包在掌心，轻轻按压着骨节处慢慢将其打开，动作柔缓，仿佛是恋人之间的亲密动作。

“怎么会有万无一失的术法，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环境。”

他将戮世摩罗斫入土中的逆神握在手中，随意挥动两下，能闻裂风之响，他掂了掂那把沉重的宽刃剑，而后突地倒转剑锋像那默然的黑衣少年颈侧刺去。

随着“锵”的一声闷响，逆神剑深深楔入戮世摩罗身后的山壁，被剑气割下的几缕发丝悠然飘落坠地。

“是把好剑。”即便这样突然的凶险，也没能让戮世摩罗抬一下眼皮，网中人看着他，一字一字说道，“可惜，不为吾用。”

戮世摩罗合了合眼，一直僵硬木讷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他嘴角弯起几分笑意，在开口时，沉金的右目之中已满是于网中人不相上下的寒光，“呵，看来，我刚刚没补你一刀，真是失策。”

筹谋许久，引得胜邪封盾在山谷埋伏，再以假情报诱使网中人前去，本以为能借刀将帝位尚不稳的网中人除掉，自己再诛胜邪封盾，便可将鬼玺带回继位。却不想反被网中人抛到战圈中央，重重围困之下险象环生，反倒要网中人将他带出杀阵。

他心觉有异，来到此地未敢轻动，却不想早已被网中人看破。

此时想来，网中人回归魔世后，仍以邪神将之位待他这个人族，且出入同行，几乎寸步不离，便是有仗要打，仍然将他带在身边，本就是反常之事。连三尊都看出了不对，拐着弯谏言，他却未能及时察觉。事到如今，早已不是棋差一招，而是满盘皆输。

越思越想，不觉便气往上撞。戮世摩罗切齿冷笑道，“帝尊等这一天多久了？”

明明是极端的劣势，却仍能摆出这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网中人挑了挑眉，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矮他半头的人族少年。

染着血污的脸，伤损虚弱的身体，并不如那夜在镇魔柱下看到的那般锋芒惊艳。清冷如星的沉金右目，清魅的面容，满身警惕的尖刺，这样的人虽是不多见，却也算不得罕见。

只是，加上脾气和性格，以及那份机心算计，却又别有一番味道。

他撇开视线，过了一瞬才接下说道，“知道吾是怎么看穿你的伪装，又是怎样知道你藏匿魔之甲的吗？”

年轻的人族扬起苍白的一张脸，金瞳死死盯着面前强大的魔族，眼中有灼烧的杀意，也有如刀的讥诮，“你既然全都知道，又备有后手，仍掉进陷阱被伤成这样，这份谋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网中人眯了眯眼睛，旋即嗤出一声冷笑，“尖牙利齿，在吾麾下假装受控的这些日子，也真是委屈你了。”

既然已经拆下面具，便再无伪装的必要。戮世摩罗即刻反唇讥道，“见识到了帝尊的深谋远虑，也不算委屈。”

如此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倒令网中人心中起了几分愉悦。魔世一向强者为尊，等级即便不是森严如铁，但除却竞争鬼玺的时候，也难见这么个句句都要呛毫无尊卑秩序的异类。他看着梗着脖子的倔强少年，仍是语出嘲讽，“吾还以为史艳文的次子如何机敏聪慧，却原来不过就是个黄口小儿。”

戮世摩罗眼中闪过几分愠怒，当即冷声道，“机敏聪慧也罢，黄口小儿也罢，与史艳文何干。”

他情绪的一瞬变化仍然被网中人察觉，他轻轻转了转眼睛，对他眼中的怒恨有了几分兴味，然而此时却不是他想要探寻的重点。

“魔之甲刀枪不入，万法难伤。”网中人看着他，狭长的目中阴鸷森冷，语气轻飘，漫不经心似的，却给人以提心吊胆的压迫，“你若有此物相助，便连吾也拿你再无办法。”

戮世摩罗冷了脸，将才为脱困虚耗了太多的气力，此时因不必再装作受人操控的木偶，索性一挥袖子坐了下来，闭目静待一阵强似一阵的眩晕过去。口中仍不忘出言呛声，“既早已识破，仍敢留我，你也未免过于托大。”

“吾只是在等，等着看你到底有什么计谋来对付吾，等着看你到底藏了何等后手，敢如此冒险潜伏在吾身边。”网中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也跟着蹲下身，仍是直视着他，徐徐说道，“若不是你过于谨慎，不敢离吾太远，冒险来找魔之甲，只怕吾现在再难对付你了。”

“呵，帝尊真是话多啊。”戮世摩罗张了眼，冷笑道，“你这样絮絮叨叨是为了满足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吗？可惜啊，这山洞之中无有听众来为你喝彩。帝尊爱讲，闲暇不妨去客栈说部，以你的口才，想必能搏个满堂彩。”

网中人微微眯起眼，血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凝视着面前的年轻人族，抬手按上他颈间，淡淡说道，“你只想说这些吗？”

戮世摩罗本就苍白的脸上再失一层血色，侧头咳出一口血来。网中人那一搭一碰看似轻飘，却又一股暗劲直透静脉，隐隐勾起他一直压抑的内伤。

他咳了许久，抬手狠狠抹去嘴角残血，顺了顺气继续讥道，“也许帝尊认为，我该向帝尊叩头请罪，痛哭流涕的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认命的做一把听话的剑？”

他清楚，求饶和妥协并不能换来想要的一切，除却输尽一切一无所有，再无任何意义。只要活着一天，就绝不能认命，否则就是会输给那个叫命运的东西。

戮世摩罗仰着脖子看网中人，沉金的右目中掠过一抹决绝，旋即变为讥嘲，隐约更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恨意，苍白的面颊染着血迹，看起来无端有几分悲凉。再开口时，仍是语带铿锵，“你要杀便杀，何必惺惺作态！”

网中人眉心微皱，指下碾着戮世摩罗失温的皮肤，感受到勃勃跳动的脉络，再以指尖抬起他的下颔，对上满是倔强的金瞳，道，“吾若有心杀你，将才杀阵中，便不会救你。”

戮世摩罗一怔，第一次露出了直白的疑惑。

篝火在这一刻燃尽，视线霎时变暗，却仍能看清网中人一双赤瞳中隐隐的一抹血光。

“你恨我，是吧。”是肯定句。一片沉重的黑暗中，网中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凉沁入骨。

戮世摩罗难得的没有还嘴，切齿硬是勾起一抹笑。是恨的吧，被横空夺走了鬼玺，打乱了一切的计划，不得不扮演没有灵魂的木偶，失去自由，被任意操纵的恨意烙印在灵魂里，永生永世都不会消逝。

可是……

“吾最厌取巧奸滑之人，更厌无能之辈。”即便在黑暗中，仍不足以影响到魔族的视线，网中人看着他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和嘴角强撑的笑。继续开口道，“吾不介意你有野心，也不介意你觊觎帝尊之位。”

戮世摩罗敛眉，知他话语未尽，便静等着他的下文。

“但修罗国度如今入主中原，正是关键时刻，收起你那些机心算计，阴谋手段。”网中人的声音很沉重，蕴着警告，“今天吾故意被你引到中原人所设下的围杀之中，又将你救出。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的话大出戮世摩罗的意料，眨了眨眼睛，错愕又有些茫然。

“今日之后，若你再做出什么蠢事影响到修罗国度大局，吾不会再放过你。”网中人的手指落在他的喉结上，感受着那一层淡薄的皮肤下坚硬却脆弱的骨节。那一句话的尾音已经压得很重，其间透出的杀机，好似下一刻，就要勒断戮世摩罗的脖子一般。

“既怕我影响大局，何必来这一出。”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戮世摩罗认认真真地审视着面前之人那双意味不明的血瞳，冷笑，“或杀或囚，还不都是帝尊你一句话的事。”

网中人并不喜戮世摩罗这样尖刻的模样，皱了皱眉，默了片刻，道，“你是吾的剑，是一把锋利的剑，吾不会将你永远收在匣中。”

戮世摩罗又是一愣，半晌，嗤笑道，“要我叩谢帝尊宽容圣明吗？”

网中人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只抛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剑有剑的用途。”

内伤难以压制，戮世摩罗再催功体，内息走得太急，不免又咳了几声，呛出几点嫣红血迹。

网中人没理会他的情况，也再没跟他搭话，便坐到了刚才的位置，合目盘膝，再度运转蜕变大法疗伤。

戮世摩罗喘了喘，只觉连呼吸都满带着血腥。被围困时耗力甚剧，内伤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好，此时实在是累得狠了，便也干脆合上了眼睛，倚在石壁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却也并不安稳。一刹梦到小时候，在酒泉寺与师兄胡闹玩耍，被师父拎着耳朵教训。一刹梦到自己被藏镜人抓走，落入西剑流手中炼化。一刹梦见自己刚到魔世，巨骨症复发时的痛不欲生。一刹又梦见自己得到了鬼玺，将逆神横在网中人脖颈之上。

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耳边有响动，睁眼便发现网中人已经醒了，正目光撇向洞口。

他也转了头去看，晨光虽微，却终究渐渐驱散了夜的沉黑，投入这一方山洞。

听得他醒了，网中人也未多做反应，只到了一句，“天亮了，走吧。”便率先提步离去。

戮世摩罗眯了眯眼睛，扫了扫昨夜看见魔之甲的角落，那里只剩未燃尽的一根薪柴，已然冷了多时，他再抬头看看网中人离去的背影，突地又笑了一声。

天明了，那一道霞光射进来，万象皆新，一梦将醒。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