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9 [四沐]一樽還酹江月（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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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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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樓主發表於: 2008-06-10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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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 [四沐]一樽還酹江月（end）

一樽還酹江月

　　輕舟在江面上划行，水聲潺潺。
　　人類也只有在面對大山大水時，才會覺得自己的渺小。

　　想起來，沐流塵才發現，竟是感染燐菌之後，日子就突然從汲汲營營的江湖味兒當中靜默了下來。

　　『主人，您要記得照顧自個兒的身子啊！』

　　沐流塵偏頭沉思，想起離月在離開不染凡塵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這樣對他說道。
　　
這孩子啊……
　　不過是讓她回去過著自己的生活而已，竟然弄得像是兩人生離死別似的，離開不染凡塵、離開快被燐菌吞噬的主子，這合該是種解脫吧！

　　『主人，不染凡塵永遠是離月的家！』

　　嘖嘖，這離月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這幾缸子的眼淚像個女娃兒，明明是讓她自由，卻弄得像是沐流塵把自己養大的小孩給拋棄了似的。

　　揉揉自己的額頭，沐流塵以為燐菌所帶來的頭疼又要發作了。

　　清風自江上吹來，舒緩了數度躍上額際的疼痛，同時也帶起沐流塵淡金色的長髮，飄揚不止。
　　九皇座啊九皇座，拼了命地想要坐上，有時候他都幾乎要忘記自己這麼執著的原因了，原來，坐上了九皇，他仍然只是沐流塵。

　　只是個永遠輸給俠刀蜀道行的，沐流塵。

　　「客倌啊，風大了，進艙內歇息吧！」撐船的年輕小伙子在船頭對沐流塵喊著，要不是看著這位客倌江湖人士的打扮，手裡還握著把長劍，就憑對方那身單薄的身子，小伙子還真怕這人會讓風給吹落了江底。

　　「多謝，我想在這兒吹吹風。」沐流塵向小伙子頷首致意，直挺挺的站在船尾，一重又一重的青山不斷地從眼前劃過，而來時遙遠的那一端，就是不染凡塵，就是離月那孩子送自己上船的地方。

　　『坐著船離開一個地方，能看的比較久些。』

　　好像有誰說過這句話來著？
　　沐流塵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會想坐著船，慢慢看著某個地方從自己的眼前慢慢淡遠，其實，是因為不捨吧！

　　不捨嗎？
　　沐流塵想了想，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不捨，因為向來都是別人捨下他。

　　師父、師兄、四無還有王隱。
　　他想要珍視的東西都搶先一步的捨下了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東西不捨。

　　若真要計較起來，那他不捨的，大概就只有離月了。

　　『主人，離月捨不得離開您啦……』

　　沐流塵終於明白，為什麼離月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

　　好久以前，到底是多久沐流塵也記不上來了，反正，就是在四無君還沒當上軍師前、在王隱還拿著刀到處找人比試、在自己還沒撿到離月那時。

　　他們三個人常常一塊兒結伴出遊。

　　「行者無疆。」四無君喜歡用自己的腳，一步步的遊山玩水，他說這樣才有行者的感覺。

　　「切！有輕功不用，那不叫行者、那根本就是愚者。」顯然王隱還沒辦法體會一步一腳印的真實感。

　　「你別計較了，等會兒到了茶亭，四無自然會請你喝杯涼水的。」沐流塵拍拍王隱寬闊的肩，抿嘴笑道。

　　「好友真是大方，慷四無君的慨去解王隱的渴，不愧是沐流塵！」四無君回過頭對沐流塵咧嘴笑著，手中的羽扇仍是一搖一擺。

　　「我是怕王隱中暑，讓他有點兒前進的動力，不然，他這麼壯一尊，要是倒下了，我哪扶得動他？」沐流塵加快腳步走至四無君身邊。

　　「說得倒是，怕就怕我們兩人還抬不起呢！」所謂好友，就是聯合起來奚落你的那種人。

　　「喂喂，不要用一尊這種形容詞好嗎？感覺怪怪的！」反正被這兩個傢伙奚落慣了，王隱也不在意的瞥了兩人一眼。

　　一路上，三個人就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直到坐上了小船，王隱整個人才精神了起來。

　　「有船坐就早說嘛！」江水漲潮的時期，小舟有如飛行一般的在江面快速掠過，所有的景物都被狠狠地往後拋去。

　　「四無，你站在船尾做什麼？」沐流塵轉身問道。

　　「你過看看……」四無君朝沐流塵丟出個笑容。

　　走至四無君身邊，沐流塵看到了方才他們三人歇息的草亭，「有什麼特別的嗎？」

　　「離開一個地方，就要坐著船，慢慢看著那地方從眼前遠去，這樣，就會牢牢地記在心上。」四無君揚起笑容。

　　沐流塵望著那信心瀟瀟的笑容，一瞬間近乎傻眼。

　　總是在很久很久之後，多久沐流塵也無法記清楚，就是在四無君和王隱都捨下他之後，沐流塵常常想起四無的那個笑容。

　　那個笑容，總是跟四無在他眼前灰飛煙滅的景像重疊。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不自覺地，沐流塵對著重重疊疊的山水，喃喃唸著。

　　沐流塵，想問四無，你後悔過嗎？

　　有好長一段時候，他很害怕閉上眼睛。
　　因為燐菌讓他的夢變得比真實還要真實，在夢中，他看得到四無的笑容、聽得到王隱爽朗的嗓音，甚至，看得見自己抿嘴笑著。

　　然後，他會以為自己不是一個人。

　　而醒來之後，才發現那是夢。
　　這時他就會對自己扯了扯嘴角，然後靜靜等著天亮。

　　好夢還可以忍受，如果是惡夢，那就會讓沐流塵痛苦不已。
　　其實說惡夢也不盡然，只不過是在夢中重複著現實生活的一切而已。

　　四無的墳墓，王隱的骨灰，師父緊閉的雙眼，還有師兄離去的背影……
　　沐流塵知道自己是身處惡夢當中，然後他會拼命的想讓自己醒來，以為醒來之後就能看見曙光，以為醒來之後惡夢就會煙消雲散。

　　只是，醒來之後，才刺痛般的發現，惡夢不只是惡夢，而是事實。
　　四無的墳墓就矗立在不染凡塵之內，王隱的骨灰曾從自己的指間滑落，當驚覺惡夢其實就是事實時，沐流塵會全身著火似的痛楚。

　　燐菌不會把人逼瘋，只有甩不開的往事才會讓人失去理智。

※

　　「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正所謂輕舟穿越萬重山，沐流塵只是一閉眼一睜眼而已，小船便已停下，那撐船的小伙子正看著自己。

　　「客倌，已經靠案了，您小心上岸。」

　　「嗯，謝謝你，這些碎銀都拿去吧！」沐流塵從袖懷裡掏出一包碎銀，都塞進了那小伙子懷裡，然後頭也不回的閃身離開。

　　「太多了……啊，客倌……」小伙子見到沐流塵在自己眼前瞬間遠離的身影，揉了揉眼睛，笑了笑，「真遇上好人了呢！」

　　一步一腳印的走著，沐流塵微微喘著氣。
　　方才太急著使用輕功，讓原本就受了傷的功體更虛弱了幾分。

　　沐流塵漫無目的的走著，天色暗下來之後，竟又折回了岸邊，聽著江水聲，好像才能讓思緒平穩下來。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早生華髮……
　　沐流塵嘴角淡淡揚起。

※

　　「都幾歲的人了，居然能玩成這樣？」沐流塵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在水中看似挫敗的王隱，以及在岸邊露出一臉勝利的四無君。

　　「沒什麼，只是比試比試罷了！」四無君擒著笑眼。

　　「快起來吧，王隱，天都要暗下了！」

　　「喂，你們兩個好歹也拉我一下，這江底的泥沙很難行走耶！」王隱不悅地抱怨著。

　　沐流塵走近，伸手欲拉住王隱，沒想到卻被王隱一扯，整個人也落入江水中，氣得他發了掌把王隱更往那江心處震去。

　　「唉呀，我說沐流塵，你也真狠，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居然對我發掌……」坐在岸旁升著火，王隱還在碎碎唸著。

　　「我沒一腳把你踹到江底已經是顧及朋友情義了。」沐流塵白了王隱一眼，身子和衣裳早已用內功烘乾，只是長長的髮絲還在滴著水。

　　「我來幫你吧，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四無君把羽扇放下，拿了塊布巾走向沐流塵，用難以想像的溫柔手勁，輕輕地替沐流塵擦著濕髮。

　　「喂，怎麼就沒人想到我的頭髮也沒乾！」

　　「王隱你最好安靜一點。」

　　沐流塵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四無君輕問著，坐在沐流塵身後，他還可以聞到沐流塵髮絲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沒什麼……」

　　「你的頭髮真好看。」夜色漫延，四無君低聲在沐流塵耳邊說著。

　　「這不算早生華髮嗎？」沐流塵看見四無君的眸子裡，閃閃發亮。

　　「不算，這髮色很美，像黎明的第一道陽光一樣，是讓人會貪戀的那種。」四無君雙手環住沐流塵的肩。

　　「四無，你……」太過曖昧的氣氛，讓沐流塵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回應些什麼。

　　一整晚，四無只是這樣靜靜的抱著他，然後在他未乾的髮絲上吻了又吻。

　　那夜，是個很美的記憶。
　　除了王隱不自在的翻身微嫌吵鬧之外。

※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江心倒映著明月，沐流塵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又好像忘了很多事，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幻影。

　　一樽還酹江月。
　　這種舉杯邀月，又灑酒為酹的逍遙事兒，讓他一再而再的想起四無和王隱，想起那個遠在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幾乎要遺忘的過去。

　　夜風吹來，天地山水間，沐流塵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也許，明早就動身回不染凡塵吧！
　　沐流塵這樣想著。

　　也許，一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機會看見這江這月了。

　　一樽還酹江月嗎？
　　沒有酒在手邊，沐流塵卻嚐到了一陣鹹鹹的味道。

　　那就，一樽還淚江月吧！

後記：

　　請大家支持沐流塵後援會的連署吧！！＊淚＊
　　
　　原本是想寫個快樂的文章當作宣傳文，但是小沐的連署人數停滯不前讓我整個焦慮到寫不出

快樂的文章來（其實是藉口？）所以找了篇久遠以前寫過的文章充當宣傳！真是抱歉！

　　但是，還是請大家幫忙連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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