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18 【日月】歸園田居（下）4F、後記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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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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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7-11 14:2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8 【日月】歸園田居（下）4F、後記5F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2-08-10)

　　退休生活開始的第一天，談無慾就開車出了門。只不過不是開車往金融區走，而是反方向往市郊的淺山開去。
　　路上的風景是完全不同。離開了住宅區以後，路變小了，樹變多了，偶爾可以看到低矮的房子和一些菜園，再開一陣子，入眼就全是稻田。一期稻作才剛剛完成插秧的四月，細細碎碎的秧苗在水田在風中搖頭擺腦，相當討喜。他放緩的車速，降下車窗，春天的風吹進車裡，他索性連空調都關了，一邊慢慢開車，一邊留意著路邊的電線桿。不少電線桿上都貼著花花綠綠的房地產廣告，那也是談無慾今天開車出門的用意。他很快的瞥過一張又一張的廣告，然後在某幾根電線桿邊停下車，撕走上面的廣告單，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剛從分秒必爭的金融戰場上退休，他沒有無聊到要再次投身下一個投資事業──就算要投資，也不會跑到這種鄉下地方來找地找房子。
　　是的，他要找地找房子，但不是找那種可以轉手賺大錢的工業用地或是可能被徵收的土地，而是一塊農地，還要一棟三合院。
　　這類的房子在這種年輕人口流失的鄉間很多，不到一個早上他手上就收集了一疊廣告單，也都一一跟仲介或屋主打過電話，約好看地看屋的時間。中午他開車到鄉裡最熱鬧的市場吃了頓簡單的午餐，順便跟麵攤老闆聊了一下哪邊的地比較好。
　　「買地？」大概也有六七十歲的麵攤老闆俐落的下麵、切小菜，叼著一根長壽菸抽得整個攤子上煙霧迷漫，「少年仔你來這裡買地幹嘛？人都走光了買什麼地？」
　　早就預料到當地人會一副看到鬼的樣子。談無慾淡淡一笑，端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是要做研究，收集資料用的。」
　　「是這樣啊，原來是做研究喔！」老闆被他的話說服，開始非常熱心的分享他的在地知識，包括哪邊的鄰里好相處、哪邊都是同一姓的比較排外，哪邊比較靠近水圳、哪邊種出來的米曾經得過獎......一頓午餐吃完，談無慾已經大致決定了幾個可能的「地選」，就等著下午去現場走走看看了。

　　聽說他要去市郊買地，素還真沒說什麼──事實上他可能是沒時間說什麼，因為那時他正在香港機場，準備轉機去倫敦。因為抵達香港已經晚了，素還真必須用跑的才能趕上往倫敦的飛機。他一邊跑一邊騰出手來打電話跟談無慾報平安，聽到談無慾說要去鄉下買地，他只說「喔，好。自己開車小心。」然後在一團混亂中掛了電話。談無慾也沒有特別覺得高興或生氣，反正他用的是自己的錢，素還真同不同意其實也沒什麼關係，現在他還盡到了告知義務，那也就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不過其它幾個損友就沒那麼雲淡風輕了。初行雁和慕少艾都非常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看，「吵架啦？要分居啦？」
　　他很優雅的喝他的茶，沒有被面前的兩張八卦表情給影響，品完一口才悠悠閒閒的開口，「所以雁子，來幫我看看房子吧。」

　　初行雁很認命的跟談無慾去看房子。談無慾把考慮的範圍縮小到了三個候選，每個都是一塊農地加上一座小三合院。農地的荒廢情況不一，小三合院的殘破情況也各有千秋。做古蹟修復做了半輩子的初行雁來到第一座小三合院的時候，看著三合院整個塌陷的右廂，屋頂破了好幾個洞、裡面長滿雜草的正廳，以及一走進去就湧出大群蝙蝠的左廂，扶著快掉到地上的下巴轉頭看著身邊氣定神閒的談無慾，「你要買這個？」
　　「這是其中一個選項。」
　　「多少錢？」
　　「連旁邊農地的話，大概兩千萬吧。」
　　「你瘋啦？」初行雁當場抓狂，指著右廂殘存的磚牆，「修這個，幾百萬跑不掉，如果加上傢俱、裝潢之類的可能要上千萬！你確定你要花這麼多錢？」
　　談無慾涼涼的回過頭，那神態和語氣好像出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你不是說，希望有一天可以碰到一個預算無上限的金主？」
　　徹底被打敗。初行雁挑眉看了談無慾一眼，「好吧，金主。所以你希望我從哪一個方面給你建議？最省錢的一個，還是修完以後最好的一個？」
　　「當然是修完以後最好的一個。」
　　有凱子不削是對不起自己啊。初行雁在心裡吶喊。他努力的讓自己的面部表情顯得專業一點，對談無慾微笑，「那，我們去你下一個候選看看？」

　　在初行雁的專業鑑定之下，談無慾已經在心中排好了三個選項的順序。不過在決定之前，他還要再拜託兩個朋友。他先打了電話找白忘機，請白忘機幫忙確認一下農地的情況以及週圍可以種植的植物。白忘機早就從初行雁那裡聽說談無慾要買舊三合院這件事，對於談無慾的請求倒也不太驚訝。他一邊和談無慾走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一邊忍不住好奇，「怎麼會想到要買地？」
　　談無慾淡淡的道：「不知道。大概是城市裡住膩了吧。」
　　白忘機笑了笑，隨手拔起一根狗尾草握在手裡把玩，「我看你啊，是想彌補童年沒有在田梗上奔跑的缺憾吧。」
　　談無慾也笑了笑，「也許喔。」
　　把白忘機送回他的農場實驗室，談無慾又轉頭開車去接墨塵音。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所謂風水問題，但想想若是幾千萬砸下去最後弄得自己不舒服，好像真的有點浪費；加上風水這玩意兒除了那些玄理之外，倒也有一些部份真的跟環境的交互影響有關，多聽聽一點意見也沒什麼害處，於是聽從了蒼的建議。只是蒼那人提議歸提議，說了半天結果根本不在國內，只好把這件事交給墨塵音。雖然對玄宗那一大家子來說，看風水只是興趣與副業，但終究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談無慾於是很放心的把墨塵音載來載去，讓他好好鑑定一番。
　　墨塵音在回程的車上問他：「你是認真的要買？」
　　「是。」對於一眾朋友們的大驚小怪，談無慾並不介意，反而覺得有點窩心，「很不可思議？」
　　「是有點。」墨塵音想了想，「不過也不至於到『很不可思議』的程度──怎麼說，我們都以為你退休後會先去英國或是荷蘭之類的地方晃上一年半載再回來，沒想到竟然是跑來這裡買地買房子。」
　　「哈！」談無慾笑了一下，「其實我想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也沒跟大家說而已。」
　　墨塵音點點頭，「我感覺得出你是很有規畫的在進行，不是匆匆忙忙急就章，這樣就好。荊衣一聽就鐵口直斷說你一定是跟素還真鬧翻了，害得我也有點擔心的說。」
　　「這倒是跟素還真沒關係。」談無慾聳聳肩，「而且我如果真的跟素還真鬧翻要買新房子，也不會跑到鄉下地方買舊三合院吧？更何況我自己名下就有房子了啊。」
　　墨塵音「噗」一聲笑了出來，「這樣聽起來有道理，但兩個人吵架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誰知道你買房子買地是不是要拿來布置成命案現場之類的？或是搞不好可以增加離婚訴訟的籌碼啊！」
　　「白痴才相信你那種鬼可能。」談無慾笑著瞪他一眼，停下了車，「快回去啦，把你拖到那麼晚，赭杉軍又要給我奪命連環call了。」
　　「我出門有跟他報備啦你不用擔心。」墨塵音笑，「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算一下婚姻或桃花？」
　　「墨塵音你給我下車！」

　　去鄉間找一幢三合院和一塊地，當然不是為了離開素還真。其實這些年來更精準的說應該是素還真離開他比較多。不是吵架鬧分手的那種離開，是因為素還真自從成為他們公司海外事業部門的執行長，搭飛機全世界跑就成了家常便飯，一年裡可以從美國飛去日本，從日本飛去巴西，從巴西飛到南非，再從南非飛去澳州......總而言之除了南極和北極他幾乎什麼地方都去。這是他的工作，也成就了他的事業，談無慾對此其實是滿為素還真驕傲的，畢竟他是真的努力了很久才總算換得實現夢想的機會，所以更應該好好把握。和素還真不同，他在素續緣出國留學的第二年毅然決然從摸爬滾打了二十年的投資銀行退休。有些人以為他退休是為了陪素還真到處跑，但他一點都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麼累。他有自己的計畫。他不知道素還真有沒有考慮過退休或是休長假之類的問題，素還真自己也沒提過。對談無慾來說，只要素還真還願意繼續為事業打拚而且沒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他就會支持素還真的決定。終究他們有各自的天空，不管再如何緊密相依，他們的關係與他們各自的舞台並不一定要有什麼關聯。

　　有了幾位好友的專業意見，談無慾沒有猶豫很久就決定了他的「鄉間別墅」。完成所有手續，成為那塊地以及那棟小三合院的屋主以後，他又拎了初行雁去現場，正式開始討論要如何整修這座傾頹的三合院。
　　和談無慾來來回回的討論了幾次，確認了所有設計以後，初行雁很有效率帶著他的工作團隊開始整修談無慾的三合院，同時配合著白忘機的工作進度一併整理旁邊的農地和水溝。既然房子和土地有專業的人幫忙，談無慾便悠悠閒閒的去找傢俱。他也沒有刻意要買古董或是強調復古，一切隨興，從高級古董傢俱店到平價傢俱賣場都很有興致的去晃了一圈，打聽到哪裡有跳蚤市場或是舊傢俱回收的也繞過去看一看──反正他現在不用上班，時間最多。
　　他找傢俱找得不快，初行雁完工的時候除了廚房是一起施工所以已經有著落了之外，只有餐桌和幾張椅子而已。東西運來的那天，他和初行雁一人搬了一張大藤椅坐在廊下，那時已經是一期稻作收割後的盛夏，陽光傾倒在三合院中間的埕裡，曬得亮晃晃的，週圍的老樹上傳來陣陣蟬鳴，倒顯得整座三合院非常安靜。
　　談無慾想了想，轉頭問身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初行雁，「你覺得我很衝動嗎？」
　　「啊哈，如果你衝動就不會買房子買到現在只買了兩三張椅子跟一張餐桌。」初行雁頭也不抬，繼續閉目養神，「說老實話，一開始我是有點擔心你是不是哪邊腦子燒壞了，才想到要來買地買房子。但現在我倒是真的相信你是為了某個理由──至於那個理由是什麼我不知道，而且我猜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對吧？」
　　談無慾學著初行雁的樣子懶洋洋的躺進藤椅裡，「是啊，我也搞不清楚。」
　　「但反正你錢都花了，與其去想你當初為什麼想來買地買房子，不如先想想你的床要去哪裡買吧？雖然我是把你的三合院蓋得很舒服沒錯，但打地鋪還是很傷身體的，不建議喔。」
　　「知道啦，明天或後天我會去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位師傅的。」
　　初行雁擺擺手，打了個呵欠，當真睡起午覺來了。

[ 此帖被初夏在2012-07-18 13: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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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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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7-11 15: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談談的選擇，是懂得寧靜與享受自然的人才會有的選擇。(我懂，可是這選擇對我卻像奢求。)
有這樣的好友、這樣的情人，這樣的談談選擇了這樣的退休生活.....

至於那個人，生命不需要綁在一起，但家終究只有一處吧?

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

浸在文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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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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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2-07-12 22: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不錯啊，可以當作「那座港口有我晴朗的夏天」的外傳來看。
好像很少人想到4、50歲的素還真、談無慾是什麼模樣，因此看到這篇時覺得真好。這樣的年紀，正是夫妻不再黏的時候，也是在工作之外有更多時間思考自己的時候。隨著地球一起轉動的素還真，與小隱於野的談無慾，下篇會有什麼樣的火花呢？

另外，我實在很愛老房子，看這篇總讓我想到「回鄉蓋房子」那樣的事情。貌似很有汗水，但也很美好。
我更期待在老屋的談無慾，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Ps.我很抱歉讓初夏雷到了，那不是我的本意，非常不好意思。

拂塵與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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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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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2-07-18 13: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自由：
　　我也懂，但這個選擇真是很難辦到。不要說妳，我也無法啊......妳看看，談無慾有什麼？有錢！有閒！......然後我們都沒有（咳，妳講得很沉重，我回得很搞笑，這樣妳會不會想揍我？）
　　不過我覺得談無慾真的是該有的都有了，他想追逐的東西連我都說不太清楚，不過我想就是一種昇華般的寧靜淡遠吧。有朋友，有情人，但同時也有「自己」。
我想到了他這樣的年紀，真的是不需要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只要知道他安好、只要知道他過得不錯，好像就夠了。大概那種牽繫已經牢牢的把他們綁在一起，但就像風箏和放風箏的人一樣，距離那麼遠，又那麼近吧。

To 央歌：
　　被發現了，其實這篇是直接從《那座港口有我晴朗的夏天》發展出來的，的確有點外傳的性質。大概是站在二十幾歲的續緣視角，很容易就把日月兩人拉到五十幾歲的中年了，轉換非常順利（笑）其實我也真的很好奇，這兩個人在四五十歲的時候會做什麼、會想什麼？所以一方面做了一點想像，一方面也算是進一步的去詮勢我所認識的談無慾。在寫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寫什麼，就是順著腦袋裡的東西去寫，我還挺擔心會不知所云的（汗）。所以，火花可能沒有，有的應該是很多問號吧......
　　央歌千萬別說抱歉讓我雷到這樣的話，這豈不是折煞我也，萬萬承受不起啊（跪）。本來寫文就是作者最大，讀者可以選擇看或不看，但除非作者太出格，不然是沒有什麼限制的。央歌加油寫吧！等著看央歌的文（樂）
　　並感謝央歌慷慨解囊贈送花花兩朵！真是不好意思m(_ _)m

另外要謝謝贈花的 臥江隱、滌夢竹 兩位道友！: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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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2-07-18 13: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他慢條斯理的繼續採購傢俱，一買就從夏天買到冬天。聖誕節的時候他飛去紐約和素還真、素續緣父子一起過節，在晚餐桌上不經意間提起了那座三合院的事。素還真「哦」了一聲，「你要搬去？」
　　「至少目前不會。」他切著盤子裡的魚，「我還沒買好傢俱。」
　　「冬天冷，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吧？」
　　「嗯，我也是這麼打算。」
　　素續緣抬頭看看他們兩個，總覺得這氣氛有點怪，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有點食不知味了吃了幾口，他聽到談無慾說：「你要派去德國的事確定了？」
　　這句話讓素續緣嚇了一跳，忍不住看向素還真。素還真放下手上的叉子，鄭重的回答：「嗯。明年年初就去。跟我之前告訴你的差不多，保守估計會待上兩年，到整個歐洲區的營運穩定為止。」
　　談無慾也點點頭，「所以你會直接從這裡飛過去吧？」
　　「嗯。」
　　素續緣低下頭回去吃飯，不知為何他不敢看談無慾的表情。
　　談無慾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他想了想，交待素還真一些瑣事，又隨口說：「那只好等你回來再帶你去看那棟房子了。」
　　素還真微笑，「拭目以待。」

　　回國以後談無慾繼續挑選他的傢俱，總算在一期稻作又要插秧的時候把所有生活必備的傢俱都運進了他的小三合院。他在一個天氣不錯的早晨載了一些棉被枕頭之類的雜物到三合院裡，簡單安頓一下以後捲起袖子開始收拾。
　　梅雨季開始之前，談無慾好不容易把三合院的裡裡外外都整理好，邀請了死黨們來吃飯。這群損友們雖然講話一個比一個毒，但對初行雁的傑作以及談無慾挑選傢俱的眼光還是讚不絕口。這群人第一個看到的客聽是從的正廳和隔壁的房間打通而來的，牆邊擺了幾座矮櫃，裡面稀稀落落的放了一些書和收藏品。一座木製三人沙發和好幾張各有特色單人沙發錯落的圍繞著中央的茶几，內斂的沙發顏色搭配加上幾盞立燈、小邊桌和盆栽，讓整個空間看起來自在而舒服。阿九一來就往那區沙發上撲，慕少艾隨後跟進，一群人就像小孩子一樣擠在地毯上吵吵鬧鬧。不過在溫暖的燈光下倒也不算太破壞氣氛，反而是種令人微笑的熱鬧。
　　這一大群攜家帶眷的朋友們在客廳鬧夠了又轉戰談無慾的大廚房。原本位在正廳另一邊的房間和原有的灶下結合，就變成一個寬敞明亮的餐廳兼廚房。廚房是由一套L型的流理台再加上中島式的流理台組成，瓦斯爐、冰箱、烤箱和微波爐一應俱全，空間大、採光又好，讓幾位總是擠在小小廚房裡揮汗如雨的家庭煮夫們非常羨慕；靠近客廳的一側則是談無慾早早便買定的大長桌和好幾把形形色色的老椅子和高凳。廚房雖然是全新打造，但初行雁的功力也在此發揮得淋漓盡致──這組現代廚房設備放在古舊的三合院裡卻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反而襯得那張大餐桌和老椅子更有風味。到了晚餐時間，大家圍著那張大餐桌吃飯喝酒，原本放在餐桌邊的椅子不夠這些蝗蟲們坐，談無慾很順口的派人去儲物間搬椅子。那間儲物間裡擺滿了談無慾從各種地方找來、但還沒找到地方放的傢俱，還有一些椅凳。初行雁很貼心的在這個空間裡加強了防塵、防潮和防蟲等等各種處理，遂了談無慾不想常常拿抹布擦上擦下的心意。一群人一邊搬椅子、一邊很諂媚的稱讚談無慾很有先見之明云云。談無慾一邊笑一邊跟初行雁、慕少艾鬥嘴還要一邊吃飯，幾杯黃湯下肚倒也有了幾分暈暈的酒意。許久沒見這麼多人混在一起製造噪音，小小一座三合院裡吵吵鬧鬧、人來人往，很有過年節的氣氛──好像還真的有點懷念。
　　送走了那群他其實很珍惜但打死都不承認的「狐群狗黨」，談無慾走進位在左廂、和右廂相對的新「臥室」，當真還有點不習慣。
　　從客廳走過來的話，右手邊是浴室，左手邊是房間。一般來說這類三合院的浴室或廁所通常都是外加的，但在談無慾的強力要求之下，初行雁把外加的浴廁打掉，在屋子裡建造了這間有兩進的豪華浴室：第一進是馬桶、洗手台和置物空間，第二進則是淋浴間和浴缸。兩進用毛玻璃隔開，讓洗澡的濕熱蒸氣不會擴散到浴室外，也讓淋浴泡澡的人更有隱私感。初行雁一直對那座大浴缸很有意見，一邊跟他解釋平面圖的時候還要一邊吐槽他：「你平常又不泡澡，買個浴缸嫌錢多啊？」他偏偏頭，固執的指定一定要有浴缸。反正出錢的人最大，初行雁吐吐舌頭，把浴缸加在圖上，畫完了以後抬起頭來嘿嘿賊笑：「也有點年紀了，洗鴛鴦浴的話不能太激烈喔！」他也沒答腔，只是伸手讓初行雁跟平面圖紙好好的熱吻一番。他躺在溫熱的水裡，仰起頭看著天窗外的星星，微笑起來。
　　點著立燈的臥室裡帶著一種沉靜優雅的風韻。中間是談無慾千里迢迢請老師傅訂作的紅眠床。窗邊是書桌和書架，牆角則擺著一張看起來就非常舒服的單人沙發、一張小邊桌和一盞漂亮的立燈。靠近門的那一整面牆全部做成櫃子，現在收著衣服和棉被。新做的紅眠床飄出淡淡的木香，談無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股木頭香彷彿流轉在自己的身體裡，比起那些要點燃的薰香或精油更要單純而樸實。他抱了筆電爬上那張可以睡上兩三個人的大紅眠床，擰開床頭的夾燈，打開電腦。
　　skype的來電提示音拉回了發呆中的談無慾。他點開視窗，是素還真。
　　「聽說今天是你的house warming party？」
　　「嗯，剛剛才散。今天來了好多人。」
　　「欸，都不等我回去再辦。」
　　「那時我的house早就warm了。」
　　素還真笑，「那，你要不要帶我去參觀新家？」
　　談無慾低頭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你很閒？」
　　「今天週末嘛。」
　　「......好吧。」他下床穿了拖鞋，捧著筆電讓攝影機鏡頭朝外，帶著素還真去「參觀」他的三合院，一邊走還要一邊簡單講解。他也不知道隔著一個筆電的攝影機素還真到底能看到多少，他甚至很懷疑素還真到底有沒有在看螢幕上不太清楚的影像。原本他也不指望素還真有多在乎，只是在聽到素還真一句「看起來好舒服喔我也想去住」的時候，他的原本只打算在臥室裡溜一溜的計劃被打消，著了魔似的捧著筆電從臥室走了出去，一步一步的經過浴室、客廳，最後走進廚房。他把筆電放在那張大餐桌上，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看完了。」
　　「哎，退休真好。」
　　談無慾「哼」了一聲，「不退休的人不知道是誰喔。」
　　素還真笑了兩聲，「什麼時候開始種田？」
　　「不知道。」談無慾對著鏡頭攤手。只是心裡有一個聲音輕輕的把話接了下去：「等你回來的時候吧。」

　　談無慾在他的小三合院裡待了整個夏天，一直到冬天的東北季風吹起才又搬回城市裡。開車回公寓的路上看到路旗廣告，故宮博物院正在展出晉唐書法，有好幾件真跡，連收音機廣播都在談論這次展覽有多麼盛況空前。
　　隔天下起了冬天的細雨，濕濕的更顯示出冬日將近的寒意。談無慾攏了攏大衣，還是搭了捷運去博物館。一大早展覽廳裡沒有什麼人，踏進昏暗的展間就好像走入另外一個時空，有很多不同頻率的呼吸在幽微的冷氣裡悄悄出沒，隔著一片厚厚的玻璃好像就能觸碰到另外一個世界。談無慾慢慢的走著，泛黃的紙張和隔了千年仍然淋漓的墨跡，好像流動在心上的一條涓涓細流，那樣安靜而沉默，卻又乘載著千年不壞的感情，奔騰在一轉一折的字裡行間，巨大而溫柔。
　　他在〈快雪時晴〉前佇足了很久很久，低垂著眼睫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張有些殘破卻仍然那麼美麗的薄薄信籤，一直到湧入展間的人潮掩去了原本就細微得幾乎難以覺察的風和溫度，才緩緩舉步離去。
　　回到家以後，他脫下大衣，把自己扔進沙發。他倒在沙發上安靜了很久很久，整個屋子好像都被他的心情影響得跟著安靜了下來。
　　「快雪時晴。佳。想安善。」
　　想安善。
　　素還真，台北下雨了，你那裡應該已經下雪了吧。想安善？

　　因為在沙發上睡著的關係，他重感冒了好幾天。逐漸痊癒以後他又撐著傘走進濕濕冷冷的冬雨裡。在台北開車不方便，他也沒有一定要開車的習慣，反而是坐在搖搖晃晃的公車上，或是走在人來人往的捷運站裡，更有一種奇妙的、屬於城市的氛圍，那麼寂寞，卻又好像隨時能夠走入一個擁抱那樣的熱情。
　　他在老市區下了車，慢慢的走過中藥行、雜貨店、腳踏車店，最後彎進了一家筆墨莊。停留了很久以後才拎著一袋東西又慢慢的走回公車站牌，在陰陰的冬天裡等著下一班要等很久的公車。

　　天氣回暖的時候，談無慾又收拾了書本行李，搬去了他的小三合院。
　　把屋子整理收拾好了以後他休息了幾天，在一個吃完早餐的早晨他把餐桌清空，鋪上了一疊報紙，然後放上一張宣紙。再把筆墨和硯台一字排開，低下頭開始寫字。
　　上一次這樣乖乖的趴在餐桌上練字應該是國中的時候吧。那時什麼都想跟素還真比，功課成績不用說，書法這種東西也是不能輸的。只是他的書法成績好像永遠都只有中上，那些被選出來貼在公告欄的作業永遠都不是他的。他很氣，可是越氣越沒辦法靜下心來寫字。後來上了高中不用寫書法了，他就一股腦的把那些用具塞給妹妹，眼不見為淨。從此他再也沒拿過毛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幾十年，又突然想寫字了。
　　他輕輕一笑，慢條斯理的開始磨起墨來。窗外透入的春天的陽光，吵雜的麻雀叫聲聽起來也沒那麼惱人，反而帶著一種悠閒的情趣。他提起筆，蘸飽了墨，隨意的寫起字來。也不一定要臨什麼帖子或寫什麼樣的句子，就是想到什麼寫什麼，寫完一張換一張。既不是作業也沒有要跟誰比較，寫著寫著就寫去了一上午，整個廚房裡透著一股淡淡的墨汁氣味。以前很討厭這種味道，大概是因為寫書法是他少數贏不了素還真的項目之一吧。可是現在卻覺得這種味道有點懷念。談無慾把那一疊紙推到一邊，清出一塊地方擺午餐，一邊笑了起來，懷念什麼呢？也許就是那個總是拿著「甲下」的書法作業的自己，還有公告欄上那一排「甲上」的宣紙迎風飛揚吧。
　　寫字不知不覺就成了每天的功課。有時早上寫、下午寫，晚上不想看書了也寫上幾筆。反正他左右無事，生活也不必過得那麼井井有條，一切隨興就好。
　　夏天來了以後，蟬聲取代了麻雀盤據了他的聽覺。一天下午他鋪開了紙，在豔夏亮晃晃的陽光裡一時卻失去了寫字的興致。他看著一桌子準備好的紙筆墨硯，偏了偏頭，想想也許該是去睡個午覺。
　　他喜歡搬一把椅子到廊下去午睡。鄉間的夏天再熱都還是有涼爽的風，更何況他的三合院隔著一條小路就是大片大片的水田，風吹過來好像還會帶上一點稻米的氣味，不在這種空氣裡睡著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拎了那把藤製的躺椅在廊簷下擺好，又隨手從客廳的邊桌上抽了一本書，帶上一杯涼茶，舒舒服服的躺進藤椅裡。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抽到的是大學時上國文課的課本，舊舊的封面上還有《歷代文選》的字樣。
　　沒想到竟然把它帶來了啊。談無慾想。上了大學以後他就不太能跟素還真競爭什麼了。素還真念了醫學系，他自己念了財金系。專業不同，就算兩個人都是書卷獎，那種感覺也不太一樣。好像是第一次他突然覺得很寂寞。他開始找其它的目標想填滿那種失去，打工也好，雙修法律系也好，還回去練琴。他在忙碌中讓自己短暫忘卻了素還真，卻總是在某些微妙的時刻又會想起，像是學期排名公佈的時候、像是他練完一首曲子的時候。
　　他翻開書頁，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筆記。大學國文課遠比高中國文課精彩，那時他聽得很入神，覺得進了大學果然有一點不同。他好像還曾經分享了一些上課聽到的意見給素還真聽，只是已經記不得素還真的反應了。
　　翻著翻著他就睡著了。夏天的風輕輕吹過。
　　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傍晚。壓在書上的手指又被疊上了幾頁。他低頭去看被翻出來的那篇文章，突然笑了起來。

　　隔天一早他就開車離開了小三合院去老市區。
　　吃過午餐以後他關掉手機和電腦，清開餐桌，小心翼翼的鋪開新買回來的紙，認認真真的提筆寫起字來。

　　他把那薄薄一疊紙折好放進信封，在傍晚的時候走到鄉間的小郵局，貼好郵票，投進航空郵件的郵筒。

　　轉眼間好像夏天一下子就過了。窗外的午後雷陣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又變成了彷彿永遠沒有結束的綿綿細雨。談無慾掩上窗戶，起身去廚房做晚餐。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鄉間沒有城市裡的霓紅和閃亮的招牌，那種屬於夜晚的靜謐就顯得更純粹了一點。他扭開水龍頭洗菜，瓦斯爐上正在用小火燉一鍋滷肉，蒸氣在燈光下裊裊上升，帶著令人垂涎的香氣一起在廚房裡擴散。在嘩啦嘩啦的水聲裡他聽見三合院外有車聲。他隨手關掉爐火，把洗好的菜放在流理台上，擦乾了雙手走到客廳。
　　那個人撐著傘站在門口微笑，客廳裡暖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他穿的長風衣上有雨水滾落，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他笑著對談無慾說：「『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我回來了，無慾。」
　　他淡淡的笑笑，讓素還真進屋，「歡迎回家。」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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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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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9)

5樓發表於: 2012-07-18 13: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後記
　　寫這篇文的起點，是因為看了央歌贈給我的〈一千多個日子〉（雖然最後寫出的東西跟央歌原文好像一點關係都沒有，汗）。在衍生文的世界裡浮沉多少年，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寫一篇文章並題了送給我。見到那個標題時我非常感動，有種打拚多年總算拚出一點小小成績的得意與喜悅；而在感動之餘，也很想回一點什麼，只是腦海裡暫時被續緣與子商佔據了，一下子轉不回日月兩個人身上。
　　某一次回台北的路上，看見高速公路兩側稻田裡時隱時現的三合院，心裡突然有了個畫面，也算是幻想多年的野望有了一個附著點。
　　我一直很想要擁有一座三合院和一塊田。我不是鄉下長大的孩子，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對於紅磚老房子和水田一直有一種奇妙的嚮往。我想農村生活其實並不浪漫，只是人好像總是對於得不到的東西特別在乎，所以我也對那個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聲活感到特別有興趣。
　　於是我讓談無慾去找一座三合院和一塊田，然後寫他整理這座三合院──這是我寫這個小小故事的最初動機。寫完以後回頭去看，我想，對素還真出現以前的談無慾來說，這座三合院充其量只是一個避暑用的別墅，或者說是旅館。它可以非常舒適，但它不是「家」──眼尖的讀者也許會發現談無慾在第一個冬天回到了城市。素還真回來的那個冬天，談無慾留在了三合院裡，因為從素還真回到他面前開始，那座他花了許多時間打造的屋子，才從避暑別墅真正變成了家。
　　在設定上，這個故事的確是延用了《那座港口有我晴朗的夏天》的設定，可以當成《那》文的番外來看，但若是對洛緣這個組合很感冒、不想把續緣跟子商拉在一起的讀者要把此篇獨立出來也無不可。是也有想要藉著這兩個走過風風雨雨的「大人」處理距離和彼此關係的態度來對比兩個孩子的心情，但似乎我又想說一點別的事──老實說，寫的時候我越寫越不知道自己想說的到底是什麼。也許是距離，也許是寂寞，也許只是流水帳式的記一個讓談無慾為我達成的夢想而已。唯一確定的是這篇文章很「硬」、很不知所云，我好像有嘗試某種文藝風格的企圖，不過我想這個嘗試有點失敗，也許該是多讀一點書的時候了。
　　然後我想談談在這篇文章裡戲份不少的初行雁。我第一次認識雁子是在電視播的風起雲湧Ｉ，那時應該是2000年左右。剛剛去霹靂網上查，沒想到風雲Ｉ已是1999年的片子了。換句話說，雁子已經出場了13年。在官方的認定上，臥雲先生初行雁是素還真眾多化身的其中之一。但我不想承認這個設定。雁子是我投注了非常多情感的一個人物，對我來說，他不可能是素還真的化身，他一定只是素還真的換帖好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翻案，還是只是因為他真的對我的影響很大，似乎在所有有談無慾出現的作品裡，我都會不由自主的讓他和慕少艾來插個花、玩一玩，嗆嗆素還真。我真的很想念雁子，即便後來我喜歡過那麼多人物，也寫過不少文章，雁子都還是我惡搞素還真的「愛將」，也永遠都是我心目中最棒的一個角色。
　　最後，我必須說，這篇文章對於農村生活的想像其實太過浪漫，甚至我擔心會有人覺得反感，尤其是談無慾買了地和房子，結果把它當成「別墅」的這種行為；對此我也只能辯白說，他們會在素還真回來以後開始經營那塊田地，一定會好好的做個像樣的農夫的。但既然在本文中沒有寫到這一點，我想再怎麼解釋都好像有一點多餘。更重要的是，我很擔心我是不是在無形中以一個都市人中心的心態在看待所謂的「鄉下」──這裡指的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自己在無形中的貶低或誤解──畢竟我是一個非常幼稚的城市小孩，我想我在看向那片廣大而純樸的農村生活的時候，大概是一定會帶上一種傲慢與無知的。因此，如果在行文之間有任何得罪之處，請一定要讓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在此真心的向農村裡的每一個人致敬。這些彎著腰向天公掙一口飯吃的人們，才是這塊土地上最應該受人尊敬的一群。我無法想像作田人的辛苦，但我打從心底敬佩他們。我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我會無時無刻對他們的血汗懷抱感激，並且在每一次祈求自己的平安時，也不忘記請求一句「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初稿完成於2012/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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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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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6樓發表於: 2012-07-19 11: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個人舒服獨處的空間。
其實每個人都需要這樣的空間的吧
談無慾去找了，素還真也放手了，反正，心是繫在一起的。

最後，後記末段真是太精采了...讓我看了都想哭。
尤其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能有這樣的自省，夠了Q Q

浸在文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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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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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9)

7樓發表於: 2012-07-20 22: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自由：
其實我覺得心繫在一起，然後各自真正放手，
這才是最高境界呢。
當然這也是兩個人泡在一起太久了，不分開很膩這樣（被揍）
我想這應該是不同年紀、不同歷練以後不同的體會吧。

後記就是要寫來賺人熱淚的（最好是）
我是真的覺得，求什麼都不如一句「國泰民安」來得重要。
只是，哎。
奢望啊。（悲觀中）

最後感謝臥江隱、叛逆銀翼兩位的花花，
以及叛逆銀翼在噗浪上的推薦（羞）

謝謝讀者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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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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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8樓發表於: 2012-07-2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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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好清淡好休閒，我很喜歡，就好像炎炎夏日的中午在文章裡晃一晃，時間軸就這麼不經意地流轉到下一個季節去。作者對時間的掌控很剛剛好，雖然是快板，卻用了慢板的方式來呈現，然後一點也不違和，很舒服的感覺。

我一直沒有想過素還真和談無慾退休後會有怎樣的生活……可能是因為這兩個人在霹靂裡面真的太萬年不死族了，歲月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太具有意義，每個時節都有江湖大小事讓他們去煩心，所以退休在他們的世界裡面並不容易。(就算是退隱也只是很短暫的休息，總還是要出來走更長遠的路…。)

有時候真心地想，這兩人要是能這樣簡簡單單的把最後的人生走完該有多好。

談無慾大概也是多少有點這樣的心思吧，所以自作主張弄了這一堆東西，靜靜地等著素還真「歸來」。他們很信任彼此的放手，各自將「未來」完成，然後在心底默默相信著總有一天還是會聚首白頭。這種默契還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呢。

另外就是結局的方式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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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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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27)

9樓發表於: 2012-07-22 0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抱歉最近被生活壓榨得幾乎沒有腦力，現在才爬上來真是不好意思。
我非常非常感激這篇是因為「一千多個日子」衍生而來的，我認為比拙文好多了，很感謝初夏創造了這樣不同角度的日月。

看到最後似乎感覺與劇中的日月才子有那麼一點的連結，留在江湖的素還真與退隱田居的談無慾，在這個故事中如此，在劇中也如此，因此感到前後呼應的美好。我想若是劇中日月再度相見，於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也會有那種「師弟我回來了」的意味吧。

很喜歡這篇故事中的談無慾，是我理想中的談無慾，活在一個充斥著他熟悉而又新奇的一切、並且依舊寂寞的城市，就如同身邊的你我一樣，會在走過好幾回的舊巷子中找到新的風景、會突然地想做一件許久沒做過的事情、會對生活有那麼一點傻勁與衝動、會停下來想自己要的是什麼，又放任自己。
做決定的時候，總是先決定好，再口頭問問戀愛人的意見（笑）。

我覺得這大概是看過唯一一篇「退休後」的日月吧。我對中老年（！）日月的想像一直很不全，或許有可能都還在人生上衝刺，也有可能如這篇，走在不同的步調。有可能看膩了彼此，但也有可能依舊追求「常」相守。

前陣子與朋友討論工作，朋友妙答了一句話：或許以外人的眼光看，公司也許不重用一名員工，但假設這名員工可以在這裡待得長久（不會被趕走）、不是主管階級不用擔負責任、有穩定薪水，也穩定交往的對象，也很好，也許這就是人家所追求的。
於是我想人到中年時可能真會是這樣，一切都是穩定的（當然也有變動，只是在不變之中保持平穩），當生活取得重心上的平衡，那麼所抉擇的只是接受不接受這樣的生活。

所以呢，這樣的日月相當不錯，素還真有個事業、談無慾有個自己的想望，生活還能悠閒的品味自己並且沒有喪失樂趣。也許愛人不常在身邊，但他還有朋友或者「生活態度」可以陪伴他，不至於寂寞空虛到無法忍耐，如此便甚好。

真的是相當美好的「黃昏」日月啊。
其中談無慾描寫的太美好了，是很完美的「一個人狀態」。
很謝謝初夏帶來的文章。

最後，必須要說對於農村的想像是浪漫也好。首先是任何事情都看到現實的部分並不美麗，再者是這樣的心情即便幾年後回頭看都會覺得美好。
真心誠意即便是帶點夢幻，也是正向。

ps.忘記補上一點小樂趣（希望不要被打）

某天買酒時突然覺得這太有緣了！（欠揍）

[ 此帖被央歌在2012-07-22 00:5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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