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22 漾雪1~10(終)+番外2，9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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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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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樓主發表於: 2005-06-06 00: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2 漾雪1~10(終)+番外2，97F

一　遇雪

　　他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每天早起，刷牙、洗臉，在家吃完早餐後出門上班，當公司內永遠的「第一名」。

　　準時完成上頭交代好的工作，再趁空檔之餘稍微瞇個眼、等下班。

　　下班後，繞到住處附近的傳統菜市場，和那群毆八桑爭個你死我活後，再提著滿滿的戰利品回家。

　　吃飯時，會順手開那台一天工作不到兩小時的電視，還沒有第四台，只不過看看今天有什麼新聞，打發時間罷了。

　　晚餐後，收拾好碗筷，會先檢查家中門窗有沒有鎖好，檢查無異後，該是準備上床睡覺了。

　　一天平凡的過，他卻沒什麼厭煩感，因為他就是安於平靜的人。

　　他的居家環境也很平凡。

　　先看看屋外，他住的是獨棟四樓透天房。

　　牆面是一色系的白，因為時間的關係，早是灰濛一片，他有想過要重新漆白，但接近山邊的緣故，南面灰白的牆面上爬滿青藤，這倒替這間單晡澈峇l做了美化，所以他也就罷了。

　　四樓是租人的，由於地理環境的關係，四樓也有通往外面的門，所以租借的人無須從四樓跑到一樓出門。

　　二、三樓都有陽台，也是屬於他的，但僅有三樓掛有少許衣物，那都是他的。鐵製的欄杆在長年自然因素侵蝕下，生鏽破爛，但因為很少上陽台，也不去多加理會。

　　一樓也是租人的，給人當店面用。

　　門口前是一條隔著護欄的小巷，小巷外就是大馬路，公車站就在對面，如果懶一點，他不會走旁邊的天橋，直接橫越大馬路過去等公車。

　　房子隔壁是一排商店街，奇特的是，賣吃的東西不多，有兩、三間油漆工程行，一家錄影帶出租店，兩間便利商店，萊爾富和ＯＫ，遠一點還有一家漫畫店，而少數的小吃店零零總總散落在這些店的間隔，再來就是路旁的小吃攤了。

　　從門口走出往右轉，走到盡頭再右轉，更是一排商業街，唱片行、內衣店、診所、大頭貼、便利商店、網路咖啡、補習班，一排都是，偶有糕餅店穿插其中。

　　但為什麼一整排都是這樣？主因為，附近的十字路口中，有出名的小吃街，通通賣小吃，絕對沒有你想不到的食物，味道不錯，就是環境差了點、價格貴了點、地方擠了點。

　　所以商店街就開在附近，接近人潮的地方。

　　至於他常去的市場就在旁邊過一條馬路就到，來回不用一分鐘，真是方便快速。

　　但接近鬧區常常令他晚上不得安寧，不過習慣後，也就能適應那突來的喇叭擴音器，或者人群的吵雜聲，他覺得在這生活，他的性格被磨的更平滑了。

　　再來看屋內，非常簡單的佈置，說好聽是節儉，難聽點就是寒酸，更糟的形容詞大概就是小家子氣。

　　屋內最大的房間內，有一扇全長和真人差不多落地窗，~邊就是陽台，房中央擺著一方桌，和一張未有雕飾的木椅，桌前放了台二十四吋電視，那是他吃飯的地方，廚房就在陽台正對面，和客廳中間隔著一到石牆。

　　他不清楚石牆怎麼來的，大概是要分別廚房和客廳吧！

　　廚房後面還有兩間房，兩房和廚房之間夾一間浴室廁所，更後面也有一個大房間，比起客廳來略遜一籌，那空間他不知該如何運用，所以放著結蜘蛛網。

　　三樓不用說，給他晾衣服的，其他什麼都沒有，灰塵蟑螂卻不少。

　　不管是屋內屋外，都十分具有他個人的風格。

　　如此平凡的人，他的身世卻是出奇的坎坷。

　　他有一頭深紅褐色的頭髮，紅色也稱不上，因為接近黑色，只有在強烈陽光照射下才會顯現出他深紅色的髮色。他老弟為此很羨慕他，學他去染了一頭火紅，因此，他足足哀了父母一頓打。

　　他上有兩老，下有一胞弟。

　　也許是他不喜和人爭的性格，致使他並不受父母注意，不是他的父母不愛他，而是他太沉默寡言，常常讓人弄不懂他的想法，即使是他的親父母，也難以了解。

　　這樣比起來，個性偏激的小弟卻是顯眼的多，但也沒好到哪兒去。

　　從小到大闖禍衝第一，挨打找人代，管也管不住，連父母都頭疼。

　　他就肩負起必須好好看管弟弟的大哥，但這弟弟簡直是鬼靈精，把他耍的團團轉不說，老是捉弄欺侮他，他懶得反抗，這在父母眼中看來卻是沒能力，自此，再怎樣愛子心切，也不願多管了。

　　小弟最後終於惹禍上身。

　　他老父老母死前留下的唯一祖產，就這麼一棟房子。老弟在念高中時，眼見就可以安全畢業，卻不慎得罪他人，那人卻是赫赫有名的某某老大，就這樣丟下爛攤子，開始過亡命天涯的日子，老父老母就是被接連上門的餓人給活活嚇出心臟病，然後搶救不及，就這麼駕鶴西歸。

　　那時的他正是大二，也無可奈何，整理父母的遺物，處理好後事，才發現家中的錢所剩無幾。也不清楚小弟到底人在天之何方？只知從那之後再也沒他消息。

　　大二開始半工半讀，屋子在自己大學畢業前暫時出租給人，那時日子辛苦，也算過的去。

　　因為小時命運不好，長大才甘於平凡嗎？

　　他不清楚，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很隨性，沒什麼不好。

　　至少他是自己活了下來。

　　直到那名奇特的少年介入他的生活，完全扭轉了他的命運。

　　那天也是一個好天氣，他因為某些緣故，到醫院去檢查身體。

　　今早上班，老闆很關心的問他是否不舒服，他只是搖頭當作回應，想不到老闆卻是狐疑的望著他，道：「我看你臉色發青，真的沒事嗎？」

　　就因為這麼一句話，他第二次造訪醫院。順代一提，第一次是來接他父母遺體回去。

　　他的膚色並不算天生就這麼差，只是家中虔信佛教，他只吃齋食，長期營養不良下來，臉色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習慣就好，他還是這麼想。為了讓老闆放心，不要讓他炒自己的魷魚，他還是認命的來到充滿濃濃藥味的醫院，他討厭這種味道。

　　再提醒一下，醫院就在小吃街的對面馬路再過一條馬路，若要等紅綠燈，路程大約十分鐘。

　　排隊掛號等待的過程中，右方不遠處忽然傳來爭吵，他不想去理會，卻有一股天生的直覺讓他將頭轉了過去。

　　一頭長長深淡相間的綠髮少年慌著一張秀臉，穿著醫院潔白的病患衣服，在人群中穿梭著。

　　「呀？！」一名被輕微擦撞的婦女叫了聲。
　　「誰啊？！」一位正在看報紙的男士被採腳。

　　「搞什麼？！」一個被狠狠推倒的少年怒罵著。
　　「怎麼回事？！」一雙夫婦慌忙拾起散亂的藥物。

　　「現在是怎樣？！」一對雙胞胎搖搖晃晃扶著欄杆。
　　「小鬼沒長眼啊？！」一中年男士跌在地憤怒的大吼。

　　「這野小孩哪來的？！」一刻薄樣的歐巴桑生氣尖叫著。
　　「對不起，我們會處理。」無辜的白衣天使忙著道歉善後。

　　少年仍是自顧自跑著，醫院內此起彼落的怒罵聲連綿不絕，男人皺了眉，他不喜歡這些穢言，他該不該先回家，明日再跟老闆報告醫院公休？但老闆會相信醫院有公休嗎？

　　算了，男人決定先回家，只是當他穿過躁亂的人群時，襯衫後領卻被狠狠往後拉，他皺眉疑惑的往後看，少年睜著雙水汪汪眼望著他。

　　那模樣好不惹人憐愛，那表情好不殷殷企盼。

　　現實終是現實。

　　「先生，我很抱歉。」抓回了罪魁禍首，護士小姐忙忙道歉，但男人的眼始終望著候放被抓個正著的少年，他頭上包了條繃帶。

　　「他怎麼了？」很難得男人開口說話，低沉沙啞的男音有種惑人魅力，護士小姐聞言，先是痴的說不出話，等到男人疑惑的雙眼望著她，才趕忙回神。

　　「沒、沒什麼！這名少年是這的病患，一星期前發生車禍，車禍中他的父母皆亡，親戚又難以聯絡，而且他智力好像有點障礙，好不容易找到人領養他，今日他卻趁機跑走……」不知為何，男人的嗓音有種磁性，引的人為他掏心掏肺似的。

　　男人仔細端詳起少年，少年被牢牢抓著，一雙眼泫然欲泣，白淨的瓜子臉鑲著端正五官，長綠頭髮在身後飄揚，纖細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有點營養不良，若非骨架明顯，恐會被人認為是個女孩兒吧！

　　後方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那望著少年的淫穢笑容他看了刺眼。

　　「可以把他交與我照顧嗎？」內心浮現的想法，來不及阻止已先衝出口，引的眾人一陣錯愕。

　　「胡說什麼，我先看上他的！」黑西裝男人一怒，扯過少年的手臂往自個兒懷裡送，卻遭到少年的劇烈反抗，西裝男人一怒，一手就要揮下去，卻給阻止。

　　「你根本無心照顧他。」男人說出中肯的理由，他看不出西裝男人對他好在哪裡。

　　「先生，這不干你的事吧？」放下手，西裝男人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份輕蔑，輕輕一笑。「難到你也想要他？可以啊，等我……」

　　還沒說完，西裝男人已被擊飛數呎遠，見不著影。所有人皆是張大嘴，驚訝的望著這瘦弱的男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當男人轉回身，脫離掌握的綠髮少年立刻撲上前，在他懷中顫抖著。男人不太懂此時由心頭湧出的是什麼感覺，卻也是笨拙的撫上少年的肩，表示安慰。

　　「我可以領養他嗎？」男人指著懷中少年道，經歷了那一幕，這時候誰敢反對？再說少年著實讓他們頭疼，早點送走也是好的。一群人連忙狂點頭。

　　此時，方才還在道歉的護士小姐走了過來，她是負責照料這孩子一切生活起居，當她知道要把孩子送給那包著良善人皮的男人時，足足落了一夜的淚，因為她不捨，更不願少年就這樣葬送在那西裝男人手裡，但醫院急著送他出去，憑她小小的護士也無可奈何。

　　如今給她碰見了眼前臉色雖然蒼白，感覺起來卻不壞的男人，她自然是替少年高興。

　　「謝謝您。」護士高興的流下淚，少年發現到一直很照顧他的大姊姊哭了，連忙湊過去安慰她，也忘了自己方才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雪，你可以放心了，他會是個好爸爸。」護士摸摸高她一個頭的少年的綠髮，喜極而泣的笑著。少年也回應她，開心的笑著。

　　那日黃昏，男人牽著不算矮的少年，走在街上。一路上的指指點點，好像是隱形空氣般，至始至終，男人沒有放開少年的手。

　　感受到手心的溫暖，少年一路上都維持著天真的笑容。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男人轉過頭來，看著少年，問了個問題：「你叫雪？」

　　若沒聽錯，剛才護士是這樣叫他的。

　　少年聞言，開心的點點頭，道：「護士姊姊替我取的，她說我很適合。」

　　「姓氏呢？」男人又問。

　　「嗯……沒有耶！」少年嘟起嘴，似乎有點煩惱。

　　「你父母？」男人接著再問。

　　「不知道，不過護士姊姊說他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暫時回不來，要我乖乖等他們。」少年天真笑著，聽在男人耳裡卻是一陣苦楚。

　　「我姓劍。」男人自我介紹道：「名封禪。」這是老爸替他取的，果然是虔誠佛教信徒。

　　「我以後會照顧你。」男人給了承諾，少年高興的頭仰的老高。

　　「我可以叫你封禪嗎？」少年睜亮了眼，有份期待，而後又問：「我可以跟你姓嗎？」

　　啊？男人搞不太懂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媽媽從沒給我名字，名字是護士姊姊給的，但她說，除了爸爸媽媽外，唯一能冠姓氏給我的人，是我未來陪我走過一生的人。」隨後嘟嘟嘴、皺皺眉。

　　「但我不太了解那意思，不過既然封禪和我以後都要在一起，我是不是可以冠你的姓？」

　　「這……」那意思應該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不行嗎？」水亮眼眸黯了下來，不捨少年的失落，男人還是要問：「為什麼找上我？」

　　醫院人來人往，不只他一人，為什麼少年跑來拉他？

　　少年歪著頭，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反反覆覆想想想，最後終於開口：「不知道。」

　　男人輕嘆了一聲，一手撫上少年的額頭，梳著他深淺不一還有點銀絲的綠髮。

　　「劍雪，真是好名字。」

　　從今以後，男人的生活因少年多彩了起來。

[ 此貼被煉在2006-05-22 22: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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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魔化丸（白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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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9)

1樓發表於: 2005-06-06 00: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可愛的初遇(封&雪:有嗎?= =?)
呵呵,封禪的個性似乎是屬於一絲不茍的類型,恩恩,滿難想像他會毫不猶豫的開口說要領養劍雪呢~~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吧~(封禪:甚麼刺激= =?)
哎呀,關於那個姓氏,封哥(被踢飛)阿,你想太多了吧= =bbbb
人家小雪還是小孩子說～
期待下文哦～~^^

〖吞佛童子的故事裏沒有奇蹟，孤身來到苦境沒有援手、被擒沒有的救援……他的困境總是自己獨立面對。
傲骨嶙峋的魔物。能夠讓敵人也說出佩服的話語的魔，是異度魔界的白色戰神。〗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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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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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2樓發表於: 2005-06-06 0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丸子~
汝說的是啊，阿封哥真的想太多了，平凡的生活過久了竟然想到那去，可見阿封哥你一點都不平凡。(封：你不覺得你話自相矛盾？)
可愛的初遇？的確很可愛啊~從懷人手中將公主救出來，吾也很閒，寫出這樣老套的劇情(毆)
反正兩人在一起就好啦~
阿封哥一看到小雪就忘了自己，這是眾所皆知的，也許他還搞不清楚自己被煞到了喔~~呵呵~~
小雪果然是個可愛的好孩子，讓吾為他心疼啊~(心疼啥？)
謝謝丸子的觀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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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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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樓發表於: 2005-06-06 04: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劍雪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孩阿…
封禪哥你可要好生照料阿…
做好當父親的職責啊！！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城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釵頭鳳

某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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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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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4樓發表於: 2005-06-06 04: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燄零
小雪就是太天真了，容易被賣掉啊！
所以阿封哥要盡到父親的職責，好好看著他，免的迷路啊~。
謝謝燄零的回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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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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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07-06 05: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何謂倒楣

　　帶著一個心智年齡只有五歲的孩子回到家，劍封禪才發現家中幾乎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望著空曠的客廳，他略低頭沉思著。倒是劍雪已經開始到處跑跑跳跳，東摸摸西瞧瞧，最後甚至跑到陽台上去。

　　等劍封禪回過神來，劍雪已經半個人掛在陽台被侵蝕到快不行的鐵欄杆上，若非他手腳並用，快速的將劍雪撈回來，否則領養不到二小時的孩子變成一沱爛番茄。

　　「好好玩喔封禪！」劍雪在男人懷中高興的說著，殊不知男人的臉色更加慘白。

　　他以後可以平安度過嗎？劍封禪內心小小的心願。

　　因為多加入一個人，所以逼不得已下，劍封禪只好拎著劍雪出門去買生活必需品。

　　劍雪和他不一樣，十八歲的年齡雖然身體發育成熟，還是需要好好吃東西，不過……

　　望著冷藏櫃中各式各樣的紅肉和白肉，劍封禪很難得來到超市買肉，因為普通市場的肉攤販都是直接宰殺，他會看不下去。

　　劍雪早就跑到零食部門去挑東西了，不過劍封禪有叫他只能挑兩樣，所以應該不用擔心。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很多人都在超市內穿梭，幸好劍封禪比較瘦小，在人群中穿梭不成問題，但是遠遠異常集中的人潮，讓他反射性提起菜籃走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超市店員望著一地的餅乾碎屑，但礙於顧客至上的原則，忍下心中的不悅勸道。

　　想不到那男孩竟然不甩他，平日上班已經很辛苦，現在又多一個這麼不懂事的孩子，他家人是誰啊？真不會管小孩！

　　「抱歉。」聲音由後方傳來，店員很快的轉過身，雖然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很蒼白，但看他鞠躬道歉的模樣，心中的氣也消了半去。

　　「算了，先生請您看好您的孩子好嗎？」語罷，店員又轉到另一頭整理貨品，留下一群人和一臉無奈的男人和一臉無辜的少年。

　　望著少年無辜的嘴臉，劍封禪發現自己即使想罵人也罵不出口，這不就表示他要被這孩子吃的死死的？

　　唉！這也算是命了。

　　為了不讓聚集的人潮越來越多，劍封禪走近劍雪，輕輕扶起賴坐在光滑地板上少年勸道：「以後不能這樣，會給人添麻煩。」

　　少年聞言，竟哽咽著聲音問：「封禪會討厭我嗎？我給封禪帶來麻煩了嗎？」

　　望著那泫然欲泣的精緻小臉，劍封禪明明才二十出頭，卻已經學那上了年紀的人般嘆息。「我不會討厭你，可是你要乖乖的，我會更喜歡你。」

　　「真的？」
　　「真的。」

　　得到承諾，劍雪開心的從地上蹦起來，一手攬過劍封禪沒有提菜籃的手，高高興興的衝著他笑，只是，方才拿過糖果餅乾的黏膩卻也沾到了劍封禪乾淨的襯衫上，望著黏膩的污漬，劍封禪只是朝著劍雪勉強苦笑。

　　出了超市，劍封禪為了劍雪提著大包小包，反觀劍雪卻是兩手空空，原因無他，看劍雪興奮的模樣，就怕劍雪一時太高興或衝動將東西摔到地上就不好了。所以他只能一手包辦，這也是為了顧全大局。

　　只是，麻煩還沒結束。

　　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家賣有許多可愛小玩具的店家，劍封禪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本來想繞道走應該是沒問題的，沒想到劍雪眼睛一亮，衝到前方去，蹲下身來，望著牆腳一隻瑟縮發抖骨瘦如柴的黑色小貓，然後充滿同情心的眼神遠遠遙望著劍封禪。

　　不可以認輸……不可以認輸……不可以認輸……不可以認輸…………

　　「封禪……」如此可愛嬌嫩的童稚嗓音，連拒絕都會良心不安。

　　「這隻貓咪好可憐……」被抱在懷裡的小貓咪睜著一模一樣的水汪汪圓滾滾的眼睛望著他，被兩雙眼睛這樣交互看著，這樣還能拒絕就是禽獸了。

　　「喵…………」最重要的，是最後這聲充滿對身世坎坷、世態不平的控訴。

　　劍封禪，敗！

　　「帶回去吧。」

　　從今以後，又多一個米蟲在家裡白吃白喝。

　　「封禪，我們現在要回家嗎？」抱著小貓的劍雪天真的問道。
　　「嗯。」

　　「現在嗎？」
　　「嗯。」

　　「去哪裡？」
　　「回家。」

　　「現在回家？」
　　「嗯。」

　　「為什麼？」
　　「因為沒事。」

　　「為什麼沒事了？」
　　「因為辦完了。」

　　「什麼時候辦完的？」
　　「剛剛。」

　　「剛剛是什麼時候？」
　　「…………」

　　以上如此無意義的言語交談就這麼一路延伸下去，直到劍封禪踏入家門口，這段對話才隨著劍雪被他扔進浴室的那一刻消失無蹤。

　　聽到浴室內傳來淅瀝瀝的水聲，那孩子應該會自己洗澡吧？走回廚房，劍封禪拿起一根從傳統市場火拼來的蘿蔔，隨著刀起瞬落，望著一片片切的整齊一致的蘿蔔，劍封禪先將之安置在一旁的磁盤裡，然後從塑膠袋中拿出一顆大白菜，仔細洗好後切成一段段，在放到一旁去；事先就放在瓦斯爐上燒熱的黑色鍋子已經冒出些許白煙，劍封禪見狀，打開一旁的橄欖油，倒了一點下去，接著放入方才才切好的大白菜炒了起來，此時，一旁鍋子內的水也滾了開來，劍封禪毫不猶豫的將切好的蘿蔔丟下去，讓蘿蔔片隨著滾滾水泡浮動著。

　　擺好了飯碗，接著就等劍雪洗玩澡出來吃飯了，其實劍封禪還不太了解為什麼要帶那孩子回來，想到自己不經大腦所下的決定，就覺得不太像自己。但事實都是這樣了，他也沒什麼好說了。

　　從進門後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小貓此時在劍封禪腳邊摩娑著，劍封禪望了眼腳邊喵喵叫的小東西，才想起這隻臨時撿回來的貓，而他忘了買貓食。

　　一天不吃應該死不了吧？

　　抱起小貓，小貓的確是瘦小許多，一個身子乾巴巴的，渾身也髒兮兮，要牠再撐一天不吃飯好像挺可憐的。劍封禪內心掙扎著，不知道便利商店有沒有賣貓食？這附近有寵物店嗎？

　　思考了許久，劍封禪還是決定先替貓咪清洗一下身體，再到樓下附近的便利商店買貓食。

　　走到三樓荒廢已久的浴室，雖是佈滿灰塵，卻只是久未使用的緣故，開燈，扭開水龍頭，將浴室內稍微沖乾淨後，抓起一旁不及逃走的小貓，就這樣給牠兜頭淋水下去。

　　小貓咪嚇的喵喵大叫，不住的掙扎，卻脫不離男人強勁的腕力，強勁的水勢衝擊小貓小小虛弱的身體，不久，慘叫的聲音漸漸嘶啞，在小貓即將昏去的同時，男人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牠。

　　「好像沒洗乾淨？」望著小貓厭厭一息，劍封禪沒有絲毫的感覺，只是皺著眉，撥著小貓濕漉漉的毛髮，檢查一遍後，又道：「算了，改天再好好洗一次。」

　　孰不知，那次以後，小貓不願再讓男人碰觸，每次看到人都閃的遠遠的。

　　抱著厭厭一息的小貓走下樓，劍封禪發現劍雪已經洗好了澡，頭髮仍是濕淋淋的模樣，取來了乾燥的毛巾，遞給劍雪。

　　「會自己擦頭髮吧？」看劍雪點點頭，接過了毛巾，劍封禪決定下樓買貓食，抱著小貓開門，身後馬上傳來聲響。

　　「你要去哪裡？」

　　劍雪濕潤的髮上半蓋著剛才的毛巾，一臉緊張的望著劍封禪，劍封禪只是莫名其妙：「下去買食物，小貓不能沒吃的。」指指懷中貓咪。

　　「我也要去！」堅決不願留在家中的神情，讓劍封禪把到口的話吞了下去，再說，放一個孩子在家裡好像有點危險，反正只是附近，沒關係。

　　出門前，劍封禪先拿了東西蓋住了他才作好的菜後才帶著劍雪下樓買東西。

　　※

　　劍封禪住處樓下附近的便利商店有兩家，其中ＯＫ比較接近，只要十步路就到的了，抱著小貓，牽著劍雪，劍封禪目前的模樣著時令在ＯＫ裡頭的兩人對他們頻頻觀望。一是店員，另一位當然是顧客。

　　走到最左邊的走道上，劍封禪開始挑起貓食，雖然也不過三種，還是在拿起來的同時看了下日期和價錢。從進便利商店後就被放開的劍雪跑到糖果區，開心的挑起糖來，只是，便利商店內的冷氣極強，劍雪出門前又沒擦乾頭髮，挑一下，停下來，打個噴嚏，挑一下，停下來，再打一個噴嚏，順勢用手抹抹鼻子。

　　可能是看不慣，劍封禪挑好東西正要付賬時，便利商店一頭黃髮的的店員很好心的提醒：「先生，濕頭髮要先吹乾，不然容易生病，就算現在是夏天也一樣啊！」說著，可能是覺得自己好像太多管閒事，在遞予統一發票、微笑的同時，好像帶著一股歉意道：「謝謝光臨。」

　　望著劍雪不斷的揉鼻子，劍封禪內心想想也對，可是家中除了毛巾沒有吹風機之類的機器可以讓劍雪完全弄乾頭髮，只好向店員詢問：「請問你這裡有賣吹風機嗎？」

　　店員頓時傻在那裡，沒有人來便利商店買吹風機的吧？再說隔壁就是家電行，他大可以到隔壁去啊。不過，他還是很好心提醒道：「先生，你可以在隔壁買到你要的。」

　　「是嗎？謝謝。」拿起一併買下的塑膠袋裝好東西，劍封禪拉著劍雪抱著小貓出了便利商店，往隔壁走去，留下有點啼笑皆非的兩人。

　　另一名客人似乎也買好了東西，一瓶啤酒和一包洋芋片放在櫃檯上，對著店員笑道：「想不到這時代還有這種少來便利商店的人。」

　　「少來，管人家閒事那麼多幹嗎？還有，不要老是喝酒。」只是在便利商店打工的黃髮少年抽走了那罐啤酒，將洋芋片和發票以及零錢放在櫃檯上。

　　「你怎麼可以這樣？」收回零錢發票塞入牛仔褲口袋，另一名年記相仿的銀髮少年不以為意開了那包洋芋片，大啖起來。

　　「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那麼容易喝醉的！」

　　「酒傷身體。」說著，黃髮少年抬起一箱飲料，走向冷藏櫃，開了櫃門，一一將名單上的飲料整齊放入架上，順便將那罐啤酒放回原處。

　　「喝這個吧！」丟過一罐果汁，銀髮少年看了包裝後一皺眉，仍是開了拉環，有點不悅：「老是喝柳橙汁會像你一樣一頭黃髮的。」

　　「囉唆！」這是為他好，朋友的苦心都不懂得珍惜。

　　放下果汁罐和洋芋片，銀髮少年跟著黃髮少年一同蹲在地上，卻只是神秘兮兮看著他。

　　「欸！無色，那個綠髮少年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明明就跟我們相同年紀，卻好像小孩子喔！你怎麼像根木頭都沒反應啊？」

　　沒好氣的白了愛八卦的朋友一眼，八成是朋友工作場地的老闆娘給影響了。

　　「沒什麼奇怪的，人家只是成長不足。」

　　「成長不足？」銀髮少年疑惑的歪歪頭。黃髮少年根本不想理他這個閒人，站起身搬起空箱，逕自走開。

　　「我在姊姊待的醫院看過他，所以這很正常啦！」
　　「喔～～～～～」似是了解，銀髮少年了然一笑。

　　「對了，你姊姊如何了？」
　　「關你什麼事？」柳無色搬過另一個裝滿食品的箱子，走向另一個櫃子開始整理。

　　「好啦，不問了。」好友今日的情緒異常，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事，就算沒好事，應該也不會更糟，否則他今天就不來了。

　　「對了，你今天不去店裡表演嗎？」忙碌著，還是關心一下朋友，岔開一下話題。銀髮少年只是笑笑，一屁股坐在櫃檯上，繼續吃著洋芋片。

　　「……又被騷擾？」柳無色整理完後回到櫃檯，望著半分之間雖然開朗卻仍是若有所思的臉，雖是問句卻充滿肯定。

　　半分之間吃完了手中的食物，揉成一團後丟入垃圾桶，再將果汁一口飲盡，滿意的擦擦嘴。

　　「我也知道那種地方是難免的啦！但個性就是改不過來。」揍個一拳也不會死人啊！還有人被他拿薩克斯風從頭Ｋ下去耶！

　　說完，對柳無色扯開一個燦爛笑容。

　　「只是難為大姊做人，生意都被我給破壞了。」自人各有命，被自己碰上就要認命啊！

　　柳無色只是望著半分之間，拍拍他的肩。

　　「朋友一場，受委屈我的肩膀借你哭。」

　　「聽你胡扯！男子漢大丈夫說哭就哭喔！」說著，假意掄起拳要揍人，臉上開懷的笑容卻是反其道而行。

　　「再說，要借也借大腿！」
　　「大哥，超過了喔！」

　　兩個少年就這樣打鬧起來，隔壁卻傳出了爭執聲，兩人互相一瞪。

　　「闖禍了嗎？」半分之間先問。
　　「可能吧？」柳無色後回。

　　然後，兩人猜拳，決定由半分之間到隔壁去看看那對脫線父子檔搞了什麼烏龍。

　　※

　　一陣啼哭聲由鬧區裡一家家電行傳出，引的路人側目觀望，半分之間站在門口，抿著唇忍笑望著店內的鬧劇。

　　「你、你這人講不講理？！」家電行老闆一臉震怒，對上劍封禪冷若冰霜的臉卻是無用武之地。

　　「是你的產品有問題，所以我不賠。」看見擁著小貓啼哭的劍雪，劍封禪更是氣勢逼人，不容退卻。

　　「根本就是你使用錯誤才會變成這樣的！」老闆由震怒改為震驚，面對不講裡的客人，真是有理說不清。

　　「如果不是你說保證完全絕對沒有危險，我還會讓他受傷嗎？」執起劍雪的右手，紅咚咚的燙傷痕跡加上哭成一片的無辜小臉，任誰都同情起這孩子。

　　「我沒說過使用完可以碰前端的吹風口啊！你打吹風機摔成這樣難道就沒有錯嗎？」面對眾人譴責的目光加上劍雪哭泣的模樣以及劍封禪一副「兇手就是你」的模樣，家電行老闆是冷汗直直流。

　　「如果不是你說它不容易壞，我也不會摔它！如果不是說它很安全，害劍雪受傷，我也不會摔它！如果不是你不講道理，不願意道歉，我也不會摔它！如果不是你厚臉皮的不跟劍雪道歉還跟我要償，我也不會摔它！！無論如何、不管怎麼說、任憑怎麼解釋，全部都是你的錯－－－－！！！！」指著彷彿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的老闆，劍封禪的氣焰頓時升到最高點，一雙眼彷彿可以噴出火來！

　　「我……」啞口無言說不出半句話，有苦說不清的老闆含著兩泡淚只能妥協：「我知道了，是我錯了請原諒我…………」

　　以勝利的姿態抱走了一台吹風機，劍封禪帶著破涕為笑的小雪和小貓離開了店家。卻憂心著劍雪手上的燙傷。

　　「嘿！這位大哥，來店裡幫小朋友冰敷一下吧，都腫大了！」半分之間從頭看到尾，只差很沒形象的在大街上滾著大笑，忍笑忍的眼淚有點跑出來，他很好心的邀請劍封禪他們回ＯＫ替受傷的劍雪冰敷，反正裡頭冰塊很多不怕用完。

　　只是，真的好久沒看到這麼有趣到有剩的人了！哈哈哈哈～～～～～！！

　　「好可惡！居然只有你看到！」聽著半分之間描述，柳無色一臉悔恨，早知道該才應該搶著去的，可惡啊！什麼好康都只有他獨享，真是不公平。

　　「哈哈，小無色你不用後悔，反正他們好像只住附近，相信以後會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半分之間大笑道，心中得意的很。

　　一旁用便利商店內的衛生冰塊幫劍雪冰敷的的劍封禪只是一臉疑惑，十分不解，但別人想什麼他不太理會，只是將注意力集中到劍雪手上；白皙細緻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到紅腫脫皮的痕跡。

　　他剛剛只是看到劍雪被燙傷就無法控制情緒了，所以也不管什麼開始大罵，說實話，他剛剛講了什麼他不知道，只想要那老闆對劍雪道歉，當然，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對不起。」低著頭，劍封禪拿開敷在手上的冰塊，輕輕握住了那小巧的手掌，劍雪只是眨眨眼，不解道：「封禪為什麼道歉？」

　　「我害你受傷了。」如果是自己來，劍雪就不會受傷了。

　　「封禪沒有這麼壞。」嘟著小嘴，劍雪不滿道：「封禪對劍雪很好，封禪沒有傷害劍雪。」

　　反手用力握住有點發冷的大手，堅定補充道：「劍雪也不會傷害封禪！」

　　望著劍雪充滿肯定的精緻五官，劍封禪微微一笑，似是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劍雪見狀，不悅：「爸爸不相信？」

　　劍封禪搖搖頭，帶著哀傷的眼望著劍雪，十分誠懇道：「我只是想說……爸爸的手被劍雪握的好痛。」

　　「啊哈哈哈哈哈哈～～～～～～～～～～」忍不住破口大笑的，自是十分不雅倒在櫃檯上的兩名少年。

[ 此貼被煉在2006-01-29 12:07重新編輯 ]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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