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5他和他和萬聖巖的他 1~6，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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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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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11-06 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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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5他和他和萬聖巖的他 1~6，14F

11/19更新
這篇文章之前原名"孽火與擁抱"......後來腦子清醒點之後
想了想~還是改名......不然會全不文不對題的||||||

給點開這頁的朋友

這個，把注意事項擺著就是要維護大家的安全啊XD

注意事項：
1.殘霜腦子現在裝汽水，所以這篇文章應該沒什麼營養價值。(比泡麵更糟)
2.本篇無配對
3.這篇文主要是講大師在劇情上沒有提到的過去，加上某霜是看片不認真的混帳，所以這篇依然是個半架空。
4.如果你對大師和天來兄有個性上的、堅持理念上的絕對……那請按下”上一頁”，因為這篇是從個性上的轉變以龜速慢爬……我不想被你打啊Q口Q
5.這不是一篇歡樂歡愉的文，但也說不上悲到哪去@@...大概就是機車吧

以上，都能接受的朋友們，祝你們閱讀愉快^^

殘霜敬上96.11.05

[sell=0]

『直到觸摸了他的靈魂，我才明白，他的一切罪孽源自空虛。』

一步蓮華拉低了帽簷，用很飄邈的聲音這樣說著，只有知道他的他，明白他是在哭泣的。

一、雙生

襲滅天來認為，徒然是世界上美麗的情感之一，那是值得用一生去追尋、去感受、去害怕、去渴望、去逃離的一種情感，但他明白自己生在這樣的對立與這般的江湖中，或者說他要盡力去昇華徒然這個美感，所以他必須以仇恨、以霸業、以野心來掩飾一切事象。

如同他壓低的帽沿和面容上詭譎的圖騰一樣，是個假象……也是個徒然，因為和他相同的異端太過明白他的極端。

當然了，襲滅天來從不覺得自己是極端。但他不確定另一個他是否也如此明白他。

暗色的火光翻騰，深深捲起地底灼熱的火燄，襲滅天來在幾百年前就注視這樣的火光了，負載在身上的鎖鏈，串聯了兩個彼此失落的土地，遺落了其中一方皆不是完整……至少對於魔族的子民來說，失落了其中一塊土地，就注定他們無盡的一輩子要背負著鄉愁。
但也僅限於惦記著另一塊土地的魔，如果這兩塊土地真就此分離，幾個年代的輪替後，曾經的相連就會變成一種神話，幾度傳頌，但並不怎麼在意。
於是他想到了一個和自己相同又分裂的存在，有幾分神似自己聯繫著的兩塊土地。
他們誰遺落了誰都不是一個完整的……都會因為對方而背負著失落，他想那樣的情感有點類似於鄉愁，可並不盡然。

　　那麼自己究竟該拿另一部分如何？是該毀滅還是併吞對方才好？

現在的他們都是有所殘缺的，必須補足或是完全的獨立(襲滅天來相信時間會把他們的曾經的相連轉變成神話，前提式他們完全的獨立)……才足以解除一種哽在喉頭的不愉快感。

　　但他和另一個存在是對立的。
　　正與邪、佛與魔。

「唉……」

襲滅天來發現，這樣的寂寞無趣必須趕快結束，否則他會被自己的思考給埋沒吞噬，他會進入他一切過往的回記憶之中。
因為他一直是很想明白的，關於他和另一個他之間……這樣千百年也弄不清的關係。

他嘆口氣，百無聊賴地甩動起沉重的鐵鍊，沉悶又帶點清脆的撞擊聲，一節一節地舞動，有點像關節轉動喀啦喀啦地連續，直到鐵鍊上的力道撞擊到終點－另一塊土地，激起了微弱的塵埃和火星，這個空間才恢復於平靜。

除了魔者本身的呼吸聲，就是火和鐵鍊的小小摩擦。
雖然如火燄般的魔將剛剛告訴他，魔界的斷層將要黏合了，他還是在魔將轉身的那一瞬間想到了他和另一個他的童年。

○

以前的他在不清楚自己是否天賦異稟之前，還真以為每個人都會擁有一切初生的記憶，直到後來他才發現這是不尋常的。

他真切地記得自己和另一個自己出生在這世界上的感覺，他推估那感覺應似盤古闢天地，起初他和另一個他是一體的，那樣互相擁抱的溫暖感覺較他無法忘懷，他們聽著彼此的心跳……或者說他們共用一個心跳，平穩又同步地起伏著胸口，他原本以為，這樣的情況會不斷延續，直到心跳停止、起伏不再。
只是初萌的想法莫名被一種空虛取代，他感覺心跳似乎變的微弱些，可隱約地一段距離之外，聽到了相似了心跳。

害怕和孤獨襲上了心口，他放聲大哭。
不遠處也傳來了痛徹心扉的哭聲。

睜開眼，他對上另一雙含著淚水的眸子。
原來一開始的他們都覺得離開彼此降生在這個世界是那樣痛苦的事情。不過能夠稍稍安撫他們心靈空虛的，就是再他們的生活中一直有著對方……而且是在視線的範圍之內。

萬聖嚴，他們生活的開始。

「我們要去哪裡？」
他的手被另一個他緊緊握著，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交談，但他一樣感覺到另一個他和他有相同的緊張。

「善者，請您維持沉默，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大日殿的第一殿。」

「等一下……」

「惡者也請保持陳默吧。」

他和另一個他相望無語，只好繼續握著彼此的手，追著老和尚的步伐前進。後來他才想到，如果那時候他直接拉著另一個他跑掉，也許他們就可以如他一開使想望的，直到心跳停止、起伏不再……都還互相依賴著。

但那些也都是後來才明白、想起的。

他們的手一直緊緊地握著，穿過了無數的迴廊和階梯，一路上不斷有僧人朝他們行禮，他們就像某種偉大又神聖但有點可怕意味的存在。他們頻頻對視，卻又張口無語，純澈的眸子底各自漏洩了惶恐和疑惑。

直到踏入一個極致輝煌與安靜的廳堂，他們的手被迫有了分離。立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老禪師。禪師的眉如窗外柳枝那樣垂動，雙眼中，有點慈悲但也有些絕對……幾分無情的感覺。

「老僧今日要為汝等起名並烙下戒疤。」

禪師先再他們的額上抹了一些藥水，那藥水的感覺十分冰涼，直勾勾地竄到了腦裡頭，這使他們不自覺的擠眉弄眼出有趣的表情，他們互相看了看，感覺有去並笑了起來。

「善者先請吧。」

他看著另一個他被蒙上雙眼，禪師拿起一個前端閃著艷橘光芒的鐵塊，口裡喃喃著一些關於傳說或純粹儀式的咒語，那話語說些什麼他沒聽仔細，因為不久後他也被蒙上雙眼，聽了些模模糊糊的話語，然後額頭上傳來了溫熱的刺痛……只是不知怎麼一回事，他感覺心口上似乎有另一道疼痛流過，輕輕的，不很明顯。

然後張眼。

「善者，汝負天命而生。天上天下，唯汝獨尊；三界皆苦，汝當安之……今日起，賜汝法號一步蓮華。」

「惡者，汝隨天命而降，身承三界之惡，邪威足以滅天……今日起，賜汝孽名襲滅天來。」

僧者如是說，泛著金光的法器在他們四周晃動，銅鈴清脆的聲響和著梵唱，擾得他們兩人腦袋昏沉，他們隨手接過了一黑一白的衣袍，當剛才的過程只是無聊的迷離話語。

接著他們離開了大日殿，回到他們一直共同生活的小禪房裡……比較起其他小和尚的數十人睡一通舖的待遇，他們都感到莫名幸福……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們不需剃髮，卻也鮮少遭到負面眼光打量。

天生的條件似乎應該被忌妒，但『使人害怕』這樣的存在卻直接把忌妒打平成敬畏。他們像是……某種偉大又神聖但有點可怕意味的存在。

「你的額頭上有奇怪的東西。」

「你也有啊！」

他們在房裡仔細瞧著對方那張和自己相似的容顏，他們一開始除了髮色的深淺有些許的差異，面孔幾乎一模一樣地叫人無法分別……而今，他們發現了差異，很相似又極端的差異。

「你看，我們額頭上的東西是相反的」

「真的耶……」

「唔……我不喜歡，我們連衣服也不是一樣的了。」

水盆裡晃樣的波光，靜靜地說著他們面容上的複雜，那樣的複雜一直是使他記不清楚的，即使他能記得出生時的回憶，對於這童年，水盆裡永遠是兩張模糊的臉孔，除了那相反的法印是如此清晰。

「剛剛，他們說你叫什麼命字？」

「襲……襲滅天來吧！你是什麼蓮的……」他看著另一個他，又看著水盆裡的面容，很多感覺說不上口。

「一步蓮華。」另一個他抓了抓自己那頭雪白的長髮，淡淡說著。

　　「哎，蓮華，為什麼我們好像什麼都是相反的？」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們不會因此有什麼改變才對吧？」

　　一步蓮華輕輕笑著，忽然想起方才僧者在他耳畔的低語：「汝等如天地陰陽正邪之相依，他為汝之半身。汝必須渡化他、牽制他…..或者併吞他，方得救三界眾生之苦難。」

　　「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襲滅天來拿起黑色的衣袍抖了抖，整體大小很合身布料也舒適，但是他並不喜歡，可他也不特別對一旁那件雪袍的袍子有好感。

也許那時候的他們就隱約地意識到，一步蓮華和襲滅天來不能一直、一直平和無事地相擁，直到他們心跳停、止起伏不再。

-----------------------------------------------------
後記：
靠OO期中考來臨，這篇是甲骨文荼毒下的產物(?)
唔……總之，某霜是不怕死的人渣|||||……更新緩慢><[/sell]

[ 此貼被殘霜在2008-04-16 10:52重新編輯 ]

天空‧長河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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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11-08 07: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天子

　　對於襲滅天來和一步蓮華來說，在他們的童年中一抹極其豔麗的藍，那是無法忘懷的一個人。
對於善法天子來說，他的年少時光有一縷極其絕望的黑深深烙在他心口，那是他無法忘懷的一個存在。

一早，襲滅天來和一步蓮華各自換上那套極盡對比的袍子，要出房門去準備早課，只在他們手剛觸上門板的那一刻，門便被打開了。開門的是昨日老僧，而老僧身後站了一位少年，少年有一頭豔麗的藍髮，那顏色不似天空的溫潤，反倒有幾分絕對的凜冽。

　　「老僧給兩位介紹個人。」

老僧話剛落，身後的少年沒等他多說什麼，直接走上他前頭，挑著俊秀的眉看著眼前一黑一白的孩子，清朗的聲響彷彿一種宣示性質地，少年說：「我是善法天子，誰是一步蓮華誰是襲滅天來？」

　　「我是一步蓮華。」

　　「襲滅天來。」

　　善法天子又再打量了會兒，回頭對那老僧說：「尊者，您先回去吧！這裡就給善法處理。」

　　「那麼麻煩天子了。」老僧緩慢轉頭離開，沒等人離開三步，善法天子反手就把門帶上。那一黑一白的孩子依然是一臉茫然不解的，善法天子看著他們，忽然感覺幾分趣味，就像自己以前一樣，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又說：「今天開始，我是你們的導師，負責你們兩個所有功課，包含佛法和武學。」

　　「喔對！叫我天子就好。」

善法天子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揉了揉這兩個孩子的頭。這個動作對於善法天子來說是種傳承，當年他如這兩個孩子一般大的時候，也是讓一個男人這個地揉著他的頭髮，緩慢地告訴他何謂天命，告訴他為什麼他天生擁有這樣一頭凜冽的藍髮，所以現在的他，繼承當年那個男人的位置，他想他該告訴眼前這兩個和天命脫不去關係的孩子，如何去接受天命。

「那天子，我可以問你嗎？為什麼我是惡者蓮華是善者呢？善和惡……又是什麼？」

襲滅天來開口，問了一個他們三人千百年難解的問題。

但這個問題，　在天子回答和他們恍然大悟地微笑點頭當下，並不是個難解的問題，或許是那時候他們三人思考的範圍很簡單……也可以說他們是太過乾淨。

可是最後，這樣的問題，依然在年少的善法天子心口，留下了一個和墨漬依樣黑的陰影。

○

「天子，請別自責了。」
料峭的春風吹過少年雪白的髮絲，少年精緻的面容上頭，有個蒼勁卻又帶點悲涼的法印，其實在另一個逆向法印離開他邊身前，從不感覺悲涼。

「蓮華，這是第幾年了？」
善法天子的語調，向來有隱約的傲慢存在，但相識多年，一步蓮華明白這傲慢中一直有著慈悲和複雜的情緒。從這個角度來說，一步蓮華認為善法天子並非個傑出的出家人，因為不夠無情，還是容易浮動的。但也因此，一步蓮華一直不討厭他。

「第六年。」

「真快，已經六年了……如果他還在，應合你現在差不多模樣，要是我有拉住他。」

又一陣風吹過他們，那風亦吹動他眼前平靜的小溪，這樣的平靜叫人不敢相信曾經拉走一個人的存在(其實他們也不確定那樣個存在究竟算不算人)。

「天子，襲滅都走六年了，你可以告訴我，善體和惡體究竟是什麼回事嗎？」
一步蓮華看著遠方，把帽子往下拉了些，剛好擋住刺眼的陽光、擋住善法天的臉孔。
他剛剛說了一個謊，那個謊言是足以解放善法天子自責的，可是他不想解放他，因為他心頭那麼濃烈的，是另一個他存在的訊息、是另一個他存留的恨。

「嗯，是該說的……蓮華，你和襲滅原本是一個人，那個人是我師父。」

善法天子把石頭丟入水面，噗通地一聲濺起小小的水花。該如何去說這樣難以言喻的事情呢？或許只能歸咎於人心本然的脆弱，因此人們需要神蹟來信仰、人們需要一個完美無暇的標竿告訴大家何謂善，同時人們也需要一個形象告訴自己何謂惡，但只要是人……總是善惡兼備的。
於是有個禪師說：『讓我來吧！』禪師把自己關入一個大甕，用經文裹住肉身，他要他的弟子把自己埋入深深的地底，說幾年後在再這個甕中會有善與惡的模樣。

然後禪師消失，他的弟子們在經文的包圍中發現一顆龐大的肉球，肉球裡面有兩個相擁而眠的孩子，接著他們明白，這就是善惡。

「天子，你當時真不該救我的……」一步蓮華輕輕說著，一瞬間他懂了以往他和另一個他被各自帶開教育時，忽然竄上心頭的疼痛是怎麼回事。因為他一切的罪孽和醜陋都是另一個他替他承擔。

「不，我必須救你們……」
凜冽的藍髮隨風擺動，善法天子一人站上一旁的高石，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地方是他孺慕著的那個男人常佇立的，可是他不清楚，這個地方六年前是一步蓮華和襲滅天來一起跳下去的地方。

善法天子的思緒跑回了六年之前，那時候風雨強大得可怕，他聽說善者和惡者一同落水，他摔下手上的經書，飛快地朝那聽說的現場奔去。善法天子向來是冷靜的，但那時的他心中有種龐然巨大的惶恐，他想起他所孺慕的那個人，只向他說了聲：『明天不做早課，你睡晚些……然後我們出去走走。』

結果他再也沒看到那個他所儒幕的男人了。
這次不會又是那樣吧？

善法天子把氣凝在足間，加快了腳步狂奔，到了湍流的溪水旁，他只見茫茫的土色波浪和岸上一排排詭異的著急目光……那擔憂中有期待。

　　期待著什麼呢？

『你們在幹麻？看戲嘛？』

冷哼一聲，他瞇起細長的鳳眼，在茫茫風雨中尋找兩個絕對的身影，終於在目光盡頭處，他看見那一黑一白的小身軀，是正載浮載沉著，快被淹沒。他把橫緊了，揚手揮鞭入滾滾洪流之中，直到感覺鞭子的一端牢牢勾住了什麼，便欣喜地扯回鞭子……他圈住的是一步蓮華的手，而襲滅天來剛好抓著一步蓮華的另一隻手。

『還好。』
他清楚地看見那兩個孩子還有微弱地生命動作，現在的他只想把這兩個人拉回自己的身邊，用力擁抱一番，以證明自己沒有再次失去。
但再下一個瞬間，善法天子感覺到一種經過時間醞釀的痛楚快速掃過他全身的血管……一步蓮華順利地回到他身邊，但是襲滅天來沒有。

一步蓮華沒有鬆手，是風……一陣強而有勁的風分開了他們，善者留下了，而惡者流去了。

『你顧著善者。』
他把氣息虛弱的一步蓮華交給一旁的僧人們，自己欲往下游追去，他想追回襲滅天來，只要他能看到他的身影，絕對能帶他回來……但他離開了人群之後，卻無法繼續追下去，他卻被一陣詭異的風給擋了去路，感覺那風和分開那兩個孩子的風相同詭異……是掌風。

『誰？』他疑惑也憤怒……但更多的是不明白。

『天子，這是命數……就放下吧！』

『尊者？』
　　　
　　『這只是個意外，你別自責。』
　　
老僧的面容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可是善法天子想起來了，當年他哭著要找那個入甕的男人時，眼前這個男人也是這樣平靜地要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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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資訊概論好可怕(抖)

天空‧長河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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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11-21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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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蓮華說

一步蓮華埋藏了一個龐大的秘密。
他年輕的身軀承載了千百年的記憶，這個記憶包含了善法天子所說，自己和另一個自己的前身……善法天子所孺慕的那個男人。

所以他自己清楚地明白，那陰暗的甕中，惡體的產生過程……那是從一個高僧耐不住黑暗與寧靜的折磨，進而重新思索一切佛法和萬聖嚴的人們。

最後滋生的恨，產生了惡。

但是那樣的恨是從何而來？一個佛門高僧的心靈真的如此脆弱嗎？依照善法天子所言的經過，恨不應該產生的。
一步蓮華所繼承的記憶其實有部份是混亂的，他之前不斷地推測究竟當年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是怎麼樣的情況使至這個高僧在甕裡產生怨恨……然後產生他和另一個他來延續這樣的無奈

『蓮華……』

倏地，一步蓮華腦中竄動過一張絕望又傷心的臉孔，是襲滅天來。
六年前他讓善法天子拉上岸，他們緊握的手被拆散時，落水前的襲滅天來，就是用那絕望又悲涼的眼神和聲音盼著自己。
只是，那種絕望悲涼的畫面，又好似是自己是被遺棄的那個……

『善法……』

他明白了，自己的前身那位高僧……也許不是在自願的情況下被放置在大甕中，是含著遺憾被迫進入的。那麼這樣的遺憾、這樣的不甘……促使這個僧人的心中產生龐大的恨。

於是出現了惡體。
這生根在那人心頭的存在，並吞了一切的醜惡，但有部分的忿怒沒有併吞……不是失誤，而是來不及同時也一種人性的表現。

高僧的心理有部分潛在的傲氣和潔癖，僧人不敢相信自己(也可以說是不甘心)這樣苦心孤詣地屏棄一切人性、拾棄諸多身為人的牽絆，要去追求涅盤……最後的事實卻證明，自己居然和俗人一樣會生心魔，而這個魔還成了一個擁有清晰模樣的實體。
在沉默又黑暗的甕中，僧人無法抑制自己的怒火，直覺地想毀滅這個醜惡集合的證據，僧人把手按上上惡體的喉頭，緊緊縮著，可是失去意識的卻是僧人自己。

「可悲啊……」
一步蓮華從錯亂的記憶中拼出一個完成的模樣，他只感覺自己的喉頭有一種被人緊勒著的感覺，他知道這是自己前身死亡的記憶。

僧人因心魔自殺，而後產生了善與惡。
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實情。

一步蓮華在這樣的記憶中得到如此結論，他想……那個僧人現在被稱為偉大的犧牲者，那麼自己和襲滅天來算不算被犧牲的偉大者呢？
即使他現在不清楚，他們究竟偉不偉大。

「襲滅，你現在活得應該挺不錯的。」他輕輕笑著，開始收拾房裡的東西。這些東西大多屬於襲滅天來的。自從六年前的意外發生後，每當他自己記憶混亂時，他就會開始整理襲滅天來留下的東西……特別是手札之類的文句短箋，因為他發現，襲滅天來似乎和自己的一樣，也埋藏了其他的秘密，這些祕密會在一些他自己無心寫下的字句中被隱約地瀉漏。

○

一步蓮華印象很深刻，那天他和襲滅天來一起牽著手跳入狂暴的溪水中的情景。
他並不是很明白襲滅天來答應和他一起跳下去的原因是什麼，但他自己的入水的原因，只是一種奇怪的衝動，

『蓮華，我覺的萬聖巖這個地方，很奇怪。』
襲滅天來的目光有些許的茫然，也有疲累。大概從他的左臉頰被黥上奇怪的印記那時候起，襲滅天來就喜歡穿著有帽的袍子，把帽簷拉得很低很低，好去掩蓋那詭異的圖騰。
一步蓮華並不想去追問那個圖騰的來由，因為他和他有時會被蓋自帶開去做些奇怪的課程……或者是教學。依照一步蓮華自己推估，襲滅天來那個圖騰黥上的時間，自己正被帶去聽佛法的論證，何以他的記憶如此明確？因為那天他是被善法天子揹回來的……他感覺臉頰上有莫名的疼痛，昏了過去。
他知道是襲滅天來。
於是從襲滅天來開始戴帽子的那天，他也開始習慣用帽子遮去自己的面容。

『就當是考驗吧！』

『不，我是覺得萬聖巖的感覺和經書上所說的，有差異。』

襲滅天來的聲音猛然地清朗，他張著堅定的眼神看著一步蓮華，那樣的眼神中有些埋怨和恨。也這讓一步蓮華瞬間明白了些什麼，這算是他第一回如此仔細又清楚地看見襲滅天來臉頰上的黥印，那乍看似個圖騰的印記其實是串用梵文組合成的文字，大致的意思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小心點，要是讓尊者聽到……你又要抄經書了。』

『我就是抄了才覺得.......很奇怪。』

襲滅天來低聲咕噥著，那時候外頭的雨下得很大，雨聲很直接地吞沒他的聲音，還了一片靜默給他們。許久，一步蓮華才說：『現在溪水應該暴漲了吧？』

『對。』

『去看看好嗎？』一步蓮華笑著，他已經拿了傘，態度是不允許拒絕的。

『走吧。』

他們稱著傘，除了頭髮還好之外，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被這狂暴的雨水給濕潤。一步蓮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襲滅天來，他自己並非是偶然的興起才說要來看看暴漲的溪水，而是腦中有一個聲音、有個影像、有的念頭……要他帶著襲滅天來一起去那個溪邊，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沉默。

『蓮華，我在想，如果我們這樣跳下去會怎麼樣？』
他們站在大石上，混濁的溪水濺著他們的腳，一瞬間把彼此的心思也給弄得十分模糊。一步蓮華一時間聽不出襲滅天來的心思，只感覺心口很疼痛，然後腦中有一到奇異的聲音要他放縱、要他離開…….

『也許就這樣離開萬聖巖或者死掉……然後生命又回到一開始那樣吧！』

『那我們跳下去好不好？』襲滅天來問。

『嗯……』一步蓮華遲疑，此時的風雨莫名地轉大，一陣強風把原本緊握在手上的傘也給吹落了，那瞬間空出來的手，一步蓮華想了想便去握住襲滅天來的。
『那……別鬆手，我們一起下去吧！』他笑著，他們雙腳離開地面的那一瞬間，襲滅天來臉頰上那圖騰映在他的眼裡有特別的清晰和難過。

來自地獄的惡鬼。
現在是要回去地獄了嗎？
那麼緊緊拉著惡鬼的手的自己，是要隨著惡鬼去哪呢？

一步蓮華思索著，直到冰冷又混濁的溪水浸入他的肺部時，這樣的思考才讓安詳與悲涼給完整取代。那時他感覺積聚在胸口冰冷的嗆痛是雙倍的，他現在完整地確定了，自己能夠真切地感覺到到襲滅天來的疼痛，同時也高興著，不論這個世界再怎樣地去區分他們，他們然是一體……密不可分。但比起這個，更讓一步蓮華感到雀躍和瘋狂欣喜的是，一步蓮華確定自己賀襲滅天來跳下溪水的瞬間，有幾個和尚看見了。一步蓮華在他們驚訝的表情中得到了毀滅性的快感。到了後來（正確來說是到了一步蓮華明白自己和自己前身的關係時），一步蓮華才發現這般的快感所取悅的人似乎不是自己。

說來，一步蓮華並沒有維持多長久的興奮，他的歡娛在某個殘酷而飛快的速度下被摧毀，就像以前他和襲滅天來在沙坑玩耍時，他們推了一座高聳的城，卻讓某個面容都記不清的僧人用一掃把和幾句教訓的話給恢復成了原本的沙……那樣地驚愕勝過了失望與不甘（雖然本質仍是失望與不甘的）。

他被善法天子給救了起來。

雨水和殘和泥水都在他的身軀上蔓延，如無數地小蛇攀爬……兇猛地帶走他的體溫也帶走襲滅天來。僧人們迅速地為他披上暖活的衣袍，但始終沒把另一個他還來。

「汝等如天地陰陽正邪之相依，他為汝之半身。汝必須渡化他、牽制他…..或者併吞他，方得救三界眾生之苦難。」

併吞他，即是使襲滅天來消失。
萬聖巌想殺了襲滅天來。

那一個只剩他一人的夜晚，善法天子狂亂地在大日殿裡叫囂，然後自責又帶著洩憤意味地，摔著房裡的擺設。
因為夜的寧靜讓一步蓮華把一切都聽清楚了。

翌日，善法天子向他道歉，說沒救回另一個他。

一步蓮華確定了，整個萬聖巌除了自己和善法天子，都想殺死襲滅天來的。

『活下去，襲滅天來。』

一步蓮華按著自己的胸口，如此期盼。
他明白的，另一個心跳從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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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完了，但報告好多......

天空‧長河流年

頂端

火鳳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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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7-11-21 20: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致看了大大的作品~看的不很認真~抱歉.....(因為電腦有第三隻手在騷擾~唔....)
會爬下來看內容.是因為大大的文前宣言~
其實...這個作品不錯啊~用詞妥當~看起來很流利.
我還沒看到迷城之後的劇情(迷城前也斷斷續續~)所以對於襲滅與蓮華不是很了解.
但是文字裡的情緒與動向營造的很好~是味道很棒的文~
加油~等你的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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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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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7-11-21 20: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原来是这样双生的，第一次看到这种设定

另，万圣岩的人大都想杀了你……可怜的灭灭，变成大BOSS之后回来拐走莲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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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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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

5樓發表於: 2007-11-22 07: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火鳳翔天你好:

先感謝你的閱讀、回覆與讚美。
耶！文前宣言怎麼著讓你看了下來？
說來打文前宣言是一種習慣，因為大家胃口都不太一樣
一個不小心踩了誰家的地雷都不太好ＸＤ
（另一個意思就是說，撞到不負責｜｜｜......因為我有告知啊～）

其實我自己進度也看很慢而且又看得不很專心（有點像訓練台語聽力Ｏｒｚ）
如果是這樣，那你大概就把這篇當成自創來看好了ＸＤＤＤ
因為劇情中的分裂狀況似乎不是長得這副模樣（汗）

但我自己覺得這篇文像汽水的原因，大概就是怨念不夠深厚｜｜｜｜

總之的，還是非常感謝你的閱讀︿︿
我會繼續努力，謝謝。

祝　　順心健康

　　　　　　　　　　殘霜　敬上96.11.21

ｂａｄｅｒ　你好：

先感謝你的閱讀和回覆。
這種設定，我想我只能說因為我沒有認真看片（倒）
另一個原因就是最近看了詭異的書，莫名地被啟發了ＸＤ

順帶一提，這篇沒有配對唷！︿︿

非常感謝你的閱讀

祝　　萬事如意

　　　　　　　　　　殘霜　敬上96.11.21

天空‧長河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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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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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8)

6樓發表於: 2007-11-23 07: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大應該是有很深的體悟才寫得出這樣的文章吧
兩個相擁而眠的心挑
我不知道該怎麼講
但是覺得，這樣的感覺很悲傷很慘忍很無奈
襲滅一句句的很奇怪，我不喜歡
蓮華回答他我們應該不會有什麼改變吧
襲滅被偷偷帶去刺鬼烙印
蓮華則是從此陪著他一起用帽子遮住臉頰
當兩個人掉下水的時候
緊握著的手
一個期待，一個呼應著他的期待
旁觀的人都希望前者死去後者存活
所以只是靜靜的，非常違背他們經書所寫的仁慈，看著他們載浮載沉
就像天子說的：你們是在看戲嗎？
我甚至懷疑那個掌風該本就是他們之一發的
這樣對一對只是想緊擁的對方直到心跳停止跳動的小孩來說......
是多麼慘忍的啊
活下去吧襲滅天來
其實不一定要併吞掉對方
把萬聖巖那些假仁假義的和尚(不包括善善)全都殺光
然後再回到你們出生的地方
相擁著對方
期待就如同當初一樣
心跳共有
直到停止跳動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的感覺~~只能說
大大寫得真好送小花^^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20 (by 水織) | 理由: 回覆用心

http://blog.yam.com/m3aj4ma3aj4
一篇好的回覆是對那位作者最大的鼓勵與支持，所以請各位盡量的回覆喔^\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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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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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0)

7樓發表於: 2007-11-25 04: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這是汽水產物??

血某認為很棒耶!!

蓮華和襲滅小時後一定很可愛>ˇ<

連佛印是怎麼來的都有描寫

殘霜很厲害耶~哪像血腥瑪麗

都沒有仔細的想過：他們的佛印到底是怎麼來的呀???

善法那段特別的讓人覺得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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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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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7-11-28 16: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俐杏你好:

先感謝你閱讀與回覆^^
其實擁抱是一種很簡單也容易使人遺忘的動作，它能確實地填補一種寂寞性的空虛
但人性的使然我們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大多是喜好惡惡的(諸如現在很多貼標籤的行為也是一種變相的慘忍)

只能說的，就是襲滅天來本身先天條件不優良
加上本身過份的天真......我想關於襲滅的部份，後面的故事會再有論述，於此不多提XD

哎，我只能先說
這篇文章故事的結局就和片子一樣
佛魔之戰，一起離開......(我不擅於改變他們的故事，只會寫寫他們的經過|||||)

最後再次感謝你的閱讀.回覆與小花^^

祝順心

殘霜敬上96.11.28

血腥瑪麗你好:

先感謝你的閱讀與回覆...更謝謝你對部落格的推薦XD
所謂的汽水，就是我覺得他很廢= =|||||
因為愛不足怨念有餘(?)於是成就汽水~ˇˇˇ

佛印啊@@......
因為正常人臉上不會沒事出現這個東西||||總該給個交代......
雖然我交代的七零八落(遠目)

再次感謝你的閱讀和回覆~^^

祝順心

殘霜敬上96.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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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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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

9樓發表於: 2007-11-28 20: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惡鬼的眼淚

梵字組合而成的圖騰攀附在襲滅天來原本清秀好看的面容上，他看著水中自己的面容，感覺……很疼痛。
他從得到襲滅天來這個名字開始，一起得到了被厭惡的感覺，對於這些感覺，襲滅天來大多是不明白的，因為他只和另一個他做了相同或者類似的事情。

一步蓮華是個出色的孩子，在眾多童僧中異常地出類拔萃，他對於佛法理解飛快，並且能舉一反三。
襲滅天來也如同另一個他一樣……正確來說是更超越另一個他的，如何的超越很難說清楚，具善法天子的說法就是襲滅天來對萬物有情，真真切切是個慈悲的存在。

而且襲滅天來從不相信一切的合理。

『尊者，為什麼出家就要剃髮呢？』

『除去三千煩惱絲，破除我執、我相……便能專心修行。』

『為什麼剔除頭髮就定能除三千煩惱？並不為外在執迷？難道剔除頭髮就不是一種執著嗎？』

襲滅天來張著大眼，黑色的衣袍更襯出他天生異端的髮色。不知是否是太過的天真，或者不懂事，他看不明白手持剃刀的尊者面容微微僵硬，只輕輕地重覆著沒有被回答的問題。

『襲滅，天子要我們去找他……快走吧！』
倒是一步蓮華看出了端倪，搶著尊者開口前要帶他離開。但還是稍稍慢了點。

『襲滅天來，回去把過去現在因果經讀熟。』

尊者別過頭去，是一種沉默的命令。襲滅天來什麼都沒說之前，就讓一步蓮華給拉走了。
但真正造就他迷茫和疲憊的，不會是這樣地一件小事。

那天，他殺了一隻貓。

『襲滅天來，你為何要殺生？』

『我覺得這樣對牠比較好，我發現的時候，牠被野獸攻擊，腸子都流出來，腿也斷了。那時還有螞蝗咬食牠……是折磨，我覺得，牠如果死了，就不用繼續受罪了，所以我……』

襲滅天來抱著死貓的屍體，血汙翻濕了他的胸口。他的表情很平靜，而死貓的面容十分祥和，像是從某個地獄中解脫那樣開心。

『你知道你犯了殺戒嗎？要受罰。』

『尊者，您曾說過……落入畜牲道是因為前世造孽而今生必要受罪，牠受這傷已足夠折磨，我不希望牠繼續在苦痛裡受難。』

『殺生是造孽。』

『如果不殺，豈不是聞苦不救？讓他繼續受罪，這不是慈悲啊！如果殺生是種罪孽，我們不也該為眾生的苦難去承擔？』

『強詞奪理！』

『尊者……』

他沒再說話，卻被黥上了罪者的記號。但他不會後悔的，因為他殺了那隻貓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貓咪的眼中存有感激。

『如果能隨著佛祖去西方過生活就好好去，如果你還要受輪迴之苦……最好出生在好人家裡頭。』
襲滅天來蹲在他為小貓造的墓前，一手摸著臉上還犯疼的的印記，忽然他的腦中竄起了數日前意外性鬧劇的畫面，有個男子跋山涉水地前來萬聖巖要出家，可男子年邁的母親與他的妻小在他後頭苦苦哀求男子回頭。

『小師父，你幫我勸勸他……他如果離開我們，要我們怎麼過活啊？』

涕淚縱橫的老婦拉扯著襲滅天來的袖子，一聲聲地叫得他覺得心口疼痛。

『惡者，這裡讓我們處裡就好。』

襲滅天來離開了，那個男子後來也留下了。
可老婦的哀戚，使他久久不能忘懷，即使連現在看著小貓的墳，腦中還是出現那張蒼老的淚臉。

『蓮華和天子出去了，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前後的總和使他覺得有點疲累和迷惑，逐漸地不能明白什麼是慈悲什麼是造孽。

於是這樣的薄霧隨著時光的增加而濃郁，他慢慢地有了鄉愁。他懷念、懷念最初心臟的跳動，懷念互相擁抱的安詳……因為他是多麼想離開這個鬱悶的地方。

「那我們跳下去好不好？」
冷冷的雨水打在熄滅天來身上，他張著眼看著主動提議來此的另一個他，澄澈的眼波中，相信另一個他明白這是渴望。
他們緊握著彼此的手，在雨水中用身軀畫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他呢，想去一趟地獄。
既然黥在面容上的文字都是這樣地敘述，那麼他該回去故土看一看才是。

『惡鬼，你真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汙濁的溪水沁入他的心臟，也從口鼻灌入他的胸腔。他覺得胸口好冰冷……但手心卻好溫暖。就這樣吧！他要回去故鄉……可，人說他來自地獄而另一個他是來自西方的美善，那麼雙手緊握的他們，究竟該去哪裡呢？

他無法多加思考了，溪水的淹沒使他胸口疼痛，這是死亡嗎？

輕輕的風吹過襲滅天來的臉頰，他因為重新獲得空氣而感到愉快。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和另一個他一起被接去溫暖美麗的地方。但事情依舊告訴襲滅天來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感覺手上有一種分離的空虛，像極了初生時被迫分離的恐懼，他害怕，倉皇地張開眼睛，原想開口叫喚些什麼……卻因為意識到必然的分離，而決心把所有的力氣費在記住另一個他的面容上。

如果他要到地獄去，他也要記住另一個他的容顏，這才足以使他冰冷的靈魂有所安歇。
再看一眼，是的……另一個他是多麼的雪白啊！那一身的雪白是那麼刺目的映照自身的罪惡。（雖然襲滅天來一直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蓮華。』

他疲累並且迷茫了。
身軀再次落入冰冷的水中，隱隱地他聽到善法天子的叫喚……喔！還有未曾離他的，另一陣安穩心跳。

蓮華，到底什麼才是慈悲呢？

溪水淹沒他的所有，可是沖不盡他心中濃烈的疑惑。
他心中不停浮現的，是那隻貓死亡前沉默的感激。

○

襲滅天來並沒有死亡，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如果他早知道這些事情是在萬聖巖無法明瞭的，那麼他會再一開始就拉著另一個他往水中跳下。

「天來，幫我去打水好嗎？」

他讓一對務農夫婦救起，這夫婦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
聽說十年來的戰火連綿，許多年輕的壯丁都被叫去出征，而這戶人家的孩子也是那樣，只是十個年頭過去，一個音訊都還沒有回來。

『他應該是死了，但我還是告訴自己他會回來……』

『大媽，死亡只是離開了輪迴和紅塵的磨難，去另一個更好的世界了。』

『哎，你這個從寺廟裡來的孩子，紅塵雖苦，但有它的美麗……』

收養他的那個婦人摸了摸他臉頰上的黥印，要他好生休息，以後就留著當他們的孩子，這個烽火蔓延的世代，他們夫妻倆很寂寞。
襲滅天來就此生活在這個農村，偶爾幫幫這對夫婦的忙。其實他有想過是否該回去萬聖巖，但看著這夫婦對自己的寵愛和照顧，他發現自己成了一種寄託，託住這對夫妻對於世界最後的留戀……也可以說是希望。
他想起來以前那個拉著自己衣袍的老婦，他們用眼淚懇留的男子……應該也是他們的希望和寄託，然而萬聖巖卻殘酷地奪走了。

他不喜歡這樣的作法，所以他不會離開這對夫婦。

「天來，你識字嗎？」男人頂著艷陽自外頭回來，把沉重的鋤頭擺下後，連襲滅天來遞上的茶水都還沒來得及入口，便開口這麼問。

「嗯，學過一陣子。」
他笑著回答，萬聖巖從他懂事開始，便要他們學習識字、武藝(襲滅天來不禁猜想他們練武的用意是否為了防範山下的烽火蔓延呢？)

「我們商量過，近來的局勢穩了點……家裡還有些錢，想要送你去私塾那裡讀書。」

「我不能花費你們的血汗。」

「天來，這年頭跟著我們種田沒什麼出息，去讀書考科當個官，這才有翻身的機會……就算只考個秀才，在鄉里教書也是不錯啊！」

襲滅天來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不禁思考這是否就是所謂的貪呢？對於現狀的不滿足，要為自己的生活找一個更美好的出路……可是他又再次思量，發覺這沒什麼好覺得不妥的，畢竟萬聖巖裡也有為了得到尊者地位而處心積慮的存在。

只是要追尋更好的，應該不違反佛法吧？

「我可以跟著你們下田，我不怕吃苦。」

「不，還是去唸書吧……現在局勢雖穩，但說不准哪年又要打仗，這兒鄉下地方，不會為難讀書人，去讀書……到時才不會像我那傻兒子一樣，給人帶去吹風沙啊！就這樣吧！我明天就帶你去找私塾老師。」

男人下好決心，拍了拍襲滅天來的頭。
襲滅天來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他猜想……這對夫婦是不是害怕他又像他們的兒子一樣離開他們呢？
如此想來，他忽然地明白為什麼紅塵擾人了。

『蓮華，你覺得畜牲道真的是受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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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好冷(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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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15他和他和萬聖巖的他 1~6，14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