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3 【九风】『輪回』周年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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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ash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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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樓主發表於: 2007-11-14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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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 【九风】『輪回』周年忌文……

他一直在找。

至於是找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只是遊蕩在天地間，一寸寸尋找著。雖然不記得在找什麼，但是他想，找到了，就想起來了吧。

於是他就千百年的找下去。

他遇見過一些能看見他的人，有人只是淡淡看著他，有人卻會仰著頭微笑的問他，怎麼不入輪回？

他不想。他知道入了輪回，他便不再是自己，不再記得任何事情。就連在找什麼，都會一併忘記。

他已經忘記得夠多了，不能連連最後的尋找，都忘記了。

遇見的事物天地的歲月，如流水一般從身邊不可抑制的淌過。

他總是抬頭看天，湛藍的天上如棉絮一般的雲朵，在風的推動下緩緩移動著。他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但始終想不起來。

他覺得如果能夠感受到那樣輕柔的風，或許他就能回憶起一些從前的事情。但是不行，他已經千百年不曾感受到什麼。所以他只能看著，只是看著。

直到他聽到了一個名字。

“素還真”。

那是一個在這片地方流傳著的，傳奇一般的名字。

那是市集的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一個名字。

只是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賦予了另外一種意義。

他也終於，想起這千百年來，自己尋找的，究竟是什麼。明白了為什麼湛藍的天空上，有他熟悉卻無法記起的顏色。

靛羽風蓮。他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然後，勾起了深處最疼痛的部分。

那個如風一般誕生在世間，又如風一般消失不見的男子。

他似乎又看見那些輕逸的薄紗，在空氣中飄揚的樣子，又看見淡藍色的長髮，交纏在自己指間的樣子。

他竟然想哭……

怎麼能……忘記呢……

怎麼能……竟然連名字，都忘記了呢……

他抬頭看著天，卻沒有淚水流下。他忽然覺得淒涼——本也該是，他早沒了流淚的權利，只能這般無依無礙的在世間遊蕩，企圖尋著那人哪怕是一絲的魂魄。

現在，竟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那人本只是一份神魂而已，現在神魂早已歸還那個叫素還真的人，空留他一個在世間，去哪里尋？

當初，他望見原處那股龍氣翻湧而起，手下就沒了一絲戰意。他清楚的知道那人不在了，這個世間再也不會有人提起那個人的名字，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會圍繞著那個死而復生的人。

那個刹那心就死了，所以當肉體倒下時，他也不覺得如何疼痛。他只想著那人不在這個塵世了，自己縱是活下去，永生不死，又有何用。

他只想著要去找他，若他在另一個世界，他便也到那個世界去，找上永生永世，總能尋見。所以他不入輪回，不肯忘卻。

但……他忘記了那人不過是一份神魂，他忘記了，即使是，即使是到了輪回的盡頭，他也再尋不得他一絲魂魄。

他只得在荒蕪的天地間，環抱住自己虛無的身體，一次次念著他的名字，一次次，一次次。
他看見天仍是湛藍的，於是思念逼迫著他，心如刀絞。

“風蓮……風蓮……你可知……我仍在想著你……”

——————————————

他跟了他很久。

具體的時間，他早已不去記了。只是那個人在世間飄蕩了多久，他就跟了多久。

很多很多年以前，自己身體如風沙一樣碎裂掉的時候，風蓮想，也許這就是結束了。

但是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意識居然還存在的。

沒有了身體，可是還有意識。

他苦笑。不過這樣僅僅剩下意識也好，雖然沒有了身體，還是有思想和行動力。那……作些以前沒有做的事情吧。

比如，去看看九章兄。

於是他回頭去看，卻愣在當場。

塵土間染滿鮮血的蒼老身體上，漂浮著一個人。

那是他熟悉的九章伏藏。

烏黑的發，俊美的臉。卻只有隱隱若現的殘魂。倒在地上的身體早已沒了心跳——他想要的長生不老，也終究只是一個破夢。

“……風蓮……”他聽見他喚著自己的名字，遙望過來的視線卻穿透了自己，望著風蓮不知道的遠方。

他想開口，卻無能為力。

他忽然想起，自己不過只是一絲殘留的意識，甚至，連魂魄也算不上。

他想笑。

即使到了現在，我們間，還是被隔絕了嗎……

九章……他看不見自己。

那是……另一個世界……

他輕輕靠近那人，他移動時帶起了風，吹得身邊的葉片沙沙作響，卻吹不起九章披散的黑色長髮。

風蓮伸手去握九章的手，最終穿透而去。

那人，無法感知自己半點的存在……

風蓮愣了很久，他看著九章漂浮在空中的殘魂慢慢飛遠了去，於是，他跟上去。

那似乎，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充滿野心，張揚自信的九章伏藏，他只是慢慢遊蕩著，像是在尋找什麼，卻始終不肯，輪回轉世。

風蓮知道自己什麼也無法做到，只能跟著他，一百年，一千年。

曾經有個靈者問他，為了什麼執著人世？風蓮在他身後，看不見九章的表情，只是聽見他說，在找什麼。

是什麼？靈者又問。

這次九章沉默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

他說。

風蓮空虛的意識中，有什麼鋪天蓋地的疼痛起來。

後來九章又說了什麼，他沒有聽見。只是難過。

但是他仍是跟著他，又過了很長的時間。長得風蓮已經不再為了那句“忘記”而疼痛時，九章聽見了一個名字。

那是自己久違了的名字。

——素還真。

他看著九章的臉，他覺得，如果可以，九章會哭。

他終於又聽見九章低喃著自己的名字，他看見他蜷起身體，說著想念，風蓮才知道，原來九章什麼也不曾忘記。

他還記得，曾經有一個人，叫靛羽風蓮。

只要他還記得。這個天地間，風蓮只要他還記得，便足夠微笑。

他張開雙臂，環住那個虛無縹緲的殘魂。

[ 此貼被arashino在2007-11-14 01: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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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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