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23 【温赤‖任赤】携凤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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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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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0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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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一念之差

飘渺剑法第十一式出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中苗两界。那将缥缈峰半数摧毁的可怕威力带来的威慑力是惊人的。至少，在任飘渺养伤的这段时间内，暗中窥视还珠楼的各方势力都消停了下来。

与还珠楼内的安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局势越发紧张的中原武林。黑白郎君失了幽灵魔刀，这把被灵界保管的魔族兵器已经落入网中人手中。女暴君率兵暗中进入中原屠杀术士世家的目的也被中原知悉。中苗两界正为一句“九龙现，天下变”暗中角力……

——神州有龙，其数为九，阴阳偶合，正气为分，鳞羽夹杂，圣邪并立，魔世居异，各据一隅，地气聚精，吐元为珠，得气者昌，失气者亡，化育万物，成其精英，五甲为周，循而不息。

——地穴九龙腾神州，炎黄蚩尤共居五。魔妖纷杂暗世中，海鳞天翼各有所。皇者君临日月星，三气朝元观地数。神州有龙，其数为九。纳气吐珠，能得地数。欲见神龙，三皇齐降。穴藏西北，百回千折。四通八达，纵横交错……

赤羽捧着一本名为九龙天书的书籍翻阅，这书写得匆忙，到最后一页时墨迹都还未干。

这正是一本由温皇伪造的天书。根据温皇的说法，除去关键的地理位置不同，其余部分与真书别无二致。

“你如何知道真书的内容？”看完假书，赤羽向身边人问询。

任飘渺的伤在一周前就已经痊愈。他伤好了后就不像之前那样热衷练剑，反而是一天天地泡在书房里练起了字。送走樱吹雪与宫本总司后，碍于局势，赤羽不常出门，也就在书房里看书或处理楼中事务。便就眼见着温皇的字一天天好起来，如今仿出这一本天书，从字迹上就不会轻易被怀疑。

“吾自有门道。”自从发现了赤羽不是很在意他身上的种种违和后，温皇做事也随意了些。“只要有人利用真书设局，就有机会让旁人也了解书中内容。”

“九龙天书内中记载，可是关乎九界命运的内容。这样的书籍，该是由主持祭祀的术士家族收藏。”赤羽将书页展开，方便窗外的风吹干墨迹。“九界地脉中心所在乃是伏羲深渊，内中有九龙，分别代表着九个地域。九龙吐气成珠，便是所谓的龙珠。龙珠是地数气运的集合。每隔三百年，龙珠成形，随后就化气解离。分解的龙气会再度回归到九龙身上。回归的龙气，会决定这九龙往后三百年的地数，连带影响它所对应的地域兴衰。得气多者，该族将会人才辈出，国泰民安，土地丰饶，风调雨顺，逐渐壮大。反之，则渐趋式微。”

“今年正是伏羲深渊内中九龙吐珠的时候。颢穹孤鸣从大祭司那里知悉了一切。为了替苗疆夺得此次的地气，他要以人力开启伏羲深渊，进入内中干预地气走向。”温皇合上手上的《羽国志异》。“苗疆三百年的兴盛，值得他赌上所有。”

“也足以让中原豁尽全力阻止他的野望。”赤羽的目光停在九界划分那处文字上，看着“魔妖纷杂暗世中”一句。心中莫名感怀。“真书该是由落魄的江湖术士献给北竞王。或许他是希望用一本珍惜的古书换取一些财物？当然，也可能是名门世家长年保管此书。献给北竞王的目的是想让北竞王借书中方法获取地气称王，提拔他的家族。从北竞王曾暗中送来赝品魔之甲一事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北竞王制作赝品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只是，献书给北竞王的人为什么找上了他。根据你的说法，北竞王长年被监视，对外一直宣称体虚多病。不论怎么看，都不会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献书的人如果真想在苗疆获得一席之地，大可直接献书给当今苗王。”

“颢穹孤鸣十分信任大祭司。”温皇为赤羽的敏锐露出一丝笑来。“献书给竞王爷的人是魔门世家灵字分支之人。魔门世家的来历我给信讲过了。这群滞留中原的魔族为了找寻回到魔界的方法收集了天下所有书籍。其中也包括了《九龙天书》。除去献书的人，其他魔门世家的人自然对书中内容也有所知晓。信可明白我从何处知晓真书内容了？”

“呵。接着说明那灵字分支中人为何找上北竞王吧。”

“欸～信不妨再想想。我方才其实已说过原因了。”

“……大祭司尚在，苗王心思深沉，不会轻易扶持献书人坐祭司台的第二把交椅。”

“正是如此。献书人的心思很简单。他自认有野心有头脑，便选中了竞王爷。这个被猜忌被监视，还体弱多病的王爷。他有信心凭书中的内容鼓动竞王爷造反，同样有信心帮着竞王爷推翻苗王。但是……他没想到竞王爷深藏不露，真有叛逆之心。”

“北竞王如果想借此机会掌握皇权。就需要在这夺气之争中一举歼灭所有皇权关系者。要达成这一目的，他需要掌握对九龙天书内容的解释权。”赤羽思索着，“献书人会走到明面上来。北竞王需要他站到大祭司的位置上去，给苗王灌输错误的观点……九龙天书该是时候现世了。”

“是啊。”温皇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后边站起来。“颢穹孤鸣让我与女暴君找寻天书。现在也差不多时候到他忍耐的极限了。”

“所以你才做了这本伪书？”赤羽抬眸看了眼温皇。“我猜你献书的过程不会顺利。北竞王的准备工作一定还没做完，他就算有智谋心计，但要在这个时候对抗苗王一派，无异以卵击石。女暴君夸张的动作将九龙之秘暴露给中原，这局有了中原加入，能帮助他更便利地扫除苗王势力……女暴君也是他的人？”

“女暴君与那灵字分支中人一般，都渴望权力。”温皇没有否认。“他们想要的权力，是颢穹孤鸣的苗疆给不了的。”

“北竞王真是不简单。”赤羽感叹。“在苗王密不透风的监视下，他还能网罗如此多的人为他效力。他确实有为王的能力。”

“可惜时不待命。”

“你想助他？”

“颢穹孤鸣可是千雪的亲哥哥。”

“也是藏镜人生存的最大威胁。”

“唉！”

温皇知晓赤羽是看穿了他这些时日里的犹疑迷茫。自暴自弃一般，他坐到赤羽身边把赤羽抱住了。因为不耐热，赤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装。温皇抱着他时能轻易感受到柔韧的触感，带来无可比拟的满足感。

“信说我该怎么做？”把脸埋进赤羽颈间，温皇闷闷地发问。

“那就要看你想要怎样的结果了。”赤羽向后倚在美人靠上，放下书抱着温皇的脑袋顺了一把温皇乌黑的头发。“以还珠楼的立场，你假意配合苗王动作，放任北竞王暗中使力就好。这样，不论他们最后是谁赢了。还珠楼中立的立场都不会改变。但是，如果你想为千雪孤鸣和藏镜人争一条生路，就必须插手苗疆皇室内部的争端……我并不想你参与这件事。”

“为何？”温皇嗅着赤羽身上淡淡的皂角气味，思考多日的大脑也进入休息状态。

“因为不管你选择哪一方，都只会是粘得一身腥。”赤羽说，“颢穹孤鸣容不下藏镜人。这一点会被北竞王利用，我们知晓藏镜人的情况。以北竞王的智慧，他一定也知晓。恐怕，他不揭露藏镜人的伪装，就是为了留他与苗王斗。如果你以保全藏镜人性命为条件与北竞王合作，那北竞王会开怎样的条件？要你去杀了苗王吗？现在的你，已经有与苗王论生死的实力。如果你选择苗王一方，阻止北竞王的阴谋。那风险也不是你能承受，我们不知道北竞王还留有多少后手……”

“信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不论我的想法，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温皇问。

“……苗疆皇室的事情，就由皇室内部解决。”赤羽想了想，回答，“苗王与北竞王之间，还有一名王爷与王储。如果是我，我会让千雪孤鸣知晓北竞王的野心。苗王与北竞王都是他的亲人，他可以决定要保住哪一方。还珠楼作为中立势力，只要在中苗冲突中顺势行事即可。何苦去招惹是非。”

“让千雪知情吗？”温皇发出一声低喃。“嗯……感觉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以千雪的个性，知情后只会陷入无尽的烦恼中。”

“我看你是小瞧了狼主的本领。”赤羽拍拍温皇的脑袋。“他可是成功从海境盗取了始帝鳞。”

“小偷小摸，武功还不差而已。”温皇把赤羽抱得紧了一些。“他没什么政治天赋。可想不通竞王爷的玲珑心思，指不定是会冲去质问竞王爷还是咋咋呼呼地把事情往颢穹孤鸣那里一捅。那这九龙天书就不用争了，颢穹孤鸣疑心重。连带大祭司都会被猜忌。苗疆内斗马上就会开始……啧。这么一说，对中原和罗碧，倒是这样的结果更好。”

“有时候简单的行动会比复杂的算计得到更好的结果。”赤羽觉得现在这样黏人的温皇也不错。手指勾着温皇的头发把玩。“神蛊温皇是游戏人间之辈。为他人顾虑，行动拖泥带水，可不像你啊。”

“欸～现今的温皇可是痛改前非的有情有义之辈。正为两位兄弟的前途烦忧呐。”

“你有闲心胡思乱想，不如去教剑无极学剑。他与雪山银燕一同练习一剑无悔的进展不佳，还是飘渺剑法更适合他。”

“耶～教导剑无极，可是会给我带来更多的痛苦。信也瞧见他的态度了，怎样还叫我去指导他呢？”

“我只看见你对调教剑无极一事过于热心。”赤羽把温皇的脑袋抬起来，让温皇看着他。“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剑无极骂作变态。”

“哈。”温皇笑了，握住赤羽的手欺身压上去吻赤羽的唇。“得理不饶人。信该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才是。”

“呼……我是见你一日比一日怠惰。担心你紧要关头提不动剑呀。”被亲得有些喘不上气，赤羽笑着躲开温皇追来的下一个吻。

“原来是想任飘渺了。”温皇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叫一声夫君。我让任飘渺出来陪你。”

“嗤——”赤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这样说得，好像是玩什么把戏一样。变出来……呵。不都是你吗？就算借用蛊术让心跳频率变化时改变容貌，到底还是同一个人。再说了……我不是几个时辰前才见过飘渺？你每次到后面激动时，都会……嗯。”

“哈……现在想见他吗？”这一次将赤羽吻到浑身发软，温皇才松开了他。

“大白天的……”赤羽阖眸躲开温皇炽热的视线。“你要是无趣……对了。你这几日总把那本《羽国志异》翻出来看。到底是在看什么？”

“这……”温皇迟疑了。

“说来听听。我可不信一本普通的异国故事能让你看得如痴如醉。”

“好吧。其实……”

平衡在盛夏时打破。

网中人与魔司令带着一众魑鬼攻击灵界，尽管网中人之后被完全恢复的黑白郎君杀死。但魔族的攻击依旧摧毁了灵界，魔界与人世的通道打开了。

灵魔大战时，忆无心曾凭千雪孤鸣赠与的令牌往苗疆求援。致使中苗双方在灵魔战争尘埃落定之时险些冲突。俏如来紧要关头以一本伪造的《九龙天书》让苗王退兵，在暴露前带走了多数百武会势力。这导致中苗双方暗中的地气之争浮上台面。两界陷入动荡之中。

中原方面。灵魔之战让众人认识到了魔族的可怖，史家人在知晓患有巨骨症的小空能够填补通道入口后，史艳文决心牺牲小空。小空又被雪山银燕带走，由剑无极，雨音霜，风间始一干人带着试图往还珠楼寻求帮助。可惜，还珠楼方面早接到正气山庄的消息。小空最终由从灵界过来的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带去灵界，由鬼夜丸与梁皇无忌施术用以封闭通道。

苗疆方面在中原正道主力竭力封闭魔世通道时也发生了巨大震荡。祭司台大祭司由打败了原大祭司的魔门世家灵字分支门主步霄霆担任。他是真正的《九龙天书》的持有者，自称为寻找被门徒盗走的天书出山。出任大祭司一职，是顺天命而为。在他的帮助下，苗疆寻找天书的动作更加猛烈。为此，苗王身边的战力也因此有所折损。

现在，还珠楼收到情报说梅香坞中有一年轻术士持有九龙天书。他手中天书是否就是北竞王准备的那一份。赤羽还不能确定。他能确定的是，温皇会在苗疆方面去争夺这一本天书时出手，放出他持有天书的消息。中原方面指导俏如来的人应该也会使用同样的招数。

苗王的心思，该是会想得到全部的天书一辩真伪。为实现这个目标，他又会赔进去多少人马？

削弱苗王势力，这一点上温皇与中原方面与北竞王立场相同。但从出力的多少看，还珠楼与中原都成了竞日孤鸣利用的工具。

眼下，最危险的一点。是忆无心在灵魔大战后被女暴君带走，现今也在苗王的掌控中。

藏镜人正一步步走向北竞王与苗王一同为他制作的地狱。

中苗动荡至此，还珠楼自然无法像上半年那样悠闲度日。卷入纷争无可避免。温皇今日与赤羽一同出门，温皇说是要找俏如来一谈。赤羽则是往港口为月牙岚送行。

灵界已破，在梁皇无忌的要求下，月牙岚带着爱灵灵退回东瀛。赤羽接到消息后便借沙蛊通知了西剑流本部。对于月牙岚终于离开危险的中原回去故乡一事，赤羽很是满意。看载着月牙岚的船顺利起航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本该如此。

赤羽是骑马出来，回程时竟然比出门时还焦虑了些。不该如此，现下的情况还没有脱出控制。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鬼夜丸在正气山庄。霜与风间始在上次帮助雪山银燕带走小空后就被他留在了还珠楼。凤蝶与剑无极也在楼中没有外出。他并没有需要紧张的人事物。

除非……温皇现在去了何处？

“在这种时候出神，是否有些失礼？”手持古朴铜镜。默苍离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疏离。

“哎呀！”收敛心神，神蛊温皇打起精神与默苍离往来。“你不愿意与我合作，也不愿意与我对局。温皇感到万分遗憾，情难自禁，流露言表。默先生如何能责怪温皇呢？”

“在诉说了一大段根据故事臆想的揣测后，说是想与在下合作。恕苍离愚昧，无法理解楼主的思维。”默苍离片刻也不放松。在江湖消失已久的温皇最终还是找上了他。现今的中苗不能再添事端。温皇的局，不该开在这时候。

“关于墨家的部分。温皇可不是臆测。”默苍离与神蛊温皇永不成局。在用前世验证了这一点后，现今的温皇几乎是用一种完成任务的心态与默苍离交谈。那群暗中观察还珠楼的墨者切实影响到了他的生活，而指使他们关注他的人。大概要对他的目的有所了解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就让默苍离认为他是另有目的，想要找人对局好了。

“就算魔世开启。我也不会出手。”听温皇说出这句话。默苍离心中悬而未决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你的对手不是我。”

“那也不会是俏如来。”温皇觉得这一点还是要撇清关系。“有信在，我现在的日子可是十分愉快。《羽国志异》中的那名墨家人终究是我年轻时的一个心结，难以放下。既然先生坚持不成局，那便不成局。”

“所谓心结不过是主观感觉上执念。若温皇先生认定策天凤只是书中人物。执念自然消散。”对温皇的说辞，默苍离从始至终抱有三分怀疑，

“哈。也许吧。”温皇扬起羽扇。“比起策天凤一人的真实性。我更笃定另一件事。”

“哦？”默苍离等待着温皇接下来的话语。

“你已陷在与俏如来的局中。”温皇说，“这一次。你不会对你的璞玉留情。最后的结果……哈。你认为俏如来能够战胜，被你放弃的黑暗吗？”

临时改了台词不是温皇的本意。被一瞬闪过脑中的念头蛊惑，他试着在默苍离面前提起雁王。倒不是想看默苍离脸上会不会出现其他的表情。只是想看默苍离会不会因此为俏如来留下一些对付雁王的后招。

上官鸿信在前世是间接害死了赤羽信之介的凶手。如果可以，温皇甚至想先下手为强，提前解决雁王。

他想起桐山守先前对他说过的话。俏如来与雁王，这对墨家师兄弟光与影的纠缠是推动未来的关键。他不能干涉过多。今日在默苍离面前暗示，已经有些超过。

回返还珠楼的路途，因着温皇心境变化而变得遥远。他还在考虑是否将收集到的苗疆皇室几代恩怨始末交给千雪。忆无心落入苗王掌控，针对罗碧的局已经铺开，千雪也将被牵连。

如果是由千雪去行动，改变，天道能否察觉到是他的谋划？以千雪的性格，他无法改变太多。更甚至，他完全无法改变。知情只会让他提前从假象中清醒，会让他对最后的结果稍微释怀。只是这种程度的改变，天道能否允许它发生？

“小子。下马——”

神蛊温皇忽闻这被内力逼使，从数里外传来的声音，一时间难以置信。他旋身下马躲开随声袭来的剑气，落地以任飘渺的姿态手持无双剑斩开下一波剑气。

“很好！”袭击温皇的人声音沧桑，该是一名老者。等到被剑气吹起的沙尘沉下去时，看清走来的人，便知根据声音得出的判断没有差错。这确实是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

“天剑慕容。”本该在闭关的人提前现身中原武林。任飘渺有些焦躁，他几乎能确定。这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后果。

让离生命尽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慕容烟雨挑上他……哈！可笑，天要他的命运也彻底改写么？那也要看，他允不允！

“看来小子有听过慕容剑的名声。”偶然听到现今天下第一剑的消息，技痒难耐而偷摸出慕容府的慕容烟雨看任飘渺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战意。“就让老子试一试。你那剑十一的威力。小心了，老子可不会因为你是个黄毛小子就放水。”

“天剑只会嘴上功夫么？”前世比慕容烟雨活得还久些的任飘渺感觉被冒犯了。“今日，飘渺剑法就一试天剑威能——”

赤羽的担忧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成了真。他设想过很多次温皇可能遭遇的险境。是被苗王猜忌最后被苗兵围杀，或是被北竞王设计被中苗合力攻击。但他从未曾想过，温皇会突然在一场不在任何人预想中的剑决中倒下。

“朱凰蚀焰！”

来不及多考虑，跟着蛊虫的反应追上温皇的赤羽打退了向倒下的任飘渺靠近的剑者。不知是他进步，还是任飘渺方才穷尽人力，剑意凛冽至极的剑十二已经对剑者造成相当的伤害。那名剑者竟被打退数十米远。

“飘渺！”抱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任飘渺，赤羽双手颤抖，几乎忘记了呼吸。

“咳，咳咳咳！”叫任飘渺因突破极限而重创，本想去扶这可敬后生一把的慕容烟雨被赤羽猛地一击所创。火气进入肺腑，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是谁？！”赤羽感觉手下的躯体因剑气在体内流窜而筋脉损伤。他抬手封闭了任飘渺内力流转的几处关节。怒视慕容烟雨。

“林北慕容烟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容烟雨是一点就着的个性。被赤羽兜头一击又被敌视，语气立马跑偏。“任小子是自己用了不能掌握的剑招才变成现在模样。与林北无关！”

“若非逼命，飘渺为何要使用这未完成的剑招？”天剑慕容府，中原隐世家族之一。“传闻慕容府因杀戮过重而避世清修不出。吾原以为只是传闻。今日一见慕容府中之人，才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小子说话弯弯绕绕。”方才的对手正血渍呼啦地倒在眼前新来的红发小子怀里。慕容烟雨的气焰顿时消散。“不就是生老夫的气。直说就是。”

“你为何要挑上飘渺？”尽管知晓当务之急是将任飘渺带回还珠楼医治。但赤羽仍需要掌握眼前剑者的情报。能击败任飘渺而自身行动自如，慕容烟雨的能力十分可怕。若是为敌，还珠楼今后的处境会十分艰难。

“听府上的人说中原出了个年轻的剑神。老夫便来会一会他。谁知道小子死脑筋，非要赢过老夫。他如果早点认输……”慕容烟雨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偷偷看了赤羽一眼。

“只是这样？”赤羽判断着慕容烟雨话中真假。

“林北从不说谎话。”慕容烟雨回以莫名其妙的眼神。“倒是小子你，也该，喂！”

话还没说完，慕容烟雨便见赤羽抱着任飘渺运起轻功离去。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慕容烟雨摇了摇头。“是个好苗子。可别落下病根。让十三弟送点东西去还珠楼好了……”

局势再起变化。因任飘渺意外遭遇慕容烟雨挑战并被逼出未完善的剑十二，温皇最终瘫痪。赤羽信之介作为主事者，在交给苗王还珠楼搜寻到的九龙天书与一定的可调用的杀手后，还珠楼宣告退出中苗之争。

随后，中苗两界为争夺地气爆发了多次小规模冲突。在新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刻，九龙地气归位。中苗人马齐聚天书记载的祭坛位置，乱斗不止。

然而，命运再一次推着众人面对未曾设想的局面。

“回禀先生。据史君子所言，在混战之时，有一名红衣，形状癫狂的男子冲进伏羲深渊干扰了九龙聚气。随后地气爆发，摧动地脉，导致伏羲深渊发生地震。同时，也摧毁镇魔龙脉。魔世通道，开启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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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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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大隱於市

凭金吾超出众人预料的一剑，破坏了伏羲深渊之中九龙的地气交换。地气震荡九界，魔世通道也因此解封。趁机穿过通道袭来的魔世修罗国度帝君帝鬼率领座下七大军势，欲摧毁始帝时所建镇魔柱，破坏黑水城机关，彻底打开魔世大门。

一时间，中原群侠难抵魔族威能，处处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作为抵御魔族入侵的主要力量，中苗急需联合阻挡魔世侵略。然而，苗疆皇室经九龙天书一役，政权动荡。北竞王，苍越孤鸣，撼天阙，三人围绕皇权明争暗斗。抗魔力量难以团结。

幸有百武会之主俏如来之师尊——孤鸿寄语默苍离于乱世中出世。为中原谋划献策，带领百武会群侠成功阻止了魔祸蔓延。但是，想要驱逐魔族，再次封闭魔族通道，仍需要中苗多方力量的合作。

又是一年春浓时。缥缈峰上从别处移来的桃花在半山腰上开得正好。从卧室的悬窗望去，便可见花在山间雾气里盛开成云一般的絮状桃红。若不远眺，只专注眼前，也可观览还珠楼后花园的好景。

还珠楼主楼一共五层，楼主的卧房位于三层，向上两层均是藏书，楼下是副楼主与高层住所，最底层则是副楼主与掌柜们办事的场所。温皇给自己住的房间添了个好位置。

赤羽坐在一年多前他与温皇第一次坦诚对谈的坐榻上，握着温皇做的祝仪扇，望着窗外的西府海棠出神。当初窗外的枯树，在春暖时节化为这样生机勃勃的花树。当初陪他看雪景的人，却是意识不清，完全丧失了自主的行动能力。

“赤羽先生。”

推门进来的凤蝶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榻上发呆的赤羽。自任飘渺因与慕容烟雨的剑决而瘫痪以来，四个多月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赤羽露出这样的神情。

果然。赤羽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过的吧……

“凤蝶。”赤羽撑着下巴的扇子滑下去，他转过身子坐直，看向凤蝶。“和冽风涛谈妥了？”

“是。大哥愿意为了我让步。”凤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睛仍是明亮的。与失散多年的亲生哥哥重逢，尽管有些波折，但她所感受的情绪中，更多的是欢喜。

“他愿意退步，自然是再好不过。”赤羽叹道，“十三年前，在巫教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温皇以外，没人清楚。你和冽风涛都因吸入三途蛊毒素而失去幼时记忆……

你说温皇出身巫教，因天资出众而被猜忌。他八岁弑父向同属巫教的他族投诚，但在发现此举不能获取真正的信任，他始终是孤身一人后，他离开了巫教只身闯荡江湖。后来，他再访巫教。发现了巫教暗中制造三途蛊一事，便将计就计。设计使三途蛊失控，在整个巫教蔓延。覆灭了巫教。

因为体内植入了三途蛊，你并未在毒气中死亡。与任飘渺同去巫教帮着任飘渺复仇的狼主发现了你，便将你救走。在巫教三途蛊爆发之际领悟了天葬的任飘渺认为三途蛊兴许能带给他更多的灵感，就答应代替狼主养育你。”

“主人他不太爱说自己的事情。”凤蝶的视线落在坐榻上矮桌上，那里放着两个白瓷小罐。“我还小时，他大概是想吓唬我，才说了些他以前的事情。还有些是我从义父那里听来的。我认为主人说的内容，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如果是为了吓唬年幼的你。那八岁弑父的部分就有可能是他随口编造。”但也有很大可能是事实。“提炼关键，他出身巫教，又离开巫教。或许是因智多近妖而被放逐。灭巫教是他的复仇。收养你是想要以神蛊温皇的能力去征服巫教全体都未能完成的三途蛊。如果真是这样，他确实是你的恩人。也确实是你的仇人。”

“我的体质是天生的。我自小对毒物的抗性就很强。因为这个原因，我被选做了三途蛊的宿主。”凤蝶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按照主人的说法。巫教实验三途蛊已经很多年，在我之前，已经有五六名宿主无法承受毒素而死亡。如果主人没有救走我，完成三途蛊，我早就死了。我离开巫教时才六岁，六岁时就被植入三途蛊。我的父母又是怎样想的呢？为了巫教的实验，牺牲一个女儿也无所谓吗？我不再想了。遇见主人以前的记忆都已经模糊，我能记住的。是主人救了我，养大了我。我做不到，也不能为了完全没有印象的血海深仇去背叛主人。”

“哈。”赤羽看凤蝶的眼中带上些惊讶与钦叹。“你这般年纪，能想得如此通透，真是罕见。不愧是他养大的蝴蝶……你被他教育得很好。”

“主人待我一直不差。”凤蝶有些羞涩。“大哥和我聊过后。也同意不向主人追究。说到底，大哥也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现在巫教只剩下主人，我和大哥三个人。打打杀杀，又有什么意义？”

“冽风涛现在在何处？”赤羽问，“既然他已经冷静下来。我也该代温皇与他一谈。”

“大哥已经离开了。他还有使命要去完成。”凤蝶回答，“况且他被我说服时面上仍有不忿。先生还是与大哥保持些距离。等大哥真正释怀了，等主人恢复了，再说吧。”

“使命。王族亲卫。苍狼。”赤羽放在矮桌上的手轻轻叩击着桌面。“苗疆局势越发混乱了。”

“先生还要往苗北去吗？”凤蝶担忧地问，“主人瘫痪后，天剑慕容府的那名十三爷赠给还珠楼五百府兵三百剑奴。加上还珠楼的杀手，有先生运筹，固守缥缈峰应该并非难事。”

“还珠楼想要置身事外，也要中苗两界同意。”赤羽解释道，“冽风涛未见到你前，可是以王族亲卫的身份杀上门来想取温皇性命。你认为是谁让他来杀温皇？再来，你能保证剑无极不冲去前线杀魔，而是和你留守还珠楼吗？”

“这……”凤蝶一下犯了难。

“还珠楼必须在这场抗魔的战争中有所作为。”赤羽说，“不然中苗双方抗魔耗财耗力，还珠楼势力不变，等同还珠楼坐大。在中苗的领导人眼中，还珠楼就是鹬蚌相争里的渔翁。先不论中原，还珠楼必然成为苗疆的眼中刺。”

“还珠楼出动，用来保护主人的力量就少了。”凤蝶说，“还珠楼的目标太明显，通道开启以来，已经有好几波魔族来袭。”

“还珠楼是中立势力。”赤羽强调了一句。“不仅是在中苗两界中立。抗魔是眼下的方针，不是还珠楼的使命。中苗需要的，也只是还珠楼的态度。我会采用精兵政策，仅派遣副楼主为首的人选参与关键的战争。”

“我相信先生。”凤蝶放心了。“还有一点，我与冰剑曾在去百武会见俏如来回返的路上遇上了大哥和他的爱人茹琳。茹琳似乎对我与冰剑产生了些误会。冰剑常在中原奔走，我担心她也许会被茹琳针对。”

“那名女医的情况，酆都月已经回报过。”赤羽点点头。“我已经叫蝶舞替代了冰剑的工作。现在冰剑正跟着百里潇湘巡视还珠楼的产业，并未单独行动。”

“先生思虑周全。”凤蝶心中安定，脸上的倦色也消退了些。

“我这次前往苗北回来后，就不会再离开还珠楼。等待安排的事件众多，需要一定时间。这两天内，你与剑无极不要外出。”赤羽拿起盖子将桌上的白瓷罐盖上了。

“嗯？”凤蝶先前一步，心中猜想浮现。“赤羽先生你打算用蛊？”

“相思蛊入体后，我与温皇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里。”赤羽的指尖在盖子上敲敲。“在用蛊前，我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相思蛊入体后会释放毒素刺激经脉。主人百毒不侵是无所谓。可是先生……”相思蛊是赤羽前段时间在温皇的蛊室中发现，温皇自己开发的一种从未被使用过的蛊虫。使用的风险未知。“我是三途蛊的宿主。三途蛊是百毒之王，就算相思蛊释放的毒素超出预期也无所谓。先生，让我来做子蛊的寄主吧。”

“温皇在蛊方上只说明了相思蛊的作用。释放毒素刺激经脉，让子蛊寄体经脉中内力增长速度加快，再藉由子蛊传向母蛊体内。而如何让子蛊传导内力和寄体供养子蛊需要的时间。他都没有说明。”赤羽站起来往室内走去。“凤蝶。如果相思蛊是与同命蛊一样，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达到效果。那你要一直困在还珠楼中吗？”

“……我的命是主人救的。只要能治好主人，我愿意。”跟着赤羽走进内间，凤蝶看见了躺在床上，对外界反应迟钝的温皇。霎时，她只觉得难过极了。

“呵。我是该说，他好人有好报吗？”赤羽回头看了凤蝶一眼，眸中有淡淡笑意。“我想他并不想你困在这里。凤蝶，和剑无极一起行走江湖的感觉如何？”

“什么？”凤蝶没想到赤羽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你在温皇身边待的时间够久了。借还珠楼的情报网了解外边的世界，不如亲眼去看看。”赤羽走到床前，俯身用手抚过温皇半睁开着的眼睫。温皇仍有意识，只是不太清明。他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午睡的时间结束，他也醒了。只是无法动作，无法彻底醒来。

“可是，先生。万一你无法负担相思蛊的毒素。主人清醒后，可是会大发脾气。”这是凤蝶最担心的一点。

“凤蝶。”赤羽的耳尖可疑地红起来。“你认为，我和温皇同床共枕一年有余，是因为什么才从未受他身上蛊毒影响？”

“啊？”赤羽已经将温皇抱起放在床边的轮椅上。凤蝶看赤羽这一连串动作，结合赤羽的话，脸上一红。“原来……是我愚钝，竟然忘记主人该早给先生做了保障。”

“我体内有一只温皇所制的蛊王。因为这只蛊虫，我与温皇可以互相感应，也不受任何蛊毒影响。”赤羽推着温皇到了梳妆镜前，拿起木梳为温皇整理仪容。“相思蛊作用的条件，我有一些猜想。要试验这些猜想，由我来使用相思蛊更好。”

“……既然先生已有计划，凤蝶没有意见。”看赤羽低眸温柔地为温皇挽发，凤蝶不再坚持。仔细想想，主人应该也是想要赤羽先生来救他的吧。

“我明日便往苗北。届时百里潇湘与酆都月会返回还珠楼。在我返回前，还珠楼不再接收新的委托。召回全体杀手，固守缥缈峰。”

“是。”

竞日孤鸣猜到赤羽信之介该是在这个时候来访。为招待故人，他还特意在后花园中准备了棋盘。

“王爷还记着这盘棋。”赤羽在北竞王对面落座，看一眼桌上残局，他只露出个意义不明的微笑。“可惜。吾今日并非是来与王爷对弈。”

“嗨呀！赤羽军师真是直接。”竞日示意身后女官为赤羽斟茶。“看军师的态度，像是问罪而来。恕孤王无知，竟不知因何触怒军师大人？”

“呵。王爷的无知，可是无所不知？”赤羽并不与竞日对视，只端起茶盏悠悠吹了口气。“巫教。冽风涛。”

“冽风涛……王族亲卫的一员。他现在该是在苍狼，在我的好王侄天阙那边。若是他得罪了军师大人，又为何要找上孤王呢？”竞日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眯眯地看着赤羽。“至于巫教。孤王只知那是一个被任飘渺覆灭的苗疆部族。更多的，是一点也不知晓了。”

“若王爷在这时候还要伪装，吾是该说声告辞。”赤羽放下茶盏，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竞日一眼。“牺牲了知情后仍要劝回你的狼主。王爷再做出这幅慈爱长辈的模样，多少有些叫人恶心了。”

“……赤羽军师。这里可是孤王的王宫。”竞日嘴角的笑容僵住。

“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宫。”赤羽讥讽道。

“赤羽军师今日来是为宣战？”话说到这个地步，竞日收敛了笑模样。拿出高位者的威严面对赤羽。“就不知，还珠楼能否承受苗疆的怒火了。”

“外有逼近的魔族。内有割据半个苗疆的撼天阙。王爷好胆识。在这样的局势中为自己树敌。”赤羽未露出半分退惧。“铁军卫态度未明。吾真不知王爷的底气从何而来。”

“温皇倒下后，千雪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份关乎苗疆国运的情报。因为这份情报，小王的计划险险被破坏。好在千雪是先找到小王再去寻颢穹，否则……哈！是天助我。”竞日改了自称，盯着赤羽。“明人不说暗话。赤羽军师应该十分清楚，小王手上有多少牌。”

“对撼天阙这类人，攻心为上。”赤羽与竞日对视。“当年希妲王妃与战兵卫背叛撼天阙一事，必有隐情。而关键的证据，就在你手中。你有自信能在利用完撼天阙后处理掉他。至于苍狼……新芽稚嫩，极易夭折。”

“军师明察。”竞日又笑起来。这下看上去倒是真情实意了许多。“军师差不多是时候说明来意了。”

“吾一开始就说明了。王爷真不明白么？”赤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北竞王嗜甜，连茶水中都兑了蜜。叫赤羽很不习惯。

“哎呀。面对军师。小王可不敢敷衍。”竞日把玩起盒中棋子，视线落到两年前他与赤羽的未尽之局上。“冽风涛第一次杀上还珠楼确实是个意外。后来……小王需要还珠楼表明态度。”

“还珠楼不会参与苗疆王权之争。”太极打过一圈才入正题。赤羽觉着，北竞王就和杯中茶水一般腻人。

“你要如何保证？”竞日问。

“王爷想要怎样的保证？”赤羽反问。

“咳咳。军师这就难到小王了。”竞日用衣袖掩嘴咳了咳。“不如，就用还珠楼就地解散来保证吧。”

“呵，哈哈哈……”赤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展开手中祝仪扇笑起来。看竞日的眼神也带上些不快。“王爷要这样的保证。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唉。军师的中原话学得真是好。”竞日出言的目的在于试探，被赤羽讽刺了也不觉得气恼。

“王爷的涵养也是不差。想来是平心静气的药喝得多了，药效已经泡进骨头里。”赤羽合上扇子，敲在棋盘上。“还珠楼在现阶段不会参与苗疆皇室的斗争。吾作为还珠楼的主事人，言出必行。若王爷再有针对的行为，吾不介意通过还珠楼的情报网将苗疆皇室丑闻昭告天下。就不知到那时候，王爷可还有命来代表苗疆除去还珠楼！”

“哈哈，哈哈哈哈！”竞日压抑的怒火上涌，叫他怒极反笑。“赤羽军师。你真是要逼小王走极端呀。”

“你我的气话，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了。”放完狠话，赤羽的神情柔和下来。“王爷。这样的保证，你满意吗？”

“哎。赤羽军师的谈判方式真是让小王招架不住。”智者调整情绪要比其他人快得多。正如赤羽所说，气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

还珠楼持有他的把柄，但未向已经和藏镜人一同失踪的千雪以外的人透露。已经说明还珠楼的立场。赤羽今日将这点摆在明面上，以他的个性，应当不会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小王还要赤羽军师的一句保证。”竞日做了决定。

“王爷但说无妨。”赤羽猜到竞日的顾虑。

“苗疆王权归属，直接关系到未来的中苗关系。更是直接关系眼下抗魔的战争。赤羽军师在西剑流投降之时，曾向中原许诺，危急时刻会帮助中原。”

“确实如此。”

“那赤羽军师是否会为了给中原争取苗疆助力而插手王权争夺？”

“吾今日，是代表还珠楼来与王爷谈判。”

“而我还要西剑流的军师的保证。西剑流的军师，不能帮助中原。”

“就王爷与撼天阙目前的表现，吾确实无法判断，谁掌握苗疆能帮到中原更多。既然可能性是五五分。王爷为何不自信一些，相信赤羽信之介会为争取援军，帮助王爷对抗撼天阙？”

“小王可不敢像赤羽军师一样自信。正是因为我的王侄天阙表现得还不差，小王才不敢赌啊。就怕赤羽军师以一人之力，也能周全中原，干涉苗疆啊。”

“呵。西剑流毕竟亏欠中原。吾不能全程袖手旁观。吾可以保证，一年之内留守还珠楼。”

“一年？”竞日皱眉。“两年。”

“一年半。”赤羽展扇遮住微笑的嘴角。“看来王爷对征服苗疆，确实缺乏信心。”

“赤羽军师说笑了。”竞日假笑一下。“苗疆易守难攻。小王势单力薄，自然要更小心些。”

“哈。那就祝王爷一帆风顺了。”目的达成，赤羽终于伸手拈起一枚白子。“吾明日回去后，在一年半的约期内不会离开还珠楼地界。但剑无极现在还珠楼中，他要去帮助中原，我不会阻止。还珠楼在中苗交界，魔族若破中原，还珠楼首当其冲。因此，还珠楼中杀手也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嗯。这很合理。”战争能削减还珠楼战力。降低还珠楼对苗疆的威胁。竞日自然愿意接受这样的附加条件。

“那便说好了。”赤羽将白子落在七二位上，悠然起身。

“军师妙着。”竞日眼前一亮。“不如陪小王将这局下完。如何？”

“不了。”赤羽负手环视了一圈周遭景色。“你这花园，风水不好。待久了坏人姻缘。我就不久留了。再会。”

“……”竞日震惊地抬起头，只看见赤羽风风火火的背影转眼就消失在视线。

风水？坏姻缘？竞日只觉得满口甜香都变得苦涩。他环顾四周，皆是空荡荡的一片。以前聚在这花园里的人，一个都不见。

竞日孤鸣在明媚的春光下披着跟随他多年的白狼裘，忽觉浑身发冷。

离开苗王宫。赤羽脚步不停，朝中原抗魔一线的百武会赶去。

“赤羽信之介。”曾想借俏如来之手与之交锋的智者出现在眼前，并且来历不明。默苍离脑中推断着赤羽此行的目的。

“孤鸿寄语默苍离。”终于见着指导俏如来在九龙天书一局中作出惊人表现的指导者，赤羽看默苍离的目光里有更多的打量。“或者说，万军无兵策天凤。”

“赤羽军师也读过《羽国志异》么？”默苍离问，“想来是和温皇看的同一本。”

“一本离奇的故事。温皇有段时间十分沉迷。”赤羽说，“在他的强烈推荐下，吾也曾粗略看过一遍。可惜。无法理解他的狂热从何而来。”

“哦？”默苍离这时候才看向赤羽。

“赤羽信之介不会选和策天凤相同的道路。能够理解他的决策，却不会选择那样的决策。温皇在世上找寻可以理解他的人。赤羽却不求有人理解。”赤羽如此说，“温皇是温皇。赤羽是赤羽。先生不必提防。”

“哈……赤羽军师。今日是以何立场来访？”点到为止。性格倒是比竞日孤鸣与神蛊温皇都讨喜。

“还珠楼。”

“来做什么？”

“表明态度。”

“？”

“还珠楼作为中立组织，愿意在魔祸扩张之际，协助中原对抗帝鬼为首的魔族。当然，是以委托的形式。劳请先生转告俏如来，如果需要顶尖的杀手协助，就往还珠楼交付委托。”

“委托。还珠楼真是生财有道。”

“毕竟是生意场。况且，吾与北竞王有约。一年半内，不得帮助中原。以还珠楼的立场，便只能以做生意的形式为中原提供助力。”

“北竞王。”默苍离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面容模糊的自己。“可惜了。若有西剑流军师相助，中原对抗魔族的行动一定能更加顺利。”

“以先生的能为，又怎需要赤羽的帮助。”赤羽说，“温皇意外瘫痪，苗疆内斗，魔族横行。吾护住还珠楼已是极限，并无余力帮助中原。若与北竞王的约期过后，先生还需要赤羽帮助。吾必欣然加入先生的计划。就看先生的计划，是否真能容下吾了。”

“赤羽军师话中有话。”默苍离放下铜镜。“还请军师直言。”

“吾起初认为，策天凤只是书中人物。后来温皇告诉我，他曾亲往羽国求证。果真在书中记载地点发现了事件留下的痕迹。如今，听闻先生为百武会群侠提供了一种疗效惊人的救命水。我才明白，原来故事并不只是个故事。”赤羽抬脚靠近默苍离。“吾很好奇。从始帝时就以对抗魔族为使命的墨家，为何只有先生一人出世孤身奋战？”

“不必要的好奇心。”默苍离看赤羽靠近，平静地迎上对方不加掩饰的审视。“看来温皇知道的，要比我预想中更多。还珠楼的情报网果真可怕。”

“在今后对抗魔族的战争中，也可为中苗传递消息使用。”赤羽说，“以策天凤的行事风格，落得众叛亲离，并不违和。”

“不过是，”默苍离的神情不改，“道不同，不相为谋。”

“俏如来的未来会十分艰苦。”赤羽眼神中的攻击性消失。“这对他不公平。”

“局势还未明朗。赤羽军师的担心多余。”默苍离再次低下头，拿出随手的锦帕擦拭铜镜。

“是啊。所以，在下一次魔族的攻势中，你与俏如来的局就该转向了。”赤羽后退，拉开了距离。

“赤羽军师还有其他事情吗？”

“吾想在下一次魔军冲击天擘峡前与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一谈。”

“嗯。”

“那就，有缘再会了——墨家矩子。”

回返还珠楼后，赤羽将相思蛊的子蛊与母蛊分别植入自己与温皇体内。尽管子蛊入体后释放的毒素受到蛊王的压制，但仍是对赤羽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在指挥还珠楼一众杀手参与了第一次反攻帝鬼的战争并失败后，赤羽便停止了援助中原抗魔的行为。转而由剑无极为首的一干年轻人去协助完成诛魔之利。

魔世大门彻底打开后，还珠楼全员退守缥缈峰。在修罗帝国新的帝君——戮世摩罗屠戮中原的一年时光中，还珠楼从未出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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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拾貳、涅槃再出

两年光阴荏苒。

赤羽再访苗王宫。后花园中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来斟茶的女官是熟面孔。杯中的茶水加了桂花酿，与两年前竞日孤鸣招待他的那杯同样。过分甜腻，品不出茶味。

以苍狼的年纪，该是不惯喝得这般甜。那这壶泡了有些时间的茶，方才苍狼是在与谁饮，就显而易见了。避而不见，是不能见，不想见，还是羞于见面？还是不要深究得好。

“虽是迟了些……赤羽信之介在此仍要对苗王说一声——恭喜。”行礼落座饮茶。一套流程走完，赤羽端正神色，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青年帝王。“以仁心调停了皇室几代恩怨，一统苗疆。现下魔祸已平，正是王上一展宏图的时候。”

“有赖王族亲卫等一干忠臣不离不弃，拼死护持。孤王才能走到现在。”换上帝王冠服。记忆中青稚的王子已经有了几分王者神韵。“更有赖夫子献策，赤羽先生暗中提点。孤鸣家的悲剧得以中止在我这一代。”

“苗王这话有异。还珠楼从头至尾都未干涉皇室王权之争。”赤羽摇摇头。“当年温皇明察暗访，追查到种种蛛丝马迹，加以串联。误打误撞厘清了天阙孤鸣反叛一案背后真相。但直至他因故倒下，他整理的情报都还隐匿在还珠楼密室之中。”

“什么？”苍狼一脸惊疑。“那王叔是从何处知悉当年之事？确实，王叔也算是亲历者。可事件发生时，王叔还十分年幼。”

“是吾将温皇整理的情报交给了狼主。”赤羽态度坦然。“温皇之所以揣着这足以动摇苗疆国本的秘密按兵不动，是因为他无法决定。决定是否要用这情报向先王，北竞王中任意一方交易以换取藏镜人的生机。以他的智慧，他明白，无论他选择哪一边，都无法周全他的两个兄弟。藏镜人对苗王与北竞王都是威胁，先王与北竞王都是狼主的亲人。真相在他手中，有如烫手山芋。更别提，交易到最后，胜利者可能杀人灭口。”

“既然如此，赤羽先生为何要将情报交给王叔？”苍狼看赤羽的眼神十分认真，不漏过任何一丝细节。“听先生分析神蛊温皇的想法，孤王明白，赤羽先生也有同样的顾虑。”

“苗王。吾方才说过，温皇无法选择倒向先王还是北竞王。而吾，选的人是狼主啊。”赤羽在茶盏下边发现了一根棕色的头发，大概是上一个在这儿喝茶的人落下的。“吾不是温皇，与狼主的交情还未深刻到要顾虑他的心情的地步。吾将情报交给狼主，一个无心王权，与苗王，北竞王都有强联系的王族。便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到这儿，皇室的斗争便与还珠楼无关了。之后，狼主仍是入了北竞王的局。因知晓那是死局，他留下一封信要属下交给还珠楼，并捎来一句话——如果我失败了，便将信交给苍狼。”

“……王叔的信。”苍狼闭上眼，掩饰内心的伤感。“先生隔了两年才交给孤王。”

“九龙天书一局，在地气交换前。狼主知悉了真相后，曾代先王向北竞王赔罪。他那时来还珠楼，还与吾诉苦。说不知该如何调停。他那时只看见了表象，认为北竞王与先王之间还有回旋余地。他还向吾说，不会让先王伤害北竞王。他未能看破，由苗王主导的争夺九龙地气一事。真正的主导者乃是北竞王。”赤羽回忆着，将两年前的事吐露。“直到地气聚集那日，他才明了。北竞王已在进行他的复仇。他写下了那封信，只身赶往先王所在祭坛。等还珠楼收到信时，魔世通道已经开启。你与狼主皆下落不明。后来霜回转，告知我你逃往罪海七恶牢求援，与撼天阙合作时，我已为保全己方势力而与北竞王约期一年半，不出还珠楼，不涉江湖事。直到约定到期。吾见中原因魔族肆虐而民不聊生。魔军进军万里长城，意在苗疆。吾知悉，苗疆不能继续内耗，抗击魔世乃是最危急之事。便叫了酆都月秘密将狼主所托的信交给你。信中内容，吾不知。自然也无法预测你看过信后的动作。所以吾才说，苗王话中有异。复盘全局，还珠楼并未干涉任何一名王族的抉择。”

“赤羽先生撇清关系的动作刻意了。”苍狼得知当年之事，一时感伤。“原来王叔曾与祖王叔聊过，难怪……”

“嗯？与狼主信中内容有关？”

“这……”

“皇室秘辛。是吾冒犯了。”

“唉！天下间哪来这样多的秘辛！”苍狼眉头皱起，他对这二字已经有了本能的排斥反应。“王叔留给我的信中，详细说明了当年太皇孙天阙孤鸣反叛一事前后所有的关联事件。他讲了父王与王祖陷害撼天阙夺取王位一事。讲了母后为保撼天阙性命嫁给父王一事。讲了喜妃担忧祖王叔因自身受宠而被猜忌，最终自杀保全祖王叔一事。讲了他曾在舅父那里看见母后生前不离身的木盒……信的最后，他说他要去阻止祖王叔。成功了，他就带祖王叔离开，再不回朝。失败了，他就要为父王向祖王叔复仇。如果回来的人是父王，就要孤王好好照顾父王。等孤王即位，再为撼天阙翻案。如果回来的人是他，他和我一起去弥补孤王一系的过错。如果回来的人是祖王叔，就凭借信中内容，联合撼天阙对抗祖王叔。如果谁也没有回来，就自己决定接下来要怎样做。”

“狼主重情。他无法断定北竞王与先王谁是谁非，只能尽量避免仇恨的扩大化。他最理想的结果，应当是与北竞王同归于尽。”赤羽说，“他将还珠楼的情报一一核实，又凭他的身份得知了更多细节。将这些内容告诉你，是想让你有做出正确判断的基础。也为你和撼天阙和平合作提供了一些条件。毕竟，他在出发前就做好了他和先王都无法回返的准备。这封信，是他为你独自前行做的准备。他在那时已经明了，北竞王所仇恨的，并非具体的一个人。北竞王的心结，是王权。因为这个心结，北竞王必须除去除他以外所有的皇位继承人才能安心。”

“王叔信上尾款留字，写的是绝笔。”苍狼低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水。“他去阻止祖王叔时已有觉悟。正如先生所说，他明白他劝不回祖王叔。”

“狼主应该还活着。”见苍狼失落的反应，赤羽安慰道，“还珠楼的情报网只记录到他与藏镜人一同消失在地气失衡之时。王上不为狼主发丧，该是向北竞王求证过，他并未对狼主下死手。剑无极在魔界大门刚刚开启时，因为莽撞行事被闼婆尊打落悬崖。在江湖上消失整整一年，四处传闻他已阵亡。可现在他仍是生龙活虎，在中原奔走帮助俏如来。江湖之中处处是机遇，剑无极能得鳞族相救。狼主与藏镜人兴许也是被其他地界之人救走了呢？苗王且信一句吉人自有天相，放宽心吧。”

“哈。赤羽先生言之有理。”苍狼笑了。“现在祖王叔也十分需要王叔的照顾。中谷大娘虽然尽心，但祖王叔还是更习惯王叔的药方。”

“北竞王身体有恙？”赤羽打听起那名躲着他的智者的情况。

“祖王叔将功力传给我后，过去自残留下的伤势发作，需要长期休养。方才祖王叔还在与孤王饮茶，后来起了风，祖王叔便回去内殿了。”苍狼说。

“……吾听闻苗疆三部宝典是相生相克。竞王爷传功给王上，要如何……嗯？赤羽斗胆一问，撼天阙如今在何处？”赤羽看苍狼的眼神更加谨慎。如果真如他猜想中一样。那苍狼便是除苗疆太祖以来，第一名同时修成三部皇室经天宝典的苗王。苗疆在九界当中的地位也将因此变化。

“舅父身上的一誓龙黥洗去后，撼天阙便与他一同去了苗北以北的大漠。说是要继续年少时的游历。出发前，他将半数的功力传给了我。”苍狼的手按在胸前。“传功给我。是祖王叔与撼天阙商量后的决定。是为了让我有能力保护苗疆。”

竞日孤鸣。天阙孤鸣。两名王族，因同一场宫廷政变而被囚禁了三十余年。前者是活在重重监控下的软禁。后者是苟延残喘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酿成他们悲剧的，都是王权。

北竞王想要征服王权，站在权力的巅峰。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撼天阙想要摧毁王权，毁掉权力的根基。向整个苗疆复仇。

尽管他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时，宫廷政变的主谋，两任苗王均已离世。他们的步伐也未停止。围绕王权。北竞王与撼天阙明争暗斗了近两年的时光。在这个过程中，魔世入侵。挥兵苗疆的魔军让被仇恨蒙蔽，日益暴虐的撼天阙表现出借魔族力量毁灭苗疆的倾向。这导致举棋不定的各方势力开始倒向北竞王。其中，也包括了渡海而来的西剑流。

随后，撼天阙袭击万里边城欲放魔军入关。被北竞王身边护卫战兵卫所阻。为此，战兵卫被撼天阙所杀。尸身被苍狼收埋。北竞王收到战报后，将战兵卫遗物送到撼天阙阵营。撼天阙因此陷入癫狂，再闯万里边城。此次未有魔族协助，他被妖魔海所吞噬。

失去撼天阙，苍狼羸弱，仅凭王族亲卫，战胜北竞王无异于痴人说梦。北竞王此时已是苗疆实质上的君主。在确认撼天阙确实丧身妖魔海中后，北竞王围剿苍狼一系，并将苍狼追入天险之中困死。至此，苗疆皇室仅余北竞王一人。

苗疆一统。新王登基，近在眼前。

可让世人震惊的是，在半个月后的登基大典上现身者，乃是先王之子，最为正统的继承人——苍越孤鸣。

苍狼称王后陆续宣布数道旨意。先是为天阙孤鸣翻案，语焉不详地说明叛国罪名乃是误会，恢复其王爵身份。又称北竞王谋逆有因，念其幡然醒悟，保留爵位，关押皇宫。最后是册封功臣，晋王族亲卫多人为将军，又封亲王，任国师。苗疆景象在短时间内焕然一新。

这便是在世人眼中，苗疆内乱期间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在撼天阙第一次进攻万里边城前，赤羽就已经将狼主的信送出去。苍狼收到后，便向现任国师，也就是他口中的夫子求教。在国师的建议下，苍狼与撼天阙开诚布公地对谈。尽管撼天阙起初并未相信苍狼的说辞，但仍受影响。在与战兵卫的对决中留手。苍狼替战兵卫“收尸”后，请来了冥医杏花君的徒弟修儒为战兵卫治疗，将其救回。

竞日孤鸣送来的攻心之物，与活着的战兵卫一起向撼天阙证明了苍狼所言非虚。为帮助希妲的儿子夺回王位。撼天阙将计就计，装作疯癫冲进妖魔海，被鳞族接应，隐于暗处。苍狼也以同样的方法诈死。

在北竞王登基前夜，撼天阙与苍狼趁着西剑流，鳞族，铁军卫三方势力引走王宫护卫的时机进入王宫，对上北竞王。

最终结果，如苍狼所宣称一般，北竞王投降。

隐忍蛰伏三十余年，为王权殚精竭虑，斗过孤鸣家所有活着的人。又真做了半个月踏踏实实的“孤王”后，北竞王脸上的假面具，还是在苍狼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碎裂了。

北竞王解开心结，同撼天阙协议，共同扶持苍狼。

苍狼得位。整个过程如有神助。机缘巧合太多。特别是鳞族与铁军卫后来的帮助，来的时机太巧妙。真不知他们是为何做了两手准备。狼主的信，除了赤羽与国师知情，赤羽又告知了西剑流外，应当是无人知晓苍狼手中还有这一张底牌。

在所有已知情报都显示苍狼处于绝对的弱势时，鳞族与铁军卫的倒戈就显得耐人寻味。现今已知鳞族师相欲星移乃是海境九算，那苗疆的九算又是谁呢？国师？还是……

“赤羽先生。”苍狼唤了一声。“面色凝重，祖王叔与撼天阙传功与我，是有何处不妥吗？”

“呵。有何不妥呢？”苗疆的事情，就让现在彻底闲下来了的某位智者去做吧。“只是突然想起，温皇与吾闲话聊起狼主时常说狼主的心思与外表不符，十分灵敏。他不经意的举动中常有大智慧。兴许，狼主将对抗北竞王一事托付给王上，是直觉王上能够解开竞王爷的心结。”

“能有现在的结果，孤王已经十分满足。”苍狼的眸光黯淡些许。“孤王与祖王叔达成和解。等到王叔回来，这王宫多少能恢复一些从前热闹的景象。到时候……孤王冒昧，问先生一句，神蛊温皇仍未恢复吗？”

“还是老样子。”赤羽瞥见了苍狼背后花影中的一片衣角。“试了许多法子，也无法叫他清醒。如今世道仍不算太平，留他在还珠楼，虽有副楼主们护卫。吾到底是不放心。说来，吾今日是顺道来向王上道贺，没想到与王上聊了这样多。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赤羽先生这就回去还珠楼了？”苍狼有些不舍。他腰间还挂着赤羽在那年年宴上送他的锦鲤玉坠。

在最艰难，被仇恨冲昏头时，他握着这玉件。在它带来的触感中想起赤羽赠玉时的祝福。想起赤羽说过的识人认人的方法，想起父王，母后，王叔，祖王叔，想起前二十多年里所有美好的画面。他一次次冷静下来。这玉件还在他诈死那回帮他挡住了一支险险刺进他胸膛的箭矢。后来他让工匠用金填补了撞出来的裂痕，一直戴在身上。

“王宫库房里有些稀奇药材。先生不如留下用过午饭再回返。趁此时间，孤王叫人清点一下让先生带回去。”

“王上莫要为难赤羽先生。”

这时，一声年迈，但又精气十足的男声传来。苍狼闻声而动，起身看向来人，做出恭谦有礼模样。

“国师。”他唤道，又看见老者身后靓影。“还有霜姑娘。”

“雨音霜姑娘是来请赤羽先生。”苗疆国师忘今焉捻着胡须说，“西剑流的人正在王宫外等候。”

“赤羽先生要回东瀛？”苍狼看看雨音霜，又回头去看赤羽。

这时赤羽已经起身整理好仪容，往霜的方向走。听苍狼这问，不禁愣住，随即又笑了笑。

“达摩金光塔现世，魔世通道关闭。中苗现今都是和平时期，按照当初的约定，西剑流无故不入中原。总司等人也是时候回去。吾今日离开还珠楼，便是为他们送行。”

当初与竞日孤鸣达成约定后，赤羽往中原百武会找到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要求他们在下一场战后回归东瀛，帮助西剑流解决自身的危机后，再根据赤羽对中原局势的判断决定是否到中原提供帮助。

随后，邪马台笑重伤，天海光流在赤羽严令下，与鬼夜丸一同回返。西剑流在中原只留下了赤羽与雨音霜两人，并长时间留守还珠楼。后来，中原抗魔进入僵局，东瀛诸乱平定，赤羽便将中原情况告知西剑流众人。经过讨论，最终是宫本总司带着神田京一，衣川紫赶来援助。

大半年的时光，西剑流多少弥补了当年过错。但仍不能被多数中原人接受。随魔族离去，西剑流也该离去。

“原来如此。”苍狼点点头。“那霜姑娘这次要回去东瀛吗？”

“啊？”霜被问住了。“这……”

“霜是陪吾去送行。”赤羽替霜开了口。他站到霜身前，巧合一般地挡住了霜的身影。“话到此处。出海的时机不可拖延。苗王。国师。赤羽需离开了。”

“嗯。孤王不留先生了。先前所说的药材，孤王会派人送去还珠楼。”

“多谢苗王。”

“王上对霜姑娘有意？”

默默观察，看苍狼一直目送东瀛主从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花丛后才收回视线。忘今焉突然发问。

“嗯？”苍狼的表情一僵。

“若王上有意，大可向赤羽说明。”忘今焉抚着长到胸前的胡须。“神蛊温皇倒下。还珠楼真正的主人已是赤羽信之介。王上迎霜姑娘为后，就等同皇室与还珠楼联姻。于苗疆国计有益。”

“怎可如此？”苍狼听完，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国师知晓孤鸣家的过往。如何还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

“王上听臣……”

“咳，咳咳咳……”

忘今焉拟好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辞还未出口，就被一连串虚弱的咳嗽打断。苍狼循声望去，是姚金池扶着竞日孤鸣从内殿出来。

“哎呀。”平息了咳嗽，竞日孤鸣抬眼看向忘今焉。“小王好像听见，国师要让苍狼立后？”

“祖王叔。你听差了。”

“确有此事。”

“唉。”听两人相反的话语，竞日孤鸣叹息一声。“苍狼登基，年岁也不小。确实也该结亲立后，为孤鸣家开枝散叶。雨音霜，赤羽的心腹。是一个不差的人选。”

“竞王爷所言极是。”

“祖王叔？！”

又一次同时应声。苍狼与忘今焉眼中皆有惊疑神色。

“咳咳咳……”竞日面上咳着，心里却笑。又作出一副苦恼样子。“可惜了。苍狼幼时，先王就为他定下了亲事。还为那丫头赐名。如今，她也该是待嫁年岁咯。既然国师提起了，便将此事提上行程。将那夜族丫头寻回来吧。”

“啊？！”见竞日不像是在开玩笑，苍狼如遭雷击。

儿女情长，少年心事，最是难解。离开苗王宫的一段路程，赤羽想着霜坎坷的情路，不免头疼。

“霜。”身后跟着的女子一言不发。还是赤羽打破了沉默。“擅自替你做了决定。抱歉。”

“信之介大人言重了。”霜回应的语调沉闷。“霜本不打算在这时回去。”

“不在这时？”赤羽听出话外之音。

“是。”霜低着头，盯着赤羽火红的衣摆。“我与银燕。不能就这样了。我有话要对他说，我也要听他对我说。他一定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

“八刀痕与焱之事。”

“霜已经有了判断。”

“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信之介大人。”霜停住了，她抬起头，以满眼执拗迎上赤羽的视线。“我仍然爱着他。但我也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所以我还需要时间，我会等他来见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为什么要瞒我。告诉我，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等到那时候，我就会有答案了。再回去东瀛，也不迟。”

“唉。”赤羽妥协了。“随你吧。在这边，总归有吾在。你且留在还珠楼吧。”

离别总是黄昏。祭拜过祭司与柳生鬼哭，西剑流一行人乘着马车，行到码头时天边晚霞如烧，夜鸦已上枝头。

“就送到这儿吧。”马车停住后，宫本总司制止了赤羽的动作。“信。你的处境并不安全。还是尽快和温皇回到还珠楼去。”

“嗯。”赤羽并不坚持。若不是考虑到宫本总司一行回去后，兴许又有许久无法见面。他在这时候并不会离开还珠楼。

由于相思蛊的特性，他的行动受到诸多限制。帮助俏如来对抗魔族时，他只挑了几次合适的时机出手。毕竟，他出门时需要还珠楼的侍女们带着温皇待在十里的范围内隐藏起来。

就算是这样，他的举动还是招惹了九算注意。那人让冥医送来的提醒已经足够说明九算联手的可怕。今后九算争夺矩子之位，为杀俏如来，必然先拔除俏如来的助力。在九算行动起来前，送走总司一行，他也该退回还珠楼，试着联系如今和冥医一起在江湖销声匿迹的那人。了解九算脾性，未雨绸缪。

“回去后替我向众人问好。”赤羽嘱托。“给月牙岚与爱灵灵的礼物别忘了送过去。”

“岚的孩子出生后，军师不回来看看吗？”神田京一的语气怨念。“连周岁的礼物和衣服都准备齐了。军师是打算在还珠楼待到什么时候啊。”

“信之介大人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信之介大人的道理。”衣川紫在赤羽回话前抢答。她仔细看过坐在赤羽身边的温皇的情况，向赤羽回报情况。“神蛊温皇的身体已经恢复泰半。像信之介大人猜测的一样，子蛊在这两年时间里将信之介大人的内力传到母蛊体内，母蛊借此修复了他受损的身体。现在一看，他比起我上一次诊断时又好转不少。大概再过几个月，信之介大人就可以试着催发蛊虫作用，刺激他恢复。”

“紫这样说，让吾放心不少。”赤羽把温皇配合衣川检视的手放回原位，又将他在马车颠簸时散落的额发拨到耳后。看温皇呆呆的任他动作，不禁露出一个笑来。

“……等神蛊温皇好了。军师再带他一起回西剑流吧。”每次见军师都要被伤害眼睛，神田京一已经麻木了。

“哈。会有那一天的。”赤羽笑着应了神田京一的提议。

“信之介大人。”马车窗外传来霜的声音。“船家说该出发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赤羽看过衣川紫与神田京一，目光停在宫本总司身上。“总司。西剑流诸事就拜托你了。我有预感，接下来是顾不上旁的事了。”

“西剑流也是我的责任。你大可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宫本总司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赤羽。“这是去年年节扫除时，伊织从义父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伊织猜测这应该是义父收养你时留下。是你带着的物件。它也许能帮你找到亲人。她托我带来给你。抱歉。到中原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到了现在才将此物交你。”

“无妨。这是……发带？”赤羽接过，发现那是一根手感特殊的红色织物。从尺寸与上边的花纹推测，该是给小孩束发的发带。发带底端还坠着小巧的凤凰金饰，做工十分精巧。他用手指抚过发带上特殊的刺绣，冥冥之间，赤羽有所感应。

“丹……珂？”

“什么？”

“……无事。”

送别宫本总司一行，还珠楼车队回返。气氛较来时更冷几分。

霜看着赤羽像是有心事，便同蝶舞一起出了马车在外护卫，留赤羽独自思考。

赤羽并无心事，甚至没有在为今后的行动思考策略。在接过那发带后，他心头就如压了块石头般，让他喘不过气。等总司等人离去，回返的路程还未走到十分之一。他看着温皇，脑中突然闪过许多凌乱的画面，叫他头疼欲裂。他险些痛呼出声。为了不吓着霜与蝶舞，他才冷着脸一声不吭。

现在两位侍从离开，他用力抓着温皇的手，埋进温皇肩头咬牙闷哼。他想这症状或许与袖中发带有关，想将它拿出来。只是还未动作，就听见破空声响袭来。

是箭雨！

赤羽瞬间明了。

“信之介大人！”

“赤羽先生！”

他在下一秒听见霜与蝶舞惊慌的呼喊。下一刻便是兵戈声响与越发密集的脚步声向这个方向靠近。

远有箭雨，近有群侠。他们被埋伏了。

今日送行只在苗王宫停留。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等到总司等人离去。见他落单后便在中原设伏。看来九算的耐心比他预料中还要差。针对俏如来的第一步，原来是剪除还珠楼的助力。呵。正确的判断。

电光火石间，赤羽有所觉悟。今日阵仗，来袭者众多。若是缠斗，只要有一人看见马车中温皇身影，回报九算。那他与温皇之间的秘密就可能暴露。

今日，在场群侠，都必须死。

“温皇。任飘渺。”赤羽化出凤凰刀，在箭雨落下，马车失控前，他拍了拍在这时候也处变不惊的爱人的脸庞。“这可是我第一次用这招。希望你的剑招不要让我失望。”

“剑十一——涅槃！”

朱凰翔天，刀走剑势，瑰丽磅礴。一时间，刀影裹挟火气点燃半边天空！时隔三年，轰动一时的飘渺剑法第十一式再现江湖。

“剑十一……”

还珠楼的马车已经走远。隐匿气息观战的魔族剑客踏入遍地尸骸当中。他看过每一具尸体上的创口，眼中燃起狂热的光芒。

“谁？”

捕捉到树叶被踩碎的轻微响动，他放下手上的尸体，慢慢转过头去。

“尚同会盟主，蒙昧始觉玄之玄。”

“你就是玄之玄。”

“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玄狐。”

“原来真是玄狐侠士。”

“……要去哪里找使用这剑招的人？”

“哈？”

“我要找用这招的人。”

“侠士比我先到。既然想与出剑者比试，大可以追上去。”

“他昏倒了。”

“？！”

“我留给他时间养伤。你告诉我，要去哪里找他。”

“哈，哈哈哈！侠士可算找对了人。观察现场痕迹，方才使出剑十一的，该是赤羽信之介。如今主掌还珠楼之人。”

“还珠楼？好。”

“且慢——”

“嗯？”

黄昏已逝，残月初升。玄之玄看着眼前的，据说是救走了戮世摩罗赶在魔世通道关闭前将其推入内中的剑客。眼中满是算计诡光。

“剑十一的创始者，乃是还珠楼楼主任飘渺。他是赤羽信之介的相好。”

“如果你想见到飘渺剑法的极致……”

“就杀了赤羽信之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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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3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拾叁、金風玉露

清明过后，时逢谷雨将至。中原的天已阴沉了数日。纵是白昼里，抬眼也只可见浑浊的青白二色裹着烟似的缕缕灰云。到了这几日，更是间或着落下阵阵甘霖。山间的小路因这天气是越发泥泞，叫行走不便。

这都是小事。从前跟师傅学医时为了挖药材，就是泥沼地，他也踩过摸过不知多少回。只是天气阴沉多雨，便让山间雾气浓厚，终日不散。搭屋子的木头受了潮，整日往病人房内送湿气，着实不美。天不得晴，山路难行。他也就不方便买了青瓦担来修葺屋檐，只得整日点着炉子。可炭火也受了潮，起炉子时总免不得要被狠狠呛上一阵。

可惜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接生意。给镇上老头老太看病的诊金紧着用，才勉强能维持营生。若非开春那会儿山间野兽出来活动，运气不差打了几只狍子，多的肉换了些粮油。不然在现在的世道，恐怕是连饭也吃不上了。

佛国现世，中原和平，苗疆一统。本该是值得庆贺，大家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时候。谁知这安生日子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中苗两界就又有风波浮动。

中原尚同会追剿残余魔族不顺。先是有天门高僧维护魔族与一女魔纠缠不清，屠戮群侠与鳞族士兵。导致中原与佛国关系日益紧张。后有不明魔瘟地在尚同会中蔓延，叫人怀疑中原仍有魔族细作。

苗疆境内虽不像中原这样动荡，但发生的事情也称得上惊险——王宫内发生了命案。

“死了个王族亲卫。”把得到的情报说了大半，他这才坐下来喝了口水。“被认为是凶手的无情葬月关在牢房里才半天就跑了。卫兵还没能赶去追，王宫上下就因为北竞王中毒一事乱成一片。带无情葬月去苗王宫的修儒本来都被关押了，现在倒是被放出去救北竞王咯。还有，俏如来身上的血纹魔瘟暴露。你那个师弟一边带人闯了天门一边又在追赶俏如来……唉！我真坐不住了！”

“你可以去帮他。”床上的人盖着厚实的被子，只露出白得病态的手举着一册《狼朝宫禁录》翻看。

“我帮？我一个死人帮什么啊？不如你去帮。”

“我也是死人啊。”

“你死了也可以托梦给俏如来啊！你师弟师妹的缺点，你一定知道的吧？不许提你那封空白的信哦！就算俏如来聪明知道要怎么用，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发挥啊！我看这次，九算很团结嘞！”

“团结？哈。只要俏如来被玄之玄或忘今焉任意一人擒住。你认为他们还能团结吗？”

“……啧。”

“出去一趟带回来这么多消息。又要我给俏如来托梦……说吧。是谁要九算的情报？”

“都说是情报了，你还问哦？”

“你不诚实。杏花。”

“咳咳咳！”水呛进鼻腔里，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冥医手忙脚乱地扯了桌上一块方巾捂住口鼻咳起来。“……是还珠楼啦！你也知道还珠楼的情报网有多可怕。不过人没跟我回来，还在镇上等我嘞。”

“还珠楼。”躺着的男人赫然是早已死在俏如来手上的阴谋家，前墨家矩子默苍离。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大病了一场，又好像是仍在病中。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看来是你多嘴让修儒借我名义提点赤羽的那一句暴露了你。”

“哇靠！神蛊温皇送我替命蛊赔偿当年的血枯蝉这件事赤羽肯定也知情啊！还珠楼只要确定你的尸体不在帝鬼给你准备的坟地里，就知道你还活着咯！”冥医愤愤不平。“知道你没死，赤羽又因为西剑流的缘故要帮助俏如来，就肯定会到处找你，怎么就变成我连累你咯？”

“因为我不会也无法露出破绽。”默苍离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现在都还不能行走。这两年里是你带着我行动。”

“……你还在生气我擅作主张让你活下来哦？”冥医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默苍离看书的样子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说过，你治不好我了。”听冥医的声音就知道他心情的变化。默苍离将手上的书放下来。

这书是冥医在反攻魔族阶段诈死后带着默苍离往中原偏远城镇避世时，在一名往苗疆的书商手上同其他几本精怪志异一同购得。在老大，老二，老七斗法，老三退守海境时，老五又开始了她暗地里的小动作。

粗略翻翻，她文笔有些进步，故事足够精彩离奇，吸人眼球。想来，等老大与老二在苗疆斗出个结果时，这书已成苗疆的流行了。

“你还没死就说明你还有救。”冥医不知道默苍离在想什么，又说起不知讲过多少次的道理。“替命蛊这种东西又不是神仙丹药，种进去就能起死回生。温皇身上挡了炎魔一招的蛊，他养了三十多年才有那样的效果。而且是因为他的体质好，内力深厚，才能养出好蛊。你身上那只，最多能让你回到濒死状态。如果你在葬骨岭一役后真杀了我，没人把你从地里头刨出来，给你喂阎王低头。你照样要死！”

“嗯。”

“你看，你爱牺牲人的毛病也没无可救药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啊？现在矩子是俏如来了。你死了一回，再也不用牺牲了。就不要摆出一副我救了你是对不起你的样子！是因为你没杀我你自己才死不成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啦！”

“杏花。你明明不放心修儒，还诈死带我离开中原腹地。让徒弟伤心。是为了让我不再为天下事烦恼吗？”

“额……嘛，算是吧。我也不想管咯！修儒已经把我的本领学得七七八八，也该独当一面了。”

“那你还要替赤羽信之介来向我打听九算的事情。”

“不是为了俏如来？”冥医眼角抽搐。原来是在因为这个生气。“我们两个死人不出去帮忙。多少让愿意帮忙的人多些准备吧？”

“没必要。”默苍离摇摇头。“九算的斗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啊？”冥医傻了。“我看他们现在毒倒了北竞王，俏如来被他们追杀，赤羽因为俏如来身上的魔瘟不能出面帮他。这样下去，俏如来被抓住。为了争矩子之位，他们不是更要斗……喂？你该不会是认为鸿信要过来了吧？”

“这是一种可能。”默苍离的眸一片清冷，没什么波澜。“凰后既然参与其中，那羽国也该知晓矩子易位之事。上官鸿信如果不愿意接受默苍离的结局。就可能借凰后之手搅局……我想他会更愿意与俏如来，我最好的徒儿交手。为此，他会针对野心直指矩子之位的九算。”

“靠！”冥医拍案而起。“那还不如现在的情况呢！”

“只是一种可能。”默苍离有些倦了。“现在九算的矛盾已经够深，不用他来插手。杀人的无情葬月被放走。当时在王宫轮值，最有能力放走无情葬月的是谁？竞日孤鸣被下毒一事紧接着发生……哈。俏如来进入苗疆时，老大和老二还有功夫去配合老七的动作吗？”

“啥？”冥医没听明白。

“我想竞日孤鸣中毒一事应该仅限于王宫内部知晓。还珠楼探听消息的动作，确实可怕。”默苍离把书册扔开了。“握着这样的情报网，赤羽信之介看得会比所有人都清楚……杏花。不必管。”

“唉。”听那边的声音一字字微弱。冥医收拾了桌上拆好的菜，叹息一声。

以苍离现在的身体，哪还有精力去为天下苍生？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就这样吧！

“铁骕求衣被关押了？”

赤羽搅着碗里的冰糖燕窝，听着最新的情报，颇为意外。

“是。听我师傅说，军长野心夺位，称霸苗疆。无情葬月是他买下的杀手，任务就是不动声色地将王族亲卫一一暗杀。可惜无情葬月第一次杀人就暴露被抓，军长为了保全自己，就将人放走了。给竞王爷下毒的人，就是那个夜族的姑娘，是军长的徒弟。”

捧着脸坐在一边给赤羽说情报的，是还珠楼掌厨侍女蝶云。温皇这人不亏待自己，吃穿住用，都要最好的。他的兄弟千雪孤鸣体贴他，特意找了御厨给他调教了蝶云出来。又准许蝶云通过御膳房购买和苗疆皇室所用一般质量的食材。可能狼主想不到，赤羽会让蝶云借着采买的功夫，把情报工作一并给做了。

“哦？那你师傅可说了铁骕求衣这样做的目的？如果是为了王位，任波罕榕烨该向苍狼下毒。正好，也算为父亲复仇。”

“这一点刚巧去偷闲的御医有说。他说竞王爷中的毒，其实是一种少见的药。以前苗疆的一些部落会用它做麻醉药。”蝶云吐吐舌头。“只是用一点点的话，是不会有大问题。但如果一天一点，就会让人变得痴呆，最后陷入沉睡中醒不过来，慢慢死去。任波罕是药师，她同时在给苗王和竞王爷调理身体。只是竞王爷的身体太差了，才提前倒下。让阴谋暴露。后来国师的女儿在检查任波罕时发现了她指甲里的粉末，让御医检查出了成分。现在是国师的女儿带着御医们在为王爷和王上治疗。李修儒大夫因为熟识无情葬月，又治疗竞王爷不力，被重新收押了。”

“嗯。所以……铁骕求衣的计划，是在王宫内暗杀王族亲卫，制造混乱。又让徒弟下毒，企图让北竞王与苍狼，这两位仅剩的孤鸣族人死于非命。苗疆迷信，如果真顺利进行了，必然大乱。而坐拥铁军卫的铁骕求衣可凭武力征服苗疆，改朝换代么？”这燕窝炖得极软，赤羽吃下去后觉得喉咙舒服许多。

这段时间的天气总让他喉咙痒痒，凤蝶坚持给添了早晚各一盏燕窝。不知道百里潇湘那边拿到忽增的账单会是怎样的感想。要知道，还珠楼的生意在这两年里一直做得不太顺利。

“现在宫内都这样说。还说无情葬月被抓回来后，军长和任波罕姑娘就要被砍头了。”

“呵。”赤羽将碗放下。“无情葬月回到王宫时，确实会有人因他而死。至于死的是谁……竞日孤鸣。你真中了这样露骨的计吗？”

“？”

“风逍遥现在如何了？”

“收到俏如来的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将他从水月同天带回，现在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俏如来呢？”

“还被关在苗疆大牢。”

“俏如来。铁骕求衣。还有修儒。苗疆的大牢真是热闹。”

“先生说笑了。”

“把无情葬月的行踪告知风逍遥，让他走吧。他不会想错过手刃仇人的机会。况且……我想竞王爷就算再有耐心，演了一周长眠不醒之人，也该累了。”

数日后，史艳文长子俏如来因在中原传播魔瘟而被苗疆协力中原进行公审。谁知公审上竟爆出苗疆国师乃是造成道域二十年前惨案的阴谋者。血纹魔瘟扩散，也是他为了解决意外知情的俏如来而进行的动作。

“老大已经死了。被风逍遥与无情葬月杀死。”

尚贤宫中，深紫色的幕布后，有一妖娆身影若隐若现。

“玲珑雪霏在老大押送俏如来离开王宫后就被控制，无法赶去帮助老大。哈……现今除了风逍遥，活着的道域之人都已被遣返自己的地界。中原也清净不少。这样的清净，要浑水摸鱼，搅动是非……老七。你还有什么招数呢？”

“玄狐。”

坐在最中央木椅上的青年以一种叫人感觉似曾相识的语气，阴沉地给出了答案。

阴谋诡计在俏如来一举洗刷冤屈的现在已行不通，直接的暴力手段能够获得更好的效果。

“哈～”女人娇媚地笑了。“老大能死得这么快。也是多亏了老二。任波罕·榕烨被北竞王召进宫的那一刻起，老二的选择就注定了……接下来，该是我们动作的时候了。”

“嗯。”青年并不像女人那样欢欣。

“你有心事？”

“无。”

“计划进行顺利，你反而比先前更不快了。”

“太顺利了。”

“哦？”

“玄之玄让忘今焉将黑瞳名单透露给协助俏如来的剑无极与雪山银燕，引导俏如来步步踏错，最终被中原追杀至苗疆，铁骕求衣抓了为他殿后的雪山银燕。最终俏如到苗疆归案。

忘今焉杀人嫁祸无情葬月，想借苗王之手处理掉当年道域祸乱的知情者。却没想到无情葬月会被放走。他直觉认为放走无情葬月的人是铁骕求衣，便向北竞王投毒嫁祸任波罕·榕烨。在铁骕求衣配合玄之玄计划擒回雪山银燕后，他揭穿铁骕求衣九算身份，欲取而代之。北竞王中的毒与任波罕·榕烨那里查出的药完全不同。玲珑雪霏主治，想来是他有法子让北竞王活着，但不能再为苗王出谋划策。更甚至，他想让玲珑雪霏凭救命之恩嫁给苗王。外戚掌权，史上常见。

他们的计划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然而，到了公审时。俏如来一连串的布计作用，揭穿了忘今焉的真面目。又将散播血纹魔瘟一事加在忘今焉身上。导致忘今焉与玄之玄合作破裂，反目成仇。

同时，北竞王在王宫中一举拔除所有墨者。限制玲珑雪霏行动，降服铁骕求衣。

我们的计划，按正常的流程推断，真能有这样顺利吗？铁骕求衣归顺苍越孤鸣，不该与忘今焉身败名裂而亡同时发生。”

“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子，我们暗地里收拢墨家势力的动作也该加快。你马上就能真正坐稳这个位置，该愉快些才是。”

“你还在，这个位置能算是坐稳了吗？”

“哈～你说呢？”

中苗两界最传奇的两个老板娘。一是梅香坞的恋红梅。二是还珠楼的赤羽信之介。当然，男老板娘也是老板娘。

还珠楼三大杀手流光一剑随风起里的随风起非常赞同这个说法。他在梅香坞里看过恋红梅老板娘抽魔族耳光和魔族吵架，在前段时间还看见自家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老板的绝招，砍瓜切菜一样把中原的歪瓜裂枣变成了原味烤肉。

论武力，论情报量，论人品，确实也就梅香坞的老板娘能和自家老板娘比拼一下。听冰剑说梅香坞年节发钱只有一两，还珠楼的一般杀手都有二两。那还是自家老板娘赢了。

更别提，老板娘竟然在面临危险时让他们先走！

谷雨刚过，难得天晴。还珠楼一大早就被人拆了机关。在几日前的锋海剑夺里获胜的魔族剑者玄狐手持九尾风华闯进还珠楼，只一招就将两名副楼主击退。就在众人做好死守觉悟之时，赤羽信之介出面阻挡玄狐，让所有人退出缥缈峰。

“这样真的没事吗？”跑出几里路，随风起看向前边的酆都月。“老板娘一个人能挡住哦？”

“赤羽已经掌握了剑十一。”百里潇湘差点就被砍断了手臂。虽是被酆都月在关键时刻推开了些，也是被狠狠地割了一下。现在正痛得龇牙咧嘴。“嘶——他要是对付不了。没人能对付得了。”

“静观其变。”酆都月伤得比百里潇湘更重。此刻他盘坐着闭眼调息。神色肃穆。“若是情况不对，众人回返救援。”

楼主并没有被带出来。侍女们都还留守还珠楼。赤羽是想借机试验相思蛊的作用条件。如果楼主没有清醒，赤羽死了。那玄狐又会找上谁？楼主？楼主不能死在他手上。

“行。我已经准备好了！”随风起才没有副楼主那样千回百转的心思。他的想法从来都不走寻常路。“那狐狸闯机关的时候把我选好的墓地掀了！我等会儿就跟他同归于尽！”

“我想你大概不用和玄狐同归于尽了。”一直望着缥缈峰的流光一剑突然开口。“你们看。”

“看啥？”随风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今日是个大晴天，别说有雾，这澄澈的天空连片云都见不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东西挡住视线。还珠楼众人只见两道冷光先后自半山腰冲上云霄。定睛一看，先一步跃起的，正是久未出现的天下第一剑——秋水浮萍任飘渺！

无双剑出鞘时，天地寂寂，万物无声。靛蓝与银白交织出妖冶剑光，以任飘渺为中心舞动，下一秒便直扑向后一步跟来的魔族剑客！

在场的人都呆立着，睁大眼睛。在风都停下来的这一片时间里，只有任飘渺冷冽的声音如滚滚春雷，敲在众人心上。

“剑十二·穷极。”

还珠楼楼主任飘渺恢复健康，领悟剑十二并一举杀死玄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中苗。隐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会因此做出什么举动不得而知。与任飘渺关系最紧密的组织还珠楼因此好似提前过了年，楼内楼外到处都是欢乐的空气。

虽说还珠楼有楼主没楼主一个样，楼主他从来不做正事。但楼主毕竟是楼主，他恢复了变强了，还珠楼在外做事也就更有底气。不过，让还珠楼欢乐得好比年节的最关键一点原因是——楼主恢复后楼主夫人十分高兴。

“赤羽先生就是我们的光！”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杀手如是说。

“放屁。军师大人是我们西剑流的！”另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灵忍如此反驳。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楼主能有能跳能自己躺下去睡觉后，先生一天比一天容光焕发美丽动人了。”一名制止了争吵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侍女转移话题。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先生长变了。至少在昨天我回去睡下前，先生还没长羽毛。”一名忍无可忍的凤蝶吐槽。

“难道说，”咬着狗尾巴草琢磨飘渺剑法新剑谱的剑无极一脸茫然。“丈人娘还在发育期？”

当然不是这样。如果是这样，还珠楼就该请尚同会来制裁它的主人。三年起步，死刑为止。

赤羽信之不管是按人族的规矩还是妖族的规矩算，都已经成年很久了。如果加上前世年龄，那就更是历经沧桑。发育期已经是记忆里苦寻半天才能回忆起来零星半点的过去。

他的容貌发生变化，长出羽毛。只是因为他身上桐山守所留的禁制解除了。在得到年幼时的发带，使用剑十一时，他恍惚间想起上一次涅槃。前世的那次涅槃。

时间越长，他回忆起来的部分就越多。不只是年幼时，还有前世所有。

得了一日晴朗天气，接着便又是阴雨绵绵。想着冥医如今与默苍离生活有诸多不便，赤羽这次派出了蝶舞。让她了解了情况后再带些能用上的东西过去。蝶云刚从苗王宫回来，说北竞王听说任飘渺复起，十分欢喜。邀请赤羽与温皇一同去做客，也认识认识苗疆未来的王后榕桂菲。

任波罕·榕烨在忘今焉阴谋败露后不久，王宫内就按先王旨意改称她为榕桂菲。雪山银燕被囚苗疆王宫那段时间，雨音霜曾上苗王宫求情。赤羽不知道她与苗王都说了些什么，但霜身上已看不见狼牙挂坠，苗王也不再时时派王族亲卫来还珠楼邀请霜去玩耍。

这时候北竞王乱点鸳鸯谱，还要叫人去参观。真就是恶趣味。要赤羽说，榕桂菲与苍狼在前世也是共患难数次，历经无数曲折误会才走到一起。现下两人都还只是陌生人，不，该说是仇人，心中各有顾虑，突然要做夫妻。有多尴尬，想想便也知道了。

“可能是急着要抱曾孙。”温皇是这样说的。

“那也要榕姑娘愿意生。”赤羽叫蝶衣替温皇添了件外衫，坐在镜子前整理仪容。

禁制解除后，他身为妖族的本相随之显露。凤凰的耳朵是隐藏在羽毛后边的。他本是长着耳朵的位置长出了绛色金边的羽毛，从前的发冠戴不住了。他只能简单地把头发挽一挽。

“竞日孤鸣既然要做月老成其姻缘，自然会帮着夜族翻案。”温皇的视线黏在赤羽身上，像看不够似的，他的眼神直白地表露着喜欢，叫蝶衣与蝶书相视一笑，很快就退出房间去。

“到底与我们关系不大。”赤羽说着站了起来。

妖族的生长速度与人类不一致，不过一夜的时间，赤羽的头发也长长许多。放下来时都快拖在地面上。赤羽尝试挽了两次都失败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拿了柜子里本来买来打算送给凤蝶的蝴蝶簪只将垂到眼前的发固定住了。他需要理发。

“好看。”赤羽脸上的不耐在温皇眼里就是生动可爱。

“哼。”赤羽回以一个骄傲的笑容。

瘫痪的两年，温皇落回前世记忆里，一遍遍重复失去赤羽，孤老神蛊峰的生活。现在，赤羽就在他的眼前，鲜活的，在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里。是前世的折磨足够了，这世才能如此圆满么？

神蛊温皇重生以来，一直有一个不敢细想的疑问。在他面前的赤羽信之介，是他的赤羽信之介么？

他的赤羽有那样一个不圆满的结局。如果他的重生，并不能弥补赤羽的不圆满。那究竟有什么意义？西剑流的引魂术法，将他的灵魂带回到年轻的赤羽身边。从这个角度看，他并未穿梭到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他只是在时光中逆行，又找到了他的赤羽。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将记忆当做一个人存在的证明。那年轻的赤羽，没有和他经历种种的赤羽，也不能算作是他的赤羽。他的赤羽，终究是死在了杏花早放的春天里。

这时候天道就好像转了性。在他因相思蛊被催动而恢复后，赤羽告诉他，这次不会再离开了。

原来，赤羽信之介死后，魂魄一直停留在尸体附近。尽管看不见，但他一直陪伴着温皇。在引魂术法发动时，术法无法在死后世界里找到赤羽的气息，便定位在赤羽的魂魄上。赤羽见温皇的魂魄因此又要回到尸体内中，便想先一步进入轮回，引温皇离去。可惜涅槃死而复生的效果太强，温皇的魂魄无法去向死后世界，赤羽只能以魂魄形态施展引魂术法，指向多年前的自己。

最终，温皇与赤羽的魂魄一齐到了一甲子前的年岁。而赤羽因为身体上的禁制，重生的记忆和年幼的记忆一同被封印，只迷迷糊糊做了好一阵怪梦。

相思蛊入体后，释放毒素刺激寄体经脉扩张以方便内力的生成与传输。赤羽的妖族血脉便因蛊虫作用开始苏醒。拿到幼时的发带后，赤羽的记忆之门也被敲响。导致禁制松动，赤羽前世记忆复苏。

温皇之所以能在这时就使用出穷尽人力的剑十二，也是因为赤羽身为妖界皇族一脉，他的内力在修复温皇伤体的同时也让温皇的体质超越了一般的人族。

昨夜共剪西窗烛。温皇与赤羽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多久的话。聊了多少在前世未能讨论的话题。只觉有万千字句，怎样也说不尽。他们不仅是说，也拥抱亲吻。在紧密的接触里获取安全感。

到最后，他们谁都不再说。只相拥着，肌肤相亲，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听窗外沙沙雨声与胸膛里嘭嘭鼓动。

“我看你先前的样子都觉不够。看你本来的样子，就更是移不开眼睛。”温皇张开手臂把赤羽抱住了。“我的朱凰。天底下所有美的词藻都不足以衬你。”

“呵。”赤羽显然不爱温皇这样。嫌弃地抗议。“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且说好了，接下来我可要回去妖界了。你想跟来就跟来，不想跟来就留下帮帮俏如来。九算完了还有地门。狼主和藏镜人可正在地门里。”

“欸～信不是说命运已经改变了？”温皇把自己的羽扇给了赤羽，自己拿了祝仪扇。“天道要我瘫痪，是不想我多做事情干涉命运走向。可现在，还珠楼里本该死的都活着。孤鸣家只死了个颢穹。九界第一魔头默苍离也被冥医从地里挖出来带走了。这未来会怎样走，我们也不能确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横加干涉？该死的许多还活着，该活的一个也没死。那千雪与罗碧自然也能顺利脱险。我还要陪夫人回娘家，就不去喝大智慧的茶了。”

“真会为懒惰找借口。”接了温皇的羽扇，赤羽学着温皇的模样摇了摇。“我要去查探六绝禁地。九龙天书一局，地气流转时，可能在六绝禁地开出了异世入口。我会先去月凝湾，前世困住过妖界之人的地方一探。”

“还需要找寻入口？”温皇在赤羽用羽扇撩拨自己时抓住了赤羽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腕。

“是不想惊动太多人的做法。”赤羽脸上微热。“我也可以释出妖力联系兄长。只是到时候，也许会来不少人。”

“耶～那不是正好可让众人看看妖界皇族的排场？”

“若是大哥来了还好说，二哥一定会认为你是拐走了我的人。小心又坐回你的轮椅上去。”

“看来二哥同信的脾性相似，都是护短又火爆。”

“嗯？”

“哈！说来忘了问。信家中都有哪些人？既然要去做客，我也该准备些礼物。”

“家中只有两名兄长一名姐姐。大哥凤明琮，二哥凤沧珵，三姐凤黛玢。”

“你们不同姓？”温皇听完，问到，“我记得信的本名是……凰丹珂。从字来看，都是取颜色与玉石结合。是一家人的风格。”

“凤凰，是凤与凰。”赤羽眨眨眼，解说到，“凤族擅战。凰族擅术。只有凰的涅槃能转给他用。凤的涅槃就如人族的神话中一样，是浴火重生。”

“人族其实也有凤凰乃是两类神鸟的说法。不过，说的是凤为雄，凰为雌。”温皇眼中带上些暧昧色彩。“不知凰殿下是否愿意，让在下检查一番？”

“我是雄是雌。你还需要检查？”赤羽恼了，耳羽也抖动起来。“你这样子，被我二哥见了。你的飘渺剑法，可就止在剑十二了。”

“二哥真凶。”温皇知晓赤羽不会吓唬他。顿时感叹起来。“好在西剑流的二哥一向通情达理……嗯？信。我突然想，你对西剑流的归宿感，是否与四天王的配置与你家庭相似有关？”

同样是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啊。

“在我刚被义父捡走时。可能有吧。”赤羽在恢复记忆后就觉得不可思议。误打误撞的，祭司竟然给了他和原生家庭几乎一致的家庭氛围。“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义父的说法，习惯了西剑流的生活。”

“关于信的亲人……”

“主人。先生。”门外传来凤蝶的声音打断温皇的提问。“早饭再放下去就要凉了。”

“这就来。”赤羽回了凤蝶的话。又抬起头在温皇顿时撇下的嘴角映上一下柔软的触碰。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楼主先生。可不要临阵退缩啊。”

【待续】

天道修BUG，修补未半而中道崩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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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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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含大量基于金光魔改历史基础上的进一步魔改

拾肆、滄海還珠

地穴九龙腾神州，炎黄蚩尤共居五。魔妖纷杂暗世中，海鳞天翼各有所。

《九龙天书》中记载，中土共分九处地界。其中，适合人族居住的有五处，中苗佛道仙。另有魔族妖族隐匿于与人族隔绝的暗世，鳞族与羽族则生活在地形特殊的区域之中。依照世人所知历史，因为地气流通变化造成环境变化，原先一片混沌的始界才分裂成了如今九处各不相同的境界。

然而，在比魔世更神秘的妖界，流传着与中土人族所载截然不同的历史。

“传说，在中土仍是一片黑暗时，虚无的混沌孕育了一名巨人。这名巨人手持巨斧劈开混沌，以身为柱分离天地。他死后，身体化为中土万物。始界诞生了。

除去日月星辰，风霜雨雪，河流山川湖海这些死物，始界之上也出现了生命。随时间流转，土地上诞生了拥有远超其他生命的智慧与力量的物种。新生的物种没有统一的面貌。他们有的人身蛇尾，有的身被彩羽，有的一身两首……诸如此类，不多赘述。

尽管形貌不同，但他们还是聚集在一处生活。始界处处都是危险，集体生活能为个体存活，种族的延续提供更多便利。他们形成了始界的第一个部落，他们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九黎。

九黎族中有一名女性，在中土历史上被尊称为地母阴皇。她见同胞为征服土地劳心费神，时有牺牲。且九黎族民本就稀少，又因难以有孕而子息不丰。便更不忍同胞外出征战，欲制造出如后世替人类劳作的耕牛一般，为九黎族服务的种族。

终于，有一日，她凭借自身神力，以族人面貌为模本，捏出一泥人，赋予了它生命。泥人顿成血肉之躯。这泥人走跳思考与九黎族民无异，只不如九黎族民体质强悍长寿。见此情形，那女性便制造了许多这样的泥人。想着，人多势众，就算不比同胞骁勇，如此数量，也可帮助族民开疆扩土。

这些泥人，便是最早的人族。后来，人族在九黎部落中作为第二等民生活。

千年万年光阴过去，人族凭借九黎族不可比拟的繁衍能力，形成了远远超过九黎族的壮观族群。这时的人族已不愿屈服于九黎统治之下。人族与九黎族爆发了战争。当时，人族的两大首领，公孙轩辕，姜石年结为联盟，一齐战胜了当时领导九黎族的蚩尤。

其实，当时的公孙轩辕，姜石年，蚩尤三位领袖，皆是混血。比如姜石年，炎帝，他便混有烛龙之血。人族的繁衍能力被九黎族所艳羡，两族混交历史渊久。蚩尤虽是混血，但九黎血脉完全压过人族血脉，自认是九黎族人。与炎黄二帝对峙。他被打败后，剩余的少量纯血九黎族民四散而逃，隐于各处伺机夺回权势。

摆脱了九黎族的统治，人族征服中土的激情更加昂扬，他们几乎踏遍了中土每一处土地。

九黎纯血隐匿，混血代代结合，导致人族后代子孙九黎血统湮灭。人族的实力与寿命也越发减弱。甚至出现了祖辈仍在，孙辈已自然老死的情况。这导致人族内部开始划分为不同的族群，矛盾随之激增。

唐虞之世，为将夺取长寿君王权力的行为合理化，禅让一制出现。短短两字背后，是人族对继九黎纯血后，对九黎混血的一次屠杀。

至于黄帝之子，颛顼的六世孙，禹帝灭杀欲摧毁人族政权的九黎族民相柳，平定水祸。将始界划为九州管理。九界原貌初成。

这时候，有两名两位九黎族的领袖，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将始界地气一分为九，形成九龙，放于伏羲深渊。九州当中两处因此与中土脱离，剩余的九黎纯血带领追随者进入其中。而仅剩的两支九黎混血，现今的鳞族，羽族，为避免血脉在与人族继续通婚的过程中湮灭，也脱离统一政权的统治，各自称霸一界。

地气动荡，最终导致人族的统一王朝分裂。最后紧密相连的人族五洲，也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权。再后来……由于妖界不比魔界自信，早早就将与外界沟通的道路封闭。我们的历史在这儿便分支了。”

“这……可真是说出去要吓死一大堆人。”剑无极早忘记了嗑瓜子。他捧着把瓜子壳，呆呆的看着赤羽。“要让九界的人族知道他们的起源是这般模样……我的老天爷啊！为什么我要来凑这个热闹！丈，赤羽啊，万一我嘴快了说出去了怎么办？”

“你且当我说了个故事。”赤羽说完大段的历史只觉得嘴干，端了早备下的润喉茶慢慢地喝。至于刚才剑无极嘴快了差点喊出来的那个称呼，到底是没说出口，他就当做没听见了。

“先生无缘无故说这样的故事做什么？”凤蝶思维敏捷，不逊俏如来。听赤羽说这一通，心里百转千回。她拍了剑无极的手让他丢了掌心里汗津津的瓜子壳，起身到赤羽身边接过蝶舞工作为他添茶。

“大概是我见你们二人无聊。想给你们提供些消遣。”赤羽看凤蝶俯身斟茶时眼神里明晃晃地不信，便不再与他们玩笑。“好罢！说这一大段，是为了铺垫接下来的话题——六绝禁地。”

“六绝禁地？”凤蝶一双灵动的眼咕噜一转，有了些猜想。“那是什么？与先生方才提及的历史真相有关？”

“是。”赤羽点点头，看剑无极还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由觉得，温皇前世直到最后也不大看得上这个女婿。也不是无缘由的。

“墨家现世以后，我也常思考历史的问题。”凤蝶说着她的想法，“我先前并不理解墨家为什么对历史进行修改，掩埋真相。但如果先生说的不是一个故事，那我就能理解了。诞生于九界分裂之时的墨家，第一代的矩子一定知晓人族与九黎族的斗争。假使让这样的真相流传，妖族，魔族，鳞族，羽族，如何与人族和平共处？”

“靠北……”剑无极直愣愣地盯着还珠楼的地板，只觉得脊背发凉。“那啥六绝禁地该不会也与墨家有关吧？”

“哈。我赞你一句直觉不差。”

“夭寿哦！墨家到底想做什么啊！俏如来他呢？他知道墨家到底在做什么吗？”

“墨家在传承的过程中，同样修改了自身的历史。”赤羽说，“前任矩子默苍离出现时，就说过墨家历代使命乃是和隐居黑水城中的鲁家一同抗魔。但我得说，这该是经历史变迁而变化了的使命。墨家起初的目的，是向九界传播兼爱平等思想，促成九界一统，重归始界。”

“……”

“重回……始界？”

“六绝禁地，乃是六处由墨鲁两家合力制造的特殊地要。过去墨家九算各驻一界，定期回报矩子。便是藉由六绝禁地前往早与人族分离的其他境界。我且说一个，前几天被玄狐袭击的龙涎口。剑无极，你该知晓它位于中原，另一端却直接通往海境。”

“啊！这什么啊！赤羽，海境和中原分明有专门的入口啊！”

“只有鳞族知晓的出入口。”

“……”

“六绝禁地。并不仅仅是墨家人的秘密通道。它们是建立在地气交汇的关节点之上。”

“地气……”凤蝶眼前一亮。“我记得，九龙天书里说，以三件王骨在距离伏羲深渊十里外的三角顶点祭祀，便可开启伏羲深渊，见得九龙。而先生方才说了，是九黎族之人创造了伏羲深渊，导致九界分离。那是不是只要摧毁伏羲深渊，内中地气脱离九龙控制，九界就会统一，再回始界？要开启伏羲深渊就需要王骨，而王骨不易获取……”

“凤蝶果真聪慧。”赤羽点点头。“只要摧毁六绝禁地，伏羲深渊就会开启。墨家想要所有人平等地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消除所有的差别。这需要始界回归。他们曾以唐虞之世的盛况说服始帝，帮助建造六绝禁地。直到玄朝，魔界烛龙进攻人族，叫墨家清楚地认识到了人族已不复千年前能与九黎族一战的强悍。

人族五界倾尽全力杀死烛龙后。墨家将过去的历史修改，告诫后人魔世可怖，不可解封。又大肆书写烛龙一战惨烈，彰显此点。让后世的墨家人相信，墨家自始朝起便以对抗魔族为使命。六绝禁地的使用方法也在玄朝时被尽数抹消。”

“嘶……”剑无极抽了口气。他很想问赤羽是怎么知道这些可能连俏如来的师傅都不知道的事。毕竟赤羽也说了，妖族的历史在九界形成时就与其他境界分流。那赤羽到底是如何对墨家的历史了若指掌？

“妖界曾有过九算。”赤羽早准备好了说辞。“不过妖界是一处特殊的地界。先祖在建立对外的出入口时，特意指向了中土以外的土地，也就是东瀛。这决定了墨家不论派来哪一界的人进入妖界，他身上的中土气息都会将他暴露。大概是在第三任九算到妖界后，当时的王就不再忍了。在了解了墨家的计划后，妖界境内就不再有中土之人。”

“先生是打算借六绝禁地回去妖界。”凤蝶懂了。“现在是要让还珠楼的情报网去排查可疑的地点吗？”

“不是排查，是观察。”赤羽笑了笑。“苗疆境内的月凝湾。派人去盯着，只要有任何异常，都要回报给我。”

“我这就去。对了，赤羽先生。”凤蝶在室内张望一圈，没有发现这几天恨不得一步都不要和赤羽分离的还珠楼楼主。“主人去哪里了？”

“呵。我想，应该，大概是后山吧。”赤羽冲凤蝶眨了下右眼，神秘地笑笑。

“原来如此。”凤蝶登时了悟。“希望副楼主接下来还能好好工作。现在的还珠楼，两名副楼主缺一不可。”

人生的一大悲剧，就是在少年时认识了过于惊艳的人。心智还未成熟，脚步已被禁锢。

酆都月的人生，在初入江湖见得飘渺剑法之时，便走向了一条不归路。追随着霜发银刃的剑者，命运再未向他提供别的选择。

“哟！还能走回来啊。”端着碗红藕炖肘子坐在往二楼的楼梯上，百里潇湘夸张地感叹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打到死为止嘞！”

“嗯。”手上月饮剑仍颤鸣不止。酆都月一身白衣多处被血液浸透，真真是狼狈极了。本该是最失意的时刻，他的表情却格外平静。就连他眼底躁动的那片汹涌，也平息了。

“哦？”百里潇湘听懂了，酆都月确实是打算打到死来证明自己。“那怎样就这样回来了？总不会是任飘渺被你杀了吧？”

“楼主他……并无大碍。”回忆方才生死相搏，酆都月握紧双手。饮月剑柄上纹路刺入掌心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淌下来。“我输了。”

“光看你的模样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剑十一的排场夸张，一出就能惊动一大票人。既然没有这样的动静，那你是没接住剑十？”百里潇湘闻着碗里香气，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超越人力极限的剑十二完成。楼主修剑的境界更上一层。”不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他都能看见冽如高山融雪的剑影划破空气朝他扑来。楼主没有留手，这一次无双剑出，带给他的不再是过去的狂热与痴迷。

“不甘心？”百里潇湘试探地问。“赤羽信之介变成现在的样子，几乎能确定他不是人。先前魔族入侵时，你不也看见了那群异族的强悍？治疗温皇的相思蛊有传递功力的效果，任飘渺能完成剑十二，说不定也有赤羽的功劳。如果是这样，你想要战胜任飘渺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除非你想办法制造一个任飘渺重伤的契，嗯？玄狐，玄之玄……难道说？”

“是。”百里潇湘不是蠢笨之人。不然他也无法在任飘渺离开还珠楼的十年里始终掌握着楼内大权。酆都月知晓此刻没有说谎的必要，顺势承认下来。“玄之玄尚未黑瞳首领之时，来还珠楼恫吓，是我负责接待。后来几次利用魔族袭击赤羽，也是我的主意。可惜魔族不堪一击，不能激发相思蛊作用。玄狐练剑成痴，已经袭击过剑无极与雪山银燕习得一剑无悔。引导他来袭击赤羽，足够逼出蛊虫作用。楼主说过，剑十一略逊一剑无悔。所以，玄狐能重伤楼主。而我，只需要趁机杀了楼主，计划就算成功了。”

“你居然在赤羽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百里潇湘说不上心里是震惊还是佩服。酆都月长得白白净净斯文俊秀，他早猜到这人是个满腹黑水的，但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机关算尽结果仍是一败涂地。你现在这样平静，真叫我害怕。”

“楼主给了我两个选择。”在百里潇湘猜忌的视线中，酆都月将饮月剑纳入剑鞘。“要么认输继续做还珠楼的副楼主。要么做任飘渺人生中不值一哂的手下败将。”

“任飘渺的手下败将……”百里潇湘在脑中想象出了任飘渺说这话时的口气表情，不禁抖了抖。“那你既然还活着，就是选了前者咯。”

“楼主还需要我。”酆都月自认为是世界上第三了解神蛊温皇任飘渺的人。在无双剑的剑气割破他喉咙的皮肤，剑锋只在咽喉前分毫停住时，他就明白了。“他需要我代替管理还珠楼。百里潇湘。一切都没有改变。”

“啊？”百里潇湘不爱听云里雾里，神神叨叨的话。但看酆都月的样子又好像清醒得很，让他困惑。

“我被楼主的剑法吸引，加入还珠楼。被他提拔成为副楼主。代替他在他离开时牵制成为代楼主的你。从那个时候起，我在他眼中的位置就确定了。”酆都月说，“楼主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见我。只是不再需要看我了。他在很久以前，就明确了我的位置。做对手，我是死人。做棋子，我是副楼主。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留给我的难题，我终于是解开了。”

“他只是利用你，利用还珠楼中的所有人。从始至终。”百里潇湘看起来像是有些惊奇，奇怪以酆都月的智慧是如何现在才窥破谜底。“比如我。他利用我给他管账，我利用还珠楼的权势满足自己的欲望。建立在这一点认识上，他当初没杀我，我也留下了。现在的你打算怎么做？追寻的答案在十几年前就给了你，你能接受现在才发现的自己，接受这个答案吗？”

“……”酆都月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的平静是装出来的，内心正崩溃地鬼哭狼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百里潇湘说，“我可以给你一些钱。以你的身手，就算现在伤了，也是能离开还珠楼地界的吧？更何况现在的还珠楼机关都被玄狐打坏了。离开还珠楼，忘了任飘渺，你自己去江湖闯荡，开启新的人生也不错。你比我强，又不执着于权势，是能走第三条路的。”

“我从前没发现你这样通透。”酆都月看着百里潇湘，破天荒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如果是你，”百里潇湘满脸不堪回首。“在短短两年内看经营了十年的心血因为天灾人祸一家家地倒闭，也会大彻大悟。”

“我不会离开还珠楼。”酆都月打定了主意。“我也不会再钻研飘渺剑法。”

“啊？！”百里潇湘被震住了。他站起来，手上的碗晃出些汤来，油腻腻的，黏在手上很是不舒服。

“我会改良出属于我的飘渺剑法，不再执着于一招一式与楼主相同。”酆都月的眼中，遮住琼楼玉宇间朗朗明月的雾气被风吹散了。“楼主能不能看见都无所谓。我只求一个心安。”

“啧啧啧啧！”百里潇湘夸张地动作着，挤眉弄眼打趣酆都月。“恭喜你！终于知道自爱了！这碗红藕猪肘汤就送你补身体！”

“这也太油腻。”被塞了个沉甸甸的碗在手里，酆都月皱眉看着百里潇湘。“你平日就吃这些？”

“我说是专门叫蝶云给你煮的，端看你信是不信。”百里潇湘摸出张绢帕仔细擦手。“知道你去挑战任飘渺少不了皮肉折磨，特意给你做了个补血养身体的硬菜。产妇吃了都好，你吃了效果还能有余，养些膘。我知道你在意温皇，这藕还是挖的他院子荷花池里的红花藕。连赤羽都没得吃嘞！”

“猪该不会是后山杀手们养着打着玩的野猪吧？”楼主的后花园拢共也就一小块池塘养了红荷，楼主不喜红荷，只爱红藕。本就是种来吃的，内中还有阵法，能让荷塘一年几收。那藕往年都是凤蝶收了做桂花糯米藕，一周就能让楼主吃完还意犹未尽。今日不知百里潇湘偷摸着去挖了几节，要是少得多了……

“后山还有野猪？不是，你们哪来的资金去买猪崽子放山上跑？”百里潇湘看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摸出算盘和账本。“这两年魔族入侵，仔猪价格贵时飚到一金一只。你们什么时候买的？走哪儿买的？价格多少？买了几只？我可说清楚了，就连凤蝶要依最好的规格去供赤羽和温皇的吃穿，那也不过一月一金的开销。这猪还打着玩？杀手练手杀人去杀什么猪？你赶紧着叫人在后山圈块地把猪都赶进去！或吃或卖，多少收回些钱来营生！”

“……”猪是杀手们做任务时在野外抓的，没有成本。酆都月本是想这样回答。但看百里潇湘狂热的模样，他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真要这样说了，还珠楼的杀手大概会倾巢而出去搜刮各个山头原野捕捉野兽，缥缈峰也要变成农场。“好。”他用平时里一贯的冷淡的风格回应。大概清楚了，现在的还珠楼是真的十分缺钱。

缺钱是理所当然的。

天下风云碑上留名，天下第一楼的还珠楼。是一个坐落于中苗交界缥缈峰上的杀手组织。其地处险要，内中机关重重又暗藏大量杀手。创立者更是天下第一剑秋水浮萍任飘渺。作为一个非政权性，非家族性的组织，它在所有参选者中实力最为强劲，最难被攻破。因此，还珠楼才得了天下第一楼的称号。靠的都是自身实力，才不是比拼装修。

作为杀手组织，还珠楼向江湖中人提供两项业务。一是买凶杀人，二是情报探听。帮人杀人还好说，挂着任飘渺的名头，愿意加入还珠楼做杀手的人数不胜数。可要帮人打听消息，就不是这样容易。消息灵通，靠的是人脉。还珠楼的情报网号称无所不知，要发展这样的人脉，就需要更多心血。

还珠楼的情报网，与还珠楼庇佑的实业紧密相关。纵是江湖人如何自诩武功高强不同于百姓，到底是肉体凡胎。凡俗一个，脱不开衣食住用行的种种需求欲望。酒馆饭店，粮油布庄，勾栏画舫，这些场所常有江湖人出没。且在这些场所里，人总会不自觉地聊起隐私。特别是在饮酒，作乐之时，被气氛所惑，人会不自觉地说出不该说的事情。

还珠楼的情报网形成甚至更早于还珠楼建立。在离开了巫教后，智慧过人的神蛊温皇就将带出的资产用以投资立业。在苗疆开了许多家饭店酒馆，等到还珠楼建立，这些店子也一并算入了还珠楼的势力。后来代楼主百里潇湘接管后，将这些苗疆店子的分店开到中原。又置办田地，雇农耕种粮食棉麻。开起了粮油店与布庄。在还珠楼资产收入日益增长时，百里潇湘又开了几间赌场勾栏，进一步发展了情报网。

不然，以还珠楼从前杀手业务的经营模式，还珠楼早就该在一次次的委托人或目标人物的寻仇下破产。还珠楼的收入，很大程度上倚仗着情报网上的各点，也就是商家们。

苗疆内斗开始后，境内诸多生意人都受了竞日孤鸣与撼天阙苍狼王权争斗的影响，在站队的选择里破产。还珠楼的好几家店子也是如此。后来，魔世开启。魔族比内斗的苗疆人更不讲理，只管一气地抓或杀。还珠楼在中原的产业，十不存一。好不容易苗疆一统，魔族退去，又有墨家出来搅动风云。

不论旗下产业，还珠楼本楼也被魔族进攻过几次，连慕容府送来的府兵剑奴都折了半数进去。中间大大小小修缮花了不少钱。如今还珠楼日常开销，使用的资金有一部分是还珠楼的老本，更多的是宫本总司几人从西剑流带来的援助。前段时间玄狐来拆了楼，又得请能工巧匠来重建机关阵。背后的花销数字惊人，现在能用的钱都不一定补得上。打了几天算盘的百里潇湘是想起来都头晕。

赤羽看见了也头晕。这装修费用此请冥医来看诊的费用还要夸张。虽说赤羽早知道还珠楼的机关包含奇门遁甲，诡谲机关与各类术法三重。需请来做工的人众多，重新装修必是一笔大数字。现今真看明白这银钱去路，也是不禁咂舌。

还珠楼的奇门遁甲，是苗疆王爷千雪孤鸣布置。请他来是不需要花钱，但得请一顿好菜好酒。吊儿醉，女儿红，老花雕，都不是几百钱就能买来。不仅是喝一顿，他走时还得给捎带一些。没有五百两银，是办不下来。

还珠楼的诡谲机关，一半是鲁家制作，一半是锻家制作。作为中苗两界最顶尖的锻造师，废苍生与锻神锋二人接活的要价都不低。且因家族宿怨，要让他们两人合作，就得分开场所时间，工期延长，花费更巨。

还珠楼的各类术法，竟是通过千雪孤鸣介绍，请大祭司的弟子来施术。这便不只是有酬金，还得有酬宴酬礼。

现今狼主失踪，奇门遁甲这一块就叫温皇自个儿去弄。苗疆也无大祭司，术法部分看能不能委托给燕驼龙。这样粗略一算，加上工人工钱，机关材料，一千三百两该是能办下来。

温皇在几年前还买了一堆用不上的玩意儿。赤羽算完账，想起库房里堆着的，西剑流退出中原那会儿温皇置办的家具器用来。

还不到需要变卖家产的地步，只今后可不能让他这样败家了。赤羽刚叹了口气。又从百里潇湘的报表下边发现了一张任飘渺的留书。

赤羽捡起一看，登时哭笑不得。

打败了酆都月，任飘渺感觉现在的无双剑已无法发挥全功。他已带着无双往锋海让锻神锋替他重铸去了。

百里楼主。希望你收到锋海来的账单时，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站在窗边，看百里潇湘在院子里和侍女们说笑。赤羽心中颇感同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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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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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1-03-23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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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妖現月凝

以玄狐袭击龙涎口导致海境之主鳞王战死为信号，墨家内部勉强维系的和平彻底瓦解。

台面上的四名九算各有心思，各有手段。阴谋，算计，合作，背叛，墨家的明争暗斗在“玄之玄”被玄狐杀死后进入白热化阶段。

按照常理，这时候赤羽应该出门去帮帮俏如来。就算相思蛊的特性让他和温皇不能分离太远，但温皇又不是没长腿。任飘渺现在补完了剑十二，带出去当个打手还能直接剁了上辈子恶心了赤羽好几回的玄之玄。

偏偏赤羽和温皇这会儿都没去掺和墨家的事。根据他们的经验，掺和进墨家的破烂事里只会惹来一堆麻烦。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俩已经在上辈子长了足够多的智。

赤羽在恢复记忆后也反思过自己前世的作为。他想自己是太重视为西剑流赎罪而行事激进了些，最终过分干预了俏如来的行为。

俏如来已经继承了矩子的位置，就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这一次，赤羽因为潜意识里最为看重温皇的安全而与竞日孤鸣约定袖手旁观，在俏如来最艰难的时光里没能像前世一般尽心尽力。可俏如来依旧做出了很不错的成绩。可见，年轻的矩子拥有不输任何人的资质与韧性。长辈过度的保护反而会阻碍他发掘出自身更多的可能性。

想清楚这一点后，赤羽对帮助俏如来一事便不像从前热情。再说这世的发展已经与前世有了太多不同，受妖族天生异能的影响，他隐隐感觉到未来会有更大的变故。而天道就是发现所有微末的变化一齐造成了这个无法回避的变故，才不再修正命运回归前世的道路。

时近立夏，天气渐暖。海棠早在春雨谷雨里落尽，长成枝繁叶茂的绿树。桃李杏梨挂了颗颗青灰色的小石子似的果实。满园春景，只余牡丹撑着场面。红黄紫白，浓妆淡抹，一面盛放着一面凋落。

今天天气甚好，凤蝶领着侍女们打扫三楼。神蛊温皇的绝版书和任飘渺的剑谱都被翻出来掸去灰尘放在阳光下晒去阴雨季里滋长的朽气。

下午时分，园子里的书晒得久了，挥发出的墨香与花香混合。如才子遇佳人，作出奇妙的氛围来。

赤羽信之介坐在层层叠叠的牡丹花下。他穿着件中原样式的绛色的交领窄袖云纹长衫，披着件白色的鲛绡褂子。鲛绡轻便，又有很好的防风放水作用，在庄子里很是紧俏。要多裁出几身来给大老板来，也是没有的。

还珠楼的鲛绡是赤羽通过欲星移的路子进的货。在对抗魔世的时候，赤羽和欲星移谈成了这笔合作。有了罕见的鲛绡稳定供应，还珠楼在中原的几家布庄和成衣店总算是撑了下来，近期还有了盈余。

“赤羽大人生财有道。”神蛊温皇真挚地感慨着，“想起前世，我刚恢复时，还珠楼都已经失守。再晚一步，神蛊峰都没了。”

“还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孽？”赤羽舒舒服服地窝在温皇的手臂上，拿着本温皇年少时从巫教里带出来的一本族史翻看。温皇比他怕冷些，还穿着夹层的袍子。但毕竟就快入夏了，也不至于像冬天里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赤羽和温皇说话时抬起眼就能看见弧形领口上边，温皇滚动的喉结和浅麦色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因为是亲昵地依偎着，比起园里的气味。赤羽能嗅到的，首先是温皇身上的气味。冷冽的冬日雪松与深沉的夏日山林，极端又和谐。

“哈。”温皇闻言笑起来，赤羽感受到揽住他的手臂也愉快的轻微震动着。“是玩得太过了。不过……毁灭了巫教后，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在收养了凤蝶，退隐神蛊峰后，我确实曾想过不再继续还珠楼中的游戏。是你，信。是你来到我的面前，点燃了神蛊温皇早不再争强好胜的心。我是为了你又踏入红尘。谁知你与我玩到一半就收手离去……我总得另寻他人玩到尽兴。”

“说这话是要我替你背一半的黑锅？”赤羽不为所动，“就算没有我，你也会为了藏镜人出山，收回还珠楼。而你只要回到还珠楼，两位副楼主自然会按你十年前的安排动作起来。”

“也许我会在安排了罗碧后又将还珠楼扔给酆都月，继续在神蛊峰闲云野鹤的日子。”

“那竞王爷开局，默苍离现身中原后呢？你还能坐得住？温皇。你寂寞太久了。是谁都一样。那日去闲云斋的人不是我也无所谓。只要有人挑衅了你，你就会欣然赴约。十年的隐居生活并没有让你平静如水。”

“知我者莫如赤羽先生。”

“既然如此，就别说是为了我之类的话来哄我。”

“……”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瞬。温皇被手上的蛊虫叮了一口，刺痛的感觉让温皇从花香带来的醺然中清醒过来。他发觉方才的话语中有些造成误会的内容。他有自信，赤羽不会误解他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唉！”把取出的相思蛊扔进罐子里又抛进花丛。温皇搂紧赤羽一下倒在这块扔上了厚实软垫的山石上。

“？！”赤羽只听一声叹息，接着就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到。他按着温皇的胸膛抬头，看见温皇似有万千言语想要倾诉的眼眸。

“信。”温皇低下头，专心与赤羽说话。“你知道。我一向以诚待人。”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福至心灵。在视线对上的瞬间，赤羽明白他们终于到了讨论这一关键问题的时刻。

“嗯。我想想……同样的问题，信能先回答吗？”赤羽的问题，他在前世用后半生进行了充分的思考。他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只是看着赤羽专注等待答案的样子，他又觉得难为情起来。

“那是一个过程。”赤羽捏着巫教古书的手指暗暗用力，转移被掩饰得很好的紧张。“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很关注你。温皇。你会是我人生中特殊的存在。我有这样的直觉。后来，第二次第三次见面，我们是敌对的状态，言语往来都是算计。就算如此，我还是越发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能够理解我的人。如果不是立场对立，我们也许能做朋友。看炎魔在天允山上偷袭你时，我差一点上去阻止……我想，我认识到我对你抱有爱意就是在那时候。生死之间，总能获得一些领悟。”

“天允山上……”温皇轻叹着，搂着赤羽的手慢慢穿过垂落在衣裳软垫上的如瀑红丝，轻轻拨弄赤羽抖动的耳羽。这些漂亮的羽毛会暴露主人的情绪。还是不告诉他了。“我发现是在你离开中原来向我道别

时。”

“这话是说你在我离开前都没有对我动心吗？”赤羽觉得有一点痒，但也没阻止温皇的动作。“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我二访中原时你已经瘫痪。再来就是仙岛之祸了。”

“信。我这次倒下后，你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该明白我的意识虽然昏沉，但还是能偶尔接收到外界讯息。”阳光从花枝缝隙里透进来，让温皇睁不开眼睛。他侧过身，背着光看着赤羽。“前世的还珠楼不比现在，凤蝶一人精力有限，难以撑持。你数次到访，留宿时也是宿在我的卧房。你说的话，做的事。有半数以上，我都看见听见。你再离开时，我很不舍。”

“智者的记忆力真是讨厌。”赤羽闭上了眼睛。不看温皇揶揄的样子。

“信情不自禁，我只觉得可爱。”看赤羽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温皇凑上去吻了吻赤羽轻颤的羽睫。

“你是在瘫痪时喜欢上我。”赤羽说话时有些迟疑，他觉得这不是正确的答案。

“我觉得喜欢上你是在我们重逢的时刻。”温皇回答，“你收到消息，和西剑流的人马从东瀛赶来。那时候我被残天九缠上，无法支援罗碧一行。你突然出现从残天九那里拉走了我。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只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心跳加速。看到你时，我就明白我喜欢你。我为我们的重逢感到欢喜。大概是欢喜过了头，我竟然没有发觉你的异常。是我的疏忽，信，如果我那时就发现你的身体有恙。也许，嗯……”

“……前尘已定。”赤羽在温皇说出自责的话语前堵了他的嘴。类似的话，在前世做鬼时他已经听了太多次。“我们都要往前走了。温皇。”

“是啊。”白得了个黏糊的吻，温皇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接着说。我起初认为我是那时对你动心。后来，我又用了许多时间去思考，才发现我第一次动心要比那时早上许多。爱情是很复杂的情绪，世间不存在能具体描述它的语言，不存在能详细描述它一切面貌的定义。我天生就是个寡情的人。我大概了解亲情友情的模样，用一次次的试探将它们具体的形状明确。唯独爱情，我知晓它，却不敢尝试。所以，我很迟钝。也许比玄狐还要迟钝。好在我擅长学习，在看过身边许多人后，我勉强有了爱的概念。欢喜，不舍，思念，独占，保护，心跳，眼泪……我将要素一点点拼贴起来，得出你的样子。可我是从何时收集这些要素？信。我爱你在我第一次见你时。”

“温皇……”赤羽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始。

“现在来回答你前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温皇无法控制自己将手臂收紧，只有用这样好像能叫赤羽融进他骨血之中的力道紧紧抱着他。他的朱凰才不会像前世一般，在早春的风里冰冷了。“任飘渺比神蛊温皇更多一分直觉。在我还不明白我爱你时，他就明白了。他明白他永远不会伤害你。信。我们一开始是仇敌。任飘渺不见你，是他的退让。后来不见你……是我们都清楚了心意。一时胆怯。”

“我明白了。”赤羽和温皇面对面抱在一起，想要退开些也办不到。“足够了。别说了。”

“嗯。我再纠正信刚才说错的一个地方。”

“？”

“你说，挑衅我的人是谁都无所谓。这可是错极了。”

“……”

“只能是你。只有你能引出后边一连串的发展。神蛊温皇的寂寞，只有赤羽信之介能填补。除了你，后来的对手都无法让我愉悦。信……”

“够了。”无法后退。赤羽干脆抬手抱住温皇的脖子，把脸埋进温皇怀里。“我都知道了。”

“我爱你。”手指探入发烫的羽根，揉揉内中被绒毛掩住的小孔。温皇再一次表白。“非常爱你。”

“嗯。”被撩拨得心猿意马，赤羽思索了不到半秒钟。轻轻扯开了温皇的衣带。“我也爱你。”

情到浓时难自禁。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

还珠楼的花园里，各色牡丹都羞低头去。在阵阵摇晃中落下瓣瓣娇艳，又被风吹去。

……

…………

百里潇湘此刻很痛苦。

“完事了吗？”他捂着眼睛，问身边另一个副楼主。

“还没。”还有些动静。

“不是吧？多久了？”百里潇湘震惊了。

“从我们过来到现在，还没两刻钟。”酆都月很淡定。“说不定才开始没多久。”

“蝶舞？”百里潇湘又扭头去看主管内务的大侍女。

“按以往的经验，通常都是半个时辰左右。”蝶舞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神色。“我去通知蝶云蝶衣准备水和衣物。先告退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百里潇湘试着从酆都月那里得到相同意见。“白日宣淫有失身份啊。”

“花园也属于楼主的私人地界。”酆都月偏了偏头。“楼主想做什么，在什么时候做，都无所谓。楼主和赤羽是情人，会有这种需求也很正常。”

“那不是关键。”百里潇湘压低声音。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难道是第一次撞见？”酆都月以习以为常的语气问。他古怪地看了百里潇湘一眼。“我以为你很有经验。”

“我又不是断袖。”百里潇湘咬着牙，忍住跳起来殴打酆都月的冲动。“哪来这种经验！”

“和女人不也一样。”酆都月看着前方，余光却瞥着百里潇湘。“对男人和对女人的欲望，有什么区别。”

“这……”百里潇湘说不上来。只是论做那档子事，还真没什么大的区别。

“所以我认为你很有经验也不算错。”

“……”

“嗯？”

“哼！”

……

“过来。”将沾了秽物的帕子烧了。温皇替赤羽整理好衣物，朝外边喊了一声。

“楼主。赤羽先生。”两名副楼主一前一后走过来，神色各异。

“嗯。说吧。”温皇点头示意，让两人开始说正事。

“慕容宁送来一封拜帖。”百里潇湘低着头，不看对面黏黏糊糊的老板和老板娘。

“慕容宁？”赤羽抬眸，露出个淡淡的笑来。“这时候送拜帖，是为了剑十二吧？慕容烟雨该是被他劝住了……怎样？要让慕容家的人过来吗？”

“不要。”云雨方歇，赤羽容颜更显艳丽。让人移不开眼。因是任飘渺的事，抱着赤羽的人也转瞬变了模样。“回信叫慕容家的府兵带去。就说吾近期要专心照顾染上风寒的夫人，无暇比试。得空后会亲身拜访慕容府。”

“我怎样就染上风寒了？”任飘渺找的借口有够差劲。赤羽不满地扯了扯他落到自己胸前的头发。

“一个借口而已。”任飘渺低头解释。“叫他清楚我是有家室的人。动手要知道轻重。”

“慕容烟雨虽然口德不佳，但武德不差。”赤羽看那边两名副楼主都低着头也有些脸红，推了一把任飘渺坐起来。“也是你打到失智，才会施展不完善的剑十二重创自身。看这几年慕容府对还珠楼的态度，便知天剑慕容对你有几分提携的想法。”

“任飘渺不需要任何人提携。”任飘渺没阻止赤羽，看他不太流利的坐直了后，又伸手过去揉了一把他正酸软的腰。

“我懒得管你。”差点软倒下去的赤羽狠狠瞪了任飘渺一眼，别过头去。“酆都月。”

“赤羽先生之前吩咐，关注月凝湾及周边情况。”酆都月只当没看见没听见，认真工作。“杀手回报，月凝湾附近村庄在这两日已经失踪数人。”

“失踪……”赤羽思索起来，“我了解了。还有吗？”

“俏如来与玄狐约定决战的日子就在明天，楼主与先生不去观战吗？”

“……你与百里潇湘去看便是。按照先前的布置，让杀手准备接应。”结果可以预见，赤羽和任飘渺都没什么兴致。“还珠楼的机关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这几日巡逻守夜不得疏忽。”

“是。”酆都月和百里潇湘一齐应声。“属下告退。”

两名副楼主说完便走。赤羽紧绷的神经放松，被任飘渺一拉，就又躺回去拿扔在一边的巫教古书看。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任飘渺闲聊。

“无双送了回来。锋海主人怎样没有一同寄来账单？”

“一手交货一手结账。何须账单？”

“现在还珠楼明面上的账可付不起重铸的费用。我还担心百里副楼主会被这忽来的花销气到……你还有小金库？”

“我不在乎身外之物。”

“那……？”

“酆都月。兴许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工钱。”

“为你？”

“为百里潇湘。”

“呵呵呵呵……”

俏如来与玄狐一战，隐于暗处的九算老五——凰后终于现身。俏如来被凰后与她带领的墨家门徒打伤后，先前就做好准备的几方人马帮助他顺利离开了凰后的包围圈。在撤退途中，俏如来最终以止戈流杀死了多次沾染血纹魔瘟的玄之玄，收回对中原武林组织的控制权。

眼下，俏如来重伤在尚同会修养。铁骕求衣在苗疆清理反叛墨者。欲星移在海境监国并准备鳞王后事。墨家本营尚贤宫落入凰后掌中。重来一世，发生在俏如来身上的事情也没有改变多少。反而，因为这世并未过多与温皇赤羽交手，他行事的风格更加纯粹，也受了更多磋磨。

中原有句古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放在同时背负着史家长子与墨家矩子身份的俏如来身上，是再合适不过。苦难会磨砺他的意志，让他的爪牙变得锋利。经历更加艰难的一世，俏如来又会成长到哪一步？以他的心性，总不至于堕入黑暗。

赤羽凭直觉对俏如来的未来很是乐观。俏如来是很有韧性的人，像他的父亲。前世的他坚持到了古稀之年才将诛魔之利传承给下一任墨家矩子。在离开时，他还设计带走了笼罩在墨家上空四十余年的黑暗。

光暗相生相克，墨家的黑暗只能由墨家的光明去解决。

“初次见面。赤羽信之介先生。”

可惜这黑暗和上辈子一样，对他师弟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抱有不友好的关心。

“在初次见面时首先报上自己的名号，是基本的礼仪。你说对吗？雁王。”

出现在月凝湾，赤羽面前的男性正是在几天前设计了俏如来的上官鸿信。平旭羽国前任君主，默苍离在羽国巡回时收下又放弃的徒弟。

“赤羽先生认识我？”端着一副谦逊有礼的姿态。上官鸿信低眉顺目，作出略感吃惊的表情。

“英俊脱俗，器宇轩昂。”赤羽并不吝啬夸奖。“中苗地界里出现的陌生人物，有这般气质者。也只有你了。”

“是我忘记了。有还珠楼的情报网，赤羽先生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上官鸿信此时才不再装不敢与长辈对视的样子，抬眸观察赤羽神态。“该说是墨家的情报纰漏甚多。我竟不知，赤羽先生是异族。”

“出了还珠楼，你是第一个知晓这件事的人。”赤羽的目光停在上官鸿信身后。

“见到赤羽先生，我的疑惑便得到了答案。”不再关注赤羽的种族问题，上官鸿信切入正题。“三天前俏如来与玄狐一战，先生不曾亲临现场。原来是来这里解救同族。”

“果真是你叫巧灵在此不断施术。”赤羽对这答案并不意外。“可惜了，她没能引来你想要引来的人。”

“反而让我得到了更好的回报。”上官鸿信只是微笑。“我本以为赤羽先生会是俏如来最大的助力。也是我最大的阻力。西剑流远在东瀛，还珠楼高手遍地，我很难有牵制先生的手段。”

“只是难而已。”赤羽对雁王的无底线了解充足。前世设计他的仇，他记得很清楚。

“只要赤羽先生不站在俏如来的一边，在下也不愿与先生为敌。”上官鸿信微微躬身，“今后也请先生以亲朋为重。”

“过分的谦虚反而显得矜傲了。”赤羽真想知道，此刻如果让默苍离出现在雁王眼前。雁王的心会不会死第三次。而死了三次的雁王，是会毁灭，还是变成更棘手的怪物。

“事关俏如来性命。在下不过是担心赤羽先生的拳拳爱护之心会在不正确的时间发作。”上官鸿信还微躬着身子。“我是出于善意才来提醒先生。”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赤羽放缓语速拖延时间。“针对俏如来的杀招不一定是要他的性命。雁王。你认为吾会认为，你的目标就是得到诛魔之利，成为墨家矩子吗？简单说吧。你的目的根本不是俏如来的性命。吾又何须在他身上多费心力？既然默苍离选择了俏如来，我便相信，俏如来能够解决你这个遗留下的问题。”

“赤羽先生说话真不留余地。”被明着讽刺一回，上官鸿信脸上看不见半分狼狈。他比俏如来成熟许多。

“哈。”赤羽抬手展开折扇指向上官鸿信。“我且说明。巧灵在吾上次来时就回去了。雁王。你该猜测，吾二次来访此地是为什么——”

“！！”赤羽话音甫落，上官鸿信心头便涌上剧烈不详预感。同时，从他身后方圆散出惊人的妖气！

“朱凰烨舞！”抓准时机，赤羽化扇为刀，进化的灵属之器凤凰上手。挥舞裹挟火气的刀光挡住上官鸿信退路！

“哈！”料到赤羽会在此时发难，断云石上手迎上赤羽的攻击，上官鸿信欲离开此地。可惜，只这几息的功夫，已有人从源源不断往外涌出妖气的术法阵中现身。

“凤翔——九天！”
突来一玄色刀刃挡在赤羽面前以千斤之力将两粒飞来的断云石挥开。

被撞开的断云石以可怖的力道直直把上官鸿信去路上的巨木拦腰截断，阻断他的脚步。就在上官鸿信操纵着断云石打算再次袭向红发灰瞳的妖族时，他赫然发现对方手中巨剑已经悬在头顶。

“寰宇昭空——”不再藏拙，六粒断云石同时运作。上官鸿信施展羽国镇国神功。“神物任化！”

“原来是大羿后人。”妖族皇脉凤凰一支的战神凤沧珵挑眉，从眉骨一直走到嘴角的疤痕被带动，看上去更加狰狞。

发觉雁王身份，凤沧琮更加兴奋，他运剑势如破竹，一招一式拆解着上官鸿信从银燕剑无极二人那里学会的无极剑法。“不差。但，太嫩了！”

“噗——”手上武器瞬间瓦解变回断云石本貌。生接了雄凤全力一击的上官鸿信双手失去知觉，胸口发出细微的骨裂声响，下一秒便喷出鲜血。

“咻——”第七粒断云石从天际袭来。

“嗯？”凤沧珵与上官鸿信拉开距离，欲接下场外观察者的这一击。

“走。”抓准机会，上官鸿信逼运断云石向四周炸开形成烟雾阻绝视线，飞身脱离战圈。

“温皇。”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赤羽拿出了和温皇通信用的沙蛊。“来的是二哥还有……”

“呵！”只闻一声娇呵，两道剑气将空中的梭形断云石斩裂。第二名妖族，凤黛玢脚踏青焰，悠悠现身。

“三姐。”赤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不是做梦。时隔三十三年，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待续】

[ 此帖被anna0823在2021-03-30 21:4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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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1-03-26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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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陸、江湖事了

“听动静，”面朝登门贵客，温皇话语间带上颇有分量的歉意。“令徒伤得不轻。幸好有人相助，否则……二哥下手不知轻重，若是要了先生徒弟性命，温皇真不知要如何向先生赔罪。”
“神蛊温皇不是从来以诚待人？”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和温皇第二次见面的默苍离不再像初见一般客气。“假惺惺的模样看了叫人难受。上官鸿信早不算得是我的徒弟，不论是谁打杀了他都与我无关。倒是没看出来温皇是个随和且自来熟的性子，人都还未见过就匆忙改了口。因着你与赤羽皆是男子，诸多礼仪无从考究。但这样行事，仍是不够庄重。”
“我不知先生还爱议论这些。”温皇听完，仍是气定神闲。笑着让凤蝶过来给默苍离添了一杯凤蝶特制的羊乳茶。“莫不是离了矩子的位置后又有心投身儒家？”
“礼仪，道德，人伦。不拘于一家之言。”默苍离不明所以，接了凤蝶的茶。他只知凤蝶是温皇带到大的贴身侍女，亦是义女。同温皇一般，在毒这一门颇有天赋。温皇就是恼羞成怒，也断不会让义女给自己下毒。况且先前侍茶的蝶舞手艺极妙，专职照顾温皇的凤蝶，手艺只会更妙。
如此想着，默苍离饮了这杯乳茶。默苍离长得好。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中领头的就没有模样不好的，就是极平庸的，也端得起眉眼周正一说。概是诗书气养人的缘故。默苍离作为墨家十杰里头那独秀的一枝。模样就更是出挑。是眉如折柳眸带清泓，面如白玉唇似峰。且他平日里有股子温文尔雅，清新脱俗的气质。更是如天上仙人一般。
默大仙人喝茶时的仪态也挑不出半点错，斯文有礼，赏心悦目。今日里的第一壶茶是煮了冬日里储的梅上雪烹美人尖，蝶舞的茶艺堪称完美。同默苍离在这半边牡丹半边残的园子里饮这茶，温皇也觉着风雅。
现在他是存心作弄默苍离，看对面的人喝到一半就变了神色，又因顾忌凤蝶与蝶舞等姑娘面不改色地咽了。一张俊脸冷了三分黑了五成，抛过来的眸光都像刀子。温皇这才舒爽了，称是疏忽了默苍离如今的身体，还是喝清茶为妙。叫凤蝶换了杯子，蝶舞重新添茶。
“和先生闲话二三，观先生神态如旧，言语犀利，我便忘记先生还病着。”温皇笑眯眯地说，“一对相思蛊。给先生赔礼如何？”
“相思蛊。”默苍离喝了口蝶舞新添的茶压住舌苔上泛起的腥膻味。看温皇的眼神称不上友好。“杏花来还珠楼不过是为了换药材。交易结束，我们便离开中原。你要施舍人情，也需选择合适的对象。”
“冥医要用他手上的稀奇药丸药材换名贵的人参燕窝。还珠楼有苗王宫里赐下的参，品质不是外边的药铺能比。冥医来我这儿换药，也是因着这一点缘故。”温皇向后靠进躺椅里。
苗疆地界暖和起来，温皇也穿不住厚实衣服。今日只穿着水青色的交领长衣被一件系带对襟。虽然简单，但还珠楼楼主是惯讲排场的。一件对襟的外袍便是用蚕丝掺了金线织出来。坐着不显，半躺下去让光一照就露出些端倪，让人看见外袍上金灿灿的山岳纹路。默苍离只皱眉，觉得对面乃是一只得意开屏的孔雀，珠光宝气。
“参汤，燕窝羹。都是滋补调养的好物。先生起死回生一场，到底伤了根本。是虚不是病，只能用金贵的药材补着。冥医将幽冥君留下的东西都拿出来，想来也是为了让先生多少活得舒坦几分。只是这时机太巧。雁王才开始搅动风云，你们便要走。这是陷俏如来于险境，苍离先生因何不留下一二指点？雁王此人，会是俏如来最棘手的对手。”温皇浑然不觉默苍离的心理变化，只当他还在生那口乳茶的气。忽略了默苍离的眼神，温皇只管半真半假地劝了这一回。
“绝对的智谋与绝对的武力之间，谁高一筹？”默苍离听完，只抛出这一个问题。
“并无定论。还需看时局，看两边势力强弱，看个人品性。”温皇理解默苍离的意思，在心中叹息一声。“倾武力去压智谋，可行。且雁王如今实力，还远远称不上绝对的武力。若是俏如来有本事将雁王与身边助力分离，倾尽可用的人马围杀雁王。雁王便也算不上威胁。”
“可惜。他现在没有可用的人马。”默苍离说，“况且他不够了解鸿信。不会在第一时间想杀了鸿信。”
“你现在就可以留信一封。我让杀手放进冥医留给修儒的书中，自然能让俏如来认定杀雁王是最好的办法。”温皇盯着默苍离，阴森森地笑着。“他现在要杀雁王，还珠楼上下都会帮他。就算是尚贤宫那位要保他，也难办。”
“我不知你竟恨鸿信至此。”默苍离心如明镜。温皇对鸿信分明就是恨之入骨的模样。也不知鸿信是何时招惹了这怪物。
“也许吧。”温皇根本不掩饰他对上官鸿信的厌恶。“讨厌和自己逃避的一面相似的人。先生应该能够理解。”
“哈！”默苍离想起温皇在西剑流祸乱中原时出山的情景，恍惚有所感悟。“说回相思蛊吧。若交换条件便是指点俏如来，就不必提了。”
“对自己选定的传人真就这般绝情？”温皇并未想过要现在离断气也没几步的默苍离再涉江湖。只占着重生一回的便利逗这不苟言笑的老矩子罢了。
“……”默苍离品出几分不对。干脆闭口不言。
“我既然说了相思蛊是赔礼那便是赔礼。送人赔礼哪有收取条件的？”温皇得了便宜不再卖乖。“相思蛊我已经改良过，就是你的身体也受得住。只是刚种下去的那段日子会比较辛苦，我叫冥医拿了去，你们到达落脚处安稳了再使用。身体亏空如你，只用参汤吊着命，非是长远之策。你与竞王爷境况相同，待遇却不同。竞王爷那边有皇室倾力养护。你只有冥医陪伴。这次换的药又能用多久？相思蛊养个三四五年再催发。不说长命百岁，你和冥医再活十年二十年该是问题不大。”
“神蛊温皇转性做善事？”默苍离只把这杯茶饮尽了。“赤羽也非史艳文之类大善之人。你的性子变得这般彻底，更像是从阎王殿走过了一遭，大彻大悟了。”
“欸～那便是孟婆忘记给我喝汤。怎叫我就这样囫囵个儿地又回来了。”默苍离的直觉可怕，温皇只笑着搪塞过去。“唉！先生只当我是看在幽冥君的面子上，满足冥医的心愿吧。如今中谷大娘在苗王宫当差与冽将军相守。冥医的牵挂也只先生一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默苍离也停了试探拒绝。等到冥医随百里潇湘从库房回来，听温皇赠蛊一事也是吃惊。中间两人斗嘴往来诸多不提。最后冥医仍是收了温皇的蛊并一些银钱与默苍离披上粗布斗篷悄悄走了。临走前还塞给温皇一张方子。
温皇目送那不起眼的两条影子携手出了还珠楼的大门才展开冥医扭扭捏捏塞来的药方。只瞟了一眼，温皇便发觉这是张特殊的药汤方子。是给从前中原皇室中男妃调理身体以备承宠使用。从笔迹来看是幽冥君所留。里边有几味药物可提高房事质量。赤羽本就敏感，这几味去了，改成一锅养体汤药便可。男妃到底不过是颜色侍人之物，哪能和他心尖尖上的朱凰混为一谈呢？
温皇想着，又念起赤羽。脑内一时回忆涌现，前世今生，悲喜怨憎，种种不能细说。到后来，还是今生心意相通后百般浓情蜜意占据心头。温皇兀自回忆着，站在还珠楼入口的位置不动了。

赤羽领着二哥三姐，路上少不了慰问关心。赤羽的三姐黛珂是爽朗随和的性子，和幼弟分别多年也不显半点生疏。亲亲热热地挨着赤羽说话。反倒显得凤沧珵冷漠，只一个劲地往前走。也是赤羽不时提点着东南西北，这二哥才没走丢了去。
要说凤凰这一家里谁最想念走丢了的幼弟。二哥凤沧珵自认无人可与他争锋。当然，凤凰家外边的先不论去。那小子想也是白想。自诩最想念弟弟的二哥憋了一肚子的话，对上弟弟一双明净通透的眼睛就卡了壳。愣是没叙出个一二三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憋着气一路闷走，凤沧珵才进了勉强看得过去的大门，就见着一形容潇洒眉眼如画的男人杵在大道上。左右女侍围绕，称他主人。又见男人举着把掉毛扇子朝他们走来。

百里潇湘做好了十万分的心理准备。夫人家上次来的是异父异母的人族兄弟都拆了半个缥缈峰，更何况这次来的是同父同母的妖族兄弟。保不齐这大舅爷上来就给来招猛的，让江湖上多一个“那个爆炸的山头不是还珠楼吗”的美丽传说。
想着楼里刚有起色的账目和后山上自由奔跑野蛮长膘马上就能出栏的野猪野鸡野鸭野牛羊，百里潇湘心痛到无法呼吸。别问他为什么不想点好的。就问一句，哪个种地的会喜欢拱自家白菜的猪？
如此忧心忡忡着，时间倒也过得迅速。百里潇湘方想出个紧急章程，就看见了赤羽携着两陌生身影遥遥靠近。这距离近了，百里潇湘的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
赤羽的二哥三姐与赤羽有着同样明艳如绸缎的红发，容貌也有相似。凤沧珵本该也是俊美非凡的男子，偏偏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让他的容貌大打折扣，加强了武者的凶悍煞气。百里潇湘当然不是被老板的这位二舅哥吓到心跳加速。说实话，百里潇湘只觉得胸口里装了只见着新鲜草料的小白兔，正一下一下踹着他的心门。
酆都月早早发觉了百里潇湘的异样，见他的目光痴痴锁着一个对象挪动，便也跟过去一看。
一看不得了，这呆楼主看的是赤羽信之介的姐姐，凤黛珂。
凤黛珂与赤羽长得有五成相似，眉眼间的明丽锋锐更是如一个模样刻出来。因是女儿身，凤黛珂更添十分的妩媚娇艳。观她身姿容貌，更胜园中婀娜牡丹。且不知是妖族特色还是个人品味的缘故，凤黛珂穿着服饰大方，雪白胜藕的小腿在绸似的衣摆下随走动时隐时现。更有奶酥般的胸口坦露在领口外随走动起伏颤动。
看来不管是名字带鸟的还是本身就是鸟的，女子着装都很大胆奔放。
不只是百里潇湘，好些个定力差些的杀手都看呆了。比如那随风起，若不是流光一剑和一剑随风挡着，流口水的模样都要被人看去。
酆都月的大脑明白百里潇湘的反应乃是人之常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呆子先前频频对他示好，究竟是什么目的？唉。莫再叫他自作多情一回。
百里潇湘比酆都月更早知晓赤羽的身世。他的工作比酆都月的更加繁琐复杂，与赤羽沟通商量的需求也比较多。除去楼外的商务营生，楼内采买也是由他负责。侍女们就当他是个大管家，平日里也常与他交流。温皇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是直接发单子给他去办。自然，去魔门世家等术士家族采买术法道具的活也是他在干。
赤羽布置解除禁制的阵法和绘图灵砂时，百里潇湘就在一边打下手。他理所当然地在第一现场目睹了大变活妖。
赤羽信之介是凤凰，那他的姐姐也是凤凰。啊，凤凰……她一定很肥美吧……
想着曾见过的赤羽本貌，幻想着眼前丰满女性的兽形。百里潇湘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可惜了。夫人不能下锅。夫人的姐姐当然也不能下锅。再说他也打不过。

“欸～想必两位就是信的家人了。”没心情理会身后的部下都在想什么，神蛊温皇全神贯注，与未来的二舅哥三姨姐寒暄。
“嗯？”凤沧珵心有异感，抬眼把温皇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你是谁？”
“在下神蛊温皇。苗疆出身，客居中原。此处还珠楼，乃是在下经营的一处买卖。”此刻的温皇是真心谦虚，与隐居十年后刚出山时一般斯文。
“小哥练的什么功夫？”凤黛珂本是轻轻热热地挽着赤羽手臂，现在也放下来。她向前几步，同二哥站在一处。
“在下乃是一介蛊师。平生所长，不过医毒。另学了些奇门遁甲与术法防身。”温皇借着羽扇掩面的功夫去看赤羽，只见赤羽眉间微蹙，用唇语提醒他小心。
“呵呵呵……小哥可别开玩笑了。”凤黛珂笑起来，她如云发髻上垂落的东珠也随着晃动起来。“丹珂的妖气都和你身上的剑气混在一块儿了……出剑！”

众目睽睽之下，变故突发！只见方才还巧笑嫣兮妩媚动人的凤家三姐变了神色，一对胭色双剑上手，攻向神蛊温皇！
“无妨。”酆都月等人正欲上前阻拦，赤羽出声劝止。他看了眼负手未动的二哥，舒了口气。“三姐有分寸。众人且退回岗位，各司其职吧。”
“我们能留下观战吗？”我得盯着点，别再拆楼了。百里潇湘对肥美的渴望已经化为对装修的恐惧。他看着赤羽，目带恳求。
“这……”赤羽想了想。“两名副楼主可以留下。凤蝶，你也留下吧。其余人回去。”

凤蝶从六岁被任飘渺带在身边至今也有十四年，从稚子到双十年华，她见过任飘渺的很多次剑决。但从未有一次剑决，是今天这样的情景。
“毕竟是夫人的娘家人，还是个姐姐。”百里潇湘和凤蝶小声嘀咕。“楼主打得这么保守。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认真观战的酆都月发来相同意见。
这打来打去半个时辰，就在飘渺剑法前八招内拆解。连犁地的剑九都没用。可见任飘渺这次打得多憋屈。
憋屈好啊！不然大门口来次剑九，还珠楼就得改大门位置了。这块留着种地！百里潇湘无不欣慰地想。

“如何？”赤羽觉得差不多了，向二哥搭话。
“什么如何？”凤沧珵装傻。“若是论功夫。太差。”
“飘渺只用了五成功力在和三姐切磋。”赤羽挑眉。“一家人何必要往死里打？要打也不是你们来打。”
“哼！小心大哥给他打死了。”凤沧珵一下就不爽了。“他那小身板。扛不住大哥三招。”
“长兄是吃了哪家的族长不成？”赤羽轻笑着。“我可不信他进步如此之快。二哥还是老样子，喜欢吓唬我。”
“……最多十招。”凤沧珵是个诚实的妖怪。
“我们家的规矩不是抗过三招就算合格了？”赤羽眨眨眼。
“啧。”凤沧珵一双凤眸怒张，给那边的白衣剑客狠抛了些眼刀。“过关归过关。大哥一定会打到他站不起来为止。”
“只要留一口气就行。”赤羽同二哥玩笑。“就算是打死了，我也能救回来。”
“涅槃啊。”凤沧珵低头，仔细看着幼弟已经长开的脸庞，心中叹息。“现今王上身强力壮。足够等到凤凰的新一代出生。等有了下一只凰……”
“恐怕又到了皇子争锋的时候。”赤羽展开折扇挡住刺眼阳光。“登基的是谁？太子？二皇子？还是七皇子？”
“太子。”凤沧珵抬起手摸了摸赤羽的发顶。“太子他与你青梅竹马。你这次回去，他不会为难你。”
“诸皇子中，除去过分年幼的。有谁不是与我一同进学？”赤羽问，“二皇子如何了？”
“他现今是定王。”凤沧珵说，“驻扎边境，久不回朝。是他自请如此，还带走了晴太妃。或许是愧疚吧。”
“那日掳走我的人，为首者乃是晴娘娘身边女官。可后来袭击我们的，却是一拨蒙面者。晴娘娘不想要我死。”
“毕竟是她让人从夜宁都掳走了你。才让主战派的人有机会下手。”
“主战派已有多年未曾活动，为何突然动作。”
“酒吞童子转生时机将近，估摸着是想趁机搅乱局势，嫁祸人族。为酒吞童子回归，征伐人界做准备。”
“唉。”心知妖界分裂乃是受人挑拨，赤羽叹息一声。“等回去夜宁都后，我会与王详谈。妖族一脉同生，何必像人族一般同室操戈。”
“且处理了你的私事再说吧。”凤沧珵别扭地哼哼。“孔雀小子可是守身如玉三十三年。你这次带人回去，他能把登云天掀翻。”
“与我何干呢？”赤羽对不在乎的人从来这般冷酷。“说不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你啊！”凤沧珵叹这一声，背后是无限纵容。“人生大事，只要你喜欢就好。”

话虽如此，通情达理的凤二哥还是在随后加入了战局。幸好只是小打小闹，武艺切磋。没砸坏人，也没砸坏花花草草。

千雪孤鸣想起少年的时候。金色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们骑马追逐草原上的狼，为争头筹互不相让。
那时候温皇总是半推半就地被他从家里拖出来，凤蝶急忙忙地抱着温皇外出的银白袍子跟在后边。等到了围猎场，原先懒洋洋的人换了衣裳就变成打猎的一把好手任飘渺。
大哥总是用各种稀奇的玩意儿作为头奖，奖励地门最出众的勇士。他们三人中最执着于奖项的人是罗碧。他从来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他们三人纵马逐兽，挽弓搭箭，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夜晚的草原有与大地一样辽阔的星空。星空下有篝火，有歌声舞蹈，新鲜的猎物变成宴会上的佳肴。那时候的酒好像总喝不醉，大家可以一起聊到星子隐去，日出东方。
“放屁。”藏镜人端碗喝了口酒，对着千雪孤鸣说。“你从来都是第一个喝醉的。还聊到天亮，半夜你都撑不住。”
“哇靠！藏仔你！”再多给自己挽尊的话都在瞟见偷笑的女儿时咽回肚子里。“到了地门后已经很久没有打猎了，怀念啊！”
“等大智慧将理念传播到苗疆，我们就能回去了。”藏镜人说，“你大哥病死后，我们三个就意外闯入了地门，在这里接受了大智慧的理念，安居乐业。你比我们年岁小，反而是最怀念那里的人。”
“这不是想让银娥和七巧也去看看草原风光嘛！”狼主爽朗地笑笑，又看向桌上的另一人。“温仔。是说你怎样都不讲话啦？”
“欸～”温皇眯着眼睛，摇了摇羽扇。“只是在想，天色已晚，我要是喝醉了回去。会不会被信扔出来。”
“哼！谁叫你找了个男人。”藏镜人用鼻孔出气，“不如女人温柔体贴。”
“话不是这样说的。”温皇用扇柄敲了下藏镜人的肩膀。“信对我从来都很温柔。只是他生气时也十分可怕啊。”
“哎呀。今天是半路拉了你过来。也没去和赤羽嫂子说一声。”千雪摸摸后脑，眨巴着眼。“要不温仔你就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聚。”
“耶～既然千雪你都这样说了……”温皇毫不犹豫地起身。“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先告退了。”
“哈哈哈哈……快去快去。”听温皇这样伏低做小的语气，狼主莫名觉得好笑。挥手让温皇走了。
“哼！这才多久？”藏镜人有些不满。
“唉。下次饮酒时，我会带上信。”温皇对着藏镜人一躬身。“这一次就抱歉了。”
“啧！惺惺作态！”藏镜人只觉毛骨悚然。“要走快走。”
“那……千雪。罗碧。再会了。”深深看过两位兄弟一眼，温皇转身离去。

“神蛊温皇自从和赤羽信之介在一起，整个人都变了样子。”
“娶了老婆肯定会有所改变的啊！藏仔你不懂啦～”
“哼！有什么不懂的！”
“我说你也娶个老婆就不会一天叨叨温仔他怕老婆的毛病咯！看你这么喜欢七巧，你也赶紧娶一个来生呀。”
“我才不要！！”
“靠北嘞！不想要老婆哪里来的女儿啊？！”

远在苗疆的女暴君姚明月打了个喷嚏。

千雪孤鸣与藏镜人的情报被送往苗疆。温皇已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便交给苗疆主事者去烦恼。
大智慧的洗脑只能由灭却之阵或大智慧自身去解除。温皇无法说动此时的大智慧，只能如前世一般，让俏如来去努力。这次雁王重伤，不能像前世一般兴风作浪，也许他的工作会变得轻松，亦或是更加艰苦。又如何呢？默苍离都不管。

“凤蝶要跟我走吗？”
“主人需要我吗？”
“……”
“看来是剑无极更需要我。”
“哈！照顾好自己。不必拘在楼内，平日里没事就跟剑无极出去走走吧。”
“这话该是我说。没事不要赖在先生家里睡懒觉，多跟先生出去看看妖界风景。”
“嗯。”

还珠楼内已打包好了行李。经过侍女们讨论决定，蝶舞与蝶衣陪同温皇一去妖界。还珠楼整体交由凤蝶，百里潇湘与酆都月代理。

“蝶蝶。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看着温皇一点蓝夹在红吱吱的一片里远去，剑无极不禁唉声叹气。
“问。”凤蝶正不舍着，听剑无极这话，直觉他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
“温皇这一去，我总感觉他不会回来了。”剑无极幽幽叹息。“他要是入赘到赤羽家。我再入赘到他家。到底算不算我入赘到了妖界啊？我口味没他那么重的，虽然蝶蝶你叫凤蝶，但也不是真正的蝴蝶啊！”
“你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凤蝶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如去副楼主那边送鸡。”
“啥？”
“华山派订了三百只芦花鸡。看你也是闲的，就跟副楼主去后山抓鸡去。”
“……”
江湖多变，世事无常。堂堂天下第一楼，中苗最大的杀手组织在楼主陪夫人回娘家第一天正式改行做了养殖业。
剑无极目瞪口呆。

【待续】
写原创人物跟原作人物搭戏，只要多了就觉得OOC……倒是我又特别喜欢捏这样的原创人物来宠我本命。本质傻白甜同人女泪了(T＿T)菌丝原剧里不是最惨的，但我老是觉得他好累好惨。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菌丝在剧里剧外都带给人安全感，但剧里剧外都没有人给他依靠。从前泪哥在的时候还能让他专心做军师的工作，分担菌丝的压力，后来菌丝就一直在失去……现在西剑流全靠菌丝和师娘两个人扛着。哦，不止西剑流，现在东瀛武林都算是菌丝，威士忌，师娘，立花四个人扛着。
这么一想也不是很想让菌丝在新剧登场了，出来指不定要挨刀。还是在东瀛养老吧。偶尔和温皇跨洋电话一下就好了:-D

[ 此帖被anna0823在2021-03-30 21:4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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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禍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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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1-03-26 17: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见贞子酱太太的贴好快乐啊！！！以后是不是可以在三十六雨等太太开豪车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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