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5 【温剑蝶】执笔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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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6-15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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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5 【温剑蝶】执笔何人

彼时，凤蝶还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幼童。黑暗与寒冷侵袭而来，她的意识不断下坠，生命随汩汩鲜血流出体外。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一片白色衣角在凤蝶逐渐模糊的视野中扬起。一朵云托起她的灵魂，一团火温暖她的躯体。她感到异变在体内发生，呼吸变得顺畅，力量回到她的手中。如同破茧的蝶重获新生，凤蝶睁开双眼。
此时，此地，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任飘渺与凤蝶踏入彼此的生命。

“凤蝶，时刻注意自己的变化。”记忆中的温皇对她说道。
任飘渺当年救她，是为了试验自己的术法：画能代替真实的血肉，填补将死的生命吗？他用绘画修复了凤蝶的身体，从此她不再是纯粹的人，画成了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经年累月的相处中，任飘渺发现，凤蝶的状态是不稳定的，如果有人画下她的形象，她的身体和神志就会受到影响。
对此，任飘渺——那时候是温皇——是这样对凤蝶解释的：她的一部分是画，会被画师在画中投入的见解和感情所改变，即使那名画师并非术士。
“如果你感到自己发生了不自然的改变，”温皇的话从遥远的时光深处传来，凤蝶压下一段时间以来心头莫名翻滚的情绪。
“去找那个画你的人，”她闭眼，感受身体中，属于“画”的部分，在与什么共鸣。她的躯体消失，另一个空间里，那张绘有“凤蝶”的纸上，凤蝶走出画布。
“毁画。”

凤蝶向来不愿意惊扰那些画下她的画师。画上的她，有时是一个无意勾勒的影子，有时是一位面容模糊的仕女，很少有人能完整地画出她的形貌。她在画中穿梭，用术法收走颜料，画面便还原为白纸。人们大多不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这样的抹消足够应对大部分情况。
凤蝶见过许多人眼中的自己，或清丽，或冰冷，每个人都在用他们的视角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在凤蝶看来，那些“凤蝶”只存在于他们的心中，她们都不是她。她抹去那些画像给她造成的影响，就像弹去衣服上的尘埃。
直到她看到剑无极画上的自己。
那天的情形在凤蝶的心中是模糊的，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好像都褪去了，只留下她初见画中人的那一眼。
强烈的情绪铺面而来，一阵眩晕中，凤蝶的双眼几乎无法聚焦，流泪的冲动攥住了她的神魂，她感到自己的心在不停发抖。
那一眼，凤蝶看到了她自己，也看到了剑无极。
凤蝶无法相信这一切。怎会有人理解她至此，甚至比她自己更甚，而对方甚至不曾与她相识？一幅画又怎会有如此的力量，让她一见便洞悉了画师的内心？

凤蝶是在剑无极的尖叫中回神的，毕竟，没几个正常人能在活人从自己的画中走出来之后，还能在面对对方时保持理智。
生平第一次，凤蝶犹豫是否要抹去剑无极的记忆，她所受到的教导，所拥有的经验全都在告诉她，面前这个人能够对她产生的影响，超过她的想象。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她想与他接触，进一步了解他，甚至……不知怎么的，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而剑无极也在最初的惊慌后冷静下来。或许是好奇压过恐惧，或许画师对于“不可知”总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还真不是梦喔！”

凤蝶收拢法力，蝶群在纸上翩然降落、融化。如墨滴入水中，色彩扩散在空白的画布上。百蝶图浮现，前一刻还在纷飞的蝴蝶，身姿化为凝固的画。
“有时候看到你的画，总感觉不是你这个年龄能画出来的。”剑无极说，他的手指拂过画上的蝶翅，一如凤蝶作画时，他的视线缠绕、追逐着她的笔触，“怎么说呢……描摹轮廓的时候，手指好像会被割伤一样。明明是艳丽的蝴蝶，却带着一股杀气。在一幅画内，传达出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凤蝶的神情，“我不是怀疑蝶蝶的实力喔，我只是感觉，如果是我的话，能画到这种水平，一定是有人指点我。”
这不是剑无极第一次试探凤蝶的师承，听了他的描述，凤蝶才发觉，自己已然和任飘渺如此相似。
“也许是因为这些蝴蝶除了是画之外，也是我的武器吧。”凤蝶含糊地说。

“凤蝶啊，”温皇说，“最近有人画了你吗？”
自从温皇确认凤蝶可以独自处理这类事务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了。凤蝶并不指望温皇会感受不到她的异常：“主人明知故问。”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让我看看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固执、平庸、好像还有点傻。生气了？”
“没有。”凤蝶压住心中的诧异，“只是好奇，你们是怎么在我身上看到对方的呢？”
她感到现在愠怒的人是温皇了。
“你身上发生的改变，我总是能感受到的。至于那个人看到我……”温皇淡淡地说，“误打误撞吧。我说过，不要把阐释自己的权力交给他人，我可不希望你变得面目全非。”
“我有固守本心，不被人改变的能力。如果有人改变了我，我会察觉到。若是我真有变化，我也是自愿的。”现在凤蝶也生气了。
“笨凤蝶啊。”温皇停下摇扇子的动作，“罢了，随我来吧。”

一扇门在凤蝶面前突兀地打开。在她从未进入过的画室中，凤蝶看到无数个自己，就像掉入了一个由镜子组成的巨大迷宫。紫发姑娘从时光深处向她走来，从女童到少女，最终定格在她现在的模样。
她的主人从未停下对她的描摹，在他命令她毁去所有画着“凤蝶”的画的同时。
“凤蝶啊，”温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还认为你能觉知自己所有的变化吗？”
凤蝶没有马上回答，她看着满室画卷，任飘渺和温皇的影子不断出现在每一幅画前，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落笔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主人，你再看看这些画。”她用一种近乎于哀怜的语气说道，“变的人，真的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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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15 【温剑蝶】执笔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