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6 天泣－紅塵之章．曲終人散（完），1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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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蕩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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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樓主發表於: 2011-10-05 00:0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06 天泣－紅塵之章．曲終人散（完），15F

文前說明：

◎配對主朱九。
◎因劇情需要，讓棄天阿公當反派，無貶損之意，不喜者請繞道。

－－－－－－－－－－－－－－－－－－－－

序－

刀光流影，燄火旋空。

翻飛而起的紅影迅如疾雷，手腕翻轉同時，一手蓄勁，一手運招，赤光爍爍；如刀利光畫出萬千氣勁，直劈岩石四周。

噴濺而起的漫天血雨，伴隨乍然爆裂四散的飛石。

煙塵茫茫中，只見一道魁梧紅影，慢慢抱起了原先沉眠池中的熟悉身影。

轉過的昂藏身軀，面對來人具有十足壓迫的強悍，僅是輕輕瞇起赤色焰眸，持刀的手微舉、邁出的步伐堅定。

抱著此生唯愛、也最無可放手的妻子，踏上一條名為血路的無盡長途……

山林野徑，靠砍柴而生、居住於山腳下的村民一早便揹起工具，上山進行每日必要的工作。

如同以往每一天，在眾人剛上山之時，就會發現那道不陌生的壯碩身影，早已揹著一隻竹簍，在樹林裡穿梭。

偶時，他劈著柴薪；有時，他在尋覓藏於雜草間可食用的草菇；更多時候，他像是一個上山採藥的大夫般，專門執著在一種藥草之上。

男人身旁跟著一個約莫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娃，娃娃膚色極白，輪廓與男人頗為神似，卻有一雙碧綠淺眸；抿起唇、繃著張臉的模樣有點可愛。

娃娃總是高舉細白的小手，用盡吃奶力氣緊緊捏著男人的衣衫下襬，隨著他走來走去；半刻也不肯稍離。

如果有幸經過男人周身幾尺內的人，會聽見他常以低沉的聲音，慢慢吟唱一首無論如何仔細聆聽，也無法理解的、像是童謠的曲子。那是異界的歌謠，傳唱一首遠古的傳說；然而平民百姓、不懂。

這時，小娃娃就會像遇春的冰，化開一張緊繃的臉笑了起來。

可惜，遇見這男人幾年來，只有一個人成功靠近他身週三公尺近；還是來自於這人某次不小心砍柴跌落山澗，男人正巧經過；無巧不巧的，也或許是他那天心情還不錯，因此出手將人拉了起來而免於溺斃的可能。

但、大多時候，男人是避眾人而遠之的；總是離得很遠，全身上下帶著冷漠疏離的氣息。

深蹙的眉宇與緊抿的唇，深深刻畫出一種名為憂鬱的冷硬；配上他一頭染了霜白的火焰之髮，由身後望去，添了幾分外人難解的滄桑。

男人一直是個謎，山下村落或是長年居於山裡的人，沒有人理解他從何處來、落腳於何方。

於是耳語，總在人群之間流竄，卻沒有證實的一天。

沒有實證的故事，總是令人好奇。

揹著一簍柴薪，一手抱起年幼的稚子，男人披散著一頭挾灰的紅髮，走在往峰頂的蜿蜒山路上。

輕輕哼唱著曲子的聲調很低、很沉，帶著一種滄桑的寂寞與悲涼；然而冷硬的唇角此刻卻是微微揚起的模樣。

而坐在臂彎裡的孩子正拍著雙手，應和男人的童謠；熠熠發亮的綠眸，充滿軟軟的純真。

原本，路上就該是這樣如同往常的狀態。

然而前方佇立的二道身影，卻讓他慢慢緩下了步伐、漸漸蹙起本就微緊的眉頭。

「銀鍠……蒼日，別來無恙？」

一身文服尋常打扮，看起來與一般書生並無二致，然身上卻隱隱逸散蓮香的白髮男子輕揖身，有禮招呼，並在男人瞪視的眼神下，立即改口；而站於他身旁，一身深紫衣衫道服打扮的男人只是微一點頭，不見情緒波動。

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男人以頰輕輕摩蹭坐在臂彎裡的孩子一頭柔軟焰色髮絲，睬也不睬的直接越過他們，遵循原有的目的往上山的方向而去。

而被拋在身後的二人，只是彼此互看了眼，無奈搖頭。

荒煙蔓草、奇石嶙峋，在幾無人跡踏至的絕峰之巔，遠久以前的傳說，從何時起，便已隱匿雲霧山野，由著後人漸漸淡忘。

初章－

一片蒼茫。

山巔的氣溫比起山腰或平地來，著實低了許多；可能在半山處還能看到一片闊葉林迎風招搖；然而上了山，卻只見一片薄霜似的白覆在岩灰色的大地之上。

流動的池水在薄霜下近似安靜，湖心央，有一抹微微閃爍的亮紅，像是出自天池深處裡的微光。

一身白衣文服的儒雅書生坐於大石之上，半屈起的腿不怎麼文雅的踩在較小的石塊上，深黝黑瞳帶點無奈的笑嘆。

而一身黑紫道袍的道者只是站在天池畔，伸出一手，輕觸天地間冷凝的寒氣。

無形障蔽自他摸索的掌心透入骨骸，清楚傳遞一股似焰似冰的極端；了然情緒化作一抹光，流過眼底深處。

轉頭，朝坐在大石上的白影投去一記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最癡情的魔、最無悔的一生等待；耗費千百年執著又瘋狂的魔，比之凡人，情感的激烈著實無法單單以三言兩語述盡。

「身為一個曾經風光沙場之上、飲盡無數鮮血的異度魔皇，他真的很不同。」

「世間繁華褪盡，再善戰的魔與人，總會想要歸回天地之間，渴望擁有什麼。也許、這是人與魔皆擺脫不了的天性。」

「天地有陰陽，人間有善惡；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生命，也不一定就與我們不相同。哎呀，這樣一說，吾倒是有些遲疑是否該勸服他參與這件事了。如果可以，吾是希望讓他保有現今的生活。」

支肘撐住下巴，文服男人皺起漩渦眉，苦笑嘆息。

當年既願助他一臂之力，今日又何忍再牽扯他入這無情的江湖世局？

「即使他不參與，也脫不出這個局。殺盡天下、染血四方的魔，不會輕放他的存在；更何況、他有權利知曉現在的世態，尤其是他視若慈父的親人。世間總是不圓滿，但有所努力，也許會有不同的結局。」

澄透紫眸，眺遠天遼地闊的山川水林，隱隱波動自生而起；黑紫衣帶在山風撩揚起翻飛。

「不可忘卻，保下一命，他最終的心願是什麼。」

出世又入世的道者語重心長地回身側望一臉凝重的書生，遙指湖心中央不曾熄滅的紅光。

「麻煩啊。」

自鄰近山野採了些野菜山菇回來後，蒼日在屋前門旁將竹簍擱下，隨即推開簡陋竹門踏入與屋外寒冷截然不同的溫暖小屋。

一抹不滅的火光自鐵盆中爍爍發亮，非靠外力生成，而像是天地初始之間便已存在般的自然。

屋內僅有一床一被、一桌一椅，角落邊還有個小水缸蓄著些清水，簡單純粹的有些刻苦。

然而對照以往的生活，此刻雖清簡如貧，他卻甘之如貽。

在水缸邊舀了些清水洗淨雙手後，蒼日踱回床側，將趴睡於上的稚子抱起，輕拍他白皙軟嫩的臉龐。

輕柔的動作與他粗獷外表不相符合，帶著無比珍惜。

小男孩本是疲睏闔上的雙眼，因察覺熟悉的氣息而慢慢睜了開來，碧綠色的眼眸一接觸到眼前熟悉的面孔時，立時笑彎了起來，咯咯直笑的摩蹭著男人線條剛硬，卻帶著溫和微笑的臉孔。

蒼日抱高已然清醒的小男孩，將額心抵在小男孩的腹部輕揉了揉後，低沉滄桑的聲音笑著。

「小子，睡醒啦？來、來，該洗澡了。」

將小小身軀挾在腋下，任由他舞動著短短四肢，飄揚火焰般的髮絲流畫出一抹弧，將人抱到小屋後特地另闢引道的溫泉池邊，脫光他身上的棉衣長褲後，也跟著褪下自己一身沾滿汗臭的粗布衣衫。

兩父子一同鑽入溫熱泉水裡，享受每日放鬆筋骨的時間。

時近三更，穿著一身毛皮短衣長黑褲的蒼日絲毫不因外在寒冷所困，逕自側躺在床側外圍，一手輕輕撫摸過以棉被覆蓋頸部以下，此刻正昏昏欲睡的白皙臉孔。

口中輕輕哼著的是亙古不變的小調。唱吟一段早已深埋在歲月洪荒的愛恨情仇、悲歡歲月；也深深傳遞著所有不堪回首、不敢盼望的想念。

他想讓唯一剩下的孩子永遠記得當年他與他的母親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既澀又苦、既甜也酸。

即使最後剩下的只有他與他、與一份不知何時才能成真的妄念，然而、該被記憶的，就不該被遺忘。

端詳漸漸沉睡的柔軟神情，神似於他的面容卻透出如同他母親一般的堅毅倔強。蒼日微低頭，輕輕觸上兒子光潔白皙的額，感受那自接觸的體膚中滲透進骨血裡的溫暖。

夜冷風寒，高山上的氣溫更是降到最低，已開始緩緩飄起細細雪花，在這初春寒冷時節，尋常人早已承受不住地委身倒地。

然而立於或坐於天池畔的兩道身影任由細雪紛飛，卻半點白絮也沾不上衣角長靴，態度仍舊悠閒輕愜地觀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近來武林大小事。

直到身後慢慢傳來幾近於無的腳步聲時，才引得他們回頭觀望。

飄落的白雪讓那一頭在風中放肆飛揚的赤焰紅髮更形張狂；然而那雙曾經睥睨天下的血眸卻早已洗盡所有成敗榮辱，僅僅餘下了平凡一生的冀求。

「你們為何而來。」

深沉低啞的聲音，不因風雪漸強而散了開去，穩穩透進隔著幾步之遙對望的二人耳裡。

只見白衣文服的書生苦笑攤手。

「為了現世肇禍的狂魔。」

「也為了你自己。」

接話的，是向來寡言沈默的道者。

並肩而立的二人在風雪裡漸漸模糊了身影，卻仍舊語氣堅定地傳遞此次前來的目的。

「──吾已與這世間無關，又為何再度找上吾？這所有、所有的一切，不論是人、是魔，是苦境也好，是異度也好，異度傳說早已在那年的對抗中死亡，剩下的，什麼也不是。」

「除非你放棄尋回九禍的元魂珠，否則你就不可能真正死亡、」

語音一頓，白衣文袍的儒者皺眉細細斟酌了番，終於有絲掙紮地咬牙說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實，也叫出早已隱姓埋名的人原本該有的名。

「──還記得前代狼主嗎，銀鍠朱武？」

封印破裂的聲音。

血池畔的天魔闇影振動翅影搧出狂烈颶風，血光漂蕩之間，一場生死，穿越漫長等待。

立下的死咒、無可避免的對立；子與父，唯有一方倒下，誓死方休。

[ 此帖被滌蕩千古在2011-11-06 20:47重新編輯 ]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原來曾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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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隻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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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1樓發表於: 2011-10-0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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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禍與朱武一路走來很辛苦
為了大義而犧牲永遠是身為王者所無法避免的痛
縱始朱武要的只是深愛的妻子、孩子
但在王者的眼前這麼簡單的願望竟變得遙不可及
無論是正劇或是文中看到這個總讓人覺得好難過......

請問文中的設定是延伸九禍產下聖魔元胎但朱武並沒有將她放入天魔池中嗎?

http://blog.yam.com/andrea215 ♥蛙在月亮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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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蕩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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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2樓發表於: 2011-10-07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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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一樣是隻蛙于2011-10-05 22:03發表的 : -WyB2$!(
九禍與朱武一路走來很辛苦 @YaI5>,/
為了大義而犧牲永遠是身為王者所無法避免的痛 >ZPu$=[W
縱始朱武要的只是深愛的妻子、孩子 LHZsmUM(dg
但在王者的眼前這麼簡單的願望竟變得遙不可及 s1Wn.OGR4
無論是正劇或是文中看到這個總讓人覺得好難過...... KV;q}EyG
....... ,Q Ge=Exn

無論是朱武還是九禍，他們都有自己該負的責任；即使相愛，卻還是得面對現實方面的考量。

畢竟他們與生俱來背負的責任是無法輕易卸除的，尤其在其中一方責任心強的時候更是如此。

所以就算朱武要的很簡單，但實現總是困難。或許真的要歷經這麼一遭生死，才能真正從中獲得什麼吧。（笑）

至於您所提到的問題。

其實到目前為止，都是順著原劇來的。但由於尚有前傳完未成，但實際上並不影響閱讀，因此就沒特別點明。
所以當初九禍產子身亡時，是有放入天魔之池中的。只是後續經過許多事後，朱武才將九禍藏在雪山天池之中。這個後面會稍微提到一點。^_^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原來曾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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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3樓發表於: 2011-10-0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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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之章－

幽影長道，沿途火炬忽明忽滅地僅維持一定亮度。

一身墨色長袍男子近似融入黑裡的行走於此間；每一步，都震動了他套著的長靴上叮叮作響的金色鈴噹。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一片沉寂中，顯得格外清脆。

男人穿過重重曲廊，幾近無聲的偌大岩城裡，彷若僅他一人般，死氣幽暗。

最後來到火光稍熾的一處山道之上，白皙而將近毫無血色的面孔上，慢慢揚起弧度，極為無情的寒冷微笑。

昔日之景不再，原先用來打鐵鑄劍的爐坑已變成燄海血河，枯骨沉埋，陰森晦氣。

異常晶亮的眸光冷冷掃視而過，最後停佇在閃動森冷血光的池面之上；而不知從何處繫緊而交錯的幾道血絲流線穿透正浸於血池裡的落魄身影。

男人伸出手，過於白皙而近似無血色的手指緩緩指著被纏縛困在血池裡，曾經意氣風發、豪邁爽朗，而今卻幾近癱成一團泥的男人，上揚的弧度更甚。

闇色緩緩張開巨大羽影，倒映在火光投射的陰暗處，卻是觸摸不得的虛象；幾條纏成結的髮辮裡，有幾縷銀白色的反折。

低低的聲音響起，令人自心裡輕易竄上一股冷意。

然而被困縛的人抬起頭，雖因長年被囚而恣意生長未曾修剪的髮披了滿頭滿面，然而無損那雙炯炯目光穿透披面的髮望向血池邊的黑影；而後咧嘴一笑。

「老友，你還真久沒來了啊。」

仍舊一如當年豪邁爽朗的聲音，即使身陷囹圄也仍舊不改其本性地前代狼主一見來人，便試圖動動被血絲線穿透的身軀；卻被扯痛了這個軀體。

只見他嘖了聲，看似抱歉地朝池邊默不作聲的人影開口。

「抱歉，吃老了就是這樣，連幾條絲線也應付不了；慚愧、慚愧。」

血液像是被絲線吸吮一般，未自穿透的傷口處淌下，反倒只見絲線亦發紅豔，甚至反折出一縷亮紅色的光。

立於池邊的闇影慢慢掀動唇瓣。

「血狼之主不愧其名，就算立於煉獄之中，也猶原難改其不知死活的本性；不枉本皇與你相識。」

毫無感情的聲音像自幽暗的地底深處竄起。

「哈哈哈，不過是一把老骨頭，有什麼好在意的？生死又如何？活這麼久了，什麼不曾看過？這一生也算夠快意了。雖然我很想看見你的敗亡，不過，諒想你也不會讓我活到那個時候。」

埋於髮下的嘴咧開而笑，吐出的字句是一貫的犀利直白。

他從不在乎會惹怒眼前的魔、異度的神祇；對他而言，不過也只是一個魔，一名夠殘、夠冷的魔。

靜靜聆聽著，然而本就微笑的蒼白臉孔更加閃動著異於尋常的燦爛微笑。

「──也許，此次你有機會一見。但究竟是他的敗亡？或者是吾的敗亡，誰又能料想得到？」

語帶玄機，啞謎似的低聲，那雙晶亮異常的眼正燃燒著一股莫名狂熱的焚焰，與他身上的冰冷氣息成極端對比。

「──你說誰？」

猛然震動的身軀，卻因一股透入骨髓而撕心裂肺的痛而再度蜷縮起來。

闇影見狀，笑得更是恣意狂妄；刺耳的鈴噹聲響，隨著他的笑而更加令人厭惡。

前代血狼之主只是瞪著那狂肆顫動的黑影，五指成拳緊握。

「還能有誰呢？你說，你變成如今這種模樣，是為了誰？當年，又是誰逃離了這個原該屬於他的地方？補劍缺，你說，淩遲一名叛徒是多美好的一件事？用他畢生最重視的東西來交換他的性命，也算一樁很合理的交易，不是嗎？」

袖襬揮動，反手負背，闇影再望了他一眼後，隨即狂笑而去；身後姿意擺動的虛影天翼正急速拍打著，掃出一股劇烈狂風，預告此舉將襲捲再度出現的那個人。

看著那離開的背影，拘禁於血池之中的人更加握緊拳頭。

道者與書生下了山，疾行於官道之上時，兩人一前一後，一路上誰也沒試著開口。

直到越過沿路幾處茶棚後，書生終於緩下了步伐，回身望著身後始終距離三步之遠的道者。

「也許，是我們勉強了。」

帶有深思的眸光，正在思考前來的舉動，是不是已無形中產生一種錯誤的勉強？

那人──該說是那個早已隱匿在時間洪流中的魔僵直著身軀轉身踏步離去的背影，讓書生隱隱產生一股難以形容的不忍。

「內心的渴望會擊敗一切，只要他永不放棄，就永遠不可能沉寂，他只是需要時間思考。魔的感情很激烈，一旦全心投入，就算死亡也無法扭轉，否則，當年的他就不會如此。」

道者雙手輕負於背後，慢慢垂下的睫毛遮覆住那雙紫灰色的澄淨眼眸，聲雖緩，卻是未有疑問的肯定。

「當年，吾以為最終將是一場空；也許你說得對，對愛情的執著，是他最終能活下去的原因。只是、現今不同以往，真能有當年的幸運嗎？」

書生輕撣一身白衣長袍，皺眉而笑的臉上，是對過往記憶中那份慘烈無法淡忘的不可置信。

那年的火焰之城裡，有一條灑落無盡血花的道路；是一名為愛癡狂的不敗戰神為妻殺出血路，也為子而不惜一切代價。

縱然瀕於死亡，卻仍舊堅持著不肯倒下；縱然已抱著妻子殺出火城，卻在將那沉眠的軀體託負至他們手上後，再度回身投入無止無盡湧上的魔兵浪潮裡。

他說：「她曾說過，不願再度失去我們的孩子；所以吾不會讓她失望。吾的兒子絕不能被犧牲！」

若是當年遲了一步，也許、沉眠的人將永遠沉眠，傳說就永遠是傳說；而無辜的幼兒將成為被利用的空殼、寄靈的軀體。

「就因為他夠堅持，所以、也許有機會。不只是為了他的夢想，也為了他所重視的長者；而我們，則是為了弭平魔禍亂世。」

「世事難料，誰又能明白下一步將會遇見什麼？但願這一切，能盡如人意。」

「還記得聖行者與伽藍佛子說過的話嗎？」

道者雙手負背，邁步前行，悠淡清冷的聲音在初春的清晨冷風裡飄盪。

「如果滅絕希望的世界是天命，聖行者將如何做？」

書生跟著提起腳步，往歸去的方向前行；只見他溫潤醇厚的聲音輕輕逸出當年佛子與聖行者踏上無悔道路的佛問。

「逆天！為這個世間，又何妨逆一次天？你說是嗎？」

道者說，自茫茫白霧深處響起。

無間之間，縱使身毀亦不悔矣。

黑夜與白天的交替，是最為極致的寒冷之刻，卻撼不動彷彿如磐石般的身影。

短皮毛上衣，下套黑色長褲的人站在落雪紛飛的天池畔，靜靜凝望的血色眼眸不因白茫而掩住他的視線。

剛硬薄直的唇線抿緊，緊蹙而起的眉宇間有股濃重化不去的結。

『九禍的元魂，也許仍在棄天帝手中；復生的關鍵，你仍有機會。』

『吾不會拋下你一人，朱武。』

『只要為吾留下一線希望，無論如何，吾都不會放棄。』

迴盪腦海深處不曾遺忘的記憶，是生者永遠不悔的堅持與渴望。

天搖地動，讓山下村民紛紛驚擾而起。

奔出的人只見山高雲深之處，紛紛落下巨岩斷木。

一片煙塵白霧之中，飄揚的血紅色長髮像炙烈的焰火焚天，一步一步自震動咆哮的天地之間步出。。

白中綴紫的錦帶隨風翻揚，，左手懷抱幼子的人，右手正緊握一口鞘殼通體銀灰的刀。

傳說，在異度魔界之中，有一口屬於鬼族皇者的王刀；征戰的血途之中，那是屬於他權位的象徵。

神話與傳說，終究是不可並存的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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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4樓發表於: 2011-10-13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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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月之章－

殘月半照，一條披覆厚重絨衣的身影佇立高峰之上，幾欲融於身後夜色之中；凝血的雙眼專神注視著以往火焰騰騰，今朝卻只剩陰冷風寒的巍峨高城。

幽寒之風吹過暗月之下稍見幽亮的沙塵，銀色光芒中，暗寫昔年一則佚失江湖的久遠傳說。

一身是血的戰袍早已覆上層層黃沙，然而持刀而立的魔猶原不屈地站立原地，昂首直視站於高臺之上、焰火之中，一縷幻化人形而無實軀的古老元靈。

縱然身中無數刀傷、掌勁，天生傲然的骨氣不允許他在面對敵人之時有任何一絲的屈服。

萬火之中，稚兒哭泣的聲響愈見低微；一聲聲，抽動著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心頭。

擋在血路盡頭的魁梧身影，是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朋友；卻因背道而馳的選擇，造成了今日的對立。

「銀鍠朱武，在神之前，你無退路。」

墨綠衣衫上鑲掛著串串自異域而來的珠飾銀片，負手的身軀直挺站立，淡淡瞥視的眼神帶著睥睨的不可一世。

在君與臣之間，他早已選擇背叛昔日故友；唯有神祇之佑，他才能隨心所欲。

「是嗎？」

橫眉以對，不屈的紅眼抹上犀利目光，即使滿身是傷，然而一心所向卻讓他邁向前的腳步不曾遲疑。

長刀斜提，尖刃指地，一道紅色流痕畫過閃動的利芒。

眨眼、風動、飛沙揚！

倏然化出的秋水劍芒交迸長刀擦身而過的點點金星。

散亂的紅絲、黑髮，交錯著主從決裂只剩生死一途的終局。

一滴冷汗自黑髮掩蓋處流淌而下，執握長劍的手已泛滿水氣；霎那間的震撼、霎那間的壓迫。

一道血痕，無聲無息自手背之上流下；綻開的皮肉，是烈火燒灼過的疼痛。

紅髮飄揚，像焚天欲吞黑暗的烈焰；精銳眼神，斜望著昔日之友；唇畔絲微笑容，卻是象徵死神降臨的無情。

臺下生死戰，高臺之上卻是一片肅冷。

人形光影撥動幽空之力，銀芒直灌幼子體內。一寸寸，慢慢侵蝕著原有的鬼族之靈；一寸寸，慢慢異化長大成即將變形的逆天造物。

赤月蕩雲，銀流籠罩。

曾經的創造神話、曾經的遠古之魔，即將在此時此刻，藉由細心安排的棋子藉體重生。

光形不具真實的面孔，卻由不停閃動的靈芒顯露其極度愉悅的期盼。

變化只在一瞬！

銀色刀流劈開橫阻眼前所有一切，血花漫天落寫征戰歌史，一瞬穿透、一瞬風動。

鮮紅色的血液噴灑滿天，不可置信、無法吶喊而出的死亡之音，在滾滾黃沙之中慢慢掩埋……

如火之烈，縱然身負傷亦不輕易倒下。

不知何時閃身而入的身影持握長刀橫擋在光形之前，怒眉而宣，不見退讓；身上橫流的鮮血，代表他縱使無悔的絕對堅持。

光影晃動，倏然高張而起的虛形之翼穿越空間天地，強力一振！

颶風旋捲而來，意欲逼退闖入的礙事者。

然而僵持之際，天際忽來兩道掌！

融合玄宗祕法與暗藏的銳芒之氣，挾帶震天撼地之威逼命而來，光形忽退數十丈，兩條身影隨即躍入。

紫袍道者手中白虹挾帶道威之極阻擋光影前途；一身白衣蓮冠道者趁機闖入陣法之中抱起聲息漸弱的幼兒。

「走！」

一手按在持刀的紅髮人影肩上，白衣道者喊喝一聲，隨即化光而去。

紫衫道者也同時藉勢遁離。

然而光之暗靈豈容他輕易脫離，振翼欲阻道者退路之時，乍然襲入的烈火逼退元靈之功，道者順勢脫走！

一道魁梧身影，在所有終告平息之際，緩緩踏上只剩遍地屍首的；扛在肩上的，是一把火焰似的長刀。

玩世不恭的神態，對上暗靈忽滅忽亮的光形，咧嘴而笑。

「老朋友，接下來換我囉。」

曾為至友，今為仇敵，不同的抉擇，註定彼此之間只有生、與死。

半身血狼，孤眼赤瞳，佇立寒風之中的人影不曾稍動；專神注視的目光只在幽暗城閣中，牽繫血緣脈動的另一人……

一張石桌，佈上滿盤棋，道者與書生對面而坐；交錯縱橫的格子裡，一黑一白的戰局、一壺爐上溫燙的茶水。

兩人專神凝注，彼此無語，似是閒情，實則卻是佈局擬研；一步一計、一子一兵，稍有差池，全盤皆錯。

偌大庭園之內，隱於暗處休養生息的人不少；總是來來去去的，也就只有那萬年不變的管家，持著木帚在稍遠的拱門前清掃一日風雨後的落葉枯黃。

倏然風動、焰烈，一陣悶熱窒人的焚風吹捲而入，拂動林蔭下、枝葉間，或明、或暗的人影衣袖。

道者僅僅斂眉，書生握子的手微動。

顧守山道的劍者如鬼魅一般閃身而入，在白衣書生耳邊輕喃低語。

書生聞罷，斯文俊容添上幾縷意味深長的笑，對上道者不知何時抬起，未見波動的澄澈眼神，不需言語，萬般點滴皆明於心。

此時，一道久違的身影踏上拱門，懷中幼子已因長途跋涉而疲睏安睡寬厚肩上。

書生撫袍起身，穩步上前迎接同時，輕身一揖。

「又見面了，銀鍠朱武。」

久遠的傳說、隱匿塵世已久的名字。

這一次，他將以命為賭。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原來曾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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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5樓發表於: 2011-10-15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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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開頭前言：

這回結束，主要人物也都大致確定了。

序點出故事源頭；初章點出朱武的掙扎；血河之章點出朱武為救妻的堅定與補劍缺的身陷囹圄；蕩月之章點出月漩渦的存在與鬼族血統。而紫濤之章則點出赭杉與華顏，還有我需要的一些點子跟需要的角色人物。

接下來，則是主軸的「滅天之章」。

燭龍之箭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

紫濤之章－

曾經，有一個魔與他極端對立，甚至兩人之間，只有一人倒下，才能讓事情完全徹底得到解決。

然而事情的急轉之下、背後暗藏的陰謀，卻讓他與她、成了並肩作戰的同伴。

只是，在那條血路黃沙裡，他來不及救她……

道者與智者豁命相助，一路血河長途、一路致命殺機。

他為同修、她為主君，兩人一前一後，各自相隔三裏之遙而鎮守要塞之道。

或為私心、或為道義，在顧守兩界交處之地，總不忘在意著她那方戰況；然而好戰固執的魔縱使明知前路已無需守護之人，卻仍舊拼了命似地不斷斬殺意欲越道而過，逼殺原始魔界君王的昔日同袍。

直到那襲足可毀天滅地的身影挾帶強烈氣勁襲捲而來，他急奔上前欲助一掌，卻已是為時已晚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颶風狂掃如斷線紙鳶般地跌落在地，噴灑出一片足可模糊他眼前視線的血河。

「振作！」

渾身浴血的魔倨傲地揮開他上前欲扶的手，原先罩面的鐵盔已然裂成兩半地墜落於地。

一道道鮮紅痕跡自她的額際淌下，模糊了視線，卻仍是用力撐起自身而以惡斧尖端直指眼前曾經奉若神祇的惡靈光影。

「這條路上，華顏無道絕對不准你通過！」

魔的字典裡沒有屈服，身為主君貼身隨侍的她更是不懂何謂順勢而為；魔將的信條就是誓死達成主君交付的任務、以主上安危為絕對優先，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她所面對的非是一般的敵人；非人，因此無血肉之軀可傷、非陣，所以無可趁之機能破。

戰到力竭聲衰，也無法傷及光影一絲一毫。

血與汗，交織迸裂成黃土之上最深刻的痕跡；然而她的驕傲與尊嚴不容許她放棄。

即使生命一點一滴流逝在每回錯身而過的對決裡，她仍舊硬挺著腰桿，絕不輕言倒下。

生命如殘燭，瞬眼便要消逝。

他在身後看著，卻無法輕易躍進戰場阻斷這場不知何時才會停止的爭鬥。

直到一記響聲畫破夜空，驚起林間寒鴉夜啼，朦朧白霧伴隨蕩月流影，圈圍出一方鎖魔封神陣，才勉強將那好戰而無敵的光影困縛其中。

眨眼閃身現於眼前的道者迅速點了還想再掙紮起身的魔將周身大穴，而被白衣道者攙扶而近乎搖搖欲墜的魔即使肩上已負畢生最重要之人而早已氣空力盡，卻仍是拼盡僅餘的一絲氣力封印住戰將殘存的魔元使其陷入虛乏之狀。

離去前，眼神交會的示意已讓他明白該如何做。

掌握這傾刻即失的機會，趕在魔將投身沙場戰死之前，他將她帶離了那已不知灑了誰的血的黃沙長路。

無論魔將醒來後是怒是怨、是恨還是惱，都已經是往後的事了。

神州動亂、神魔降天，炙天焚焰燎原而來，挾帶毀天滅地的絕對無情。

異度之間更迭交替的不只是皇權移轉；還包含天下千千萬萬人性命的朝不保夕。

這封魔途的終局，猶如登天道，重重行難；魔的心願、也難圓。

異象現世。

道者立於流光湖畔，雙手負背，眺望遠方暗幕天際；身後長劍，鍊飾交擊之聲狂亂作響，紫虹之濤貫通五方十界，透視異兆之玄。

隱遁已久的魔，終於也脫不了情與仇的束縛而再現人間。

崩落的封印、甦醒的惡露夜嬰；天地同泣，紫雷閃電，像預告一項鐵錚錚的事實一般，撼動整個塵寰。

幾乎是同時呼應的劇烈動盪，自湖心中央狂湧而上、不斷冒出的水泡，逐漸瀰漫成一股鋪天蓋地的強烈魔氣。

一道閃電劈落湖面，激起萬丈波濤；道者身未移，指納乾坤，掌翻畫圓，盡擋勁流橫掃。

在火色焰流之中，黑綠色長髮隨風狂舞，一身黑色戰甲，一如記憶中的狂烈。

當他與她已無盔甲覆面的尖細臉蛋上鑲嵌之冷然雙眸裡的焦距對上之時，道者袖輕撣，衣袍翻揚，颯颯風聲吹襲在火與水之間。

「久違了，華顏無道。」

忠心的魔，終究會被再現的皇氣牽引入世；而今，時刻已至。

僻靜一隅，血紅色弦月高掛天際；掌理所有大小事務的管家提著一籃膳食悄聲放於門前後，便搖頭踱步離去。

不遠的前方，仙境之主正拂袍立於夜下涼蔭樹旁，瞇眼觀看這方客居的一切動靜。

脫下鞋襪與短衫粗衣，男人翻身側躺於鋪了軟墊的床上，一手輕輕撫摸正睜著碧色瞳眸直勾勾瞧著他的兒子細嫩臉頰。

他知道他小小的腦袋瓜子裡正轉著什麼，卻只是挑眉，與他互望。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的絕不妥協，直到小娃娃哼出氣來，緊繃著一張臉蜷縮進男人溫暖的懷抱，一隻小手緊揪著男人頰邊髮絲，感到有些睏頓地揉著眼時，男人終於朗聲大笑。

只見他厚實的掌輕輕拍上小男娃的背，在小娃娃驚喜的表情下，慢慢哼出一段歌謠，唱詠怎樣也不被聽膩的、屬於遙遠過去的前塵往事。

聽著聽著，娃娃終於綻出一朵笑花，慢慢閉上逐漸迷濛溼潤的眼。

待到懷中傳來平穩規律的細微低音後，男人才緩緩移動身軀，將緊靠自己的小娃輕移至鬆軟、溫暖的棉被裡。

赤色血眸望著維持一定姿勢沉睡的孩子，注視約略半刻後，確定沒有甦醒的跡象時，這才翻身下床，套上鞋子，悄聲走出房門。

夜風倏然疾馳，擾動他一頭挾灰帶白的豔色紅髮如狂焰怒燃；殘血的月裡，隔著約略三丈距離與拂袍笑立的白衣書生遙遙相望。

而後，他越過書生，觀看身後遠方天際逐漸瀰漫的暗黑血氣。

夜鳥驚啼，霜冷白霧被一道無形氣流擾動而逐漸散去。

黑影天翼捲動強風，一道凜然身形立於虛空之中，指尖蓄勁，焰流直擊眼前湖心紅光！

霎那變化，玄門之陣乍起，化去欲毀天池之掌。

三道光形同時閃身而出。

如鬼魅一般的劍者無聲無息出現在陣法之外。

太極圖印之內，六弦之首拄劍冷立、昔日魔界不敗的王者手持銀邪，引動紫色天雷。

拂動的衣袖在夜風冷霜下，寧靜中的肅殺。

久遠的故事，總有屬於它的傳說；霧海樹林之中，曾經也有一個傳說。

月之神姿，揚弓動天下；燭龍之威，怒嘯震風雷。

昔日的故事，今日的荒煙蔓草；曾有悲歡離合、曾有成全與不捨，如今總也成為一片茫茫白霧中的久遠。

突然，一道白色人影緩步而入，飄揚衣袖捲動夜風吹鳴；持卷之手負於身後，眼前交錯雜亂的枝葉枯木阻止不了他前行的步伐，所經之處，林木彷彿重獲新生般紛紛活絡起來，退出一道窄路供他通行。

直到樹海最深處，月光下，塵封已久的弓芒顯現。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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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6樓發表於: 2011-10-19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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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提醒︰ (晏雪) 請修改主樓標題日期 (2011-10-19 23:49)

滅天之章－第一話

天際月勾如牙，卻紅得像被血浸染過的鮮豔；殺伐之聲，在飛雪勁風中震天作響。

紫雷交擊、劍影刀光，交迸著織就的太極圖騰，逆轉術法、五行化天，招來式往，每一寸都是致命殺機！

虛影巨翼掃動颶風震盪，激起萬丈水柱波光。

在冷霜白霧中，是昔日神祇與傳說、魔性與道心的再戰之局。

猛然拔地而起，翼影捲起千層雪，掩了在場眾人視線；只見一條幽亮的身影直衝雲霄，即將穿越月芒之時，倏然強墜而下。

穿雲破風，足可裂碑破月之勁直擊地面而來！

眨眼之瞬，紫色身影衣袖揮動，左右各畫太極光影，足踏奇門道陣，數道流影金芒自地面竄射而起，築起抵禦之盾。

紫雷引電，燃起數道焰火之氣圍畫圓圈，護住池中保存的軀體。

巨大衝力衝破天池之岸，裂開千丈；塵沙爆射而出、水波如天瀉流星；縱然心中有底，然而強大力量仍使光陣之中的眾人硬生生被逼退數十丈。

然而戰將向來不輕易屈服於任何一場戰役，只見一身焰紅似火焚燃的傲然之軀足踏飛沙走石，手中銀邪騰舞招引紫雷電閃，強力直劈同時落地之人！

光走流芒，揚手一翻，掌勁蓄勢化作一柄長形銀芒透射之刃，傾刻逼命之時擋下震天一擊！

力量的拼鬥、子與父的對立，萬點金光迸飛，兵器光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異魔神荒，唯天不存！」

沉重之音，在交擊錯身之間壓迫而來，昔日戰神血瞳冷邪，是保護的信念、是毀滅的意志。

招招重擊、式式取命，分寸之間不容半分情面。

「憑你！」

光刃斬破雷鳴風嘯，雪落飛霜，在凍結的時空中只剩唯一信念。

在神與魔之間，唯有一人生存！

幽荒之原，滿佈的參天古樹，在悲鳴的風中傳誦一段湮沒已久的愛恨情仇；曾經的神之弓，註定脫離不了感情的束縛。

人非草木，怎能無心；就算名揚天下，終究一介凡身。

一身白袍儒衫，伏龍先生白忘機手握竹卷，在低鳴風中傾聽昔日不滅的傳說與故事；微揚唇角，隱帶絲絲悲嘆。

人生途遠，這愛與恨、情與仇，究竟是何等魅力，足教人生死相搏；世上又有幾人能懂得何謂成全？

冰藍色的目光掃視過迷霧之途，眼前塵封的內斂光芒，即使久經歲月摧殘，仍掩不住與生俱來的神氣流光。

書生佇足而立，抬首眺望遠方，衝天血光，交織紫雷悶響，他心知時間已然不多，稍有延誤，失去的，將影響整個天下。

「嗯？」

巡視的目光，終於顯現趣味的微光。只見他袍袖一揮，原先盤根錯結交織於古老針松之下的枯枝藤蔓，紛紛退離。

鐵灰長盒被長年堆積的泥塵所埋；然而卻掩不住盒中之物所帶的撼天之氣。

只見伏龍先生輕笑一聲。

「啊哈，找到了。」

身動、影旋，白忘機拔地三尺，飛上半空的身影隨後重力一頓！

塵沙飛揚之中，長盒被震出層層塵泥之外，半開的盒面，隱隱流露一股無可褻瀆的銳光。

消失紅塵已久的傳說之箭，正等待風雲再起的一天。

方甦醒的魔將，並不在乎自身初解封印的不適；在她的眼中，只見任務、唯有忠心；縱然內傷經過長時間調養初初復原；然而身為魔的傲氣卻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戰將就該活在戰場之上，不可為了無關的私事枉斷性命；將士最忌浪費，吾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而非逞強的一再失敗。』

但見天際光芒閃現，昔日之戰再現，魔性的召喚、深植骨內的戰鬥血液，使她憶起當年未有結局的戰場。

細長眸光掃視過佇立湖邊的道者，她冷冷一笑，眼神之中有遠久以前的怒火，卻一語不發。

隨即一躍而起，幾個踩踏起落，已穿越湖面，掠過道者身側直往荒山急奔而去；光形如流火，一如當年她的烈焰之性。

叮鈴叮鈴，懸於鐵灰劍上的銀飾隨著身側捲起的強風嘎然作響；道者側耳細聽，向來嚴肅沉穩的臉孔上慢慢彎起一抹近似於無的微笑，復又低低嘆息。

最後輕揮袖，一抹淡紫瑩光竄出，將因封印解開而四竄瀰漫的魔氣再度封於深幽碧湖之下，阻絕了擾擾人世可能將起的紛爭。

確定一切殘局收拾妥當後，道者隨即跟著化光尾隨而去。

在這場籌畫已久的戰役中，該來的避不過。

林靜深幽，一身白衣儒袍的仙境之主正站在空無一人的山徑上，佇足仰望天際不斷閃現的聖魔之光。

他想起稍早之前，天際異象顯現、異魔亂世之時，與他錯身而過的那抹匆匆紅影。

堅定的決心、為守護愛情而斷然無悔的執著；從古今來，這樣的眼神，永遠只出現在那樣一個魔身上。

當年如此，縱然歲月更迭了數載也無法奢望早已與其骨血同化的執著愛情能有清醒昇華的一日。

愛啊，這令人與魔皆無可抗拒的魅力；是因為寂寞作祟還是漫漫人生長路上，總還期待著有這麼一個懂自己的人？

曾經為情癡狂，縱使掌握文武半邊天的智冠賢者，也終究是無法抗拒地心有戚戚焉。

遙憶當年舊時景，不夜天燈上的豔紅倩影，不也是如此執著地讓他歲歲年年，魂縈夢牽的無法輕易忘卻而只能深藏心中？

儒者慨然長嘆，轉身欲返仙境之時，腳步卻略微一頓。

只見原該熟睡了的稚子不知何時已赤著光潔白皙的腳，孤伶伶的獨自站在來時路上的老樹下。繃緊的雪白小臉象徵不輕易宣洩的情緒；一雙碧綠色的眼眸正隱忍著、幾欲掉落的閃爍流光。

戰況愈見膠著，縱然集合道魔兩方之力，搭上術法攻勢，仍舊無法取下闢天傳說。

疲態，已逐漸顯現在每個人臉上；汗水，正一滴一滴自體內深處淌下。

雖是如此，但在場眾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就算戰到最後一滴血流盡也不能就此放棄！

手一伸，抹去淌流而下的鮮紅之液，戰神之態就算已顯支絀之相，也仍舊強勢持握手中銀邪，不屈精銳的眼神之中，誓有殺神之意！

「朱武！」

察覺前方之人頗有同歸於盡的意味，六弦之首搶步上前，正欲阻之時，卻被強力撼動山川的掌勁掃出方圓之外！

忍受蝕骨之掌帶來的痛楚，銀鍠朱武手中銀邪在佈滿壓力的空間強力揮動，紫雷閃動，挾帶炙熱焰流直劈地面，竄起一道深長火溝直衝闇影。

霎那間的異變、霎那間的逼命之危，雙翼強力揮動，千鈞一髮之際並立擋下雷電之招，反噬一掌蝕骨焰流。

被掌勁掃飛而出，銀鍠朱武頓時噴出漫天血花。

算準時機，覷見可乘之隙，黑影躍竄過擋路前方數人之側，直取湖心而去！

「九禍！」

勉力撐住不斷退後的身影，銀鍠朱武見黑影已接近湖心之央，終於忍不住緊張的情緒喊喝出聲。

就在光形即將觸碰到慢慢浮上湖面、隱帶紅光的寒玉之棺時，一道挾帶強撼魔氣的力道襲捲而來！

黑影迅速退離三丈之遠，虛浮於地面三尺的身影眼露不悅之色。

昔日戰場再度重現，魔將、戰神、天帝，三方之立、三方之心。

手握惡露天斧，細長眸中不屈睥睨的神色絲毫不遜眼前挾帶強勢壓境之態的異魔創世者。

無盡沈默迅速蔓延在已成殘象的天池之畔。

面對此景，眾人精神專一絲毫不敢有任何大意，精銳目光皆注視著停下攻擊的身影之上。

就在僵持的氣氛即將破裂之際，一聲鏘然，昔日蒙塵的渾沌之弓自天而降，穩穩立於銀鍠朱武身前；隨後，一道白色身影與另一條道者身形緩緩步入戰圈之內。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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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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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7樓發表於: 2011-10-19 13: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刚看了第一篇帖子，我很喜欢啊。因为细品的话，文风是比较高远的那种，值得一字一字慢慢地读。说白了，就是两个字：真实。

不过当看到朱武儿子的眼睛是碧绿色的时候，我忍不住激动了！想当年剑雪的眼睛就是最漂亮的碧色，小娃娃好可爱，我都以为看到雪宝宝再现了~~~激动地流泪哇。。。话题扯远了，我本命剑雪哈哈
不过红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睛的搭配有些想象不能啊，我还特意查了图，朱武和九祸的眼睛都是金色哦~就像吞佛一样，是金眸~

另外，可能是我个人比较崇道吧，总是把素还真想的比较仙风道骨，楼主描写的有些像书生，一开始我还觉得文邹邹的，不过和苍比在一起，一道一儒也挺搭。
就是不知道楼主是怎么想到让素素摆出那么不文雅的坐姿来的，o(∩_∩)o 哈哈

还有啊，想象不出朱武一头鲜艳红发和灰暗衣服的搭配呢，要是有图就好了。
不过，初篇里朱武的感觉真的好慈爱，我被感动了一把哇~~~~~
其实我还觉得这样隐居的朱武挺像深山修行的隐者，嗯，总之可以和现实对上影，感觉挺棒！

最后当然要说的就是，o(︶︿︶)o 唉感情啊，那是认定了就一辈子刻在灵魂里的事了，要说被无情背叛了，还可以快刀斩乱麻，最伤心的就是双方都有情，却无法相守的那种，灵魂会被撕裂一般的痛呢。。。
虽然都说男人大老粗，不细心什么的，不过他们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爱的吧，而且朱武爱九祸真是爱的很深很深。

记得原剧中一家三口都死了，不知道楼主想写什么样的结局，希望他俩幸福！♡

另外：我只是实说观文感想哈哈，要是触了大人眉头，勿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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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蕩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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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8樓發表於: 2011-10-21 01: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7樓(小琴) 的帖子

您好。

道友的回覆十分認真，沒有什麼犯不犯禁的問題。（笑）

會設定小娃娃的眼睛是碧綠色的原因在於一開始跟朋友便認為九禍女王的眼睛偏綠色，正確來說是金綠色。也因此稍微變化了一下小娃娃的眼睛色彩是碧綠。這就是設計的由來。至於想像圖…哈哈，在下對繪圖很無能，因此可能沒辦法具現化小娃娃的長相出來。所以還是只能請道友努力想像了。同樣的，朱武穿布衣的打扮也是一樣，在下真的是繪圖無能啊…

朱武之所以隱於深山，目的是為了遠避紛擾，也是為了找個適合的地方保存九禍的軀體。縱使讓九禍復生的機會十足渺茫，但對朱武來說，就算只有一線生機他也會等待。只是要讓九禍復生，就必須由棄天帝手中拿回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也因此，素還真與蒼才會在闊別許久後，再度找上朱武。一方面是為了成全他的心願，一方面是只有同為聖魔元胎的朱武才能對付棄阿公。

在下一直認為，排除掉九禍的因素外，朱武應該也是十分疼愛孩子的。（笑）因此在這裡就塑造了一個好爸爸的形象。當然這個小娃娃是九禍連命都不要也要力保下來的，就更讓朱武不可能不好好照顧了。

至於怎麼讓還真做出如此粗魯的動作…哈，在下一直認為素還真是儒雅中帶有俏皮，因此才能常常跟屈世途打趣說笑，卻又能在對梵天前輩時，認真懇切。所以就設計了如此的一個動作了。

至於將他書寫較為偏書生，是因為他與蒼終究是不同的。一個是自我修行的儒者，一個是真正拜入道門下的道者，為此做個區隔。

在下始終相信無論在朱武心中或是九禍心中，對方一定都是極為重要的存在。只是因為責任的因素而無法在愛情中圓滿。

至於結局，該篇其實早已寫完，會按一定的速度更新。若道友不棄，可以耐心等待。也謝謝您的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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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9樓發表於: 2011-10-23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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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天之章－第二話

逐漸升高的緊張氣氛，在對壘的雙方之間滋長蔓延。

一身淡紅白底衣袍罩身的道者自右側林間緩步而來；而一身白衣更勝寒月淒光的儒者則踩著穩當步伐自左而入。

立於虛空之中的黑影雙臂抱胸，雙色異瞳牢牢盯視著白衣儒者走到已鮮血四溢橫流的魔身後，一掌輕撫他背部的同時，也順勢讓他體內阻塞真氣運行的赤紅液體噴濺而出，如飛箭一般盡數灑落在月下閃動寒芒的月之神弓。

隨著血液盡數被吸收，一道金光乍明忽滅，在弓身之上疾速奔騰流過。

神的眼看盡一切，卻只覺興味地揚起唇，輕嘲似的笑弄。

「一把渾沌之弓、一枝燭龍之箭，失了獨步天下的箭術，你們又能改變什麼？」

指尖微動，覆於指背上的金飾在月光下閃爍，刺目的像神彰顯於外的囂狂；瞇起的雙色眸中有著極度的不以為然。

他掌握毀滅與再生，區區一口渾沌之弓即使吸收了朱武之血，又能扭轉多少既定的未來？

「你可以親眼見證即將擁有它的吾，能就此改變什麼。」

驀然響起的聲音自冷冽寒風中穿透，一道與戰神同樣火紅的身軀乍然而現。

只見他踢起入地三分的弓，結實臂肌橫拉堅韌弓弦，順著動作而起，是一道如流星閃爍的銀銳利芒。

同一時間，持斧橫擋眼前的黑色身影張露額上邪眼青芒，豁命一戰以保其主也在所不惜的氣態無可撼動。

創世神祇眼見此情此景，忽地抿唇微笑，恣意囂狂，卻是對眼前與他同為聖魔元胎之身的後代有著不得不擁有的另眼相待。

可惜啊，這麼好的資質……忘心絕情，才能開創世間最原始的純粹與美麗，為何那個本該承接他之宿命的魔卻要背道而馳？

「朱武，你就非要與父皇對敵？」

「吾與你，從來不曾並肩同行。」

紅眸似冰，埋藏了往日焚燒熱情的炙烈；面對眼前的創世之神，餘下的只有無盡的恨。

「哈哈哈！很好，同脈而生，就是這樣的脾氣讓人難以捉摸。朱武，珍惜你最後的生命與機會，吾期待你真正發揮渾沌之弓能力的那一天；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九禍的元靈，父皇就暫時替你保管了！」

聲振狂嘯，黑色蔽天淩幽影長笑一聲，捲動強烈颶風掃蕩天池周遭；拔地而起的身形挾帶巨大的壓迫感迅速奔向天際。

一瞬之間的變化，霎時在場眾人紛紛旋起護身氣罩，以避襲面強勁之侵。

片刻後，餘聲漣漪震盪，卻已不見黑翼身影。

持弓的魔站立原地，仰望夜空的神情沉肅的不見一絲波瀾；認真之態令人望之生畏。然而眼神中掩住的苦痛，卻是在場的每一個皆熟悉且瞭解的情無所歸。

及時趕到的書生輕咳一聲，試圖打破這僵凝的氛圍；於是幾個跨步走近一臉威嚴天生的魔身側。

「魔界戰神果真名不虛傳，竟連渾沌之弓也能輕易撥動；伏龍今日終於見識到了。」

持卷的手輕握且負於身後，儒者一身白袍沾了些許塵沙飛灰，卻無損他文質風采的展露。

然而抿唇深思的魔僅是側身淡淡瞥視了他一眼，輕喃：「其實，吾只是隨便拉一下。」

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任由伏龍微地一愣，片刻後才知曉他語中之意而恍然大悟的同時，朱武手勢微動，染血的戰袍之態即刻歸回本體原位；瞬刻頓感五臟俱痛如火燒灼。

於是深深吐納一口氣，背起渾沌之弓的同時也扛起掉落於地的銀槍邪刃。

在經過道者身邊站立的戰甲之姿同時，視線交集處，是君皇與魔將之間彼此的默契天生。

無言的約定，在於效忠與信念之間。有些事，不需言語，靠的只是一種經年累月的理解與透澈。

朱武唇微揚，算是給了一抹回應後，轉身便往置放冰棺的方向而去。

就在此刻，一道光影飄然而至；竟是應當駐紮琉璃仙境的主人與、不該出現在此的稚齡兒。

「……」

眉頭攏得更緊，朱武掃視過正雙手攤開、一臉無奈神色的白袍書生道者，隨即輕嘆口氣，朝跟隨而來的小男孩伸出厚實掌心。

小男孩未曾言語，繃緊的雪白臉龐上嵌著一雙泛紅的碧色眼瞳，卻是踩著小小的細碎步伐朝伸出掌心的爹親而去。

當他緊緊握住那雙溫暖的厚掌時，緊抿的唇角才稍稍彎了些許地像是在笑；然而當他視線落在那已浮出天池的玉凝冰棺時，眼中卻再度泛起霧透的水氣，強忍著、不敢掉落。

朱武默然，半聲不吭地將瘦小身軀置於棺蓋上，一手捲起纏棺的麻繩，怎樣也不肯讓他人協助的慢慢離開了已開始飄落無盡霜雪的寒天池畔。

道者與弦者、書生與儒者，彼此相視，皆無言可訴。

這一夜，漫長的令人疲憊；然而未知的明天，卻有更多無可預期的變數正在等待。

仙境向來熱鬧的像山腳下的城鎮客棧，因此當下的喧鬧，長駐於此的人早已見怪不怪地瞧著萬年不變的管家進進出出，張羅著些許什物用品。

偏好僻靜的，靠後山飛瀑之處，有幾間竹搭小屋可供休憩；喜歡熱鬧的，可以暫居於仙境主屋中的客居裡以為停留之處。

一身玄紫長衫的弦者身側跟著一身淡紅白底道袍的道者，兩人慢慢穿過曲迴的竹搭廊道，穿過人工鑿刻出的湖泊後，來到銜接後山的小徑之上。

本欲再往前行的腳步卻因著前方約略五丈處的身影而頓了下來。

前方的影是背對著他們的，站得直挺挺的身軀正以一種絕對的護衛之態駐守在通往後山此時此刻僅有一對父子居住的小徑上。

魔的忠心比之於人，更加堅韌的無法輕易撼動，至少對她而言確實如此。

一身紫衫的蒼略略抬眸，瞟了眼眉角微揚的好友，比了個手勢後便悄然撫袖遠去。衣上綴飾的紫色流線，在山風輕吹之下，翻飛成一片透著暈霧的微亮虹光。

透冷的風也同樣吹起他任意披垂腦後的黑紫色長髮，深刻五官上鑲嵌的綠眸正以一種深思的情緒凝望那早已知曉他們到來，卻始終不曾回頭的魔將。

冰冷泉水底處，沉著他今生無可捨棄的依戀；即使換了個地方，他的守候仍在。

飛瀑隆隆作響，帶起的漫天水氣霧溼了眼前一片曦光中的晨景。

山林因風而動，因風成曲，低訴每段人事的過往與未來；半膝屈坐於大石上的紅髮異魔身未動，僅是沉沉注視著湍急流水匯聚處不斷興起波瀾的湖面。

歲月模糊了這個人間，卻磨滅不了他記憶中絕望的痛；而一口渾沌之弓，又能成全他什麼？

曾經，他們是敵對；然而曾及何時，他們卻已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生死與共。

無聲抿唇微笑，一身道袍的赭杉軍駐足甚久，終究向前踏步，站在與魔將並肩而立的方向，與她同樣的觀看著稍遠處，那正坐在竹林樹蔭下的父子。

有種低沉哀傷的曲調，順著破曉的晨光冷風拂耳而來。

為妳愛如狂而情似焰，終此一生無悔可說。

亙古歌謠隱含的意念，是王者摯愛終生，即使豁命征戰亦不曾停止的眷戀。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原來曾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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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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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06 天泣－紅塵之章．曲終人散（完），1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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