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0 【瑟八紘X叛天九】趋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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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梧鳳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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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1-1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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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 【瑟八紘X叛天九】趋光（上）

上

初秋的夜晚，风已经来说逐渐冷了，化为潮汐一般一遍遍冲刷着这个扭曲的城市，而哪些阴暗的巷道像是某种海洋生物在深海张开的巨口，安静而又喧嚣的从地狱探从探出，等待随着被潮汐乱流裹挟的猎物经过，然后出其不意的狠狠咬住，然后捕获、咀嚼他们的血肉。
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从巷道深处出现，他像是刚从地狱归来，慌乱的奥菲欧，沿着海洋生物深不见底消化道逆流而上，以街口的一点灯光为指引，一边喘着气，一边奔跑。
近了，就快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异化之后他的双眼能同时看到不同的两种景象，明与暗在视觉中同时形成，画面支离破碎如一部被胡乱用蒙太奇风格剪辑成的老旧街景录影，时而绚烂，时而灰白。
异化的视觉指引他逃离，而异化的听觉与嗅觉，却在回应身后追逐他的那些东西的呼唤，那些从深海从爬出来的怪物，回应它们远远的嘎吱嘎吱骨节摩擦声和无意识咀嚼声。
2202年，人类，被迫与来自深海的怪物，在光与暗中共存，或异化沆瀣沦入深海，或在那之前以人类的身份，落入怪兽口腹。
而他，作为人类，拒绝异化。
深巷尽头的街灯是昏黄的，带着某种怪异的温馨，他奋力的向着那里奔跑，因缺氧而逐渐无法集中的神智之中，想起少年时哥哥和他在阳光之下一曲翻看的那本海洋图集。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温暖的洒满书房，他抱着篮球正要出门，出门去赴给他写了情书的女孩子之约，瑟八紘懒散的靠在书房飘窗上，膝上放着一本海洋鱼类图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阳光洒在他发丝上，让他整个人都泛出朦胧的光晕，白的像某种极贵重的珍珠。他见自己要出门，便笑了一下，歪着头调侃，“九琪要去约会了啊……”自己是如何的？自己似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他便更为过分的调侃，“你知道如何接吻吗？”说着举起手里的海洋鱼类图册，修长的手指点着上面两条接吻鱼的图片，“可别把别个小姑娘咬伤了。”然后自己手里的篮球就被自己扔了过去。最后，不负他期待的，自己在亲吻中咬了他，那时候，掉落在地上的图册页面上，正恰是一条头顶有着如现在街口昏黄灯光的丑陋怪鱼。
瑟八紘告诉自己，那叫鮟鱇鱼。
瑟八紘，你现在，应该是在某个觥筹交错的酒会作为瞩目的焦点，还是在某个拥有无数光源驱赶黑暗的高尔夫球场自信且优雅的挥动球杆？
长久的逃亡，让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闷痛盘踞胸口不散，异化之后，半人半鲛的身体，既像在深海窒息的人，亦如在岸上被空气呛死的鱼。
深巷最后的几步，他是用跄踉的脚步跌撞出去的，然后路灯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巨大的痛苦随着一半视线如直视太阳一般的耀白一起袭来，身上鳞片迅速干涸收缩藏入肌肤之中，身体像被那些撕裂肉体退回体内的鱼鳞片片凌迟，风衣下长于腰腿突出身体的如鳍骨刺，更是慌张的缩入肌肉之中搅动，躲避路灯微弱的光，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做出别的反应，只能任身体惯性的冲上光线更为明亮的街道，残存的意识让他隐约看到有车飞驰向着自己撞来。
未丧于兽口，却要毙命车轮？
那一瞬，他仿佛听到了身后黑暗中传来的某种绝望嘶吼，大片大片窸窸窣窣的爬行越发密集，他下意识侧了一下头，敏锐的视觉与异变后更为宽广的视域，让他看到几条白色的某种软肢从深沉街道深处弹射而出，似想拼着受伤也要把自己拽回黑暗之中，而同时，剧烈的刹车声响起，在他回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黑色的加长轿车以差之毫厘的距离停在他身前，随着后座车门侧滑开，他看到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之中，优雅的坐着一个白发的人，他白的，像是某种极为贵重的珍珠。
那人在车门打开，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迅速伸手住眼前人的衣领，猛地一拽把疲惫不堪的人拖入车内，然后车门紧闭声与那种软质肢体弹到车门的剧烈撞击声同时响起，再然后是车辆启动与那来自深渊怪物失去猎物之后不甘的咆哮。
车辆安静的在黑夜中无人街道上飞驰，卷起路上久无人打扫的垃圾，黑暗中的车外，有不知道多少怪物在盘踞，而在车内，叛天九以极为别扭的姿势，蜷在后座的座椅上，瑟八紘把他拽上车的强烈惯性加上身体的痛苦，让他越发的神志不清，车内的灯光在他上车之后，就全熄了，黑暗之中，他别扭的趴在瑟八紘大腿上一动不动，只偶尔用颤抖来回应瑟八紘抚着他发丝的安抚。
不知道过去多久，车前的冯襄发出提醒，“老板，检查站要到了。”
听到这话，叛天九挣了挣，然后又被瑟八紘强势按了下去，直接用手指抵住他的唇，接着掏出一把水果刀，三两下割碎他上半身的作战服，随后不慌不忙的拿出一瓶烈酒，拧开后兜头撒在了不明所以的叛天九头上身上。
车内那股随着叛天九上来就有的若有似无海洋气息在他撒了烈酒之后，逐渐变淡。
叛天九觉得，瑟八紘是在做菜，自己仿佛那砧板上的鱼，他撒的不该是烈酒，而应是料酒。
在撒了半瓶酒之后，瑟八紘脱下自己西装外套，反手盖在他身上，又顺势把他头压在自己大腿上，轻声吩咐，“别动。”
全身脱力的叛天九挣了挣，愤然反问，“瑟八紘，你知不知道，藏匿异化者，是什么罪名。”
“知道。”瑟八紘依然是那不慌不忙的态度，语气慵懒，甚至拎着那半瓶酒，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手指插入伏在自己大腿上的人发丝，拇指擦过他额角细鳞，“但我最喜欢，知法犯法。”
“你！”叛天九还想反驳，却是被他轻轻嘘了一声，“乖一点，进检查站了。”
自2216年始，随着深海怪物来袭，人类贫富差距豁然拉大，所有的平衡均被打破，惧怕光的深海怪物逼迫人们往光源充足的城市迁徙，而城市，以金钱与权势形成了一道又一道自内而外的“环”。层层关卡，步步设防，在五年的时间里，逐步放弃城市之外的地方，苟延残喘的龟缩一隅。
车缓慢的停了下来，瑟八紘坐在后面，闭着眼轻轻抚摸掌心的发丝，那发丝比起之前，似乎更软滑蓬松了一些。
车外冯襄正在向关卡的执勤士兵出示了特别通行证，那士兵似乎是新来的，一定太让所有人下车。正当冯襄准备打电话给管理此处检查站的人事，后座的车窗忽然降了下来，瑟八紘慵懒的把手耷在车窗上，带着强烈的酒气，向着那尽职的士兵笑了笑，“抱歉，我和我的小朋友不太方便下车。”
那士兵疑惑的往车内看了一眼，然后瞬间尴尬的移开视线，这时他同伴连赶来，在往车内看了一眼之后，连忙拉走了他。
在车窗重新升起的时候，瑟八紘感觉怀里动了动，低头视线正好和一脸疑惑的叛天九上，见他不解，瑟八紘手指轻轻抚过他异色瞳孔之上的眉，笑了笑，“他们误会了。”
误会什么？叛天九眉头轻轻皱了下，随后灵敏的听觉让他隔着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的一句：“放行吧，是金树科技的总裁，趴着那个也没问题……为什么没问题？嘿嘿，你敢把你那玩意儿，放到异化者嘴里含着？”
叛天九蓦然尴尬的不知，该不该继续趴在瑟八紘腿上。

靠着瑟八紘故意的误导，车一路畅行无阻，在叛天九睡了一觉之后，车停在了一处路边。
瑟八紘推醒叛天九之后下了车，他在前面走，叛天九就披着他的西装在后面走，在习惯了灯光之后，身体的痛苦已经消减了很多，他们走的是一条消防通道，周围没有人，叛天九几次想说话，都被瑟八紘示意先等等。
两人走了几分钟，两人来到一处公寓楼，那公寓应该很老了，电梯上升的时候都在发出一种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直到11楼，瑟八紘带着他下楼，掏出钥匙打开尽头的一扇门，门内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被条理清晰的分出浴室厨房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应该是某个单间民宿。
先进去的瑟八紘为了方便他，把灯光开的很暗。
叛天九站在原地，他不明白，瑟八紘为何把他单独带到这里，而不是回家。
“先去洗个澡。”瑟八紘打开不大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浴袍，放到他怀里，语气温和，“今天是你生日，一切事情，等今日之后再说。”
叛天九愣愣的看着瑟八紘，原来，从自己任务失踪，被控制，直到清醒逃离深渊，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他被瑟八紘推入了浴室，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隐约能看到外面瑟八紘走动。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上而下冲刷着身体，温暖的感觉让他感觉逐渐从一个“兽”回到了“人”。他听到外面色瑟八紘打开冰箱的声音，听到他翻找厨具的声音，还听到他疑惑的质疑，随后是打开煤气灶的“咔哒”声，植物油加热的气息，还有鸡蛋被敲破色声音，鸡蛋打入油锅的“呲”声，开水的沸腾，面条落入水中轻微的碰撞声。
真是神奇，在他离开之前，自己这位金尊玉贵的哥哥，怕是连锅铲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今像是会下面条了。
……好吧，闻着逐渐传来的焦糊气息，好像鸡蛋煎的有些，过了。

叛天九洗澡出来后，下意识看了看厨房，厨房没炸，是活的。只是垃圾桶里丢了好几个煎糊的鸡蛋，和一些白色煮糊的面条。
瑟八紘见他出来，把放在旁边的面条端了过来，讪然一笑，“我倒是高估了自己。”
叛天九眼底一热，拿起筷子看着放在面条之上，卖相还算完整，好歹没碳化的鸡蛋，以及惨白惨白的面条，低头吃了一口。
果然，鸡蛋有点焦，也没放盐，白水煮白面，回口略微发苦，比自己逃亡时挖的野菜还苦。
罢了，自己这哥哥，应是分不清油盐酱醋的。
叛天九坐在小桌前，默不作声的把这碗无盐无味的白水煮面吃完，瑟八紘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神色温柔。
一碗面，被他吃的干干净净，连面汤都喝光了。
瑟八紘大约也知道自己煮的面，味道不如何，看着叛天九把碗拿去厨房洗，看着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时间走到了11点50，“明年，我定然能做的，更好吃一些。”
叛天九一边洗碗，一边回头笑了笑，“今天的也好吃。”
“诱导剂是苦的，怎么可能好吃。”瑟八紘半靠在床上，依然看着墙上挂钟，叹息一声闭上眼睛，然后听到的，是碗掉落到洗碗池的声音，“九琪，对不住。”
他留给他的时间，是十分钟，在这十分钟内，即使是诱导剂起了作用，他为之骄傲的弟弟，曾经位于人类巅峰的战士，可以轻松杀了自己，然后异化后离去。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的是沿途桌上东西滚落的声音，瑟八紘不忍看，只闭着眼睛接受自己的命运，接受自己弟弟的选择。
或者共死，或者，不择手段的，同活。
温软的身体跌到瑟八紘怀里，意识已经迷离的叛天九抱着躺在床上的瑟八紘，没有动手，只是抱着。
“哥，我可以回家吗。”叛天九无力的抱着。
“不可以。”瑟八紘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说出的话语气温柔，内容冷漠，“你知道的，不可以……”
“那你可以，把我埋在家里的银杏树下吗？” 叛天九把头埋到瑟八紘胸口，诱导剂的作用很强，他抱着瑟八紘的手开始逐渐失力，什么都抓不住的往下滑。
“……你只能，在实验室里……”
叛天九的意识开始迷糊，他感觉瑟八紘抱住了自己，感觉他在自己脖子上扣上了什么，像是项圈，又像是枷锁。
他感觉世界逐渐化为一片空白，他感觉瑟八紘在打电话，感觉手顺着瑟八紘的衣物垂到地上，指尖触碰到光滑的木质地面，一如多年之前，在书房亲吻瑟八紘时，触碰到的那本深海鱼类图谱封面。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他感觉，瑟八紘，吻了自己。

痛终有时，爱必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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