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6 【元别x太宫|衡岛元别x棘岛玄觉】依依旧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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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6-26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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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6 【元别x太宫|衡岛元别x棘岛玄觉】依依旧时事

1.
棘岛玄觉捡到衡岛元别的时候，对方才十三岁。
昔日雅狄王为了维护王树正统，不惜斩断衡岛的玉珠树，又屠杀衡岛所有子民，造成无端杀伐之祸。棘岛玄觉彼时还没有目盲，杀戮碎岛一日三千斩而不辍的碎岛战神。衡岛之事他一桩桩一件件看在眼中，手中利剑不知沾满了了多少衡岛无辜子民的鲜血，在屠杀最终日，他开始觉得眼睛所见之处，惟有一片血红。
棘岛玄觉最开始的时候尝试着医治自己的眼，但任何大夫来了都是无用功，只说太宫身体一切安康。后来棘岛玄觉便不再想去治，觉得自己身为碎岛战神，竟也会为了王为了所谓王树正统而去屠杀碎岛的子民，目力如此，或许该是自己应受的报应。
他眼前所能见到的血红一日日缓缓加深颜色，遇到衡岛元别的那时，双眼已几近不能视物。
彼时只有十三岁的少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什岛广诛刁难，瘦巴巴的身体跪在伐命太丞身前，脆弱得好似将要折断的背脊微微颤抖着。棘岛玄觉并非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只是在瞧见少年时，眼中的血红有一瞬间消退少许。
他听到什岛广诛问，你叫什么名字？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声音细小，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回答道，我叫……衡岛元别。
于是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可又是那样的荒谬——雅狄王为了王树，不惜拦腰斩断衡岛的玉珠树，算是直接扼杀了衡岛新生命的诞生。如今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余岁，但衡岛的屠杀，已是诸多岁月之前的事情了。
什岛广诛显然也是被这个名字震惊，他道，怎么可能，衡岛应该不会再有像你这个年纪的人了。
棘岛玄觉皱起眉头，努力去看同僚的表情，知道他要发狠，对衡岛余脉斩草除根，为了碎岛和平，不过小小一个衡岛少年，杀了或许才是最正确的抉择，换做是棘岛玄觉，也会这么做。
只是，他看着衡岛元别不断颤抖的瘦小身体，眼中消退的血红铺天盖地地反涌上来，一时之间又好似回到他在衡岛，替王屠杀子民那不眠不休的几日几夜，在他剑下亡命的子民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手无寸铁无能反抗的他们抱着棘岛玄觉，哀哀问，太宫，太宫，我们做错了什么？
棘岛玄觉忽觉一怔头晕目眩，耳边响起的是无数鬼声哭嚎，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问他，太宫，太宫，为什么？
棘岛玄觉之名，便是说他有天生的玄觉，耳力一类远比旁人来得敏锐，能稍预测些未来局势的动向。他知道自己对杀戮碎岛有不可割舍的天命，因而为了碎岛，才选择继续忠于王树一脉，可今次耳中百鬼夜唱之感，却让他又一次问自己，棘岛玄觉，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或许是昔日之景难忘，又或许是依照衡岛玄觉的年龄，心里合该生出多的一点点无谓的同情或是恻隐之心。在什岛广诛举剑欲斩之时，他终于出面拦住了什岛广诛。他道，不过就是小小一个余孽，太丞还这般放心不下，未免失了气度。
什岛广诛道，现下不杀了他，谁知道日后这个孽种会为碎岛带来怎样的麻烦。
棘岛玄觉道，太丞若是不放心，吾便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做伴食尚论，由吾看着，总不会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说，太丞不相信吾的能力吗？
什岛广诛嗤笑一声，道，岂敢，太宫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只是，太宫，你留下这个孩子，该不会是心中对昔日衡岛之事有所愧疚吧？
棘岛玄觉淡淡道，都是为了碎岛的未来，愧疚这种情绪，早已不存吾的心中了。

什岛广诛离开之后，棘岛玄觉才回身，才发现那个少年依旧跪在地上，见他转了身，忙道，多谢太宫……多谢太宫……
棘岛玄觉缓缓蹲下去，耳边的百鬼夜唱之声让他头痛欲裂，他的手轻按在少年发旋上，淡淡道，抬起头来。
于是瘦弱的少年缓缓抬起了脑袋，露出一张憔悴但十分青涩的面容来。棘岛玄觉的手从发顶挪到少年脸侧，少年脸上没什么肉，所以看起来连颧骨都高高凸起，骨头隔着一层皮肤抹在棘岛玄觉手心里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棘岛玄觉想，这般少年……竟是这般的少年。他也说不清为何衡岛还能有这种年纪的孩子，玉珠树断然无可能再造新生命，唯一的可能或许便是，面前之人正是当年的幸存者，或许是在别人手下幸存，又或许是被自己放过。
棘岛玄觉从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报应一类至多只是人为，无关天命。可如今对着衡岛元别，他第一次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又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少年来到自己的身边，或许是让自己赎罪用的。
衡岛元别又说一句，多谢太宫。
棘岛玄觉耳中百鬼夜哭之声终于慢慢淡去，他道，日后，你便跟着我吧。

再将衡岛元别带回听思台的第二天，棘岛玄觉眼中血红糊作一团，让他彻底看不清面前事物，而后，便是归于黑暗。
棘岛玄觉彻底丧失了自己的目力。

2.
在目力逐渐消退的那些漫长岁月里，棘岛玄觉已经有心预防，通过耳力辨位，他本是碎岛战神，这样听声辨位的基本功夫再熟悉不过。只是骤然之间失了目力，耳力却一夕之间变得敏感无比，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棘岛玄觉走路做事还是磕磕绊绊。
棘岛玄觉听得到风吹过书页的一点点微声，听得到下人眼皮颤动的声音，听得到自己每踏出一步时，沉沉踩在地面的声音和过去不曾听到过的回声。一切的一切他都听得太清楚，所以最开始，他难以从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分辨自己正确的道路，最初几日磕磕绊绊，撞倒的东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落在棘岛玄觉耳中，又好似阵阵惊雷。
只是像他这样的先天人，完全适应也不过几天功夫。在某一次，他从无数的道路中筛选到只剩两条，不幸的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在他又一次摔在地上时，棘岛玄觉想，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跌倒。
可元别听了这声音，匆匆跑了过来，牵着棘岛玄觉的手，让人将手搭在自己瘦弱的肩头，打算支撑他站起来。棘岛玄觉觉得好笑，却不露声色，反而是带着点责备的意思说，元别，吾本来是要你干什么的？
他听到了衡岛元别牙齿咬在嘴唇上的声音，少年没有松开扶持棘岛玄觉的手，一开口，便是流畅无比地背出了棘岛玄觉先前吩咐他学习的功课——作为摄论太宫的尚论，学识上也必须不落人后才行，棘岛玄觉既然收留了衡岛元别，自然不会随便养养便罢，元别也远比旁人来得聪慧，一点就通。
元别背完了一篇，见棘岛玄觉还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便道，太宫既然救我一命，又提拔我，让我做您的伴食尚论，这些事都是元别应该做的，太宫若是目力一直未能恢复，元别就代替太宫的眼睛，元别来支撑太宫未来将行之路。
棘岛玄觉心想，他多大的年纪元别多大的年纪，自己不过是瞎了眼，却远没有到需要一个小小元别来怜悯的程度，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在此时说出来，平白拂了元别一番好意——哪怕仅仅是表面上为了取信他的示好。
于是棘岛玄觉叹了一声，道，捡你回来的时候，可没想过你是这样倔强的人。
说罢，他撑着少年犹然瘦弱的肩膀站了起来，元别自然而然地接过棘岛玄觉的手，只听对方道，那么，元别，现下我想去外面转一转，你可以带我去吗？
元别对此自然是无有不应，路上似乎为了向棘岛玄觉证明自己在学业上并未荒废，又开始背诵起功课，由得棘岛玄觉一句一句地抽查。

3.
后来衡岛元别慢慢长大了，听思台在棘岛玄觉的授意之下，对这个少年也多是礼遇照顾，把原本瘦弱的少年养出了该有的肉，营养跟了上来，元别身体里那些埋藏许久的潜能便好似一夕之间全涌了出来，服侍两人的下人笑道，说尚论身体长得真快，感觉每日都要长高一些，衣服要穿不过来了。
棘岛玄觉最后一次摸元别的脸，是在他十四岁那时。当时下人和他说，太宫，尚论现在看起来已经全没了刚被您领回来的样子，真是好生风雅的一个小公子。棘岛玄觉笑说一句是吗，招了招手把元别唤过来，一手抚上了元别侧脸。昔日硌在自己掌心的颧骨已经被长出来的肉包裹，犹嫌几分温润，棘岛玄觉又慢慢用手指去勾画元别的面容，在自己心中一笔一笔地画出来，的确是个清秀俊俏的模样。他收回手，道，元别，你确实好好长大了。
元别回答道，全是太宫的恩惠。
后来，棘岛玄觉就不再去摸元别的脸，觉得毕竟人家都十四岁了，已经是少年年纪，再去摸，只叫元别以为自己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待。

对元别成长感到不满的人，还有一个什岛广诛。也不知是元别衡岛余脉的身份，还是太宫的伴食尚论，又或是单纯看不惯棘岛玄觉这种带着点温馨的举动，什岛广诛对衡岛元别总是诸多挑剔，没少趁棘岛玄觉和王或者王树殿长老商议的时候刁难元别。
棘岛玄觉对此不置一词，一是觉得什岛广诛一把年纪还这么幼稚，自己和他争这个未免好笑，二是元别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知道元别是坚强柔韧的人，不会因为什岛广诛区区几句话就萎靡不振。

只是后来，有一次，棘岛玄觉好像听见了元别的哭声，那时的元别，大概已经是二十多岁左右了。他耳边元别的哭声，或者说是眼泪的声音滴滴答答，混杂在诸多外界的杂音之中，太过微小，以至于棘岛玄觉分辨了很久。
他停下脚步，搀扶着他的元别自然也停了下来，他问，太宫，怎么了吗？
元别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半点不同。棘岛玄觉将脸对着元别，努力让自己全然无神的双眼同元别对视。元别似乎想躲避这样诡异的对视，棘岛玄觉听到他脖子转动的声音，又听对方重复了一遍，问道，太宫，怎么了吗？
棘岛玄觉道，元别，你在哭吗？
撑持着他的那双手明显地僵了一下，元别似乎有些懊恼自己这样明显的举动，却仍旧只道，太宫在说什么，元别为什么会在哭？
棘岛玄觉伸出手，时隔许久，再一次贴在元别的脸上，入手一片温润，没有半点水流过的样子，接着掌心之下的肌肉动了动，应是元别扯出了一个笑容，道，太宫，元别都说了，我没有在哭。
是没有在哭，棘岛玄觉想，耳中所听到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大到开始刺耳，让他不得不将另一只手也从元别手中抽出来，按着自己的脑袋稍作缓解。元别见他这样，显是有些害怕了，又问道，太宫，你怎么了？
元别，棘岛玄觉皱着眉头，只是给了元别一个陈述的答案，你在哭，我听得到。

4.
元别十几岁那时，还发生过一件不可言说的事，尽管这件事在后来二人相伴的诸多岁月中已经不值得再被提起——二人有了关系更为密切的行为，初次那时回想起来，倒好像是一个笑话了。
碎岛子民虽为树生，但并非全然没有人伦欲望，除却父母之外，与四魌界中的其他种族并无不同。衡岛元别来历莫名，只知是衡岛的幸存者，被棘岛玄觉捡回来时不过十三岁，也没有父母教过他身体正在发育时的那些事，棘岛玄觉年纪大了，又极为克制寡欲，对于这件事直接疏忽过去了。
是某一次棘岛玄觉的误打误撞，才发现自己的疏漏。只是情况着实尴尬，他的耳中听得到元别因为尴尬堵在喉咙里没发出来的声音，听得到应承一团的那物颤抖的声音——显然元别并不知道怎么处理。
元别羞得不愿意说话，棘岛玄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疏忽，不然不至于这般尴尬，既然如此，便也理应由他来弥补。
替元别动手的时候，虽然棘岛玄觉自己没什么羞耻的感觉，但难免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说幸好自己看不见。他听到自己的手因为动作发出的黏腻水声，衡岛元别咬着自己的手腕，牙齿破开皮肤的声音，还有他的眼角涌出来的一两滴眼泪，这些声音棘岛玄觉统统听得到，他想，现在最想去死的应该是衡岛元别。
他知道衡岛元别心中有恨，纵使自己和他交谈过那么多次，也不讳言地问过元别他关于衡岛屠杀那一事的看法，元别总是笑着回答说，书中的事，他无法切身体受，自己说到底不过一介贱民，先王的事他无能评判，总之，自己是全然不恨的，太宫不要多想。
但是棘岛玄觉听到得到衡岛元别内心燃烧着的火焰声，从第一次说这事时元别还稍显生疏的说谎技巧，到后来已经能掩饰十足，但他心里的声音却仍旧告诉棘岛玄觉，对于此仇此恨，元别从来就不像他说的那般淡然，他从来就没有不恨过。
自己就是最大的刽子手，如今沾染过无数衡岛子民鲜血的手握着那根东西，带给他莫名的快感，元别对此，该是抗拒，甚至于是，感到恶心。
棘岛玄觉又想起当日初见时，自己并未觉得什岛广诛斩草除根的想法有错，如今他将这虎养在身边许多年，却仍旧养不熟，或许现下止损还为时未晚。
这是元别松开了自己的手腕，轻喘着唤了一声，太宫。
棘岛玄觉不该心软的心却心软了一下，手中立时沾上了浓稠的浊液。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味。棘岛玄觉原先只想教元别如何疏解，因而哪一次过后，两人都对当晚尴尬之事绝口不提，一下子过去了很多年。好像是某日什岛广诛又或是王树殿的长老们，递给了棘岛玄觉一杯掺了药物的酒，用他无法拒绝的理由目睹棘岛玄觉饮下。
棘岛玄觉回去之后只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样的药物，捱几天药性自然也就散了。他脑子里想着日后要怎样回报他们的时候，却是元别跟着他走进房间中。他停住了脚步，把烧得滚烫的手从元别手中抽出来，表情里难得地带上明显的不悦神色，道，出去。
元别却再次握住了棘岛玄觉的手，坚定道，我是太宫的伴食尚论，自然也有义务为太宫纾解。
后来不知是药物，还是其他，两个人——或者说棘岛玄觉半推半就地就被元别带到了床上，两个人昏天暗地地厮混在一起几日几夜。但正如一开始两人默契地不提元别少年时那档子事一样，后来也同样默契的不提这件事，依旧是摄论太宫和他乖巧听话的伴食尚论。
只是后来，两个人自然而然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好到床上去，也再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床上的时候，元别总是十分矛盾。
一开始的时候，会小心地在棘岛玄觉唇上索吻——与其说是索吻，倒不如说是猫儿一样一下一下地亲在棘岛玄觉的唇角。棘岛玄觉回应的时候，便会感觉到自己正在亲吻的那片唇慢慢扯开一点弧度，竟是在笑。
但真到了关键时候，元别却总爱让棘岛玄觉背过身去，从后面进入他，一双手大胆地在太宫身上摸来摸去一副索求无度的样子。棘岛玄觉便想，元别或许是不愿在这样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脸。可每每情至浓时，元别又总是忍不住，再把棘岛玄觉整个人翻过来面对着自己，于是棘岛玄觉有时在快感之中又有种诡异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煎锅上被不断翻身的鱼。
元别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两手捏着棘岛玄觉的腿窝，将人缓缓展开，而后是一遍一遍地唤着太宫太宫，微微躬起来的身子上汗水洒落，雨滴一样落在棘岛玄觉的身上。棘岛玄觉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往日禁欲，但床笫之上身体上的快感却不是假的。
只是有一点，他却无法同元别直说。
在快感的间隙之中，他总能听到很多很多杂音，百鬼不再哭泣，只是覆在他的耳边质问他，还有元别心里的声音，这个时候总是混沌不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个时候的棘岛玄觉总是很痛苦，身体上被元别弄得欲仙欲死，心理上被元别和诸多衡岛亡魂折磨。
他突然间就很想去摸一摸元别的脸，可他伸出手，听声辨位的能力不会因为是在情事之中就削减半分。可是他摸不到，是元别故意在躲着自己的手。
棘岛玄觉便道，元别。
元别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握住棘岛玄觉抬起来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上。棘岛玄觉摩挲着掌下的这张面容，在心里描摹出来的模样，已经与初见那时大为不同了，他又想，当年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慢慢长大的。
他又听到元别的心脏在自己的手掌贴上去的时候跳得极快，又好像听到有一些水珠在元别眼眶里打转的声音。
棘岛玄觉忽然就很难过，他问，元别，做什么哭了？
这次元别没有反驳，只是说，因为太宫对元别太好了。

5.
太宫，太宫，太宫。
棘岛玄觉从来没有告诉过元别，每一次元别这样说，都好像在棘岛玄觉的心口上戳出一个血窟窿。
分明旁人也是称呼自己太宫，可经由元别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分外的不同。元别如今的模样，棘岛玄觉自认要承担一半的罪孽，每一次元别唤他，违背己心说出不恨的时候，都让棘岛玄觉自己背上的罪恶更深几分。
他原先并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他知道自己对杀戮碎岛有天命，因而不曾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在雅狄王失踪之后，杀戮碎岛诞生了被号为救赎的戢武王，也正是因此，棘岛玄觉深信自己的天命终究有一天要终结在戢武王的手上，甘愿为之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切，只要碎岛能拥有光明的未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可元别，到底是无辜的。人非草木，即使是杀戮碎岛的子民也不例外，元别陪着他走过了那么长久的岁月，棘岛玄觉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自己并不轻易动情，但动了情，哪怕只是恻隐和后悔，都一发不可收拾。
棘岛玄觉在听到元别身上的竹叶声时，知道自己现下是养虎为患，那只一直蛰伏的老虎终于将要有所动作了。可已经这么久了，也许是元别掩饰的功夫愈发精纯，已经到了能掩饰心声的地步，又或许是元别的复仇之心真的有所软化，总归元别还没有做出什么真正危害碎岛的事。
棘岛玄觉想，信心这种东西，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太过渺茫，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但不可否认的却是，唯独在对待元别一事上，他保持了一点渺茫的信任和不可言说的期望——也许在他身边，元别真的可以慢慢放下血仇，只做单纯的元别，让自己对他再做弥补。

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那样长的时间了。
棘岛玄觉杀过无数人，总是因为目力消退战能也逐渐消失，但杀人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甚至可以说是一句稀松平常。
可杀掉元别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却像是烙在他的掌心之中：手中剑柄好像一块烧红的铁，耳边是千千万万的冤魂夜唱，他看不见元别临终之前是什么模样，全身上下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敏感，从无数的声音之中，他捉住了属于元别的那一点点。

他听到元别释然一般，合上双眼的声音。
他头疼欲裂，甚至于生出一些落泪的感觉，但他的眼泪早就干涸掉了。
棘岛玄觉想，他和元别之间，是永远走不到那一天了。

【完】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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