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07 吞宵《歸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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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湘雨

坑坑相爆何時了TwT(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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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7)

樓主發表於: 2006-08-08 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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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7 吞宵《歸處‧重生》

吞宵《歸處‧重生》

＊＊＊

一路凝結在雪中的赤豔，溫熱的襯出，懷中僵硬的冰冷。

她就像是凝晶花，在他生命中凋萎。

冷，就是如此徹骨透心的寒意嗎？
淚，就是這般淒零蝕心的苦楚嗎………

他是否就像一個多餘的存在、立於天地之間………？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曾經有一個人這樣對他說，但最後他走了。

『對不起……』

曾經有一個人在風雪中告訴他，她是一個醜陋的人。她告訴他這世上的黑白是非，她總是和他說抱歉，他從她身上第一次看見了名為眼淚的瑩潔……

但最後，她走了。

『你是我製造出最完美的失敗品。』

曾經有一個人告訴他，他是隸屬於殺戮的武器，但最後他才知道他只是個被拋棄的失敗品──

最後，所有人都離開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被這世界捨棄了呢……

『我想要成為人。』

一個奢願，成真後才發現其中的不堪。

只是想，知道眼淚的滋味；
只是想，了解思念的感覺；
只是想，體會孤單的來源……

但是當他終於懂了一切，他卻寧可回到最初的懞懂無知──

『如果人類是如此醜陋不堪，那我寧可做一個殺人機器！』

他只看見那露珠的剔透晶瑩，卻到真正落下眼淚，他才知道要多少撕心的悲傷才能凝聚成那一滴冰晶……

那溫熱酸澀的滋味……原來就是眼淚……

直到那一瞬胸口前撕裂的痛楚浮現，直到眼淚挽不回逝去的容顏，直到空虛寒冷佔據了他的一切──

他才知道，要有毫無知覺的無情才能生存。

迴落的冰清雪片，落下掌心，混雜著傷痕累累的血豔，沒土無聲……

「我究竟……為什麼而生……？」

模糊的問語，再也無力抱住懷中僵冷的軀體，蒼白的顏倒臥於雪地，越漸不清的純然雙眸只見漫天飛雪，卻不聞答覆……

終是，雪落無聲。

＊＊＊

暖入心肺的溫適襲上知覺，冷雪襲身的徹寒已由虛弱的體內消失。

微微掀動的眼睫輕顫著，帶著些微迷惘的神色，宵疑惑的望向陌生的四周。

寬軟的床鋪，簡單卻不失華麗的擺設，混淆著單調的魔魅。

無視於身軀的虛弱疲倦，宵掙扎著站起，卻踉蹌的搖搖欲墬──

「嗯？！」驀然一股冷冽的魔氣一掃，一雙鐵臂由後方穩穩環住宵的腰身，宵一回頭，不解的眼神映入了一抹冷峻倨傲的身影──

「汝體力未復，逞強。」嚴峻的眉峰再度聚攏，吞佛不容忤逆的將宵至回床上，凝望著他蒼白的臉，無語。
他才剛向女后報備而歸，卻沒想到他已經醒了，還想下床……

呵，這股逞強，與”他”太相似……

「你……是吞佛童子……」腦海瞬間浮現那抹傲視群倫的冷赤紅影，他忽地想到那魔魅嗓音曾告訴過他一句話。

──『懂得此技，才能踏入江湖。』

此技……也就是那令他最不懂的”心機”呀……

「汝的記性不差。」修長的手指緩緩移至梳高的華麗髮際，輕輕一挑，血瀑似的流洩出長長的紅豔髮絲；但指間動作未止，而是慢條斯里的解開了繁複的衣飾，隨意的將卸下的雪白衣物一拋，吞佛才回過身，從容不迫的半躺半倚於床畔，逕自闔眼假寐。

澄澈的眼眸儘可能的略過那精壯的胸膛，微微猶豫了一下，宵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問號。「你為何要救我？」

「因為吾想這樣做。」心中悄然一動，卻依舊未睜開那雙魔瞳。

「我不懂。為什麼？我們不是只有一面之緣而已嗎？」純然的恍若初生稚子一般的眼眸，凝著更深的不解。

緩緩睜開了幽邃的眼，琉璃般清透的瞳裡那抹純淨無瑕逐漸與回憶中那相同純粹的人影相互疊合……

『劍雪……』

這般低啞而哀傷的輕喚，是誰……？

是他那不實存的人格一劍封禪？亦或是，他自己──

「該死！」低聲怒喝，只因腦海中一幕幕飛掠而過的回憶，是那如梅般綠衣人兒與他最不願承認的存在的一切──

是相偕梅間，是簫笛合曲，是篝火相偎，更是……纏綿繾綣……

「你……唔！」驀然一股炙熱侵上唇瓣，宵心一驚，空白的腦中還來不及多想，身軀已被強大的力道壓制在床上。

狂狠的力道啃咬著脆弱的柔瓣，瘋狂掠奪的蜜液交纏下，緩緩滲入了絲絲血豔……

「嘶──」狠狠的撕扯，碎落了片片紫黑，空氣中瞬間暴露一片晶瑩纖白如雪的身子，而狂野的魔瞳那噬人的氣息更盛，赤紅的髮絲垂落宵雪白的肩畔，狂野的烙印如野火燎原般蔓延遍佈──

「…你……為什麼……」不曾經歷過的陌生渴求與親暱接觸，令宵下意識想退縮，但大傷初癒的身子卻被強大的力道緊緊牽制。

「…好痛……」

低低的痛楚呻吟，清透的水滴，令魔的動作緩了下來。

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何以僅見一面，便想要佔有？又為何他會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兒硬生生的殘忍掠奪？而向來只是注重自己感覺的他，竟只為那一滴清露而揪心……

不願再想，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掠奪──

「唔……」不解越漸升高的溫度，不解吞佛放柔卻仍不失霸道的侵奪，只能任由挑情的撫觸碎吻侵襲……

印象中那一向嚴酷冷傲的顏，是因為迷濛的視線，還是有什麼東西……使那剛強的線條柔和了呢……

那神情……是叫做溫柔嗎……

「──宵……」

低柔的喚聲太醉人，因懞懂無知只能順從情慾的迎合，因似有若無回應更加狂野的動作，勾織成一片雲雨中的綺豔春色……

赤紅與墨黑髮絲混淆成一片迷豔，魔與魔之間，緩緩在夜色之中加深更激烈的繾綣……

＊＊＊

感覺著懷中溫軟身驅細細的吐息與規律的起伏，逐漸回歸平靜的心緒無法代表心中疑惑已釐清，反是越發複雜。

睜眼，眸中已不見掠奪的狂野，而看著那張紅潤已逐漸消退的蒼白清顏，淡淡的柔和卻猶存些許。

髮一綰、衣一套，一身冷白與高束的紅髮顯示著一絲不苟的精明幹練。

朱厭一提，影跡一瞬即出了專屬於他的大殿，手稍一翻轉、內力一提，烈焰立刻由吞佛手中出現，並瞬間於寬闊門口設下結界。

身影未動，清冷淡然的嗓音出現。「是女后叫汝來的？」

隨著一聲漫不經心似的問語，一抹修長魔魅的影子現形。

「喔，我還以為你在裡面快意那麼久，觀察力會變弱哪。」提著倒乂邪薙，螣邪郎輕佻笑道。

「汝未回答吾。」並未理會螣邪郎調侃似的輕浮話語，吞佛維持著一貫的淡漠口吻。

「母后可不希望她最得意的手下失了他原有的水準。」意味深長的看了吞佛一眼，邪氣混著興味的魔瞳再度捕捉到了有趣事物似的瞇起。「是說你……竟設下”吞焰火網”？誤觸之人可會死無全屍啊……」

「聰明的人自然不會觸及，而膽敢動他之人，死便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愚蠢之人唯一適合的歸宿。」

似警告般的冷語，隨火焰一瞬，人影餘音皆止，再歸原本的靜謐無聲。

「喔……？」揚起極富興味的邪笑，螣邪郎端詳了那道吞焰火網好一會兒，驀然發笑。

「哈，這就叫做金屋藏嬌嗎？真是令人好奇哪……不過話又說回來──」瞇起眼看著那道逐漸消失的火焰軌跡，螣邪郎莫名奇妙的喃喃自語著。

「該不會他又要去那裡了吧……」

而不遠之處的幽深樹林之中，一條灰色的纖影不發一語，隨著無聲乍現的黑洞，追著那道火焰而行。

＊＊＊

輕飄著微雪，冰冷的空氣含著一縷薄香，逸散於九峰蓮滫。

與觸目淨白格格不入的赤紅烈焰之中化出了一道紅白相間的人影──來者，正是魔界首席戰將，吞佛童子。

冷銳的眼犀利的掃過四周，吞佛緩緩回身，清冷的聲音語道：「沒想到汝還跟至此地，赦生。」

話語方歇，黑洞瞬間於空中出現，而其中走出的巨大狼獸的背上之人，正是異度女后之愛子──赦生童子。

『為何來此？』

狼煙戟一揮，空中浮現了由紫雷所組成的問語。

「……汝說呢？」平淡如水的語音聽不出究竟是怒是喜。

「……」沉默半晌，雷電再度於空中出現。

『已逝之人，不會給予你答案。』

心中因那話語而一動，抿起薄唇不語，吞佛選擇了沉默以對；而等待許久卻仍未有回應，赦生心念一轉，黑洞再度開啟的同時，雷光亦在空中留下字跡──

『切記在他醒來之前回來，否則由內觸及火網亦受創不輕。』

再度回復無聲的空間，一片純白雪地上冷然傲立的魔衣袖輕動，拂落飛雪同時將那字跡化去，而穩健的步伐踏出，目標即是不遠處的石洞之中。

或許，一切的開端皆是由此而生吧？

自他在此洞中被一蓮托生所封印，繼而是遇上那雪一般無瑕的人兒……

直到現在，他仍然被那不該存在的記憶所影響──

「是否，吾該將汝毀去呢……？」

修長的指輕輕觸上那朵獨生於水霧中的黑蓮，只要指間稍一使力，那花苞就會化成片片黑瓣絕滅……

只是，長指卻還是不著痕跡的收回了。

在親手了結那人的生命時，原本應該冰冷的心，不知是因為熾熱的鮮血濺上顏，亦是真動了情，那一瞬間的心痛如絞──

竟讓他分不清究竟是誰。

無法將這朵希冀親手毀棄，
難以把片斷回憶輕易忘記，

甚至是那潔白容顏上，點點溫熱晶瑩滑落的軌跡……

「──！」霎那間因心中乍現的容顏一陣心驚，深邃的魔魅雙瞳中，一股難解的複雜更加濃烈。

究竟那雙純粹的琉璃眼眸……是誰？

是劍雪無名？或是……

「宵……」

＊＊＊

感覺到那股熟悉的魔氣已伴隨火焰一瞬而消失，宵才悄悄睜開了眼睛。

好快……他待在魔界已近半個月了呢……

而他非但無不習慣的感覺，反而極為喜歡這樣平靜有趣的生活，沒有複雜難懂的人情世故，也沒有令人難辨的黑白是非，甚至是甫相識的元禍、狂華、螣邪、赦生……縱使有時候看起來好像很冷酷，但卻也不時同他一起聊天，雖然大多都是吞佛在陪他……

而藉著他們，也讓他對吞佛不再是一無所知。

他知道，他對任務有絕對的責任感；
他知道，他對魔界有完全的忠誠心；

他也知道了，冷酷無情的魔不輕易對任何人溫柔……

可是，為什麼他抱著他的感覺那麼溫暖？
可是，為什麼他凝視他的神情這樣柔和？

如果這樣就喚作溫柔……是不是代表他在他眼中有一些些特別？

──因為在他心裡，吞佛是個特別的存在。

對他有很多很多好奇，甚至是那眼中複雜的情感，深地釐不清……

記得在以前，姥無豔在告訴他許多事情時，他往往無法完全了解，而如今真正成為了人，他才深深體會──

很想見到那個人的心情，就是思念的感覺嗎？

而這份感覺，又是源於什麼樣的情感呢……

『我……我戀慕著羽人。』

耳際驀然響起了姥無豔憂傷卻無比堅定的聲音，困惑的眼中那陣迷霧瞬間煙消雲散。

原來會思念、會堅持、會關心、會眷依……

──就叫做戀慕。

「吞佛……」低聲輕念著，似是更加確定，纖長的身影緩緩走到了吞佛平時放置衣飾的桌前，一雙水眸望著桌上遺留的髮飾之時，眼角餘光卻不意瞥見了一旁一個精緻的錦囊──

「嗯？」輕挑起細眉，錦囊封口上細繩落地的剎那，由內滑落而出的東西卻使他怔住了。

那是一綹，淡淡淺淺的碧綠髮絲。

指尖小心翼翼的執起那縷柔髮，隱隱約約之間彷彿有一股冰冰涼涼的淺香環繞……

「……梅花？」由回憶中想起了這股寒香的來源，那是與凝晶花極為相似，那朵同樣綻於冰天雪地中的傲骨芳妍……

只是，這縷髮，究竟屬於誰……？

「……」而那個已佇立門口沉默許久的人未語，只是無聲走出門外。

那髮絲……果然與他料想不差……

「喂、赦生～！」一見赦生由內中走出，螣邪郎立刻跳下樹大叫著。「阿宵是醒了沒？無聊死了，本大爺去找他玩一玩～」

「……」沉默半晌，赦生才緩緩點頭。

「呿～被纏著問問題也比跟你這打死都不講話的小弟在一起還來得有聊多了～」瞪了眼還是無言的赦生一眼，螣邪郎便自討沒趣的提著倒乂邪薙入了殿中。

而沉默的人依舊沉默，只是淺揚的唇角，多了一股若隱若現的笑意。

『也許讓你去說會比他親口講好……笨兄長……』

「阿宵～」邊叫著螣邪郎邊繞過再熟悉不過的走道，立刻來到了吞佛的寢室前。「阿宵～本大爺來陪……」

話還沒講完，螣邪郎卻因宵不同於以往的惘然神色及他手中一截綠髮給看的怔了。

原來……吞佛那傢伙還是……

「宵～！」若無其事般的走到了那紫黑人兒身旁搭上他的肩，螣邪郎又粗魯霸道的把宵的臉扳向自己。「喂～你該不會說這幾根毛比本大爺還好看吧？」

「阿……螣邪郎……」彷彿看到一塊浮木似的眼睛一亮，宵反手抓住螣邪郎的手開口便問道：「螣邪郎，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望了望驀然靠近的澄亮眼眸，又看了看宵手中那綹綠髮，螣邪郎很困擾似的抓抓紅色長髮才答道：「那是……劍雪無名。」

「……劍雪無名？」輕念著這名字，宵竟不知為何的，感到一股莫名熟悉──

『劍雪……』

這名字呀……豈不是在他懷中睡去前，他那隱隱約約的呢喃嗎……

「他……對吞佛很重要嗎？」小心翼翼的問語和迷惑的眼神望向了螣邪郎。

那眼中的迷惑太純真，竟讓向來率性的他也無法欺騙……

「唉……」扒了扒一頭紅色長髮，又敲了敲苦思的腦袋，螣邪郎忽地抓著宵走至床畔緩緩坐下。「我直接告訴你吞佛跟這個人的過去吧！就是很久以前……」

由鳩盤神子脫胎化人開始，一段遙遠的塵封的過往，在言語下再次開啟……

＊＊＊

漫天飛雪，一片迷離的白之中，一條紅豔長影穿梭。

今日的風雪，特別的大啊……

「吾又來看汝了……意外嗎？」隨意而瀟灑的拂落一身寒意，朱厭一揮，熾熱的烈焰立刻於石洞中升起，而那躍動明亮的火光，使魔的神情更加令人摸索不定。

靜謐的空間只有魔的獨語，但，他卻彷彿聽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再如何高傲的他啊，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迷惘。

記得在一個已模糊不清的遙遠回憶，同一個地方，同樣的迷惘，也曾經像現在這樣出現在他的眼中。唯一異同者，只怕是那應該坐在他前方的白髮慈目的佛者，已成了枯骨吧……

他永遠記得一蓮托生當時問他的一句話。

『你可有想過，魔究竟為何而生？』

乍聽到的那一刻，一觸即發的殺意竟瞬間消散無蹤，只因此問之答，竟難住他了。

是為了戰？戰了之後得到的是什麼呢？
只為了生？生存於世的目的是什麼呢？

而現在的他立於此地，是為了什麼，是在追逐些什麼呢……

『魔與人之間唯一的不同者，便是人的感情。人並非如魔一般，單純為了戰而戰，他們的生存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份情，他們能做任何事情，也許是為了保護家園，也許是為了達成願望，也許是為了此生最珍貴的人……』

慈藹的聲音不受控制的迴盪，但瞬間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眉間的鎖悄悄解開了一些。

──「此生最珍貴的人……？」

最珍貴的人？是對於劍雪無名的執著，亦或是想要守護宵的強烈慾望呢……

彷彿是襯著複雜的不解，同樣純淨無瑕的面孔不斷疊合重複……

自從遇到宵以後，他便會無法控制的到凝晶雪峰尋找他的身影，而在那天看見他倒落的身軀，竟是違背了他不帶人入魔界的規矩，但不由自主的來到此處以及收藏著的那綹髮，是否又代表他依舊無法忘記……

『魔也可以為人，不需轉生，不需輪迴，只要有情，不論愛恨，便可為人……』

愛？這名詞於他還太過迷濛不清；而恨……

「一劍封禪！」恍然由腦海浮現了那個他最引以為辱的存在，極力否認這個存在、對這人格深惡痛覺的感覺，不就是恨嗎？

原來一蓮托生費盡一生之力來引出一劍封禪這人格，就是為了讓他成為人……

但是……「為何一蓮托生如此肯定吾會因為這人格的存在而產生恨？又為什麼吾會如此恨一劍封禪？是因他佔據吾的意志，還是……」

『魔會因為比較而成長，而促成成長的原動力，就是出於嫉妒……』

耳中乍現女后平日的訓誡，然而此刻憶起，所有片段疑問立刻藉由這句話而貫成了一線──

「原來如此！」驀然站起，吞佛眼中的疑惑已完全消失無蹤。

一蓮托生早在極久以前就瞭解這個道理，所以才如此肯定引出他的另一個人格，必能讓他產生情，因為這人格有著能使他嫉妒的東西。

而一劍封禪所擁有那個他所沒有的東西，便是屬於人的情感，以及有一個他所最珍貴的人──

劍雪無名。

因為有了他，所以一劍封禪才擁有了堅定的意志及勇氣，而最後他是贏了一劍封禪，但是他同時也輸給了一蓮托生。

因為他的確是成為了人，甚至是這股對一劍封禪的嫉妒與恨，到現在依舊存在──

他恨一劍封禪，因為他嫉妒他有一個他珍貴的人，而也因為嫉妒他、想打敗他，所以他把這份恨意轉為想贏他的意志，而他的想法就是──

只要能奪走他最在乎的人，讓他徹底的失去，他才是真正的戰勝！

而他對劍雪無名的執著，也只是源自對一劍封禪的恨而已，而並不是真正的情感……

「一蓮托生，吾確實徹底的敗了。」對著那枯骨揚起一抹有些自嘲的淡笑，袍袖拂去了洞內火光，隨即身影立刻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石洞。

呵呵，但是這場賭注……他也不是完全輸啊……

「宵……」因為這也讓他找到了，他生存的意義，他此生最珍貴的人──

佇立於洞口看向天際，雪也漸漸停了。而魔臉上的笑痕退去了諷意，增添了一抹自信，隨即手中朱厭一揚，內力提起，集中全力一擊竟是往洞口攻去──

「劍雪……吾期待汝能再度由其中而出。」

望著已被亂石封起的石洞，他微笑語道，隨後身影一轉，正要邁步回去之際，吞佛卻忽地因為眼前出現之物給看的怔了。

那不正是他所說的……

「呵呵……」臉上邪魅笑意加深了一層，走向了那目標物，吞佛緩緩伸出了手。

「宵……吾要讓汝永遠留在吾身邊。」

＊＊＊

門闔上，步聲遠，感覺著只有自己的呼吸，一股熟悉的孤寂又再度沉默的掩蓋住他所有感覺。

『我也沒想到吞佛那傢伙居然還留著他的東西……』

眼前彷彿還能看見螣邪郎說出話來時那股毫無保留的驚訝，然而他想，也許自己也是一樣的表情吧……

迷濛的輕喃，是不是他的思念？
珍藏的緞髮，是不是他的真心？

而救了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汝和他很像……』

心中驀然浮出了那日他望著他那充滿迷濛的低語，那時他問他，他卻不答，而此刻他懂了。

──原來，他會救他，是因為……他和劍雪無名很像……

這份感情是……「戀慕……」

未曾感覺到語出的聲音是如此失魂，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心口如狂潮般襲向他，緊緊揪住胸口前的衣物，手中的那截髮絲也因為緊握的手而扭曲。

這種感覺不是……痛嗎？

他終於了解了戀慕的感覺，但此刻他卻忽然想起姥無豔亡前那滴淚水。

為什麼要流淚呢？那時他想問的，但是他還來不及問出口，自己的淚水卻已經因為她的死而搶先落出……而現在，他卻忽然懂了。

因為他知道要她要離開這世界了，而落淚，是因為他失去了──

而無聲奪眶的迷霧中滑落出的那滴冰晶，是不是此刻的淚水，也代表著……他失去了什麼……

「吞佛……」

怔怔的看著掌心中那綹仍舊散著淡香的髮，聲音中的哽咽卻被掩蓋住了，然而此時腦中卻又忽地想起了那懞懂無知的最初──

『我會一直在有凝晶花的地方，因為凝晶花是我第一眼看到之物……』

凝晶花……也許再度找到凝晶花，他就能回到那什麼都沒有的純粹無知……心也不會…再痛了……

「凝晶花……」

輕輕將那綠髮放回了錦囊之中，看著房內再歸原本的完好無初，宵緩緩移步。

他想再找回凝晶花，找回最初的自己，雖然……再也忘不掉那個人……

＊＊＊

火焰一路延燒出赤紅軌跡，乍停的剎那，一條頎長身影亦由其中化出。

「嗯？」瞇起了狹長的銳眼，吞佛打量著眼前面無表情的赦生、滿臉彆扭的螣邪郎、侷促不安的別見狂華以及張口欲言的元禍天荒，瞬間他沉下了臉。

「究竟發生何事？」

「喔喔～這個嘛，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那個…」螣邪郎面色尷尬的陪笑說道。

「螣邪郎，汝講話何時變的吞吞吐吐了？」無波的淡然語調，他們卻心知，這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纖細的眉微微蹙起，再拖下去只怕會更難收拾……反正他們四人早就已經知道吞佛動真怒是無人可擋的，既然如此……

「他走了。」

低沉的三個字，語出的卻是鐵一般的事實，而吞佛心中瞬間一緊，手中持著那東西的力道依舊是輕柔，但是疾風般的速度卻已在剎那逼至赦生身前，冰一般酷寒的語音和勒住赦生頸項的另一隻手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濃濃殺意。

「說清楚！」

而被制住的魔毫無懼色，低啞的聲音仍舊平淡如昔。「宵已經離開了。」

「吞佛，你冷靜一點。」和元禍天荒交換了個眼色，別見狂華與他同時抓住吞佛雙手，然而瞬間──

「放開！」感覺到了手中脆弱之物因元禍天荒靠近而遭魔氣侵襲，吞佛雙手快速一收，別見狂華及元禍天荒立刻猝不及防的遭餘波掃至，而赦生則被螣邪郎反應迅速的扶住。

「可惡！」全身散發出熊熊烈焰，如冰的寒聲卻與那熾烈的殺意成反比，吞佛身影瞬間飛掠而去。

「吞佛這傢伙……他手中到底拿什麼啊？」確定了其他三人都沒事，螣邪郎望著疾往殿中而去的那道火燄，自言自語著。

而瞬間一道低沉的女聲接下了話──「那是凝晶花。」

「女后？！」驚訝的看向由天而降的火紅身影，元禍天荒與別見狂華異口同聲道。

「看來，他已經知道他究竟在乎誰了。」望著遠方殘餘的窒人殺氣，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綻於九禍頰畔。「不須擔心他了，回去吧。」

「是！」隨火焰一瞬，頓時所有身影皆消失。

而疾速的身影已穿梭於廣闊的殿中數次，瞬間停下，是已確定──

他真的離開了……

「宵……」緊握的手顯示著熾烈的怒意，輕輕放下手中不久前才拔起的連根晶瑩花朵，重重一拳擊碎桌面之際，滿是殺氣的眼卻驀然因為眼中映入之物而怔住了。

「這是……」輕輕拾起了那錦囊，而封口解開的剎那，滑落至他手心的，是一縷綠髮，輕漾於鼻間的氣息，更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

「劍雪……」唸出了這名字的霎那，他卻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他的疏忽略過，他太僅限於自己的感覺，卻忘了，這樣是多麼容易引起人誤會……

而如今他終於釐清一切，卻來不及將他最珍貴的人留在身邊……

「……宵，」緩緩移步走向了床邊，因方才擊桌而流著血的手伸向了床上的凝晶花，低沉的聲音輕輕自語著，卻又彷彿是對著凝晶花的宣示。

「汝說過，汝會一直待在有凝晶花的地方……既是如此，吾會等著汝，再度找到它……」

＊＊＊

一年後。

濛濛雪白之中，無阻而來的人，身上帶著的是歷經滄桑卻純真猶存的紫黑。

再度回到凝晶雪峰，有一股溫暖卻殘酷的熟悉，輕輕走到他當時第一眼看到凝晶花的地方，但如今那雪巖之上再無那晶瑩花朵的存在，反而多了被侵蝕後的憔悴。

找了好久好久，他卻再也找不到凝晶花重生的地方，而是否這也代表著……

他永遠都沒辦法變回原來的他呢……？不然為什麼，還會痛，還會思念，還會戀慕……

還會感覺……「好冷……」下意識的將衣物拉緊，然而環抱住自己的雙手，卻營造不出回憶裡被吞佛抱著的那股暖意。

呆呆的坐在雪堆中，想著以前的一切，卻忽略了背後，那踏雪而來的熟悉腳步聲──

「汝果然還是回來了，宵。」

低沉卻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令宵頓時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過頭，然而風雪之中，哪裡有半個人影呢？「啊……沒人。」不知道到底是失望還是迷惘，宵回過頭，卻沒想到──

「吞佛！」澄澈的雙眸還來不及仔細辨清眼前魔魅容顏上究竟是什麼表情，強大的力道卻已將他硬生升壓入那人懷中。

「吞佛……你怎麼了？」感覺到吞佛過於窒人的力道及異樣的沉默，宵想了一下，有些怯生生的問道。

「吾終於等到汝了……」輕啞的聲音隱著無限複雜的情感，是思念，是激動，更是隱藏心內最深的情感……

──「這次吾絕對不會讓汝離開。」

似是宣告又似承諾，宵還辨不清究竟那話語中是何涵義，冷不防身子卻已飄起──

「宵，吾帶汝去看一樣東西。」快速的往那每日必經之地衝去，但吞佛卻仍不忘為懷中人兒放緩速度。

「一樣東西？是什麼？」好奇的眸再度看向吞佛。

而魔並未回答，但是唇微揚的迷人弧度，卻是自信的証明。「宵……還記得汝曾經說過，汝會一直待在有凝晶花的地方對嗎？」疾速飛奔的腳步一停，放下懷中人，吞佛問。

「嗯！」宵用力點點頭。

「那……」輕輕牽起宵的手，走向了眼前大門，就在打開的霎那，吞佛露出了一抹更為自信的笑痕。

「汝可答應了永遠留在吾身邊？」

一片觸目閃爍的晶瑩正隨著清風悄悄搖曳著，看著眼前一整片凝晶花海，宵難以置信的回過頭望向吞佛，隨即立刻揚起一抹快樂的燦爛笑容。

「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驀然墊起腳尖抱住了吞佛頸項，宵臉上再度綻開大大的笑臉。

因為他看見了魔的眼中，那股深邃溫柔的──

戀慕。

＊＊＊

九千多字……呃啊XD原本想說可以破萬耶……囧

喔耶！！我親愛的吞宵終於產出啦！喔呵呵呵……我很清楚全程都是我自己在自萌自high〈←毆飛〉但是起碼也是自萌的很愉快啊~~哇哈哈哈……〈瘋〉

這篇在吞佛那一段感覺好像很複雜吧^^bb希望大家看的懂QQ我承認我寫的很模稜兩可……但是大概的意思就請各位自行體悟了〈不負責任逃~XD〉

就是希望大家喜歡啦ˇˇˇ

♥洛白《所謂相戀》出書調查中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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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孤雪兒

《努力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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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7)

1樓發表於: 2006-08-08 06: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
大大~我要坐沙發~~~><~~~
雖然我覺得後面感人的部份可以再長一點點~
但是這樣已經夠好了~
前面的部份讓我好想哭喔...(其實已經哭了啦...)
從宵被當成替身品就為他叫屈...
到後來發現劍雪的頭髮難過的離開...
吞佛童子爆走......
阿~大大把感覺描述的很好~QQ~
獻上花花一朵~vvvvv

*~雪花紅梅~* <--- 天空在這裡

【找到擁有共鳴的知音，是最快樂的事】

＊最近老人痴呆症發，朋友一換了暱稱就不認識了......所以......請多包含，不要拍打餵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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